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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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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潇潇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南疆王室的装扮,丝毫没有觉得穿成这样,就夜探民宅,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就不怕有人盯着你?”

    安潇潇一脸的不满。

    如果真的有人跟着他,那就代表了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放心,后面虽然有尾巴,可早就让人清理干净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安潇潇也没客气,开门见山。

    墨扎了解地点点头,“之前收到了你的传书。很急?”

    安潇潇抿唇,“急需救命。”

    墨扎的脸色也凝重了不少,“王城的巫师不少,可是真正有本事的,也不过就只有那么几个。”

    “南疆不是向来崇尚巫蛊之术?怎么就会只有几个?”

    “那不过是外人眼中的南疆罢了。事实上,真正能将巫蛊之术传承下来的,又有几人?”

    “你这意思,是许多的巫术都失传了?”

    墨扎一脸遗憾地点头,“没错。巫师大都是传内不传外。大都是巫师世家,而且是口口相传。直到最近几十年,才有了文字的记载。我曾听国师说过,千年前的巫术,到现在,真正传下来的,不过百之一二。”

    安潇潇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她对南疆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那,能让我见见你们南疆的国师吗?”

    “当然可以。不过,国师的性子较为冷淡,而且行踪不定。不过你倒是来巧了,我今日刚刚收到了传书,国师今晚刚刚抵达王城。”

    “这位国师,在你们南疆的分量很重?”

    墨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一个有着真本事的人。他极少开口说话,而因为他,我们南疆,躲过了三次大难。”

    安潇潇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致。

    “三次大难?”

    “第一次,是五年前的一场大暴雨,幸好国师早有警告,那一次,虽然损失不小,可因为我们提早做了防范,所以,已经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第二次,是之前我们南疆的内乱。好在有国师,没有给那些叛将机会,直接就将其剿杀了。”

    “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就是送我去大渊做质子。”

    安潇潇微愣,这也算?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安潇潇很实在地点了点头,“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有些不公平的。”

    “不,正是因为国师让我去了南疆,所以,我才得以活了下来。也因此,让我父王,更坚定了要立我为南疆世子的心思。”

    南疆肃属于大渊。

    所以,墨扎算是南疆王室,而非皇室。

    南疆王的继承人,也只可称为世子,而非太子。

    安潇潇似乎是听明白了,又似乎是没听明白。

    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道,“这位国师,是你的人?”

    墨扎失笑,“怎么可能?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向我低头?就连我的父王见到他,都是格外地恭敬。在我们南疆,他已然成为了神的存在。”

    这么厉害?

    安潇潇总觉得有些夸大其辞了。

    从他的话里,不难判断出,那个国师,应该是擅于占卜之术了。

    要说,也是巫族人的特长,同时,也是南疆人喜欢用的。

    安潇潇细想了想,“这位巫师可懂医?”

    “懂。不过,国师因为并不是常年待在王城,就算是在,也不会有人敢轻易地请求国师来治病救人。”

    “若是懂医,那便有些可能。”

    “到底要救什么人?能让你亲自来南疆的,可着实不多。”

    安潇潇笑了笑,没有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那位国师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又或者,他愿不愿意出手救人了。

    “有你引荐,是不是能方便一些?”

    墨扎浅笑,“至少能让你见到他。”

    安潇潇呵了一声,这算不算是一种冷笑话?

    “看你这样子,我能知道是什么人病了吗?”

    墨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安潇潇挑了挑眉,没打算细说,“我的亲人。”

    墨扎的眸光闪了一下,亲人?

    这世上能称为她亲人的,也并不多。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国师府。”

    “他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或者是憎恶?”

    墨扎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不过,这位国师倒是一个极爱干净之人,见不得那等不修边幅的。”

    安潇潇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一眼,“还好,至少我勉强还能拿得出手。”

    听到她如此自谦的话,墨扎倒是又笑了笑。

    “那我明日来此接你?”

