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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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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名门宠妻,第088章 大结局(上)

    “一直沉浸在回忆中是不可取的,面对现实更重要,其实我觉得,你的宝贝儿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你强行把她弄回来,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不如等这边的事了后,去国外寻她吧?”蓝皓轩知道云梦所说的宝贝是谁,那是她在国外认识的一个和她一样趣味的女人,当初他病重躲到国外的时候,还曾见过那个女人,在他这个外人看来,云梦和那个女人的感情是真感情,甚至比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却貌合神离的夫妻更为贴心亲密。舒悫鹉琻

    可惜,云梦作为云家千金,又有母亲的大仇当前,不得不放弃了国外的生活回到国内,那女人却因为不愿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据说还有些封建思想的国度接受别人的冷眼,一对很亲密的伴侣终于分手了。

    当初,蓝母为了让蓝皓轩放弃末曦,甚至拿末曦的性命作威胁,就在蓝皓轩情绪极端低落的时候,云梦找到了他,和他商量扮演一对未婚夫妻。

    两个各取所需,借着未婚关系行使自由权利的男女就这样成了好哥们儿,可惜,造化弄人,蓝皓轩身体好了,却永远的失去了沈念曦,云梦攒足了复仇的力量却失去了心爱的伴侣,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时无言,各自在心里叹息了很久。

    云梦和蓝皓轩聊天的当口儿,沈念曦已经给那几位男士装扮好了,田禾成了一身长袍走街串巷的算卦先生,被沈念曦强行戴上一副大框墨镜,扮作盲先生。

    在多次抗议无效后,田禾渐渐接受了这个身份,并琢磨着怎么把一个盲人算卦的扮演的惟妙惟肖。

    陆海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陈少儒则如陈妍所愿,变成了一个皮肤白皙,温文尔雅,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和俏丽又精干的陈妍站在一起,还这有点弱夫强妻的意思。

    陆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陈少儒的扮相十分满意,他拍拍陈少儒的肩膀说:“要不,我扮作你在家干活的大哥,辛辛苦苦挣钱供你念书?”

    “去,有你这种大哥才倒霉,好事没有,干活总想着我。”陈少儒幽怨的瞪了一眼,还记得昨天被陆海强迫刷锅的事情,要知道,他堂堂大少爷,长这么大都没刷过锅啊。

    “我这是让你提前锻炼,瞧瞧你媳妇,你舍得让她洗锅抹碗,把一双细嫩的小手变得粗糙吗?摸起来手感也不好啊。”陆海对陈少儒暧昧的眨眨眼睛。陈少儒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妍,似乎对陆海的话有些认同。

    沈念曦把自己化装成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而岑旭尧则成了同龄的老头子,衣服是出发前早就办好的,那时候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只是给自己和岑旭尧准备了好几套,没想到全都派上了用场。

    岑旭尧拄着一根拐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清了清嗓子,出口便是老头略显沧桑喑哑的声音,“孩子们,到爹这儿来,你妈有话跟你们说。”

    此言一出,其余人都黑了脸,这两家伙,摆明扮成老人拿辈分压他们嘛。陈妍凑到沈念曦身边拽了拽她衣袖,悄声说道:“瞧,你家那位想孩子想疯了,要不,你给他生几个?”

    “陈妍,你想死了是不是?”沈念曦一把拽住陈妍的耳朵,狠狠的蹂躏着,岑旭尧耳朵机灵,笑眯眯的凑过来,“曦曦,我觉得陈妍的话说的中听,咱们回去就试试好不好?”

    “岑旭尧,你非要这么闹是不是?”沈念曦转过身,不再理他。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岑旭尧在她身边哄了半天,沈念曦才不生气了,其实,她刚才听到那个玩笑话时,心里真的微微一动,如果和岑旭尧孕育一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儿呢?想必不会太差才是。

    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绝对要珍惜生命,长长久久的活着,给孩子依靠,不像她的母亲,早早便因为生活在沈家这个高宅大院中,整日面临勾心斗角,心神憔悴,油尽灯枯而死,甚至都等不到她长大,也不能像岑旭尧的母亲,因为他父亲的冷漠便自怨自艾,神经崩溃而疯,她要健康的强势的活着,给他们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偷偷看了眼岑旭尧,身边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好,她小心眼的闹别扭,他便着了慌,一个劲儿的低声下气的解释着,那么一个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的男人,能够对她做到这一点,是真的爱惨了她吧?

