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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历x年x月x日)
一辆半旧不新的的士开进了南方某县一个叫小浪镇的机关院子里,司机一扫方向盘,漂亮得近乎完美地就倒了车,然后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位身材高瘦,面皮白净的年轻人。
红旗、标语,激昂的口号,*的队伍,一会儿变成灯红、酒绿,晚风轻回的繁华都市,一会儿又变成激情、浪漫、瑰丽、性感的同居女友……最后终于定格在眼前这陈旧得似乎远古机关。大学生吴韧手执南方某县人事局的报到派遣单呆呆地立在小浪镇的机关院子里,一切恍如隔世。显然他还没有从过去的繁华都市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并准备接受这一地的“荒凉”和满目的“疮痍”,现实就这样残酷地摆在了面前。
九月的天空,太阳时阴时睛,秋天的云翻腾变幻着,又转瞬即逝。三幢七、八十年代建造的办公楼似乎还铭刻有历史的印迹,毫无亮色和现代化气息可言,灰头土脸地耸立在那里就像焉焉的打不起精神;稀稀松松进出着各种服饰的工作和办事人员,他们大多神色松驰,脚步“从容”,似乎都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和需要消耗,又像昨夜的宿梦并未完全清醒还有些睡眼惺忪。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甜腻的桂花香,吴韧知道那也只不过是院子当中那几棵毫不显眼、看似笨拙的桂花树横七竖八的枝枝杈杈上米粒般大小的小黄花散发出来的本能的芬芳。
吴韧的到来,似乎给本来有点土气和沉寂的院子带来了一线亮色。有目光随着他挪向办公室的脚步显得越来越关注,明显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冯镇长,这是新来报到的大学生吴韧。”吴韧被办公室一个叫彤彤的女孩领到了一间布置素雅而不失庄重的办公室。
“领导好!大学毕业生吴韧服从组织派遣安排前来报到,这是我的资料。请您多多关照!”吴韧还不习惯直呼别人姓氏后面再带什么长、什么书记之类的称谓。也就干脆统称之为领导,个个都是“神仙”,人人都是“菩萨”,香一路烧过去,他想总是不会错的。吴韧将派遣单和个人简历轻轻地放在镇长那厚朴结实闪着黑泽光亮的办公桌上便退立一边,例行公事地等待回答镇长的问话,他想这应该和人才市场应聘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人才市场可以说是选“牲口”。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而在这里是指定派遣分配,这就是优越性。
“请坐。小彤你去给新来的同事倒杯茶。”
吴韧这才发现放下手中报纸露出脸面的镇长竟然是个女的,也许是他心不在焉吧。“女的?”吴韧心中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像一潭静水给人丢进一粒小石子,泛起轻微的涟漪,他不由得借喝茶之机悄悄地打量起这个即将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女镇长来。
这绝对是个看上去很精致也很耐看的女人。头发烫成时下流行的披肩小卷发,如褐色的瀑布泻在双肩上。面如皓月,眉似远山,贝齿明眸。秋波流转,尤其是那得体的衬衣包裹下若隐若现的恫体。曲线玲珑、凹凸分明,不由得让吴韧又想起了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了的同居女友露露。他有些神不守舍、心猿意马。
“不错嘛,本科生还是个才子,发配到乡镇机关来,大材小用,真是委屈你了嘛!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选择,有的人选择了坦途,有的人选择了崎岖,还有的根本就没得选择。但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安下心来好好干吧,一切从头开始,从零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扎根基层也是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我们都应该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无愧于我们的青春年华啊!我也是本科毕业,从这个层面上说我们算是同级别,全机关就数咱二人学历高了!”
“哦?”
“哼——,告诉你吧,咱冯镇可是武大行政管理学院正宗本科毕业生,全机关就她学历、水平高,见多识广”
“小妮子,你乱说什么。去给吴韧安排住处吧!就住318,回头跟办公室老王打个招呼,就说是我安排的。”
“吴韧,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暂时到党政办公室做些文秘工作。因为你是本科毕业生‘下放’到农村基层工作,组织部门还是相当重视的,事前打过招呼,明天党委曾书记可能还要找你谈话的,好好表现吧!”
