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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二人方出了天香楼,风老头喝得醉醺醺的,哼着小曲,手里拎着酒壶,腰间挂了块飘香猪肉,摇摇晃晃地走着,凌云染跟着后面,神色凝重,眼珠子转来转去,却始终想不出个法子来。
“师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凌云染使了个眼色,让招财搀住风老头,开口问道,
“嗝..四..海..为..家,嘿..嘿..”,风老头喝得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结巴地说道,“招财,回凌府罢”,凌云染吩咐道。
招财搀住风老头,进宝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寂静的街上,冷冷清清,一阵冷风袭来,令人后背有些发凉,灯笼里的烛火闪烁了几下,噗地熄灭了。
风老头忽的腰背一直,鬼祟的眼睛,往四下看去,凌云染凝神沉入思海,神识似网般铺开,蔓延到附近,见得在皎洁的银白月光下,一个青色身影立在屋檐,纹丝未动,身上淡淡的银光却带着惊人的威压倾泻而来,招财、进宝勉强直了身子,却突然双腿发软,咚地跪倒在地。
“招财、进宝,先回府去..”,凌云染开口说道,黑白漩涡旋转起来,神识蓄而不发,
“徒儿小心,此人乃银品真气,不可小觑”,风老头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从风老头留下的洗心经里,凌云染知道真气分九阶。一二三阶为下品,四五六阶为中品,七□□阶为上品,九阶之上,便分银品、金品、玉品、地品和天品。九阶之下,真气无色,九阶之上,真气分为银色、金色、青色、靛色和黑色。银品始,金品起,玉品澹澹自如意,九阶之下尽蝼蚁;地玄裂,天玄空,超脱天地凭心行。
凌云染自己的那点实力,她还能不清楚,九阶之下是必然的,有可能还在下品徘徊,见得风老头身上散出的零星的银光,凌云染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扯着风老头往旁边走去,假装没见到那人。遇到路上的野狗便是如此,双方不发生视线交流,便不会咬自己罢。
那青衣人从屋檐下凌空缓步走下,如踏云梯般,身姿飘逸,银色光芒愈发耀眼起来,衬得连明月也失了几分光泽,径直往凌云染而来。
凌大公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抱了拳,笑眯眯地问道,“这位高人,不知有何事?”,见面不打笑脸人,该是没错吧。一个声音淡淡传来,带着冷厉威压的气势,“要你命…”,伴随着话语响起的同时,劲风四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掀起了地上的尘土,一道凛冽的银色真气如长刀举头斩下,风老头扯着凌云染仓皇往旁边躲去,地上便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可见银品真气的一击,威力巨大。
“师父,跑吧..你打不过的..”,凌云染躲在风老头身后悄声说道,“你以为老子不想跑?跑得掉么?”风老头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凝神之下,身上零星的银光居然汇集起来,在掌中凝形成一把十字刀,双掌奋力推出,往青衣人十字斩去。
“哼,雕虫小技,不堪入目”,青衣人冷哼一声,拂袖而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陡然银光闪耀,凌空一劈,十字斩散成碎片,随之一道劲气贯入风老头胸口,噗的一声,风老头捂住胸口,吐出口血,脸上竟是痛楚之色,艰难地说道,“乖徒弟,你先走,师父垫后,这条命要赔了就算是还了荷香鸡的情了”,