    她的睫毛扑闪着动了动,藏住眼底涌动的心思,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孩子,那一定是个天使一般的宝宝,她不会像沈周川,自己的父亲那样宠溺孩子,也不会像岑旭尧的父亲那样对孩子心狠冷漠。

    岑旭尧在口干舌燥的哄劝着,却发现身边的沈念曦正神思不嘱的神游着,他的眼眸微暗,视线的余光瞟过蓝皓轩所在的位置,此时,他们正在野外扎帐篷休息,蓝皓轩被化妆成了一个客商的样子,虽然脸没有以前那么绝色,却透着股儒雅和沉静,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即便是化妆,她也不忍将他化的太丑,是不是,蓝皓轩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如果追求沈念曦,她会不会答应?

    两个人各怀心事,沈念曦越想越开心,岑旭尧越想心情便越低落,过了好久,他挑起她的一绺发丝,忍不住幽幽的问道:“曦曦,你喜欢过蓝皓轩吗?”

    “嗯?”沈念曦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刚才明明在憧憬他们未来的孩子啊?想到孩子,她的脸一红,觉得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早了些。

    岑旭尧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郁闷了,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沈念曦好不容易掩饰住了自己的脸红,偏头看了看岑旭尧,看他那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这位岑阎王大抵是吃醋了。

    “喂,喂,喂?”沈念曦用肩膀扛了扛他,调侃道:“都说你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对敌人铁血无情,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怎么我没发现你的这种品质呢?”

    岑旭尧苦笑,“曦曦,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情场上却患得患失,对敌人铁血无情,对你却柔情百结,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甚至不择手段,对你却从不忍强势逼迫,大抵,你就是我的劫吧。”

    “岑旭尧我觉得你如果想要说好听的话,那绝对比唱的还好听,我承认,被你感动了,回去后,咱们结婚好不好?”沈念曦一脸甜蜜,羞答答的提出这个要求,虽然由女方提出来有些不太妥,可岑旭尧真的付出很多好不好?由谁提出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岑旭尧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动了动,低头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喃喃自语:“疼啊,不是做梦。”

    “岑旭尧,我只说一遍,这件事由我提出 你却不作回应,很没面子呢。”沈念曦不悦的嘟着嘴。

    “真的吗,曦曦,真的吗?”岑旭尧一下子跳起来,长臂似铁,将沈念曦打横抱起,快乐的转了几圈,高呼:“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分坐他处的几个人快速聚拢过来,陈妍拉着岑旭尧的胳膊,又惊又喜的说道:“放下小曦,放下小曦,让我问问。”

    沈念曦脸红的像苹果一样,娇嗔的瞪了岑旭尧一眼,羞涩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愿出来,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岑旭尧这个家伙平时看着挺精明,怎么总做这样出人意料的事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她转圈还不说,结婚这种消息不能回去再宣布吗?

    “是真的吗?”陈妍不敢相信的瞪着大眼睛,比当事人还要开心,拽着沈念曦的手摇个不停。

    “妍妍,你就别摇着嫂子了,老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这件事,说明一定是真的。”陈少儒把她搂在怀里,俊俏的小白脸上满是开心。

    “讨厌,你怎么就不给我个像样的求婚呢?”陈妍反过手狠狠的扯着陈少儒的耳朵,把悍妇的形象扮演的十分入神。

    陈少儒龇牙咧嘴的苦笑,他的这个媳妇儿,柔情蜜意起来,能够让你就像泡在了蜜水里,从里到外的甜,彪悍起来却是铁腕政策,经常整的他恼不得喜不得。

    远处,蓝皓轩静静的坐在一棵柳树下,清润的眸中满是苦涩,望着处于甜蜜幸福中的岑旭尧和沈念曦,既没有过去庆贺,也没有和身边的云梦交流。

    云梦望着满脸绽放着璀璨笑容的沈念曦,又看了看身边情绪低落的蓝皓轩,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捶了他一拳说道:“要不要喝点酒?”

    “待会儿还要开车。”蓝皓轩冷静的回答。

    “那边那么多人,谁不会开个车啊,来来来,某与你一醉方休。”云梦摆出架势,硬是唱了一句京腔,倒也有那么点意思。

    “好,一醉方休。”蓝皓轩知道云梦带了酒,心中苦涩,索性豪饮一番好了。

    两人弄了两只酒杯,拿出一瓶上好的陈酿,你一杯,我一杯,转眼间一瓶酒便见了底。那边激动着的人们欢呼了好久,风中忽然飘来一阵酒香,陆海循着酒味看过去,发现云梦和蓝皓轩竟然在饮酒。

    田禾的视线从沈念曦和岑旭尧的身上转移开来,迅速移动到云梦和蓝皓轩身边,“你们两个不够意思,偷着喝酒也不叫上我们,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处罚他们?”

