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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艰难的半睁眼,哆哆嗦嗦的跺脚:“大雪天的,您是要出去?”
昨天晚上积下的雪刚好没过鞋底儿,苏子慕觉得每一步走出去都能听到雪花‘咔嚓、咔嚓’的声音。
黑龙湖小镇从来没有下过雪,而上一世他生活的大山一到冬天就漫天飞雪,这种熟悉的白色雪沫让他心情愉悦。
百里章华高大的身躯让这扇门突然变得矮小起来,他的目光在苏子慕身上停留了一瞬:在下雪,厚厚的斗篷遮掩了少年,但还是能看出里面是一副多么瘦弱的身躯,哈出的热气升腾成白烟,露在外面的指尖微微发白,小脸也是不健康的青白色。
眉头立刻紧紧的锁起来。
“你要去哪?”
冷凉的声音在冷风中变成硬邦邦的质问。
罗妈妈防备的将苏子慕挡在身后,语气也不善起来:“大少爷魔武双修,英明神武,平时不仅需要保证帝都的安全,还要教导大贵族的子弟,像您这样繁忙的人,我们这一点小事儿,您就不用费心了!…小少爷可以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向您报备。”
罗妈妈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小少爷受个凉都让人操碎了心,只盼着他身体能好一点,居然还有人忍心伤害他!这是外伤,六七年都没有过。
百里章华黑着脸,冷肃的目光让罗妈妈瑟缩了一下,她身为一个仆奴,一个已经失去了初级水魔法师认证的妇人,冲撞了身为魔武双修皆为中级大少爷……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她看到自己的小少爷以保护着的姿态站到了她身边。
这双手使她周身都温暖了起来,但下一刻这种温暖又因为惧怕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性子太急了,没忍住。小少爷没有任何能力,身子又弱,苏武今天有课不在,即使在他也未必拿大少爷有办法,万一大少爷又发起了疯,小少爷怎么办?
苏子慕眉梢一挑,眼里的温和虽然没有褪尽,但里面浓浓的拒绝显示得很清楚。
百里章华呼吸一滞,只觉得胸腔里面跳动的心脏仿佛被尖利的锐器洞穿,疼得他思维有些涣散。
苏子慕:“妈妈,我们走罢。”
他走的时候看过来的那一眼百里章华了解得分明,如果说是抗拒,不如说是厌恶…总之拒绝他再跟上去,从未见过苏子慕对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雪花打在脸上,百里章华也不觉得冰凉,他锁着眉头一遍一遍肯定的告诉自己:那是你弟弟…
多说了几遍,心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大少爷!”
侍者被他扫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百里章华大步走得没影了才敢大喘气,纠结的叹了口气:“大少爷怎么就这么讨厌小少爷呢!非要不停的对自己说‘这是我弟弟’才能忍得住不动手。”
……
“三个月后的学院竞技赛我已经报名了,百里祺,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打算参加的话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穿着蓝色薄甲的少年冷笑:“我要参加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压在头上的百里家嫡子已经过了参加比赛的年龄,你呢?同样身为水系魔法师,难不成还打算和百里家的大小姐一争锋芒?”
故作冷静的少年终于绷不住了:“百里祺!”
百里祺似笑非笑的继续挑拨少年的神经:“因为我说得太对所有恼羞成怒了,真是脆弱…果然即使关系最近的旁支比起嫡系差得也还是太远了。”
“我比不上百里章华,也不敢和百里芳菲比较,但你不要忘了,嫡系还有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废物老二,”被刺激到的少年缓了一口气平静下心绪,因为心中对嫡系隐秘的那一点恶毒心思,他嚼着密不可宣的笑容这样说:“说来嫡系也不如从前明理了,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还与时下最热门的皇位继承人大皇子有辱身之仇……他只能给百里家带来侮辱,留着他干什么!”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梅林前方走出来一名身姿单薄的少年,他淡棕色的眸子在满世界的白雪中亮得惊人,仿佛是漫天黑夜中唯一闪灵的星星。
第一无二,分外珍贵。
这双眼睛的主人看到了他们,却坦然的将他们排除在外,而他身边的中年女性,那双冒得出火来双眼让他们意识到了格外坑爹的可能……
有什么比背后恶毒议论结果撞上本人更悲剧的吗?