冯镇长意味深长地望了吴韧一眼,然后站起来伸出手,有了送客的意思,吴韧赶紧趋前和她握手。
“欢迎你加盟!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肖彤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感谢!”许多人在表达谢意时都选择或者说喜欢用叠词“谢谢”,吴韧认为只要将这二字说得诚恳自然,效果绝对比叠词要好。
握手离开时吴韧才发现这个当镇长的女官僚在自己的办公室竟然也穿着那种大街上流行的莹光闪闪的丝质真丝裙子,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松手时右手中指竟勾了一下吴韧的手心。尽管只是那么轻轻地一下,吴韧还是觉察到了。这时的吴韧自然不会去深思,也不想去深思。他只觉得领导对他已经很关照了,处江湖之远,知识在这里还是受到了应有尊重。这让他心底多少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和慰藉,暂时给了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难免有些一厢情愿和牵强附会,人处在困窘的时候,希望就好比夜行中远方的灯火,有总比没有的好。
走出冯镇长的办公室,那个叫肖彤的女孩倒是很热情和“健谈”。她告诉吴韧318房间是目前机关空闲单身宿舍里条件最好的。通风、透气、采光性能好又不当西晒。春、夏、秋三季窗外法国梧桐肥厚宽大的绿叶葱葱郁郁都能伸进房间里来,很有诗情画意,很适合写文章的人幽居。上个月办公室的赵副主任就跟冯镇长要过,她硬是没松口。想不到轻而易举地就分给吴韧。“难道是为你而留的?冯镇可真有先见之明?”彤彤伸了伸舌头,朝吴韧扮了个鬼脸。“这个女孩真能‘表演’,她的热情简直有点过头了!,难道这就是乡镇,这就是基层?”吴韧口中不说,心里却这么想,你已经完全习惯大城市的思维模式,还来不及转弯。当然他对这些并不反感。
“是吗?”吴韧保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能得到了如此的礼遇,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是知识严格地说是文凭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这岂不正是个良好的开端吗?他有着所有年轻人特有的热忱和丰富的想像力,也有着青年一代血气方刚的秉性。有时候。心若一动,对世界的某些看法往往是会改变的,吴韧从心底长吁了一口气,深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整个上午彤彤就像一只能说会道的百灵鸟,一边帮他拾掇东西。一边不停地问这问那那,她对这个新同事的一切都新鲜和感兴趣。中午还硬拉吴韧去她家吃饭,吴韧觉得有些不妥,不便明说又不忍拂其好意。也就去了。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后来在关键时刻影响了他人生轨迹的人---彤彤的父亲,他未来的岳丈大人。小浪镇人大委员会主席肖少林。
从彤彤家里出来,吴韧只记得那个满头花白的半老头很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亲切地询问了他的相关情况,热情地给他介绍小浪镇的大体情况,风土人情,与其严肃的社会职位相比,吴韧觉得他更像一位仁慈宽厚的长者。“其实,吃个饭就吃个饭嘛,他跟本不必如此在乎我!”吴韧惯于用他以往的思维模式考虑和衡量事情,他隐隐觉得这些想法有些偏激,是也应该改变一些习性了,牛b烘烘的,生得像个“刺猬”,或者唯我独尊,都是要不得的,职场生活,毕竟是人去适应生存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达氏理论早在几百年前就无比精僻地论述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无数次地被引用作为教条宣扬,也只有真正离别象牙塔,踏入茫茫江湖的人才会慢慢领会。
“生存真他妈是门学问!”吴韧想着想着不由转而愤然。
吴韧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xx年9月22日,小浪镇新干部报到的最后一天。他在当天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凡含泪播种的,必欢呼收获!这就是我留下来的全部理由。
次日,诚如冯镇长所说,党委曾书记让办公室通知吴韧去他那里谈话。除了例行公事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勉励话,并没有任何出乎吴韧想像范围之外的东西。走出曾书记的那间大得有点夸张的办公室,吴韧觉得和这个50来岁眼球布满血丝、脸皮松驰的老官僚的谈话可以说是毫无新意,自己之所以毕恭毕敬的其实是那把象征着权力的大班椅和门口那块刷着新漆的“书记室”牌子。
