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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层楼高,的确是不太容易。
若是个身形轻佻的女子,两人架着倒也方便些。
可李庭希如今受了重伤,半丝内力也用不得,的确就难一些。
“这样,我先上去,青盈,你扶着他,我一会儿丢下绳子下来,你再运用上轻功,应该可以。”
“是,小姐。”
安潇潇将李庭希的重量全都交到了青盈的身上,然后提气而起,已到了上面。
自袖中甩出一道白绫,青盈拽住,然后一边由安潇潇用力,她自己也运用轻功,再借助了一些石头的帮助,这才上来。
两人扶着李庭希一路往回走,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这才走出了山林。
青盈扶着李庭希坐下,随后去牵二人的马了。
“你这样子,可还能骑得了马?”
李庭希面色苍白,点点头,“可以。我没有那么娇弱。”
“你这内伤着实不轻,可见伤你的人,是绝顶高手。”
李庭希的身手,安潇潇是知道的。
能将他伤地这样重,可见对方的来历相当不一般。
“对方二十几个,我们只有三个,自然只有等死的份儿。不过,其中一个的眼神特别凌厉,与一般的杀手不同。”
“你确定?”
不过是眼神,他还能看得这般仔细?
况且,但凡是杀手,哪有眼神不凌厉的?
“对。对方若是再与我遇上,仅凭那一双眼睛,我也一定能认得出来。”
“对方使什么兵器?”
“就是普通的刀剑。”
安潇潇有些失望,不过又不甘心,再次追问,“那他们的武功路数呢?你可能看出一二?”
李庭希摇头,“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只能肯定,他们应该是中原人士。”
安潇潇一愣,不是南疆人?
“那就极有可能,是一路上早就跟上你了。”
“或许吧。”
安潇潇沉默了。
他们是一起结伴而进的南疆境内,当时她也不曾察觉到有人跟踪。
难道是有大渊人一直潜伏在南疆境内,然后等着李庭希入境?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早就知道他会来,所以才会在半路上就开始盯着他了。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关键东西,所以才会引他们出手的?”
李庭希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朝廷机密,我不能跟你说的。”
安潇潇噎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生气,“随你吧。反正也是你们皇家的事。”
很快,青盈牵了两匹马过来,两人合力,将李庭希扶上了马。
“我和青盈共乘一骑,下了山,你的人应该就在山脚底下等着。我们就不跟你一道回王城了。”
李庭希的面色有些难看,“我伤成这样,你也不管我?”
安潇潇一怔,“我看着你下山,直到有人接应到你为止。我再去看看山上,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线索。如今天色已晚,再迟了,估计就真的什么也找不到了。”
李庭希想着她这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两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果然看到李庭希还不曾完全下山,就有人迎了过来,随后将他扶下马,抬进了一顶软轿内。
安潇潇见人走了,面无表情道,“走吧,我们折回去。”
根据李庭希的说法,他们三人至少杀了对方十个人,另有几个重伤,可是她们一路找过来,却连半个尸体也不见。
山林内,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其它的,真是什么也没有。
“小姐,您看那边。”
安潇潇顺着她指方向看过去,是有树枝挂到的一块黑布。
可能是因为撕扯的缘故,是一条细长的黑布条。
安潇潇拿在手上,看了看材料,再微微一闻,随后摇头。
两人在山上找了足有一个时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往回走的时候,倒是捡到了一把兵刃。
安潇潇让青盈拿上,随后二人下山回王城。
李庭希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左胳膊伤了一条大口子,另外腰上也有一处,倒是伤地不深。
安潇潇一回来,就直接先来看他了。
大概地检查了一下伤势,还不错,被包扎的挺好的。
“青盈,你在门口为我们护法,我帮他疗伤。”
“是,小姐。”
青盈退到了门外,李庭希却有些不乐意了,“我自己慢慢养养就好。”
“若是你自己调养,没有二十天,你是不可能离开南疆的。若是再有人追过来呢?你手底下的人这些人,能挡住?”
李庭希哼了一声,“大不了,我就去找墨扎,住进他的皇子府里。”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你就肯定,他的皇子府里,就是绝对的安全?”
一句话,将李庭希给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废话那么多,你当我愿意给你疗伤呢!”
听到安潇潇这么一骂,李庭希顿时也就不还嘴了。
两人盘膝而坐,安潇潇将掌心贴上了他的后背。
李庭希立马就感觉到了源源不断地热流在慢慢地被输送进自己体内。
等到安潇潇收回掌心,再调息了片刻,伸手在额上轻抹了一下,然后扶着李庭希躺下。
“过两日,我再帮你运功疗伤一次,这样的话,你的内伤七日左右便可恢复。如此,我也好放心离开了。”
“你要回大渊?”
“嗯。”
“你要的药材?”
“采到了。”
李庭希哦了一声,随后,又犹豫地问了一句,“那位国师?”
