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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还是那个山涧,小溪依然涓涓地躺着,还是那双光洁的小脚,还是那个美得如空谷幽兰的少艾。
她转过头来,对他展颜一笑,仿佛天亮了。
“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呢!”少艾笑着对九方奚打招呼。
九方奚有些紧张,心底里是难以抑制的欢喜,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似的。他点头,咧嘴傻笑:“梦见你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呆子,哪有想梦到什么就是什么的……”少艾娇嗔一声,招呼九方奚在她身边坐下。
嗅着那近在咫尺的淡雅的香味,看着她晨曦中的侧脸,九方奚觉得这样就挺好,是梦也不要紧。
“我看你好似也成了个修真者?”少艾看着九方奚,片刻后抿嘴笑问:“是呀,我也该想到的,只是总觉得突然了些。”
“你不希望我修真吗?”九方奚问。
“恩……倒也不是,只是一旦成了修真者,无论是修佛、修道还是修什么,总归会牵扯进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人得到的越多,就会越加贪婪。”少艾似有感慨:“就好像人活得久了,就希望自己能再多活几年,于是就想尽了各种办法。”
“秦皇汉武,人间多少千古的帝皇都不能摆脱这样的诱惑。”九方奚点头。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他会觉得在私塾里读自己的书,回家喝一碗热乎的羊汤,就几块原汁原味的烫羊肉,闲来无事与齐杨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都是极快乐的事情。而现在,他除了这些,一个变强的心思已经生根发芽,他想要变强,不仅是要救出自己的亲眷,也不仅是不被人玩弄命运,也因为他确实喜欢力量带来的充实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从帝江跟随他开始的吧?从指间上的第一朵火苗?还是用一百二十个雷将一个讨厌的人炸得狼狈逃走?他甘于平淡,但也渴望力量带来的充实感吧?
仿佛能知晓九方奚的心思,少艾只微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习惯就成自然了。有时候想想,两个人乘着龙游荡在云层之上,看金乌东升西落,看云霓渐变,风的起点握在手里,感受雨天的温柔凄美又不会让自己显得很狼狈,这也是恨快意的事情。”
九方奚就随着少艾的呢喃幻想着,想着想着,就仿佛真的能身临其境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把灵魂从身体里解脱出来一样。
“修真,其实更多的是完成自己的心愿吧……”
她说。
……
“古板?古板?”
九方奚只觉得梦中倩影越来越遥远,自己就像是坐在一艘海面上的小舟一样起伏不定,几乎都要吐了。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看到眼前一张有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的可爱的小脸,两只手正抓着自己的肩膀死命的摇。
“八成是梦见美佳人了,睡着都是一脸的猪哥,喵呜!”小雪儿松开自己的手,在九方奚的衣服上擦了擦,好似沾了涎水似的,一脸的恶心。
“这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莲台——足有半顷那么大,若非是每一瓣莲花都惟妙惟肖,九方奚简直不能肯定世界上有这样大的莲台!莲台之外是层层叠叠两人多高的淡粉色花瓣,内中是翠绿的莲台,莲台之上是一座七级浮屠,有僧人念经的声音传递出来,伴随着阵阵莲香,清圣佛气,只觉得人已身在佛国,好似就要顿悟去一般。
莲台的一侧,也是九方奚现在靠着的地方是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石头一面光滑如镜,反照出众人的一行一色。石镜的东西两侧百步处各有一面一丈多高的青铜古钟和一人多宽的石鼓,九方奚知道,这应该便是晨钟暮鼓。
“这里便是明镜台,古板,你这一睡倒是舒坦,本公子都不得不让座,千里迢迢步行而来,真是累啊!”紫襟衣叹息一声,似有抱怨。
小雪儿将一旁的车椅收起,白了紫襟衣一眼:“你这大懒虫有什么好抱怨的,喵呜,你不是有紫绸雀载你么?劳累是本猫,推了一个老不正经的,还要推一块木头,简直是虐待!”