之东隅,收之桑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吴韧需要给自己前进的理由和开创新生活的信心,他认为首要的还是要彻底“解放”思想,一通才能百通。他自然明白现在所走的人生道路就是古人所说的“仕途”,今人称之为“官场”;他也读过不少关于此间描写的文学作品,什么“人欲想上天堂,就去当官;想要下地狱,也去当官”、“人生之于仕途,有味之极,也无味至极”、“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之类文辞以前往往信手拈来,也深以为然,而当真正踏上这条路并将以此为业时,吴韧还是难免心生彷徨和迷茫。“官场一入深似海,九牛十虎拉不回”吴韧的仕途尽管刚刚起步,这个道理他又焉能不明白。有没有特例、有没有比上面所想像的更好的官场模式、诗意地做官?吴韧寻思着。他当然希望他能独立特行、另辟蹊径而抵达个人成功的彼岸!“要求功德圆满,但须大智慧!”,吴韧在心里对自己说。年轻的血总是容易热的,年轻的心总有希望和憧憬在前头。因为有了冯镇长的"关照"。彤彤的热心;因为有了前面思想上的开通和情感的“铺垫”,大学生吴韧满腔热忱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环境和职场生活中去。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体验,正如谈第一次恋爱和初吻一样,总是令人觉得新鲜刺激而又满怀激情。
虽然思想问题暂时放下了,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尽管吴韧为人低调也很谦虚、友善,但他还是敏感地意识到整个办公室除了彤彤对他异乎热情外,其它同事对他始终是不冷不热。自己宛若个“外星人”、跟空气一样被大家所忽略,没有人安排他做什么,也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更多的兴趣,连个简单的欢迎会形式都没有。尤其是那个赵副主任(主任借调去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由他主持全部工作,这是彤彤告诉吴韧的)更是冷漠。彤彤总是喜欢拿吴韧发表过的文章、得过的荣誉炫耀,吴韧并不反对她这样做,也许这正中他下怀,涉世之初的他太需要有一些名气、需要造“势”了。还有他也想以“旁观者”的心态静静地观察一下同事们对他到来的反应和态度,可大家对这些都似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对他表示过多的热情和关注。
吴韧心里岂能不明白,是他的“优秀”盖了大伙的风头。尤其是赵副主任。主任上调县里的事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而由他接任办公室主任本来也是坛子里摸乌龟----十拿九稳的事。却偏偏好事多磨。关键时刻“拉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吴韧,学历高同时又是写文章的能手,领导好像也蛮看重,这些岂不在无形中对他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赵主任他要不到的东西,吴韧一来就得到了,这也让赵副主任觉得很没面子,很伤自尊,也许出于从自我保护的角度,所以他选择了冷漠,办公室的同事自然个个鬼精,他们暂时不会因为一个新来的同事,去“得罪”一个自己原本看好的老同事、领导,所以他们也都选择不冷不热的态度,反正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这时的吴韧对“官场”的游戏规则还要懂不懂、似通非通,他亦认为自己不够资格去跟赵副主任较劲,也无意去争什么主任,自己更应该向他们虚心地学习。他只知道糟糕的人际关系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应该想些办法加以改善,当然这些难不倒吴韧。
“吃出来的感情,喝出来的友谊,玩出来的交情!”对这种“官场”文化吴韧虽有些鄙夷,却也深知其独特的“功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不舍则乱大策。吴韧告诉彤彤他要请客,客人嘛,就是有办公室“老黄牛”之称的王姐一家,当然还有她,时间是晚上,地点在县城小有名气的君忆酒楼,不过事前还得麻烦她先去跟王姐说声,彤彤很兴奋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午四点,吴韧和彤彤一块乘车去了县城,一下车彤彤就欢呼雀跃地找王姐去了,吴韧估计算着她大概进了王姐家门才给王姐家挂了电话,邀请他们全家,果然一切如他所想像的搞定!