    安潇潇想了一下,“不好。要不,我在王宫门口等你吧。”

    “也好。”

    墨扎走后,李庭希又晃了过来。

    看见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微微动了一唇角,刚刚的那抹黑影,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没想到,他们的交情,竟然是这么好。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期然地,李庭希觉得,曾经的那个小姑娘,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曾经想要拼命地拉住这个小丫头,可是貌似,他用的力太猛了。

    反倒是将她给推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自己醒悟过来之后,还能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知道,安潇潇的心里已经住进去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钟离澈了。

    李庭希的手用力地攥了攥,他不会放弃。

    他会让潇潇看到他的好,看到他的心。

    还有,他一定要让潇潇恢复八岁那年的记忆。

    那一年,有着他们最美好,也最甜蜜的记忆。

    李庭希看着屋内的灯仍然亮着,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次日,安潇潇让人找了一辆马车,然后去到了王宫门口。

    说是王宫门口,可是离王宫还远着呢。

    王宫的门口数十丈之内,都有卫兵把守,根本就是靠近不得。

    想到之前南疆曾经发生过叛乱,看来,应该是加强了戒备。

    “小姐,您到车上去等吧。”

    “不必了。正好四处看看。”

    安潇潇并不是第一次来南疆,只不过,王城这个地方,她来的不多。

    而且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为了救墨扎。

    对于王城的景致或者是风土人情,压根儿就没有仔细看过。

    安潇潇四处转了转,听到后面有动静,是王宫里有马车出来了。

    看着这排场,十有八九就是墨扎出来了。

    安潇潇此时是着了一身男裳,青盈也一身仆从的打扮,跟在了身后。

    果然,安潇潇往回走了两步之后,马车便停下了。

    墨扎轻轻撩起了帘子,“上来吧。”

    安潇潇点头,随后轻轻一跃,上到了马车里。

    墨扎给她倒了一杯茶,“等很久了?”

    “没有。闲来无事,正好四处转转。”

    “我今早派人去跟国师打了声招呼,国师知道我要带你过去,倒是没说什么。”

    安潇潇看得出来,他对国师,还是很敬重的。

    到了国师府,安潇潇一进门,就感觉这里实在不像是一处权贵之所。

    并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没有大气磅礴的影壁,甚至是感觉这院子里,都是有些空荡荡的。

    安潇潇总觉得住在这里的主人,性格应该是十分淡漠的。

    从一个人的住处,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她一直深信这一点。

    越往里走,她越发地肯定,这位国师,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权势,乐于朝堂之人。

    有的清贵之家,会做做表面功夫。

    比如说外面看着低调,可是里面却极尽奢华。

    哪怕是不奢华,看起来至少也是精致雅贵的。

    可是这国师府,一路走来,先不说这下人极少。刚刚经过一个穿堂的时候,发现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不仅仅是做工不讲究,而且连用料都不讲究。

    想想在大渊时的那些豪门贵族,府里若是没有些紫檀木黄花梨的家具,简直就不好意思请人上门。

    可是她在这里看到的,却是这般的光景。

    也不知道是她们大渊人太讲究了,还是说,这位国师天生就是这种不喜奢华的性子。

    被引到了一片竹林前,墨扎王子止步了。

    “前面就是国师平时休息的地方了。便是我,也只能到此。”

    果然,看到先前负责引路的仆从已经悄悄退下,竹林内,又走出来一名小童。

    “给六王子请安。”

    “免了。这位安公子,便是我今早提到的。他久仰国师大名,不远千里,只为求教。”

    “大人已经吩咐过了,只是,国师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还请您在前面的厅内小坐,小的这就引这位安公子进去。”

    墨扎点头,“有劳了。”

    安潇潇与墨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随着那名小童一起进入了竹林。

    这片竹林很大。

    安潇潇觉得,他们进来之后,又拐了几道弯,现在,已经是完全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了。