更何况一看到这个少年,他们就不可抑制的,无比后悔刚才说出去的任何一字一句…
然后他们看到了继少年身后走出来的,夹杂着无尽风霜雨雪的高大身影……
尼、、、玛,还真有!
更悲剧的其实是后面跟着护短的家长啊混、蛋,好可怕,求解救!
……
“小少爷…”
与往常无异的笑容平息了罗妈妈的不安,这个女性其实比齐乐更像一个母亲,她刚生下的儿子死在战场上,一心一意对他,因为救他而失去了作为魔法师的资格。
苏子慕不想让她担心,也不希望她委屈:“妈妈,刚才我很害怕,幸好你在。”
罗妈妈愣了一下,暗自把谨言慎行几个字压到了心底,如果连她都不敢为小少爷多说一句话,百里家这个龙潭虎穴还不生生吃了小少爷。
“那大皇子……”
苏子慕慢慢回想这段渊源,慢慢的回答:“有家辅在呢。”
二少爷当初被送回老宅,就是因为这个大皇子,说有辱身之仇非常贴切。
可以说这完全是一瞬间倒霉两个人。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大皇子被袭击,腰部连中两刀,磕得头破血流,而初级斗士大皇子身边,只有意识清醒、十分茫然的废柴二少爷。大皇子暗中的护卫只失去了大皇子的踪迹一分钟,比对了时间和排查周围可能进入的人群后,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居然只能被作为真相。
两国不时交战,依旧矛盾重重,人心不稳,所以此时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压低处理。
皇家是帝国的象征,允许比武切磋或者言语不敬,但并不代表允许肆无忌惮的刺杀皇族。
在为废材小儿子求得真相和妥协之间,百里家家主选择了第二条。
对于勇猛的大皇子来说,这也更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即使许多人都心知肚明真相是什么。但这一条无可奈何的案例已经打在他近乎完美的人生中,并且这是唯一不完美的一条,他居然曾经被一个废材险些置于死地!
这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辱。
对于苏子慕来说,占了二少爷的身体,就是承了因,自然要他尽这份果。
出人意料的是,生从未享受过百里家的荣誉,死也是百里家诟病的二少爷,居然从不希望百里家败落。
即使他反感百里家人,打心底不认同他们,却从不希望他们过得不好当真十分难得。
“哟…”
吆喝声让苏子慕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来帝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逛’帝都,对他来说,在哪里是没有任何差别的,所以帝都没有引起他足够的好奇心,再有就是他急于快些突破初级炼药师,到达中级,几乎是闭门不出。
算算日子,大概是二少爷18岁或者19岁的时候,急于冲击魔法士的司曜会失败身陨,当然苏子慕可以尝试劝他不要冲击魔法士,但司曜已经150岁,即使冲击不魔法士,他大概也只有十几二十年可活了,但对于一个心志坚定的魔法师来说,因为有身陨的可能就放弃自己的信念,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如果继续炼丹会缩短活着的时间,苏子慕一样会继续,将心比心,这个一直护着他的老人也是这样…
那么他尽最大的努力做自己所能够为这个老人做的所有事,而他最精通的就只有炼丹了,若是成为高级制药师,未必没有办法为他冲击魔法士增加一些筹码。
如此,中级炼药师认证大会就不能不参加了,大会每年举行一次,届时药师阵会自动开启,这个阵法已经存在了很多年,难以诉说由来,但药师在此阵中炼药思绪开阔,神清目明,很有机会突破困扰自身的瓶颈。虽然连续五六年也许都会不有一个初级炼药师进阶通过验证,但这个盛会依旧受到多方关注。
对苏子慕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时间就在下个月。
李青告诉他,想要参加中级炼药师认证大会需要官方授予的初级炼药师证明。
在有魔法师公会、斗师公会、炼药师公会的前提下,帝都这个繁华的地方当然也有炼药师公会。
顺着地图走到标注有炼药师公会的地方,连苏子慕都有些惊异。
炼药师公会这种听起来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地方,不应该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标志性建筑物吗?
来个药师塔也好哇!
为什么是悬崖……啊……云雾飘渺,完全看不到底的悬崖。
空旷的悬崖上,十分违和的立着一张小桌一个木凳,药师公会几个烫金大字赫然贴在桌沿上。白须老者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听到脚步声头都没抬,极不耐烦,仿佛愿意为他们发出声音已经是莫大的施舍:“别碍事!自己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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