“他很好,我虽然拿到了药,可是自己却是做不来。幸得有他的帮忙。”
安潇潇无意多作解释,到水盆里洗了手,然后嘱咐他好好休息,到了门外。
青盈一看小姐出来,脸色虽然差一些,可还是勉强能看的。
“小姐,先用晚膳吧。”
折腾到现在,肚子也的确是饿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屋子,小二连忙将晚膳给摆好了。
菜色不错,两个人用,四菜一汤,足够了。
“小姐,那我们明天还走吗?”
“暂时不走,过两天我再帮他疗一次伤,然后我们就上路。”
“小姐可还要再去其它的地方寻找灵药?”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不了。这南疆若是有什么稀奇的灵药,我直接找国师要就可以,他一定有办法能拿到。”
青盈不曾见过那位国师,自然也就不敢多话了。
两日后,安潇潇又为李庭希运功疗伤。
这一次,李庭希的脸色已经大好,而且说话也有了底气。
“你们先走也好,这里的水深着呢。若是不走,只怕也会被我给连累了。”
安潇潇睨他一眼,没吭声。
走之前,给了他一瓶药。
“每日服用一颗,直到你的内伤痊愈为止。”
“我就知道潇潇不会不管我的。”李庭希的脸上,立马又有了一种嘻笑的样子。
安潇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下次再出去做什么事,麻烦你长点儿脑子,多带些人能累着你吗?非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的。”
李庭希没说话,就只是乖乖地听着。
安潇潇没有注意到,李庭希的嘴角,始终都是微微上扬的。
哪怕是被安潇潇骂,他也是开心的。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在她的心底里,还是在意自己的呢?
如果不在意,自己受伤,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安潇潇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只怕真是后悔要管他了。
安潇潇带着青盈一路往回走,仍然都是着了男装,也方便路上打尖儿住店。
不过几日,便已进入了大渊的境内。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换上了汉服的男装,这才牵着进关了。
进关的盘查不是很严,不过,也有一些兵丁会故意为难穿着南疆服饰的百姓。
说白了,就是想着故意抖个威风,欺负一下老百姓罢了。
安潇潇和青盈都是久经江湖之人,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见地多了,不代表就麻木了。
至少,安潇潇见到这种情形,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她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跟官府做对,再说,她的身分,在京城显摆一下还好用,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实在是不怎么好使。
一个弄不好,还会污了靖安侯府的名声。
所以,安潇潇能做的,就是伸手弹了一个石子出去,在那小兵的后腰上打了一下,如此,借着机会,让那名南疆妇人逃过一劫。
两人因为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品,所以小兵也不敢多做为难,倒是点头哈腰地请二人过了关。
两人入关之后,便随意地选了处地方吃饭。
然后也未多做停留,继续前行。
因为进了关,所以接下来,两人的脚程也便放慢了下来。
一路走来,倒是听到了不少的民间闲话。
自然,也从这些边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京城皇室的一些趣事。
安潇潇一路上,都极为沉默寡言,这让青盈的心里,多少犯起了嘀咕。
“小姐,明天我们就到回到京城了,您可还有什么需要在外面办的事?”
“没了。行了,先去休息吧。”
“是,小姐。”
这里离京城,已不足百里了。
明日便能抵京,今晚,就暂且宿在了一个镇子上的客栈。
客栈里陈设简单,自然是不比京城的那些富贵之地。
安潇潇推开窗子,就那样坐在了窗户上。两条腿晃晃悠悠的,身子斜靠在了窗框上,也不觉得屁股底下硌的慌。
坐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眼睛缓缓地转了一下,看着斜对面一道颀长的身影,眸光转了几转。
澈公子足尖一点,人已嗖地一下进了屋子,随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进来,放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这是嫌天气热了?”
安潇潇抿着唇,没吭声。
“在南疆碰壁了?”
安潇潇点点头,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失望又沮丧的气质。
“不过只是暂时失败,你急什么?南疆这条路行不通,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呢。”
安潇潇这一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提醒,而表现得十分雀跃。
相反,她倒是有些偏信于乌昊辰所说的话了。
这世上,能救母亲的,应该就只有圣花了。
“不信我?”澈公子悠悠的声音响起,让安潇潇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抬头,四目相对。
“清流,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
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澈公子的心底瞬间便闪过了一抹心疼。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没有找到当年下了诅咒的人。只要找到他,我们就一定可以救醒安夫人的。”
安潇潇苦笑一声,茫茫人海,去哪儿找?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母亲一人中了这种奇怪的诅咒之外,这世上再也不曾听到过第二例。
这说明了什么?
募地,一个想法快速地蹿进了安潇潇的脑海。
“我想到了!”
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速度之快,将澈公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想到了。当初宋淑妃让人找到那个人,自然是为了想要让母亲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非也就是因为嫉妒恨。而那个人,十几年的时间,只出手了一次,这说明什么?”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倏地一下,似乎是有一道白光在他的黑眸中乍现,光亮异常。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施咒之人,也对你母亲有着滔天的恨意?”
“不错!”
安潇潇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
“若非如此,为何我派人查找了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人,都不曾听说过呢?若非是那人与母亲结仇,又岂会如此?”