    看来,这位国师是位爱竹之人。

    国师府的前院看着简单,而且地方不大。

    没想到,这后面,才是别有洞天。

    走出竹林,看到了一排屋舍。

    安潇潇站在了竹林边儿,心头突然就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一瞬间,她突然就不想再往里走了。

    前面引路的小童,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只有她自己,仍然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傻傻的。

    安潇潇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咙,然后有些紧张,又有些戒备地看着四周。

    最终,还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地靠近了那处屋舍。

    这里比起前面庭院的房子,似乎是更为简单了,甚至是在屋角,连个挑檐都是再简单不过。

    慢慢地抬腿,迈开步子。

    到了台阶底下,安潇潇试探着伸脖子往里看了看,很安静。

    要试试吗?

    或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安潇潇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一名婢女从里面出来,打扮清新简单。

    “可是安小姐?”

    安潇潇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墨扎明明是将她说成安公子的。

    看来,这位国师,当真是有两下子的。

    挑了挑眉,“正是。”

    “大人久侯多时了,您里面请。”

    “多谢。”

    安潇潇看到婢女挑开了帘子,心里就算是再不安,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

    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各有一处帘子,也不知,那位国师现在到底是在哪一边的屋内。

    “安小姐请坐。”

    安潇潇微微颔首,在一张简单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婢女退下,将屋门关上。

    安潇潇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

    慢慢地阖上了眼,尽量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试了。”

    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传来,安潇潇不用睁眼,一下子就有些失望了。

    一袭白袍的年轻男子从内室出来,面容清隽,缓步到了安潇潇的跟前。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之前说的话。”

    安潇潇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国师,“师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一重身分。实在是让人意外。”

    乌昊辰淡淡一笑。

    “巫族与南疆,原本就是同出一脉。不过是千年前,支系繁多,从而分化。”

    想到了巫族与南疆的某些相似之处,安潇潇倒是不得不承认了。

    “巫族人不是不理世事吗?师兄又怎么会成为了南疆的国师?”

    乌昊辰在她对面坐下。

    “南疆小国,想要生存下去,何其不易?千年来,纵然是有了分化,可仍然不能否认,我们同出一宗。巫族少主,便是南疆国师。千年来,不变的规矩。”

    安潇潇大惊。

    巫族处于魔凉山,也便是大渊境内。

    而南疆虽为属国,可到底是一方霸主。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委实令人有些生疑。

    “你不必担心,南疆人口稀少,或许是因为血脉之故,南疆人习武的天性,并不好。”

    安潇潇定了定心神,“我来,只是想要试试看,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帮母亲。”

    “你的心思,我都懂。”

    乌昊辰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心仪钟离澈,所以,并不愿意嫁我为妻,对么?”

    安潇潇的呼吸顿时一滞。

    “师兄。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可是你要明白,你不仅仅是安潇潇,你还是巫族血脉最为纯正的圣女。现在整个巫族,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可以试想一下,待你我百年之后,这南疆若是再无一个巫族少主为国师,这样的弹丸之地,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

    安潇潇只觉得心口发痛。

    她摇摇头,“我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观士音菩萨,所以,你不必将这样的担子强行压在我身上。师兄若是忧国忧民,那是师兄的事,可我不是。”

    “潇潇,那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族人,一天天的减少,直至死绝?”

    安潇潇猛地怔住,随后眼神有些慌,“自然不是。”

    “如果你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成亲。”

    又绕回来了。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她现在,真的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潇潇,钟离澈的出现,是我的失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形成,我没有办法再去修改以前的事,所以,我只能尽力地去避开以后的不祥。”

    乌昊辰的声音微沉,他清澈的眼睛,宛若是有一道星河在里面流淌着,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沦下去。

    “师兄,你若是娶了其它的巫族人,你身上的特殊天赋,不也一样可以传承下去吗?”

