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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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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贺文武联系过贺佑钦的当天下午,鼎泰集团总裁办的特别秘书陆海就亲自到了贺佑钦的住所。

    陆海原本是贺文武的秘书,当初贺佑钦初入公司,对鼎泰的各方面都不够熟悉,因此,贺文武派了心腹陆海到贺佑钦身边帮助他熟悉公司事务。

    陆海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工作能力也非常突出,贺佑钦不能手边无人,在陆海被派到他身边时,他也有意对这人伸出了橄榄枝,假如陆海够聪明够有远见,就应该知道与其待在贺文武身边,不如找一只能够长久持有的潜力股,鼎泰的未来迟早是贺佑钦的。

    当然,即便是当初还有些稚嫩的贺佑钦也从没想过,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陆海完全拉到他这边,这位总秘对贺文武影响深远,在最初接触的时间内,能获得他的认可,他这一步就算走的成功了。

    出乎贺佑钦的意料,陆海这个人虽然有心思,却意外地坦诚,贺佑钦也适当调整了面对他的态度,两人除了上司与下属这层关系,算得上是能够说几句真心话的朋友。

    贺文武并没有阻止他们建立私交,反而把陆海派到了贺佑钦身边,作为他将来的助手,这也是贺佑钦在鼎泰最初的班底成员。

    贺佑钦没怀疑他父亲的用心,贺文武即便很多时候和他关系生疏,甚至常常对他视而不见,但是在公事上他的确把贺佑钦当成继承人在培养。正因为这样,当初贺佑钦为厉容锐闹出的事情才更叫他恼火。他需要的是一个精明稳重甚至冷情的继承人,而不是为情所困的世家公子。

    贺佑钦上辈子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厉容锐的这一段。

    他的父亲把陆海派到他身边后,陆海也的确帮了他大忙,让他以非常快地速度融入了鼎泰,后面他能够在公司顺利推行收购南极星的案子,人缘的优势不可磨灭。

    直到南极星让他狠狠跌了一跤,贺佑钦在日后反思时才发现其中的不对。

    当初与陆海相交并没有那么顺利,这种不算顺利的过程反而让他降低了对这个人的戒心,他的确在陆海的引领下快速地进入到鼎泰的核心圈,但同样,也缺乏了足够的根基,这让他变得岌岌可危而不自知。

    再者,当初渴望成功的心态太强烈,让贺佑钦忽略了越是急进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缺点和短板,让人有机可趁,在他以为成功的时候反而跌进了深渊,自此失去了在鼎泰的话语权。

    贺佑钦没有被彻底击垮,他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所以他开始低调,开始默默观察,并且察觉到陆海身上的异样。

    贺佑钦顺藤摸瓜,查到了芦辉身上,最终发现南极星的确是个有潜力的公司,但自从南极星放出资金短缺,无法再维持公司基本运营的消息时,已经做下一局棋。

    芦辉,芦珊的亲弟弟,贺锦文的舅舅,南极星收购案失败后的得益者之一。

    贺佑钦查到这些之后非常惊讶,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芦辉这个人能有这样的心机,他或许有心思也有野心,但论起设局,那样一步步刁钻地引人入套,瞄准了人心的计谋始终不像他的手笔。

    贺佑钦在暗处窥视,慢慢排查他身边的人,陆海的确是芦珊和芦辉两姐弟放在他父亲身边的眼线,或者说是内应,但他到底是不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尚不可知。

    之后,贺佑钦找准机会跳出了鼎泰,在短时间内,他无法撼动某些人在鼎泰的位置,只能暂时寻常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发展自己,所以他成立了飞扬,业务的核心也没有放在德海。

    他在德海留下了几个心腹,帮他监视着鼎泰的情况,却没想到,鼎泰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彻底崩盘。大厦将倾,就算他连夜从法尔兰赶回来,也没来得及挽回,他父亲经营了一辈子的鼎泰最终沦为了他人口中的肉食。

    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贺文武的绝望。

    贺佑钦亲眼看到那个一向对他横眉冷对的老人倒在地上,失魂无助,泪流满面,也是那个时候,一直藏在贺佑钦心底隐秘角落里的恨意,缓缓消散。

    他和他父亲的感情或许永远好不起来,但贺文武始终是他父亲,他不能让他输的不明不白。

    只是正当他打算调查这件事,他父亲却意外地提出让他收手,让一切都随着鼎泰的结束而湮灭。

    贺佑钦尊重了他的想法。

    鼎泰的轰然倒塌,让贺佑钦意识到两个问题。

    一,商场之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以为的真相也许只是下一个骗局。

    二,永远不要小看女人。

    那一次,贺佑钦愿意遵从他父亲的意见,不插手到这件事里,但这一回连时空都变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

    就像现在,他与陆海面对面地坐着,已经知道了对方此行的来意。

    上一次,陆海被他父亲派到他身边带他熟悉鼎泰,这一次他同样被贺文武派来,不管源头是什么,结果却没有变,贺佑钦面带微笑,对着彬彬有礼地男人颔首。

    “陆先生,你好。”

    “贺少,你好。”陆海伸出手与他握手,比起上辈子的谨慎,这一回的初次见面他显然要放松得多。

    感谢这辈子的贺佑钦成功塑造了为爱情不要江山的良好形象,多情的名声在圈中广为流传。

    谨慎如陆海也放下了大部分的戒心。

    贺佑钦把他传言中的温和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

    “陆先生这次来是为了?”

