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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素来喜欢方远,虽然方远险些害死了艾天佑和他们一家子,叶氏始终恨不起来方远,总觉得他有苦衷。
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虽然丹丹也想到方远可能是卫国人,毕竟当年艾天佑是在西北边境收养的方远,两国通贸,常有商贩往来,边境上,两国人互相通婚的也有,两国人相貌上又没有明显的区别,方远是卫国人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万没想到方远竟然有如此煊赫尊贵的身份。
艾天佑带了几分痛心道:“现在想来,捡到那孩子的时候,卫国正发生宫变,传言是卫聂昊弑杀了胞兄篡夺了皇位,卫聂渊的五个皇子被屠杀了四个,还有一个最小的一位妃子生的皇子被宫人冒死带出了宫,卫聂昊曾经派人大肆搜找,却没想到那宫人竟是带着那孩子来到了我大朱的边境,那宫人后来染疾而死,我捡到方远的时候,也是奄奄一息,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身份,更没想到,他的城府如此深,竟然忍而不发,一直蛰伏、隐忍到兵权到手……老夫真是错看他了……”
艾天佑本就忠君爱国,方远是他一生的污点,奇耻大辱,若不是想着提刀上场证明自己的清白和保全一家老少的性命,早就自杀明志了,说到最后,已是气的浑身发颤。
听艾天佑的意思,方远似乎早就在出征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考状元、做前锋就是为得诱敌深入,最后关头与卫国里应外合给大朱致命一击,他这一招果然够狠毒,也够忘恩负义。
可是,有一点让人不解,丹丹蹙眉道:“他这番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怕卫聂昊将他斩草除根吗?”他再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却是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身为皇上的卫聂昊,原本在大朱隐姓埋名还有他的出路,现在连大朱都得罪了,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按理他的头一号敌人是卫聂昊而不是大朱,当务之急应该隐匿身份,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以期与卫聂昊抗衡,为父兄报仇,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才对。
“照顾好你母亲,莫言国事!”艾天佑看了丹丹一眼,却不再解释,凝重又急冲冲的交代了她们母女几句,便整装待发。
叶府老太太也得了消息,又亲自带了儿子、孙子来给艾天佑送行,母女泪眼汪汪互相劝慰。
也亏得有老太太在身旁,叶氏才强忍了没有伤心的昏厥过去,一家人团在一起说话不提,眨眼太子丧期过去,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奢华,各家的嫁娶筵席也都恢复正常了起来。
清影将从连瑞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详尽的说给丹丹听,江瑾瑜已经安全的到达了,方远的所为还是值得人深究的。
方远,不,现在是卫文昭了,他的母妃湘夫人当年是卫国有名的美人,姿色和才情双绝,卫聂渊死后不久就被卫聂昊收入后|宫,封为贵妃,身份尊崇,十几年过去了,依然盛宠不衰,据传湘夫人本来与卫聂昊情投意合,已经互定终身,却是被卫聂渊强行纳入后|宫,卫聂昊正是因为湘夫人才弑兄夺位……
清影迟疑片刻,又道:“卫聂昊子嗣并不繁盛,虽然妃嫔无数,只有皇后和湘夫人为他生下了两子。还有传言,卫文昭是卫聂昊的儿子,不是卫聂渊的……”
丹丹微怔了一下,这样方远的行为便可以解释了,卫聂昊自是希望他回归的,只是,卫文昭真的是卫聂昊的儿子吗?这个对方远和卫聂昊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而那位湘夫人,丹丹忍不住好奇,一个女子,接连侍奉两位君王,再与卫聂昊的情意在前,毕竟是嫂子嫁小叔子,姿色再美,十几年过去也是渐老色衰,再说帝王最是情薄,何况还有各色美人虎视眈眈,这位湘夫人竟然能将卫聂昊的心牢牢抓住,不是这位卫聂昊是千古难遇的痴情大帝,就是这个湘夫人不简单!