    乌昊辰再度摇头,“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若是果真如此,为何当初传承了祖母天赋的是姑姑,而不是父亲呢?”

    安潇潇哑然,的确,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可是我们两个成亲,也未必就一定会生下有天赋的孩子呀。”

    “一定会。”

    乌昊辰几乎就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根据我们先祖的记载,只要是历代的少主和圣女成亲,生下的孩子,都将拥有过人的天赋。”

    “可是上一代。”

    乌昊辰抬手,阻止了她。

    “上一代,是个意外。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姑姑突然失踪了,那么极有可能,会是父亲娶了姑姑的。”

    安潇潇大惊,“这是乱伦!”

    乌昊辰笑了。

    “不错。在现在看来,的确是乱伦。可是在千年前,巫族的血脉,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想要保证纯正的血脉,就必须如此。”

    安潇潇一时觉得难以接受。

    亲兄妹怎么可以成亲?

    不过,看着乌昊辰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还会有些难受。

    “我刚刚说的,是极有可能。毕竟千年过去,人们对于纲常的认知,又有了新的变化。我们巫族虽然一直隐世,可是不代表了,就是完全地与世隔绝。”

    顿了顿,看到安潇潇的脸色好转了,才继续道,“所以说,父亲应该是不会娶姑姑的。不过,姑姑必须要嫁给族里最为强悍的男人,才能为巫族诞下有天赋的孩子。”

    “可是结果,母亲嫁给了我父亲,这一点,是巫族长老们始料未及的。”

    “不错。正是因为在父亲那一代,只有姑姑一人有这种能力,所以,才会造成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安潇潇难免有些失望,“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我的话,回去吧。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和钟离澈相处地不错。可你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不!”

    安潇潇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一口回绝了他。

    “我不相信会没有办法。”

    话落,安潇潇的灵台顿时就清明了起来。

    “不对。若是你便是南疆人最为信赖的白巫师的话。那么黑巫师呢?”

    乌昊辰笑了笑,“你还是不肯放弃?”

    “母亲的诅咒,既然是有人能下,便必须有人能解。师兄,其实不需要圣花,你也一样可以解开的,是不是?”

    乌昊辰沉默了。

    听她问出这样的话,就知道,她定然是用情已深了。

    “潇潇,你别再多想了。姑姑身上的诅咒,除了圣花,无药可解。”

    明显,乌昊辰身上的气息冰冷了许多。

    安潇潇紧紧地咬着嘴唇,先前的那一点儿希望,现在是完全地被剥夺了吗?

    “师兄,我知道你的天赋比我好。也知道你一定会猜到,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乌昊辰笑得有些无奈,“我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潇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预见。就好像你,不可能随时随地去看到未来一样。”

    一个人的能力、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如果真的是总想着去窥探未来。

    不仅仅是伤害自己的大脑,同时,也是会容易让人产生了一种强迫症。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出事。

    “师兄,圣花,当真只能是我去取吗?”

    “师兄,若是我真的成为了巫族的圣女,就一定要跟你成亲吗?”

    乌昊辰看着她明显就是透出了几分绝望的眸光,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再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潇潇,我们每个人生下来,都会有他自己的宿命。而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上天厚待我们,赐予了我们特殊的力量,所以,我们就一定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对吗?”

    安潇潇却突然就哭出声来了。

    两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一手还用力地敲打着桌子。

    “我不是!我才不稀罕这什么特殊的天赋,我不要!不要!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

    说着,安潇潇情绪失控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呜咽不止。

    乌昊辰的眉心微拧,事实上,他当然知道,安潇潇可以不必非要嫁给他为妻。

    就好像姑姑嫁给了安云鹤,不也一样是生下了有天赋的血脉吗?

    只是,如今的巫族,已经再也不能冒任何险了。

    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能。

    ------题外话------

    这两天感冒地厉害,可能会有眼睛看不清楚的地方,打错了字,还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