澈公子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人的诅咒之术,如此灵验,若是以此为谋生活的手段,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银钱。
可是他偏偏就只用了一次。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对方就只是对安夫人用过一次。
所以说,安潇潇的推断,是极有道理的!
“可是,那个人隐藏得极深,我们用了这么多办法,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手,都没有消息。这说明什么?”
安潇潇和澈公子二人,开始冥思苦想了。
少倾,澈公子的眼皮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此而生。
“潇潇,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在未出阁之前,就得罪过什么人呢?”
未出阁之前?
那不就是指在魔凉山的时候?
安潇潇突然想到了,母亲与父亲的相识,缘于母亲失去了记忆,后来才会嫁与父亲为妻的。
也就是说,早在母亲中这次的诅咒之前,就曾有人想要害她?
越想,安潇潇越觉得心惊。
“先别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还要怎么计议?这件事情,想要弄清楚,就必须去一趟巫族!”
澈公子摇摇头,“或许不必。”
安潇潇一愣,“你有办法?”
“明日回府,你便知道了。”
安潇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不似在逗她,也便不再追问了。
次日回到府内,已是傍晚。
刚过了二门,就看到二月迎了出来。
“小姐,有一位姑姑住进来了,属下请示了世子爷,如今安排在了碧园内。”
“什么姑姑?”
“她说是以前在夫人身边服侍的丫头,后来小姐失踪,她便被调到了舅老爷身边,如今听说小姐长大了,所以便被舅老爷派来照顾小姐的。”
巫族人轻易是不得离开魔凉山的。
这一点,安潇潇知道。
所以说,这个姑姑,真的就是舅舅派过来照顾她的?
又或者,根本就是为了监视?
“我今日累了,明天一早再见她。”
“是,小姐。还有一事。”
二月紧追了几步,生怕慢了,就又追不上小姐了。
“何事?”
“回小姐,悬济寺的慧靖小师父下山了,也住了进来,说是方丈大师之前的遗嘱,让您好好照顾他呢。”
安潇潇一拍脑门儿,“我去!这个小和尚还当真了不成?”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
“先晾着他。或者,直接丢给我哥哥。”
“是,小姐。”
二月耸耸肩,想想也对,小姐好歹也是一名大家闺秀,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和尚,是何道理?
安潇潇这些日子赶路也确实累了,洗了个澡,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就匆匆睡下了。
这一觉,可是睡得真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安潇潇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正候在那里。
“给小小姐请安。”
女子说完,就要下跪。
“免了。”安潇潇先止了她的礼,“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小小姐?”
“奴婢名唤采英,是以前小姐身边的丫环。这次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派奴婢下山来服侍小姐的。顺便,将我巫族的一些规矩,也都讲与小姐听听。”
采英说完,便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封信,“这是族长大人让奴婢给您的。”
安潇潇接了过来,拆开一看,这字迹,倒真是有些像。
信中大意,无非也就是让这个叫采英的女子过来好好服侍她,顺便讲解一下巫族的规矩,以及身为圣女的一些职责等等。
安潇潇看毕,便将信直接撕碎,然后扔进了香炉里。
采英似乎是有些意外,眼睛也瞪得溜圆,“小小姐您?”
“这里没有小小姐,你要么唤我小姐,要么唤我主子。”
采英似乎是被安潇潇身上的气势所镇住,立马就改了口,“小姐。”
安潇潇嗯了一声,“说说吧,你以前跟在我母亲身边,主要都是负责哪一类的事务的?”
安潇潇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澈公子昨晚说不必她亲自去一趟魔凉山了。
有这个采英在,或许,她能对母亲当初的生活环境,多一些了解。
再说,就算是她去了魔凉山,以她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圣女女儿的身分,只怕也会被人所置疑,就好像是上次的那个文央,不就是很排斥她吗?
所以,在魔凉山,她未必就能问出实话来。
倒是在这儿,这里才是她的地盘儿,她说了算!
几乎就是一整天,安潇潇都是在静静地听着采英提及母亲年轻时候的事。
而让安潇潇比较感兴趣的是,母亲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却并非是天赋血脉,没有预见之力,所以,才不曾被选为了圣女。
“照你的意思,我还有一位姨母?”
“回小姐,正是。”
“那我上次去魔凉山,为何不曾见到她呢?”
“因为二小姐已经嫁作人妇,而且,当时您在的时候,二小姐因为身体不适,并不在族内。”
“她不在族内?她能自由出入魔凉山?”
“二小姐天生体质较弱,所以,每年都会在山下的一处别院里养着。您去魔凉山的那个时候,二小姐正好就在别院处调养身体。”
“听你的意思,我母亲与姨母的感情很好?”
“回小姐,正是。小姐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想着要和二小姐一起分享的。而且二小姐自大小姐出事之后,也一直是郁郁寡欢,自那之后,这身体便更差了一些。”
安潇潇的眸光微颤,“当时我母亲是如何滚下了山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