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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洗了三桶水,才洗尽身上的脏污,凌云染换了一身水蓝锦衣长衫,金丝云纹腰带,纯白玉冠,似是敛了些无赖滑头的样子,白皙小脸上,眉目清朗,眸如寒星,身姿俊逸,俨然清贵无华的公子,悠然好似朗月出天山。
远远地,便听见凌傲天重重的咳嗽,至凌云翼去世后,凌傲天的心疾旧患便一直没有痊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方才将青龙军交由凌云染统领。
“爹..染儿不孝,让您老挂心了..”,凌云染迈着步子走入,直直跪在凌傲天身前,低着头,语气诚恳,再无平日里的偷奸耍滑,
“可知是谁人敢掳你而去,爹为你讨个公道”,凌傲天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如此懂事,开口问道,
“染儿遇见一高人,便与他请教恢复内力之法,一时忘了时日”,凌云染只得开口说道,“染儿有错,忘记让人送信,让爹担忧了”,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事,凌云染亦是心有愧疚,
“罢了,回来就好,今后,记得给家里带个信,别让家里人担心..”,凌傲天看着凌云染,一身文人打扮,清瘦下来后,更是显得软弱,他心中失望至极,轻叹口气,再不成器,终究是凌家最后的一脉,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他余生之年,尽力保住这一脉了。
“孩儿知道了.”,凌云染应道,
家,许久没听过的词,在凌云染脑海闪过,家里人,血脉相连的亲情,将凌云染与凌家紧紧绑在了一起,不可分离。
“怜香,少爷这几日闷在房中做什么”,凌傲天见得凌云染晨间练完功,便躲在房中,几日不出门,倒像是转了性子,
“少爷,在房中读书..”,怜香如实说道,
“什么?”,凌傲天不敢置信,语气激动,脸上闪过喜色,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可看到读是何书?”,莫非此番经历后,这孩子顿悟了,凌家终于有望了,凌傲天感慨地想到,
“百诗集、辞歌行、叹秋赋..”,怜香掰着指头,一边数着,嘴里嘟囔着,“少爷看完,还说,本朝文风极盛,精品却少”,她望着天空回想着,所以没见着凌傲天黑如锅底的脸,凌傲天心中失望,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作为习武世家,自是看不惯酸腐文人的风花秋月,悲春哀秋。
听得凌云染所住的云染居隐隐还传出了些生涩单调的琴声出来,令得凌傲天重重叹了口气,拂袖而去,凌家在他手上,算是完了。
赏花大会
每年的赏花大会,乃八王爷极力推行而举办。八王爷素来爱花成痴,府中培养数类名花,远及西域、漠北。朝中人士,知他性情,更是奉上各类奇花异草。孤芳不自赏,故八王爷每年集各类名花于一室,供天下君子品赏。
每年更是为赏花之魁首设下贵重的彩头,今年,便是那前朝圣手薛惜之所作的雪山寻梅图,乃皇上当年赏赐给八王爷之物,世间独一份,是以懂画之人,无不心动。
在赏花后,便是论道,谈古论今,针砭时弊,八王爷素是爱才,若是见解能得其首肯,便能收归门下食客,又或是荐于朝中任职,是以天下名士无不趋之若鹜。
凌云染身着一身素净的白色蜀锦长衫,以银线勾勒出祥云层叠,束金丝回纹腰带,纯白玉冠,手握象牙扇柄,扇面上乃画圣所绘的天山明月,更是衬得人清贵无华,眉宇清朗。融入了残存神识后,神识大盛,星目灼灼,眼神多情又凛冽,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非同一般的气度,让人移不开眼睛。
“四十五、四十六...”,凌云染口中念念有词,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
“少爷,你数什么呢?”,进宝望了他一眼,见得旁边的少爷,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尤其那双眼眸,竟让人仿佛陷了进去,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在数为本少爷痴迷脸红的姑娘..”,凌云染露出得意洋洋的嘴脸,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又赶紧压制了下来,嘴唇微抿,摆出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眼神四处放电。
“少爷..你这几日苦读诗书,真的要去争夺魁首吗?”,招财见得从前勇猛过人的少爷,如今苦读诗书,一副文人模样,难不成去夺那魁首,让老爷和太老爷如何置之啊。
“我对那没兴趣,我是去打击报复的..坏某人的好事..委身于人,哼”,凌云染冷哼一声,眸子冷厉许多,吓得正打量他的姑娘小脸一白,凌云染忙得装出一副温柔公子的样子。
说话间,三人便已到了品芳斋,这是八王爷在京中打理的书斋,平日卖些文房四宝、诗书画集,但见品芳斋外人头挤挤,围满了文人雅士,正想法设法进去。
“喏..招财,请帖呢?我听说连朱子文那臭小子都有,不过想是就他那胸无半点墨的,也不敢来自取其辱”,凌云染得意洋洋,素手往招财眼前一摊,
“少爷,从前倒是送来过,被少爷撕碎扔对方脸上了,说是凌家乃习武世家,沾不上半点风花秋月,后来便再不送来了”,招财低着头,嘀咕着,凌云染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僵住。
“少爷,好似没有请帖,如果猜对这字谜,亦能进去的”,进宝点着脚尖,拼命地往前看去,
除了请帖所邀之人外,品芳斋外亦挂了数条长卷,上书字谜,想是为了给那些籍籍无名而才思横溢的贤士,能进得斋中的机会。
凌云染抬起头,嘴里嘀咕着,“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口吐阴阳怪气”,“三三横,两两纵,谁能辨之易金钟”。
凌云染眉头微蹙,望向招财、进宝,也是一脸困惑,无奈地摇摇头,径直往门口走去。
“请公子出示请帖..”,一位青衣少年开口说道,
“喏..本公子这张脸..就是请帖”,凌云染厚颜无耻地将脸凑了凑,毫不脸红地说道,
“这..不合规矩..请公子出示请帖..”,青衣少年脸上有些为难,文人自恃身份礼仪,像眼前擅闯的白衣少年,自是头一回遇上。
“原来是凌公子,真是雅兴,请进请进”,青衣少年后走出一玄衣长者,白脸长须,慧眼如炬地认出了凌云染,掩下了眼中的讶异,将凌云染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