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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身边也是带着人的。”说起来胤祚身边的人虽说是过了几遍筛子的,还是百密一疏,这也跟老六生性随意有关,再好的人,时间久了无人警醒,也有变坏的时候。
“是谁?!”
“我已然让他回家了,老六也大了,不需伴读了。”
“额尔赫?”
胤祚身边的伴读有两个,一是额尔赫二是年羹尧,可那一日胤祚只带着额尔赫,虽说年羹尧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此事,胤禛还是疑心额尔赫。
“他也不是额尔赫……原名叫果兴阿。”这事儿说起来简单,无非是完颜嬷嬷的亲生儿子已然没了,完颜老太太为了让自己活着的孙子攀上高枝,让他冒名进宫,却不想被人知道了,拿了把柄,让他将六阿哥和宫里的事透露出去,好歹他也未曾真得丧良心,自己亲自追问过了,除了些边边角角的事他什么要紧的事都没说,他也未曾想到那人竟借着六阿哥与锦绣说了几句话这样看似寻常的小事闹得满城风雨。
秀儿却是懂的,这个人想要乌拉那拉家和老四因由此事生份,也想要让自己丢脸,更是不满额尔赫只泄露边边角角,向外传此事的时候,就把他当成了弃子。
胤禛听到这里,直接摔了筷子,“我原以为他是个好的,却不想到为人竟是如此下作!”
“他也是被逼无奈……我昨个儿就让他们全家出关回他们的盛京老家了,完颜嬷嬷好歹为了胤祚赔了一条命,果兴阿这些年也是尽过忠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全家不能折在她手里,至于别人……
胤禛却尤自气恨难平,“额娘可知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果兴阿也只见过那人派到他家里要胁的人,听说是个极眼生的人,并不知是哪路神仙名下……这种人早晚会露面,到时一切全报!”秀儿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对她的儿女下手,若不将此人找出来,怕是会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老六又如何说?”
“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书房里了,听说果兴阿在他门前跪了有一个时辰他还不出来,磕了个头哭着走了。”
胤禛这才想到自从事发到现下,已经有一两天了,额娘竟未曾与自己说过,想想他也有两天没看见胤祚了,“额娘您为何不早些与儿子说?我也好劝劝胤祚”
“你的性子额娘知道,你哪里是会劝胤祚的,果兴阿这般的骗胤祚,你怕是不会让他活着出京城。”秀儿说到这里又夹了一筷子的菜给他,“我让冬梅的干弟弟跟着他们走了。”
胤禛这才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无论是谁收买了果兴阿,见他全家这样无恙地离了京城,必定心中大乱,以为果兴阿说了什么让德妃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必定会出手杀人灭口,到时谁是幕后主谋必定大白。
锦云亲自给大福晋倒了一杯茶,“这茶本是我娘家陪嫁来的茉莉香片,并非是什么好茶,只能勉强入口罢了,您别嫌弃。”她一边说一边瞧着伊尔根觉罗氏的神色,她们虽说是妯娌,却没怎么在一处相处过,这不年不节的她忽然登门拜访,实在是怪得很。
大福晋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满口尽是清香,回味略苦,“这茶比宫里的茉莉香片也不差什么,说不是好茶实在过歉了。”她又四下打量着这屋子,虽说内务府给皇子们盖房子都是大同小异的,可这房子也分什么人住什么人收拾,锦云这屋子就收拾得极好,无论是家俱摆设都是粗看寻常,细看起来却极尽巧思,并非寻常物件,比如这桌上的美人瓠便是极品的甜白瓷,在日头低下细看,能瞧见暗刻的龙凤呈祥图,可若是屋里略阴些,又觉得若有似无了。
“我瞧着你这个美人瓠实在是难得,若是细看竟是连羽毛都清清楚楚,可若是稍远了,又瞧不见了。”
锦云低头羞涩地笑了笑,大福晋实在是个细心人,若是旁人瞧了,头一眼瞧见的定是美人瓠上插着的三朵异色绣球花,偏她瞧见的是这瓶子上刻的暗纹,“大嫂子实在是个细心人,便是四爷也是瞧了约么半个月才瞧出这瓶子的门道。”
“爷们都是粗心的,四爷已经算是细心的了,不瞒你说我两个月前打破了一个瓶子,让她们换了一个新的,原来的瓶子是花开富贵,新换的瓶子是喜上眉梢,高矮也不同,可他硬是没瞧来,我说了之后他还说差不多,。