晚宴的气氛温馨感人,王姐的老公也是个搞文字工作的同行。三杯通大道,一切好商量,事实上还没到三杯吴韧他们已经称兄道弟了。吴韧自然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乘微醺的酒意吐出了心中的不快与苦恼。
“其实大家都挺佩服你的,本科生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样的人才放到乡镇机关来工作绝对是大才小用。也都知道金鳞岂是池中池,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迟早会成为人物的,只是人人都有自尊心,毕竟你是新来的又是外地人,大伙就是放不下那个面子;还有就算是想对你有所表示,也不好开那个口。何况还有赵主任那层微秒的关系掺杂在中间,要不岂不成了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王姐果然直爽,一语道破“玄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韧对于别人认为他是个外地人而有如此贬低之意很难接受,不过这也是事实,他又能怎样,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改变他们的这种成见,让他们接受自己。吴韧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意见深藏而不流露于言语,现形于容色。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人都是希望互相尊重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强者,注定是要成为“业界”的精英们。只要你首先尊重了别人,别人巴结还来不及。自卑感和渴望被重视往往是小人物们的通病!”王姐舌下不饶人,却也说得合情合理。
王姐的这番话让吴韧耳目一新,她说得太经典了。也道出了人性中的某些弱点,还多少带有些自嘲自弄的味道。吴韧当然明白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话题很快就转到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上来。谈及到情感和个人问题时,王姐朝彤彤呶了呶嘴,“你瞧这个怎样。如果不是心已所属的话,不妨考虑考虑,人家可是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哪,硬是把你说得蜜一样的甜!”
吴韧知道彤彤一定是事前跟王姐说过什么。在办公室里他们关系最好,是属于闺密的那种。这个小妮子心里其实也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彤彤对我真的、真的很好。她一定会是个好老婆的,王姐当年不是也对涛哥(王姐老公)情有独钟、痴情一片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顾左右而言它。“她就是喜欢我呢,当年他家老娘不同意,她还非我不嫁……”那个好久不曾说话了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话题。吴韧干脆就跟他一唱一和尽说些“胡话”,二个男人就在那里使劲海吹神侃、打哈哈,吴韧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太深入“正题”了,理由是他们喝高了,喝高了的人就算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的。
“兄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堂客的事嘛,急不来的,天下好姑娘有的是,让我老婆给你物色几个?财政局的小张、农业银行的小李、我们单位的小燕,还有……反正是花园里看花,任你挑任你选。”
“看看这德性,猫尿喝多了就尽说起胡话来了----”
酒宴在王姐的调侃声中结束,她搀着涛哥,彤彤扶着吴韧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南方深秋的夜晚飘荡着薄薄的轻寒,县城的大街上晚十一点已是“人烟稀少”,晕黄的路灯将吴韧和彤彤的影子拉成一长一短,闪烁的霓虹交替眨着诡秘的眼睛,仿佛在窥探这两个夜行者心中的隐密。吴韧似乎回到了繁华的大都市之夜,回到了女友露露的身边,他又想起了那些逝去的风花雪月、笑语嫣然;那些动人心魄的激情时刻……
只要一招手,那些逡巡的的士便会过来将他们送回到来时的地方。吴韧没有那么做,彤彤也没有那么做。风一吹,吴韧的酒就醒了大半,彤彤扶他的手就变成了挽着他的胳膊,微微依偎着他,他们就这样无言地并肩行走在空旷笔直而有点暧昧的大街上。
“太晚了,机关应该也关门了,莫回去了?”吴韧的话是试探性的,也许寂寞使然。
“嗯---”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嗯---”
“你打算怎样跟你老妈说?”