说完,风老头两掌平摊,置于身体两侧,劲风从身体拂过,微弱的银色真气逐步汇集在掌中,渐渐明亮起来,那青衣人却似等不及般,脚尖一点,身形凌空飞跃而来,掌风一拂,带着耀眼的银光的真气袭来,银色中隐约带了金色,想是已是银品的巅峰,快要突破到金品之列。
风老头聚精会神,自顾蓄积着体内的真气,准备迎接着致命一击,见得身旁凌云染,不由喝道,“还不快走!”,
凌云染望着风老头,神色动容,咬了咬牙,恶狠狠啐了口,挡在风老头身前,神识沉入,把乳白漩涡中的真水悉数取出,虽不及黑色漩涡的真水充盈,但这些日子已存了不少。流淌的乳白真水,倾泻而下,在凌云染神识的引导下贯于掌中,肉眼所见,那手掌肌肤翻滚如水,经脉似断了般的疼痛,似是再也承受不了如此蓬勃的真气,瞬间便要爆炸开来。
“徒儿,循序而进,逐一引真水而出,切勿瞬间激发”,风老头见得她神情痛楚,右手真气翻涌不止,猛然大喝道,
凌云染见得青衣人已逼近,银白真气如撕裂万物般击来,她沉下心神,把真水分为数段,逐一激发而从掌中击出,轰的一声,一道凛冽的劲风从掌中而出,咦,那青衣人有些意外,随意拂袖挡了去,殊不知,那真气竟似连绵不绝般,劲风翻卷着横空形成了一道风柱般,直直往青衣人身上撞去,连绵不断。
青衣人猝不及防下,竟吃了暗亏,被风柱撞了下,气血翻涌下,口中一股腥甜,他抹了下嘴角的血渍,眼眸更是冷冽,凌空挥掌,劈开风柱,劲气顺势而下,击在凌云染身上,令得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退了数百步,颓然倒下。
“徒弟!”,风老头大喝一声,见得那人毫无动静,手中真气蓄积已毕,手掌翻动下,真气迅速凝形,再度击出,闪着微弱的银色光芒,风老头的真气也就在九阶之上,微微踏入到银品的初阶而已。
“萤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那青衣人悠然说道,始终负在身后的左手,终于抬起,身形急速飞射而来,右手的耀眼银光,瞬间便吞没了风老头的真气,左手往前一拍,凛冽的真气袭来,吹得风老头发髻凌乱,袍子不停翻涌着,透着隐隐的撕裂声,风老头双掌于胸前一挡,却如撞上铁墙般,后退数十步,在地上滑出深深的痕迹,单膝跪地,哗的吐了大口鲜血,脸色苍白。
“结束了..”,青衣人淡淡说道,走上前来,便要往风老头天顶盖拍去,
“伤我者,死..”,一道冷厉杀伐的声音传来,青衣人惊异地抬头,见得远处,那受自己一击,本应毫无生息的凌云染,身体笔直,低着头,垂下的几绺发丝,落在眼间,看不见神色。
凌云染抬起头,双眸漆黑如墨,眼神凌烈而肃杀,夹杂着血腥和弑意,彷如从血流成河的战场走出的浴血天将,劲风吹得袍角翻涌,她咧嘴一笑,却令人森然而立,似是那夺人性命前的挽歌,令人不寒而栗。
黑色漩涡中的真水终于悉数倾泻而出,贯入两掌,澎湃汹涌地逐一爆破开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声响起,两道真气翻腾如凌空的飞龙,向青衣人袭去,凌厉杀伐,带着毁灭一切的恨意。
青衣人眼中大惊,屏气凝神,严正以待地接受这一击,堪堪抵挡之下,竟令他退了两步。对方可是个九阶之下的人,竟令得他银品巅峰后退两步,殊不知,凌云染虽是九阶的下品,但是数滴凝实的真水,猛然爆发的威力,却已超过了下品的界限。
青衣人怒意勃然而生,眸子凛冽,抬眼而视,却见眼前没有半个人影,他,银品巅峰,竟让两个九阶之下的人,跑了。
风老头胳膊下夹着凌云染,双腿生风,蹭蹭地飞跃着,凌云染发出那毁灭一击后,便全身瘫软,待得神色恢复过来,她脸色苍白,虚弱地说道,“师父,原来你这么不堪一击呐..”,风老头脸上有些无光地哼了一声,“老夫平生致力钻研真气的控制,哪及那些好勇斗狠之徒”,
凌云染感受到体内空荡荡的真气和黑白漩涡里没剩下一滴真水,不由抱住风老头,悲戚地嚎道,“师父,我半点真气也没有了,我害怕...”,“嚎什么嚎”,风老头换了个手,这小混球死沉死沉的,“师父,回凌府,你先保护我数月罢”,凌云染换了正经的脸,说道,
“休想,为师心性随意,哪能困在府中做你的护卫”,风老头一口回绝道,凌云染转了转眼珠子,懒懒地说,“天香楼一年吃喝免费..”,“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