但是,不拘如何,这位湘夫人和卫国皇子卫文昭都与她没有关系,要分心的事太多,丹丹也是听之而过,并不将这两人的事放在心上。
况且,每个人虽然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做某些事,但是,方远的心性也太狠毒了,且不论艾天佑对他多年的养育情分,就是那些一个个因他丧命的兵将,也不乏多年与他并肩共事、浴血奋战过的手足兄弟,他怎么下的去手,这一点倒是随了卫聂昊。
这个人,狠毒的太可怕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江夜蓉与叶青宇的婚期,丹丹这个事外人竟是最忙的,她是男女双方的亲属,表哥娶自己的准小姑子,准小姑子嫁表哥,两方她都要拔礼,也要去喝喜酒。
而且,江夜蓉那妮子平日看着泼辣浑吝不羁,关键时刻就露馅了,怂货一个,竟然怯嫁,得了婚期恐惧症,竟是片刻离不得她陪着宽心安神,往往她这边刚从定安王府回来,那边江夜蓉的丫头趣儿又心急火燎的来请,简直将她当成了定心丸、强心剂。
两家的这桩喜事,终于让叶氏面上露出了笑容,老太太又让人提前几天将她接入了叶府,丫鬟、婆子里里外外、万分小心的伺候着,也算是让丹丹少了后顾之忧。
她刚跟老太太请了安,挽着叶氏的胳膊还没说两句话,那边趣儿已经轻车熟路的来求见,“清水姐,艾小姐在不在,我家小姐又闹情绪了,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也不吃东西……”趣儿又忧急又窘迫,小脸儿涨的通红,老是上门麻烦,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让叶家看在眼里也不是个事啊,人家还以为小姐不乐意嫁,摆脸色、闹脾气呢!
清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别急,我这就给你去回。”
清水一开口,叶氏就有些不高兴的看向丹丹,“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对这边有什么不满?”
丹丹急忙摆手,心里也觉得江夜蓉闹的有点过头了,“不是的,娘,是对她母亲不满。”
江夜蓉的母亲也就是王府的定安王妃和嘉公主,她头一次入定安王府的门的时候,内心颇为忐忑和紧张,顾全礼节也要到两位长辈面前行礼问安,又是第一次拜见,少不得一番郑重的准备和打扮,哪想她带着清水和清影上门求见,定安王爷连面儿也没冒一下,只让一个很有姿色的丫鬟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王爷说了,请姑娘自便,无需多礼。”
竟是连王爷的院门都没让踏进一步,清水当时就气的变了脸色,倒是丹丹早有预料一般,也仅是挑了挑眉梢,不发一言的径直入了江夜蓉的院子,内心的那点忐忑不安反倒是消失了,以后这就是她的家,她的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那位准婆婆和嘉公主,压根连定安王府都不回,女儿出嫁这么大的事,只派了两个心腹嬷嬷一手操办,她自己当了甩手掌柜,照旧饮酒喧乐,这哪里是身为人母所为,更不怕世人诟病笑话。
江夜蓉的情绪不稳,一方面是对大婚的恐惧,另一方面便是对和嘉公主心生怨憎和失望。
也难怪江夜蓉和江瑾瑜兄妹俩这般性情和作为,有那样奇葩不负责任的父母,换一对兄妹,早就自生自灭,或者沦落的更荒诞下作了。
丹丹这样说,叶氏还是有些不乐意,虽说长嫂为母,两个丫头交情又好,女儿也聪慧能干,毕竟还未过门呢,老这么整日里跑上门去帮着操持,也不知个避讳,像什么样子?老太太昨日就有些不高兴,要拦着小丹,还是她帮着求了情,明日就要大婚了,若因为这最后两天闹了气,让两家和两个新人心里生了罅隙可就不好了。
“不去不行吗?她身边不是有公主赏派的两个能干的嬷嬷么?”叶氏不想让女儿去,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晚了,那边也该派全福人来铺房,女儿实在不宜再过去。
丹丹叹了一声,“我去问问趣儿怎么回事,若是没有大事,我就不去了。”
一见丹丹出来了,趣儿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小姐,我家小姐一个劲的哭,谁也劝不好,也不让劝,还砸了东西,是婢子擅自做主想请小姐过去劝一劝。”
“到底怎么回事?”丹丹蹙眉道,之前回来时还是好好的,嬷嬷说公主晚些时辰可能回府,江夜蓉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是期待的,出嫁的最后一日,哪个女子不想依偎在娘亲怀里撒娇,说些母女间的贴心私密话,还有那些敦伦之事,也得当娘的提点一二。
趣儿抹了眼泪道:“公主派人说有急事,不回府了,小姐就……”
丹丹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又气又悲凉!
急事?整日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的公主,能有什么急事?女儿明日就要出嫁为人妇了,还有什么比安慰女儿亲自送女儿出嫁更急更重要的事?如此的娘,竟不如没有,没有至少不让人彻骨的伤心绝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