锦云拿帕子捂了嘴笑了,“我在家时便听说大阿哥是个将帅之才,心里必定只是装着军国大事,略粗心了些也并非奇事。”
伊尔根觉罗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他啊,便是粗心的这个毛病不好。”她说罢又扫了一眼锦云身边的这些人,锦云的这些个陪嫁丫鬟瞧着年龄都与她仿佛,论模样不能说是平平,却也称不上是有多好看,顶天了算是清秀罢了,她是见过之前四阿哥身边的两个宫女子的,说是绝色有些过了,说是如花似玉并不算是过誉。
锦云瞧出了她的心思,她家里倒是也备了几个美貌的陪嫁丫鬟,却被她否了,不为别的,皇子不比别人,皇上也好、德妃也好,必定会赐下来人,更不用说必会有侧福晋之类的了,她身边的人再怎么样也是奴婢出身,如何跟这些人相比?无非是多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罢了,她又瞧得四阿哥是个极正经讲规矩的,若是那些美人行为举止不端,反而落了下乘,因此只是让额娘将那些个美人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成亲的时候并没带过来。
伊尔根觉罗氏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的问旁人的闺房之事,她们这些人都是皇太后指婚,皇上下旨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只要不犯泼天的大罪过,任谁也动不了她们,后宅里都是自有一定之规,那些个斗来斗去的是侍妾格格们的事,与她们干系不大,若说私下里的手段,又是不足矣与外人道的了,她咳了一咳觉得可说的话不多,还是说出了自己这回来的目的,“昨个儿我额娘来瞧我,说了一件颇让我为难的事……”
“大嫂您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便是了,我虽无什么本事,怕帮不上什么忙,听一听总是成的。”
“这个忙还真得你来帮,旁人怕是不成的。”
锦云心道这是戏肉来了,可她探听着自己的婆婆德妃和惠妃虽然称不上是有多好,但也并未撕破脸,几位年轻的福晋更是没有牵扯到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说起来彼此间相处得也算好,皇子们虽说是互有亲疏,但兄弟还是兄弟,伊尔根觉罗氏素有些贤名,她这又是所谓何来呢?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锦云的神色,心里也是有些为难,她本就是绵软的性子,这些年虽说慢慢的也能独挡一面,骨子里却还是软的,婆婆惠妃让她做的事实在是为难至极,可若是不说回去又无法交待,“不瞒你说,我生下来便有胸闷气短的毛病,每到了三伏天里还要更厉害些,一年多之前淘了个海上方,亏得惠妃娘娘和大阿哥怜惜,替我硬是将那些极难淘换的什么春分那日的露水、秋分那日的霜、立夏时的蝉蜕、立冬时的雪,还要十几样的药材,这才能制成个方子,可偏缺了一味,怎么样也凑不上……”
“哦?缺了什么?”
“缺了白犀牛角三钱。”
犀牛角不稀奇,稀奇的是真正的白犀牛角,市面上也有染了色的,能卖出个天价,可这真的白犀牛角却是有钱也要靠机缘才能拿得到,锦云的陪嫁里就有一对白犀牛角杯,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据说是当初锦云的曾外祖入关的时候机缘巧合拿到的,直到锦云的额娘出嫁,这才做了陪嫁拿了出来,锦云的额娘又把它当成了女儿的陪嫁。
“这……”锦云皱了皱眉,她倒不是舍不得东西,可这白犀角杯实在珍奇得很,传了几辈子的东西了,在她这里缺损了些,怕是对额娘不好交待,可若是拒了……自己与大福晋日后要如何相见?
“可是极为为难……我心里也是觉得怕是不成的,可惠妃娘娘又说你素来是个心善大度的,让我来试上一试。”伊尔根觉罗氏说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脸上慢慢现出了哀愁之色,“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
锦云瞧她这个样子,为难了许久还是道,“那犀角杯收在箱子里也无人去动它,若是真能治病,便舍出去些……你且等上两日,我与爷商议一下,找造办处的人想想法子,看看能怎么样磨够了三钱,又能与我额娘交待。”
伊尔根觉罗氏点了点头,“我若有别的法子,定不会让你如此的为难……”她心里想着……婆婆要白犀牛粉是做甚呢?甚至不惜让她出面在四福晋这里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