    “让他飞丫的。”陈少儒叫嚣着。

    于是,陈少儒,陆海,田禾三人来到蓝皓轩身边,拽胳膊的拽胳膊,提腿的提腿,一下子把蓝皓轩抬起来,狠命的往空中抛。

    从前,蓝皓轩有心脏病,从来没有沾过酒,酒量浅得很,和云梦喝了这么做,已经有些晕乎了,再被这些人抛到空中,更是晕头涨脑,摸不清方向。

    身体在一起一落间,他迷离的双眼望着湛蓝的天幕,那洁白的流云似从眼前快速划过,伸出手想要握住它,手心里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想,对他来说,沈念曦就是他心中的流云,恣意随性,潇洒不羁,明明离他那么近,伸手去抓时,却什么都抓不到。

    “哈哈哈……”蓝皓轩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在身体的自由起落间,放声高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

    沈念曦从刚才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有些伤感的看着被抛得起起落落的蓝皓轩,他眼底的伤,眼底的痛,她全懂,可是,错过的就是错过了,这辈子,再无机会。

    抛得正欢的三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同时停了动作,把蓝皓轩缓缓放下来,刚才就已经大醉的蓝皓轩,此时已经是再也控制不住,蹲到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云梦酒量好的很,她提出喝酒,不过是让蓝皓轩喝醉了不再伤心而已,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一向自制的人,居然会失控的大笑大唱大哭,她这种方式让他一个人的伤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是不是,她做错了?

    “皓轩,你怎么样?”沈念曦从车的后备箱里抽出一瓶矿泉水,快速走到蓝皓轩身边递了过去。

    “没关系,我只是喝多了,让你们见笑了,原来喝多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好受。”蓝皓轩接过水瓶漱了漱嘴,用纸巾擦干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呵呵,喝多的唯一好处就是,我可以大睡一觉。”

    “皓轩。”沈念曦迫近一步,想要伸手扶住他,他却摆摆手,“别扶着我,喝醉了找不到路的人,我自己都看不起。”

    沈念曦住了脚,神情黯然,心中默默说,皓轩,你何苦如此,你值得更好的。于是决定,好好留意一下身边的女人,找到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蓝皓轩上了云梦的车,径自睡到后座上,云梦走过去给他披了件衣服,上了副驾驶,陆海自觉的走过去充当起司机,休息够了,该继续往前走了。

    沈念曦默默的回到岑旭尧车上,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岑旭尧虽然为蓝皓轩感到难过,却也在暗自庆幸着,如果沈念曦不是选择了他,那么,此时黯然*的那一个便该是他自己了。

    从A市到轩辕山,开车要走好多天,一个在南,一个在北,A市是典型的南方气候,即便是在冬天,也是温暖入春,轩辕山就不同了,位于华国的最北方,终年积雪不化,这个季节,正好是春寒料峭,白雪皑皑的景象。

    话说那种轩辕草,正是在这样严寒天气里生长的,据说花期也正在这个时节,如果赶得巧,假子文身上的毒应该可解。

    这一天,一行人来到距轩辕山不远的一个小镇里,小镇里的居民打扮有些怪异,无论男女,一概穿着黑色长袍,女人尤甚,不仅穿着沉重的黑色长袍,还用黑纱遮面,看起来有些像葬礼上的装束。

    关键是,这样的长袍很有些古老的味道,沈念曦一行人走在大街上,现代化的装束就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蓝皓轩自从那天醉酒后,一直很低调,来到这个小镇,他才稍稍有了一点精神,大家进入一家饭店吃饭的时候,他和沈念曦岑旭尧坐在同一桌上。

    服务员端上来的一水都是素菜,所有的服务员都是面无表情,看到客人丝毫不热情,既不搭讪,也不介绍菜品。

    沈念曦偷偷用银针试了试菜,发现没有问题,她把每样菜都夹一筷子送到嘴边,先嗅嗅,再尝尝,确认没有问题才招呼大家吃饭。

    菜色虽然很清淡,味道却是不错的,沈念曦美美的吃了一顿,趁着一位服务员收拾碗筷的时候,偏头笑眯眯的搭讪:“这位小姐,请问这小镇里的镇名是什么啊?”