“同学聚会,不回了啦!”
也许是酒精在宾馆空调的作用下,也许是关于杨露露的性幻想始终挥之不去,吴韧感到异常闷热燥动,一股原始的冲动和欲望慢慢地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继而弥漫渗透到每个炽热得大张的毛孔。他瞟了一眼彤彤,小妮子面色胭红,呼吸有些紧促,胸脯兀自在那里起伏。吴韧心一横,便怂恿她跟他一起去浴室冲凉,在彤彤的娇羞中吴韧一把将她拉进了浴室。
吴韧脱去衣服,调好水温,看到彤彤还傻站在那里,不由露齿轻笑,便过去温柔地帮她褪去衣裳,随着衣物的剥离,吴韧感觉到彤彤全身软得都快成那了八足章鱼,搂着她得像熟透的苹果似的恫体。轻轻一旋,水就冲在了两人的肌肤上.
温热的水凌空而下让吴韧舒服了很多,也逐渐清醒了些,浴室里热雾慢慢地升腾起来。他不由仔细端详起彤彤来,娇好的面庞,匀称的身材,白晰的皮肤,*的,浅浅的*,修长的玉脚,摸上去光洁细腻的肌肤……吴韧觉得其实也挺不错的了。他的脑海里同时闪过另一个倩影,是她,是冯梦兰——冯镇长,那张成熟而妩媚的脸。那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
欲望很快将吴韧的灵智淹没,也强烈地冲击着这对欲海中挣扎的男女。也许是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需要放松,也许是压制了许久的青春激情渴望渲泄,吴韧搂抱彤彤的手越来越有力,也越来越“放肆”。彤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没有得到明确而强烈的拒绝下,两人终于滚到了一块……
激情过后终归平静,吴韧发现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落红嫣然。原来彤彤也并非雏儿,自己也只不过喝了第二锅水、第三锅水、或者说第n锅水。吴韧靠着床头软垫。抽着烟,一声不吭。脸上阴睛不定,他又想起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杨露露,她也并非处女,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很随便的女人,他们是以笔友的方式认识的,她结束了他的男孩时代,用她那火火的嘴唇让吴韧在午夜里无尽地*……
彤彤大概也自然意识到了吴韧不说话的原因。
“对不起,吴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傻丫头!”吴韧抚摸着彤彤的长发,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彤彤说读中专时骑自行车不小心……实情也好,谎言也罢。其实吴韧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不想听进去,过去不可追忆,未来遥不可及,人真正拥有的是当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心中浓得化不开的是惆怅,同时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其实就是一种负担,而爱一个人绝对是一种自私。彤彤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她也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如此坦诚。也许是自己伤害了她,吴韧一时无言。
“彤彤,你后悔今天跟我出来吗?”
“不后悔!”