九方奚除了叹息一声,无甚话可说的。不愿意也来了,不想参与也参与了,想清静也清静不了,只好如此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九方奚也不会去纠缠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
明镜台内还有数人,都是在长亭府见过的几位筑基高手。不过无忧城的少主公羊长几并没有来,那个清冷的女子六月雪也没有来,所以来的人除了出自明镜台的须阐提,还有浮白和阳白两兄弟,提着砍刀的王不留行和清秀的银丹。外加深不可测的一人一猫,和一个这里随便一个人吹口气就能吹死的九方奚。
“各位施主,再过稍许时候玄牝门就会来人,有劳诸位帮忙了!”须阐提打了个佛号,便对众人道。
其实九方奚对这件事依然如云里雾里,只知道是玄牝门要来找明镜台的麻烦,但是为什么原因,以何种方式他都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找麻烦,打斗是必然不可少的,他心想,如果有难,凤凰儿的几件法器能顶住多久。
“你们明镜台也忒不像话,来找我们帮忙,你们自家人难不成在里面看戏不成?其他和尚呢!”说话的是王不留行,他素来直接,如他的砍刀一样,粗矿而有力。
话虽是王不留行说的,但其他人也是相同的神色,来帮忙却不是找来的打手,这样委实不妥。
须阐提有些尴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是明镜台不肯出人,而是……”
“大和尚说的可不就是借口么!”紫襟衣摇着扇子调笑一声,道。
须阐提皱眉年了声“也罢”,抬手朝着莲台打入一道佛气,只见莲花瓣朵朵盛开,将遮蔽去的浮屠大门展露在人前。
门缓缓打开,探出来一个清瘦的和尚,只是这个和尚身负重伤,身体上竟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连一只眼珠都被挖了出来。又出来一个和尚,这和尚面色惨白,鼻子里一直流淌着血,与前人相互搀扶着。
“一个断骨错筋,一个废了丹田,这……”银丹皱眉。
那扇门内一共出来六人,这六人无一不是重伤之身,要说稍微好些的,也是断了一条腿,将木棍当做拐杖。
好好一处佛门清净地,此时居然如修罗之境一般可怖。
王不留行轻咳一声,不再言语,其他人也自然没有话可说。
银丹道:“为何会伤成这样?”
须阐提摇了摇头,道:“玄牝门已经接连五天破我山门,一开始只来两人,第二天四人,第三天八人,第四天十六人,昨天三十二人,今日……”
“不会是六十四个对你们这群残兵吧?”也唯独紫襟衣不为所动:“素闻玄牝门内都是面容姣好的佳人,你这和尚庙里有什么值得她们出动这样多的人?恐怕不止是大和尚你先前说的理由吧?本公子劝你还是实话说的好,不然你让无忧城的这些高手怎样尽力出手?”
须阐提沉吟许久,好似在思量些什么,却始终不答。
“大师,还望你明说的好,我们虽然是无忧城的门客,听从城主与少主的命令,但也不至于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浪费自己的气力。”浮白也开口说道,他的兄长阳白只沉沉地点了下头,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大师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有什么难言之隐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不能说的呢?”九方奚暗道,他也觉得须阐提有些不道德。
骤然,九方奚突然看到须阐提手中的一百零八颗药师珠,他的太阳穴猛然间刺痛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九方奚有些讶异。之前他也打量过须阐提,那时也未有这种清晰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九方奚又去看那串药师珠,太阳穴的疼让他疼的皱起眉头。
“帝江!帝江!”
九方奚在心里呼唤帝江。
“主人。”帝江过了片刻才出声。
便在这时,紫襟衣的眼神落在九方奚身上,嘴上笑意浓烈了几分。不过他并未表达地太过,连他身旁的小雪儿都没有察觉。
“帝江,那串药师珠……那串药师珠!”九方奚疼的难以自己,可又不便表达出来,忍耐之下更加辛苦,只刹那间冷汗就冒出来了。
“那是蚩尤之骨做的药师珠,哎……”帝江叹息一声。
仿佛是犹豫,帝江的解释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积极:“蚩尤便是当年大巫界十二巫祖之首,后被炎黄两帝联合困杀在涿鹿。经过万年时光的消磨,蚩尤之骨成了异常特殊的材质。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闻有一位若羌的高僧游历到逐鹿之时生了一场重病,恰好倒在蚩尤尸骨所形成的岩石旁,身体不药而愈。那位高僧便将那特殊的岩石带回若羌,打磨成黑底白纹的珠子,每当有若羌的子民生病无法用药物来治疗时就会使用这些珠子,久而久之便成了药师珠。”
“可我为何对这药师珠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九方奚强行将眼神挪开,太阳穴的痛楚便悄然褪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因为主人也是巫师啊,也许,那是蚩尤巫祖对后人的馈赠吧……”帝江缓缓而道。
“馈赠……”九方奚默念着这两个字,恍然间觉得,自己的确是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