    “祭天镇。”那名服务员惜字如金,面纱上面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让人感觉到很不正常。

    祭天镇?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镇名?沈念曦扶着额头,发现最近的事情总是脱离既定的轨道,变得愈来愈诡异了。

    蓝皓轩听到这个镇名,颀长的身体微微一震,抬眼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沈念曦,一行人在这寂静的过分的饭店里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匆匆结了帐出来。

    大家把车开到一家宾馆里,说是宾馆,其实不过是栋比较简陋的三层楼而已,上面挂着牌匾,黑色的底,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祭天宾馆。

    看到几天两个字,沈念曦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不安越来越浓,难道说,这里真的会发生什么?

    ///////////////

    宾馆的房间不太多,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挤在一层楼中,沈念曦和陈妍住一间,云梦独住一间,其余几个男人,岑旭尧和蓝皓轩一间,陈少儒,田禾和陆海一间。

    本来一路上多数都是野外扎帐篷住宿的,可离轩辕山越近,天气便越冷,这样的天气里住在外面,不冻死也得冻僵,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个小镇里住宿。

    天色尚早,大家都没有困意,都窝在沈念曦的屋里,在整个祭天镇压抑沉闷的气氛中,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蓝皓轩起身关了房门,四处瞧了瞧,态度极是谨慎。

    “皓轩,有什么问题吗?”沈念曦一直观察着,发现蓝皓轩自从听到祭天镇三个字就开始不太正常了,一向淡定从容的脸上似乎有些焦躁,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作为。

    “大家要小心了,这祭天镇大有来头。”蓝皓轩压低嗓音,神情凝重的说道。

    “什么来头?”岑旭尧蹙眉望着他,知道从容镇定如蓝皓轩,没有大事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我家祖传的秘辛里记载着,祭天镇,从古至今都是毒魔统辖的地域,毒魔生性残暴,每到十五便会令祭天镇的各家呈上一个童男或童女,历来如此,十五那天,整个祭天镇的村民都会换上代表祭奠的黑色长袍,女子会用黑纱遮面,用来提前哀悼即将被送进毒魔口中的那个孩子。”蓝皓轩说的很慢,清泉一样的声音中透着沉重,压抑的让大家难以呼吸。

    “怎么会这样?”沈念曦失声喊出来。

    “我也不知道,论说,现在是科学时代,这样神魔只说不应该存在才是,可这是确确实实记载在蓝家秘辛里的内容。”蓝皓轩叹了一口气。

    “没错,今天是十五。”岑旭尧声音中透着沉重,站起身往窗外望了望,灯火已起,外面宽敞的街道上走着一队身穿黑袍的女子,手中提着贴有黄色符纸的灯笼,想游魂一样在大街上行走。

    “既然这事让我们遇到了,就合该我们多管闲事,众位,哪位不愿意出去的,尽管留在宾馆,其余的跟我出去看看?”沈念曦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针,神情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绪,率先开了门出去。

    “曦曦,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大家都是铁血汉子,这里像人间炼狱一样,既然遇到了,怎么会袖手旁观?”岑旭尧拽住她的手腕,其余人跟着点点头,连一向对人情关系极其淡漠的云梦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家各自准备了一下,把枪别在方便的地方,装作看热闹的人跟在那对提灯笼的女人身后。

    一路上,除了呜呜的风声,几乎没有其余的声音,那对女人真的像幽灵一样,面无表情,脚步落地无声。

    走了很远,来到镇西的一家民宅门口,从里面冲出来两个身着黑袍的彪形大汉,把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孩双手反剪,用白绢堵了嘴巴,强行拉了出来。

    那女孩身后是哭的扑到在地上的两个中年男女,看样子是女孩的父母,女孩没有戴面纱,秀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哭的很绝望,边哭边转过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父母。

    又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身着黑袍的彪形大汉,抬着一个肩撵,把那女孩架到肩撵上,一行人继续无声无息的前进。

    又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山里的一片密林旁,大汉将那个女孩放下来,强迫其跪在地上,一名巫师一样的人物走出来,手中拿着蜡烛,一边撒黄色的符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密林的风阴森森的刮着,颇有越刮越起劲的意思,巫师念叨了许久,这才把最后一把符纸抛到天空中,随着符纸飘飘洒洒的下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林中飘了出来,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女孩,几乎没有落地的“飞”走了。

