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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虎子夫妇便拿了做好的搓衣板样品给安乐看,虎子的木工活真心不赖,她只是画了个草图,他便能做出这么精致的搓衣板来,安乐看了觉得很满意。
虎子媳妇道:“我昨儿个用这个试着洗了衣服,的确省力不少,而且又干净,到时候卖的一定不错。”
安乐笑了笑:“那以后还要麻烦你们了。”
虎子摆了摆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还得谢谢你们给我这钱赚呢,今天我就开始赶工做,过几日就拿到集市上去卖。”
随即又道:“城哥下地干活儿去了吗?”
安乐点了点头:“是啊,一大早就走了。”
虎子叹息道:“嫂子,说句实在话,你可别怪我,城哥在家里一向都是吃力不讨好,他爹娘太贪财,大哥大嫂又是个刻薄的,家里的活儿他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得到的却是最少的。”
经过这些日子,安乐哪里还看不出来,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呢。”她一想到相公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就心疼的紧。
“不过现在好了,城哥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那些苦算是没白受,以后你们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虎子笑道。
虎子媳妇佯装生气道:“他啊,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城哥媳妇怎么怎么好,我看他都要嫌弃我了。”
虎子委屈道:“我怎么敢嫌弃你?你还不是一样的夸她来着。”
安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还是别拿我打趣了,我看这样品不错,就照着这个做吧,我不能耽搁太久,还有活儿没做呢,婆婆一会儿该骂我了。”
“成,那我们先回去了,”虎子夫妇也不想安乐挨骂,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安乐想起马上就可以赚到钱了,心里高兴起来,做再多的活儿也不嫌累了,虽然钱不会很多,一块搓衣板估计只能赚上个几文钱,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几文钱简直就是救命钱。
到了晚饭时间,家里的男人们从地里回来了,安乐正在布置碗筷,却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南多福面色铁青,显然是要发脾气的样子,南城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在担忧什么,再看角落里的四弟南志连走个路都在发抖,安乐正奇怪着呢,便听南多福吼了一句:“去把你屋里的书全部给我烧了。”
安乐吓得一个哆嗦,幸好南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在她耳旁轻声道:“别怕。”
安乐紧紧抓着南城的手,南多福发起脾气来的确怪吓人的。
南志吓得哭了出来:“爹,不行啊,不能烧我的书,我要考功名的。”
南多福冷冷道:“功名?你读了十多年的书,到现在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考不取还有脸说。”
南志哭嚎着跪在地上:“我这次一定会考中的,爹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们家白白养了你二十几年,你说,这二十年来你做过什么事?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就知道读书读书,什么名堂都没读出来。”
南志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确挺没用的,从小身子弱,干不得吃力的农活,一心想考功名,却屡试不中,爹原先还觉得他考功名说不准是一条出路,可他失败了那么多次,爹已对他不抱希望,反而觉得他浪费家里的米粮。
所以他只好下地干活,今天在田里耕田却连犁都拉不动,挑担东西也挑不起,惹得父亲发了好大的火。
赵氏在一旁劝道:“何必生那么大气?这孩子身子不好···”
“你闭嘴。”南多福吼道,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一想到自己要浪费银子养一个废物就来气:“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二十来岁的人了还得靠家里养活着,你屋子里的那些书都不知道值多少钱。”
南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爹,爹,我错了,我一定好好下地干活,求您别烧我的书。”
南城也看不下去了,南志性格怯懦,却视读书为命根子,这些年没考取功名,又手无缚鸡之力,没少受家里的白眼。他还是有些同情这个弟弟的,开口道:“爹,老四身子的确不好,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别烧他的书了。”
南多福怒目一瞪:“你别以为你在家做了些子活儿就有资格说话,连个媳妇都管不住丢尽了我们南家的脸。”
南城听了的目光却认真起来:“我的媳妇就在我身边,爹既然知道丢脸就别老拿着这事情说,要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那才是真的丢脸。”
“你···”南多福怒极,指着南城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敢顶嘴!
南城却毫不惧怕的直视着南多福,眸子全是坚定。
安乐抓着南城的手靠在他身旁,看着他坚定的眸子,心知他在护她,心里暖暖的,有他的地方她总能安心,因为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南多福看着南城的眸子,竟莫名一阵惧意,不再和他纠缠,又将火气发到南志身上:“还不快去将他屋里的书给我搬出来!”