“彤彤,天亮以后我就去买事后紧急避孕药,我们的事你还是先不要说出去,包括你的父母和闺中秘友,明白吗?”吴韧觉得他很自私也足够冷酷。
“嗯”
此时彤彤简直是只为了爱情而足具牺牲精神的羔羊。
接下来,吴韧就轮流请办公室除赵副主任以外的其它成员喝茶、赴宴、k歌,照样是彤彤作陪。不过吴韧也不会那么傻b了,他不再是一个一个地请,而是几个一组几个一组地进行。果真如王姐所说,当你给别人一个微笑时,世界回应你的是一片灿烂。吴韧很快改善了与办公室同事的关系,有人甚至开始当着赵副主任的面叫他吴哥了,赵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吴韧改善人际关系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作为附加“产品”就是也“深入细致”地了解了彤彤同志,他觉得多少有点“暗室亏心”的味道。和同事的关系是融洽了,吴韧以为日子总会发生点什么,改变些什么,或者说生活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新鲜刺激和意外惊喜,尤其是他觉得冯梦兰镇长对他很有点“那个”意思,但到底是哪个“意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着这些,心中难免浮起淡淡地惆怅,郁结成岁月的忧伤,在每个失眠的午夜。可半年下来,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冯梦兰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倒是和彤彤又“偷鸡摸狗”地干了几回,吴韧觉得无聊透顶也郁闷至极,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和决定,也许是自己误解了领导的好意,或许说其实她对每个人都是同样热情和关心,那是她的领导艺术,他太自以为是了……
人在年轻时做事若是看不到希望,往往是容易改变主意和决定而心生退意的。彤彤的付出并不能挽留吴韧的心,他开始权衡和盘算自己是否“潇洒”地别别这个叫小浪镇的地方。
正当吴韧情绪波动,萌生退意时。南方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江南的冬天,即便是下雪也不甚寒冷。
为了躲避彤彤的“纠缠”,吴韧在机关食堂吃过晚饭后,就乘着雪光。独自外出散步去了。回到机关时大抵九点半左右,这在冬天的乡村已经可以算是夜深人静了,因为天气的原因,办公室的值班人员都已经熄灯钻进了被窝,只有电视淡蓝的萤光闪烁跳跃、路灯孤独地昏黄着,他径直回了318。
开门,进屋,换鞋子。屁股刚挨上椅子,外面就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彤彤?”这么晚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想躲都躲不开啊。吴韧心中怏怏。但还没有作出正式“撤退”决定之前,他还不想摊牌,肖彤对于独在异乡作异客的他来说,还是具有一定价值的,至少在这样寒冷的冬夜。当所有的人都可能遗忘他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孩在为他守候,守候他窗前的灯火、守候风雪夜归人,这让他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暖流。
“谁呀——”明知故问。
“我。老宋——”
不是彤彤,吴韧未免有些失落。
“来啦——”赫然出现在吴韧面前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头发花白,穿着中规中距的灰色中山装。表袋里还插了一支老式的钢笔。吴韧终于想起这个老宋的片段来了,此老系机关食堂的管理人员,跟他同样隶属办公室,但因其平日里沉默寡言,年近退休,基本上就没安排他具体的日常性工作,是闲和尚一个。吴韧跟其接触就更少了,只是隐约听说他过去因家庭成分不好的缘故,一直单身,后来政策好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仍然落个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他跟他一样是个以机关为家的人。
“您快请进,外面挺冷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深夜来访,必有要事,吴韧不敢怠慢。沏上二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分宾主坐下。
“宋老深夜造访,定当有所教导,您请讲——”机关的人都叫他老宋头,吴韧翻过来称其为宋老,也并非其有意抬高他,而是基于最基本的尊重。
“冇事,晚上睡不着,看你回来了,就上来找你下两盘棋,长夜漫漫意难熬啊!”
“好啊,求之不得嘛,只是不知您老要来,没什么东西招待您!”吴韧找来电炉子,插上,一会儿灯管就红了。
“不,我这里有酒和盐花生。”老宋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酒和一包报纸包好的盐煮花生。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宋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冲吴韧微微一笑。白居易的《同李十一醉忆元九》,此时从老宋的嘴里悠然而出,此情此景,却再是合适不过,不由让吴韧对老宋刮目相看。古人云:三步之内必有芳草;江湖有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棋也是老宋带来的,竟然是围棋,这在吴韧到小浪镇党政办公室几个月的印象里,他从来没看到老宋跟办公哪个下过棋,就更不要说围棋了,想不到此老还有如此雅兴。黑白起落间,吴韧很快就沉浸到黑白的世界中去了……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也不知过了多久,吴韧才完全从棋局中摆脱出来。棋品如人品,棋路如思路,这个老宋不简单啊!吴韧内心充满了感慨,同时也对老宋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老宋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也不便过问。
“干——”老宋举了举杯子却并没有跟吴韧碰杯,自顾自地喝了。
“这半瓶酒就落你这,明晚再继续?”