    在场的人中,轻功最好的当属陆海了,他提气疾奔起来,身后,沈念曦等人也紧紧跟过去,那对女人和彪形大汉却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井然有序的沿着原路返回。

    不知追了多久,前方的黑影忽然停下来,在茂密的树林后闪了闪,陆海冲了过去,只来得及抓住女孩的那件白袍的一角。

    他手上用力,白袍飘落下来,里面根本没有人影,这时候,岑旭尧和沈念曦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陆海手中的白袍,大喊一声:“不好,金蝉脱壳。”

    大家从另一个方向追过去,远远的,一道黑影伏在一个瘦小的人影身上,嘴巴咬在那人的脖子上,不知在做什么。

    见到他们冲过来,那黑影突然得意的怪笑几声,几个纵越间,便消失在密林中,沈念曦冲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发现杂草丛生的地上躺着一道瘦弱僵硬的身影,白色的亵衣上染满了鲜血,把她翻过去,细细的脖子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

    这道身影正是刚才被送来祭天的女孩,此时,她全身僵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的鲜血已然流尽了。

    女孩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递给沈念曦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梅字,她剧烈的喘息着,吐出几个字——给父母,然后便彻底的咽了气。

    沈念曦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这么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失,之前,她自诩医术出众,没有治不了的病,可对于这样一个鲜血流尽的女孩,她所做的竟然只能是亲眼看着这女孩咽气。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抱起女孩的尸体,趔趄着往密林外面走,陆海走过来,歉意的对她说:“都怪我,如果再快点就好了。”,他默默的从沈念曦怀里接过女孩的尸体,无言的向前走着。

    “怎么能怪你,怪就怪那个怪物动作实在太快了。”陈少儒安慰他。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吸血鬼?”田禾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知识,却什么都搜不到。

    “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有吸血鬼?那一定是个人,是个中毒或得了某种怪病的人。”沈念曦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又想不出究竟什么病可以让人变得这样可怕。

    “也许,这个女孩的父母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内幕。”岑旭尧说道。

    大家一路上都沉默着,走到半路,云梦忽然声音飘忽的说道:“我以为云家的人就很像魔鬼了,原来,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样可怕的魔鬼,它摧毁了这女孩父母的所有希望和信念,白发人送黑发人,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

    “没错,四大世家里也有一些魔鬼,不同的是,这个魔鬼行为恐怖,令人惊悚,而世家里的魔鬼吃人不吐骨头,背地里做些龌龊的勾当。”沈念曦深有同感。

    走出密林,来到大路上,沈念曦看到女孩的父母跪在那里,双手合十,不知在祈祷什么,见到他们一行人从里面出来,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放声大哭着冲过来。

    “伯父伯母,这孩子没能救下,真是抱歉,这是她的遗物,临终时只说了三个字,给父母,应该是想劝您们节哀吧?”沈念曦把那块绣着梅字的手帕递给那个中年女人。

    女人颤巍巍的接过手帕,由嚎啕大哭变得哽咽不已,“梅子啊,梅子,都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救下你,是妈妈没用啊。”

    身旁的中年男人扶着她叹了口气说:“她妈,小声点,万一让那魔鬼听到了,大家都会有危险。”

    中年女人点点头,强忍着哭泣,带着沈念曦他们回到了他们家,院子里早已停了一口新做的棺材,大约这是老规矩,大家知道凡是被送过去的孩子,生还是不可能的,为了尸体带回来时能有棺材成殓,早早便在家里备下了。

    “伯母,我们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念曦给那女人倒了一杯水,坐在她面前轻声慢语的问。

    “唉,本来,村子里的人不让说的,可现在,我的女儿没了,难道还顾忌那些有的没的吗?”那女人抹了抹眼泪,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狠狠抽了一口烟,粗声粗气的说道:“要不是村里那些自私的人,我的梅子怎么会死?他们崇高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去祭天?”