南志见状,死死的抱住南多福的腿,嘶声力竭的哭了起来:“爹,求你了,别这样,我一定好好干活,别烧我的书。”
南多福一脚踹开南志,冲南争和南准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南争被吼的吓了一跳,连忙跑去搬书,南准也怕南多福,只好跟着去了。
南城现在也有心无力了,看南多福暴怒的这样子,今天烧书的事是谁也拦不了了。
书搬到了院子里,南多福到厨房灶台里拿了一根燃的正旺的柴火就扔了过去,一堆书就这么燃了起来。
南志还跪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极擦,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心里已一片死灰,就这样呆愣着看着书慢慢烧尽。
南多福这才解气般的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进了屋。
安乐看着南志慢慢失去光彩的眸子,心知他的心已经和那些书一起被烧死了,心里有些可怜他,生在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家里,你没有能力为家里赚钱,你就只能是这样的命运。
南城和南准扶着南志回了他的屋子,他现在已经如同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南城南准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好出来了,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这样的打击对他而言,的确太大了。
现在已快要入秋了,夜里也有了些许凉意,怕安乐着凉,南城从麻袋里拿出了以往冬季里盖的棉被。
安乐摸了摸这破旧的被子,皱眉道:“这被子这么薄,冬天盖一定睡不暖和,你冬天怎么熬得过来。”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看不惯南城爹娘了,怎么舍得自己儿子受这种苦?
南城知道安乐心疼自己,笑道:“我身体好,再说以前一个人睡,太冷的时候可以将被子对折了再盖,可现在是我们两个人了,以后再打一床暖和的好了。”
“相公,为什么公公婆婆对我们这房这么刻薄?什么都是最差的,我不信其他房里也是盖这种被子,”安乐早想问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家相公凭什么这么受欺负?
南城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染上了些许落寞:“媳妇,我早该和你说的,我其实不是爹娘的孩子。”
“什么?”安乐瞪大了双眼。
“我娘是我爹的妹妹,后来死了,而我爹,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南城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死的?为什么你要认自己的舅舅当爹呢?”
“浸猪笼,”南城迫使自己平复了情绪,淡淡道。
安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南城。
“她未婚先孕,本想生下孩子后带着孩子隐居山林,谁知生产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她把那个孩子藏在了她哥哥家里,骗别人说孩子已经被她扔了,然后···”南城已经有些哽咽,眼眶都红了。
“相公,”安乐轻轻握住他的手。
“然后她就被浸猪笼了,”南城对安乐苦涩的一笑:“她的哥哥发现了那个孩子,本想直接扔掉,可想起妹妹临终前的托付,还是没能狠下心,刚好自己的妻子要生第三胎了,便对外谎称妻子生了双胞胎,哥哥是我,弟弟是南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那时候明明只是个婴孩。
“我十岁那年,爹和娘在房里吵了架,我冲上去阻拦,娘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早该死了的杂种,后来我就知道了。”
安乐心里一紧,十岁,十岁的孩子就该承受这样的打击和辱骂吗?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出生很肮脏,”南城有些紧张,他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怕她因此而嫌弃自己。
安乐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相公,不会的,你是上天赐予我的补偿,我不知道有多幸运,才遇到一个你。”对她前世的补偿。
南城这才舒了口气,像个孩子一般笑了起来:“媳妇,我能娶到你真好。”
安乐往南城身边靠了靠,笑道:“相公,你的娘亲一定很疼你,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你,所以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让咱们娘亲在天上安心。”
南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们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两人打开了心结,都开心的笑了起来。南城看着安乐眉眼弯弯的笑颜,心里觉得无比幸福。
突然想起他们到现在还没洞房,南城鬼斧神差的说了一句:“媳妇,咱们圆房吧。”
他原先是觉得媳妇*于强盗,心里可能留下了阴影,他想等到她走出阴影再圆房。可是又怕媳妇误以为是他嫌弃她才不愿和她圆房的,心里一直很两难。
谁知现在这么毫无征兆的说了出来,不但把安乐吓了一跳,也把南城吓了一跳。
安乐瞬间涨红了脸,不知道说啥,她和常子清都没上过床,她一直觉得第一次要留在新婚之夜,可还没等到他们新婚,常子清就迫不及待的杀了她。
南城急着解释道:“我···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不是,不是,我是说···”
安乐见他那比她还紧张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顾不脸红了,南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比安乐还红,说句心里话,他还是想圆房的。
安乐觉得他就是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而且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南城都提了,这时候也是该圆房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见安乐点了头,南城倒傻眼了,他以为媳妇一定会拒绝的,指不定会害怕,还会因此疏远他,可是···
结果事实证明南城错大发了。
安乐见南城愣在那儿,以为相公又害羞了,他害羞,她不羞啊,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眼睛一闭,勾住南城的脖子就吻了上去,扑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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