    “您叫我陆海就行了,非常抱歉冒昧打扰您,我是为了鼎泰的事情来的。”

    “鼎泰?”厉容锐要和贺佑钦离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贺文武却是知道的。

    贺文武的心思很矛盾,他并不想儿子一直跟个男人在一起,又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被人利用一遭还成了被甩的那一方。

    所以在厉容锐提出要和贺佑钦离婚时,他虽然同意了也趁机敲了一笔竹杠,要求对方在短时间内暂时不要把消息放出去,这些厉容锐都答应了。知道他会突然发生车祸。

    如果这时候再把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放出去,不止不能起到撇清关系的作用,还会引起外人的质疑,怀疑他们是为明哲保身故意丢出了烟雾弹,股价能不能恢复还是两说,名誉肯定要受损,与其这样,不如联合厉丰的人,把事情圆过去。

    帮厉丰一把,厉容锐那小子将来能够醒过来,自然要感激他们。

    就算醒不来,他们所做的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贺文武想好了一切,就打了电话给贺佑钦。

    但贺佑钦的态度冷冷淡淡的,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起这个儿子的任性,干脆把得力助手陆海派到他身边协助他和厉丰的人交涉,也让贺佑钦对鼎泰多一分了解,算是摘掉他南极星收购案负责人头衔的一点补偿。

    “贺少有联络过厉丰的人吗?现在鼎泰的情况和厉丰紧紧相连,厉总出了事,关系到的不止厉丰还有我们鼎泰,如果能联合起来应对这件事,相信对双方都有益处。”

    贺佑钦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放低了声音,似乎有些忧愁,“如今,他躺在医院,你们只想到鼎泰的股价……”

    陆海显然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但他很快消化了这种情绪,“贺少,我知道您担心厉总,但是现在公司的情况不太好,您要以大局为重,我们这样做也是在帮厉总的忙,您也不想他醒来看到厉丰一片混乱吧。”

    贺佑钦点点头,似乎认可了陆海的说法,“那你们想我怎么做?”

    陆沉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您只要配合我就好了。”

    厉丰集团

    “你再说一次?”袁竟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姚真。

    “为了稳下厉丰,这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

    “我不同意。”袁竟惟嘴唇颤了颤,愤然地看着姚真,“凭什么,他们明明已经离婚了。”

    “现在我们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厉总已经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如果再爆出厉丰和鼎泰分道扬镳的消息,会对公司产生更大的影响。”

    “那你想怎么做,你还想怎么做,除了从我这里拿走厉丰的股份给贺佑钦,你还想做什么?姚真,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就连他给我的这一点东西你也要全部都拿走吗。”

    看着袁竟惟苍白的脸色,姚真眼神微动,他垂下眼,“抱歉,袁先生。”

    袁竟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紧紧抿唇,“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要先发制人。现在厉总的消息虽然散播出去,但大部分媒体只是跟风报道,并没有明确的讯息,我们先一步对外言明厉总的情况,防止他们恶意揣测,避免那些人在股市上狙击我们。”

    “还有呢?”袁竟惟盯着他。

    姚真没有看他,径自说道,“找到合作的媒体,渲染厉总和贺佑钦的关系,至少要对外表明,他们的关系很好,没有裂缝,在厉丰艰难的这段期间会得到鼎泰的全力支持,杜绝负面新闻。”

    “所以,我就成了那个笑话?”袁竟惟沉沉看着他,“你这么做,是不是就在告诉别人,不管他贺佑钦是个什么人,他都是厉容锐名正言顺的另一半,在这种时候别的人帮不上他,只有他贺佑钦能够帮他。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姚真,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你知道这样对我有多不公平?”

    姚真没有开口。

    袁竟惟深吸一口气,“明明是我先认识容锐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为什么?”他颓然靠在沙发上,“当初要是我没有去找容锐没有求他帮帮袁家,他就不会答应贺佑钦和他结婚。”

    “袁先生,我很抱歉。”许久,姚真才低声道。

    “关你什么事?”袁竟惟自嘲地笑笑,眼神深处一片晦暗,“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只要能帮到容锐我没有意见。不就是被人嘲讽几句吗?我还受的了。等容锐醒来我们会证明谁才是站在他身边的人。”

    贺佑钦送走了陆海,拿起手机到了阳台,他站在窗台看着外面的男人驱车离开,同时拨了电话给郭睿。

    “贺少,有什么事找小的,小的立马去办,保证鞠躬尽瘁。”

    “少贫了。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帮忙。”

    “嘿,你这家伙是越来越奸了,有事的时候就想着我,昨晚就无情无义地把我用完就丢!我要求酬劳,要求补偿。”

    “不如我以身相许?”

    郭睿被哽住了,“这个就不用了。说吧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贺佑钦微微一笑,“帮我找一个人,他叫沈烨,大约二十七八岁。我知道他现在应该待在德海。”

    “就这点资料,有照片吗?”

    “没有。”

    “……”

    “你把符合条件的都找出来,我能认出他。”

    “行了,我知道了。”郭睿又问起新闻上的事情,“厉丰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贺佑钦笑了,“当然是配合厉丰做好危机公关。”

    “就这么妥协了?”不像是贺少的作为啊。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也是厉丰那边的意思。”

    “我不信你是乖乖听话的人。”

    贺佑钦低声笑起来,“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损失,而且有人比我还要惨。”他挑了挑眉,“里子面子一起没了。”他摇摇头。

    郭睿一想就明白过来,“啧啧,谁叫袁竟惟要插足别人的婚姻,就算之前再怎么缠缠绵绵,结了婚就应该自觉保持距离。”郭睿又八卦起来,“你要我找的那个沈烨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会又是在哪个地方一见倾心的对象吧?”

    贺佑钦笑出声,“秘密。”

    “哼,不说算了,查到了我就知道了。”

    贺佑钦挂上电话,想起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最会扮猪吃老虎的沈烨。

    那是未来飞扬的肱骨之臣,也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既然上辈子都跟着他干了,这辈子还是把人早早拢到身边,也许还能避免那个悲剧的发生。

    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