“好啊,好啊,只要您老不嫌弃,晚生自是求之不得啊!”这回吴韧是发自内心的客气。
“年轻人,前途无量啊!”这是老宋头临走时留下的话语,难道老宋会相面,有未卜先知之明?无缘无故,凭空决这等话,吴韧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老宋总是在九点半到十点时间段准时敲响318的门,两个年龄差异甚殊的人,俨然成了一对配合默契的老朋友,每次来老宋话也不多,也不恋战,手谈二至三小时,他便下楼而去。直到第七天晚上,老宋落了个东西在吴韧的椅子上。
那是一本厚厚的有些陈旧了的笔记本,翻开扉页《红尘鞭影》四个正楷字就映入了吴韧的眼帘。
话说民国初年,有一对异性兄弟,情同手足,因时局动荡,民生艰难,他们以倒斗摸金为生,说白了就是靠盗墓发家。当他们的孩子还小时,就订下了儿女亲家,并以一对出土的汉时古玉佩“蟠螭双蠡璧”作为定情信物。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他们探得了一位蒙古亲王的古冢。因墓藏过于丰富,他们计商分两次盗取,凡摸金倒斗之事都是在月黑风高之夜、夜深人静之时,且讲究三香三拜吹灯摸金、时辰到雄鸡一叫就得住手的规矩,否则必沾晦气,殃及已身子孙。这两兄弟也不例外,第一天晚上,满载而归,各家均分得珍宝器皿若干,两家商定干完这票,就从此金盘洗手,按当时民国的法律盗墓者一旦抓获必将处以极刑。第二天晚上,看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遭到了军警的围捕,在上面拉绳子望风的兄弟丢下正在地下作业的兄弟,仓惶而逃,警察将守株待兔,将地下的兄弟连同出土的物品搞了个人赃俱获,凯旋而归。
逃脱的兄弟连夜找到“亲家母”,担惊受怕的女人一夜祈祷换来的却是丈夫锒铛入狱的消息,顿时失了主心骨。幸有“亲家”百般安慰,答应打通关节,贿赂伪县长以求换从轻发落,情急之下的女人将镇宅巨宝青铜器“牛虎铜案”交给了“亲家”。骗得巨宝后的兄弟,携妻女仓惶出走,人间蒸发了。
苦苦等待“亲家”出面,打通要害关节,拯救丈夫的女人,最后等来的却是丈夫杀头的噩耗。急愤之下的女人,一病不起,也随丈夫撒手西归了。年仅十五岁的主人公从小康之家一夜之间沦为街头流浪者。此时正值日寇铁蹄蹂躏中华大地,国恨家仇,支撑着少年顽强地活了下来。当过伙计,扛过枪,当过知青,援过边,岁月流逝,无依无靠的少年变成了中年,国恨已平,家仇未报,它始终像熊熊烈焰一样在每个夜晚炙烤着他的灵魂,父母的遗言历历在耳,让他如芒刺在背,可天下茫茫又去哪里寻找当年他父亲的“好兄弟”、他的“岳父母”呢?因此他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从知情人口中得知他们早已在全国解放时随国民党溃军飘洋过海去了台湾,而当时大陆和台湾处于军事对峙状况,音信况且不通,就更不用说只身前往复仇索命了。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故乡,在父母的坟头上痛哭了一夜,喝得烂醉如泥。政府怜悯其孤苦伶仃,且有一定文化,能写会算,便安排了他的临时工作,慢慢就成了公家的人,而他的生命在那仇恨的燃烧和无望的等待下错过了许多许多……
后来两岸关系缓和,通了书信,再后来就有人回来认祖归宗,从探亲客口中,他终于又打听到了“仇人”的消息。
那家人去了台湾后,凭借手中的珍宝和经商的头脑,很快在台湾撑起片家业,后来发展成为赫赫有名的章氏集团,但终因多行不义必遭天遣,两个老人均不到70就归西了,家族的实际掌舵人就是当年与少年有婚姻之约的章柳眉,听说她去台三十好远才跟国民党的一位军官结了婚,丈夫也英年早逝,膝下一儿一女。(未完待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