    原来,祭天镇本来生活的很平静,虽然从祖上流传下来一个传说,说当毒魔出现时,镇里必须在每月十五的时候献上一个童男或童女祭天,这样才能免除祭天镇的灭顶之灾,可这样的事情在祭天镇的祖辈上从未发生过,大家也就没有当回事。

    可是,就在前几天,毒魔出现了,先是在夜晚的时候,从祭天镇的街道中一条条穿过,凡是它经过的人家,无不中毒昏迷。

    这样的情形和祖上留下的传说一模一样,村长便决定献一个童男或童女给毒魔,可这个名额落在谁家的确是个问题,谁都知道,送个孩子给毒魔便意味着这个孩子将会是毒魔的点心,再无生还的可能,可当硬性指标派到这对夫妇这家时,全村村民态度强硬的无法转圜。

    为了防止他们逃走,大家封锁了他们的院子,还特意派人守在他们屋里,一家三口都失去了自由,那个女孩子更是被用绳子捆起来,每天定时喂饭,生怕饿瘦了毒魔不满意。

    就这样,一直等到十五这天,女孩便被无情的送走了,这一送,她和父母便永无相见之日了,那对夫妇哭的伤心欲绝。

    沈念曦听了,恨得牙根痒痒,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惨绝人寰,她忽然想起刚才说的有几家人中了毒,便想问问他们的毒有没有解。

    岑旭尧冷不丁的问道:“大嫂,那几家中毒的人家毒解了吗?”

    “这,我们还不知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吧?”那妇女止住哭泣,这样提议。

    “嗯,去看看。”沈念曦点点头。

    那位中年妇女带着大伙儿来到中毒的其中一户人家,这家人似乎是他们的亲戚,他家院门打开,整个院子都被装扮的喜气洋洋,红绸挂的到处都是。

    沈念曦愕然,这里的村民竟然这样毫无人情味吗?那边死了孩子,伤心欲绝,这边张灯结彩,两番景象对比,人情竟然淡漠如斯。

    这家女主人喜气洋洋的迎了出来,看到那位中年妇女,脸上的喜气瞬间凝结,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讪讪的上前拉了她的手说道:“堂弟妹,你们没事吧?”

    “哼,没事?我们就巴望着下次送孩子去天祭的时候把我们两人也送去,失去了心头肉,生不如死啊。”那失去孩子的妇女叫黄婶,此时正满眼含泪,视线像犀利的刀一样从这院子的每寸红绸上扫过。

    “堂弟妹哪里的话?我们全家多亏了梅子救命,你们全家都是我们的恩人啊,堂弟妹,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那女人自知理亏,脸上的赧意愈发浓了起来。

    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一个和梅子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来到黄婶身边问:“婶子,梅子怎么样了?”

    “梅子很好,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陪她了。”黄婶不怒反笑,低下头摸摸那男孩的脑袋。

    “你,黄春娥,你别给脸不要脸。”那孩子的母亲生气了,伸出手颤抖的指着黄婶。

    “哼,天祭只进行了一次,每个月都有十五,谁知道下一个十五会轮到谁家的孩子,毒魔让你们害怕,宁可扯破脸皮送别人家的孩子去天祭,可你们想过没,轮得到别人,自然轮得到你们自己。”黄婶说完,力竭似的转身,脚步虚浮,悲伤不已。

    那女人哑口无言,她知道黄婶说的都是真的,整个祭天镇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而且,她还听说,即便是逃往外地,只要是祭天镇的村民,这个诅咒就仍然继续。

    沈念曦一行和黄婶两口子告别,她知道,黄婶两口子已萌生了死意,在离别之际,她伏在黄婶耳边说了几句话,黄婶听后,一扫眼底的死气,变得精神十足,“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保证。”沈念曦坚定的说道。

    “好,好,好,我们等着你们回来。”黄婶哽咽着笑了。

    出来后,陈妍好奇的问沈念曦,“曦曦,你跟黄婶说了什么啊?”

    沈念曦没有做声,而是瞟了瞟身边笑吟吟的岑旭尧:“你猜呢?”

    “我猜,你是用激将法,告诉他们,就这样死了不值得,不如想办法替梅子报仇,还说咱们回来后,一定要收拾那个毒魔,提到梅子坟前祭奠。”岑旭尧微笑的看着她问:“我猜的对不对?”

    沈念曦脸一红,垂眸不语,心里却说,这家伙真是她肚里的蛔虫吗?竟然和她说的*不离十?

    “唉,一看小曦这样子,就知道离殇猜对了,你们俩可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辈子的夫妻是注定的。”陈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为他们开心。

    天注定的吗?沈念曦偷瞥了眼岑旭尧,却发现他的灼灼星眸正温柔似水的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她慌不迭的低下头,胸腔中似有小鹿乱撞,原来,这种两情相悦的感情是这样的让人愉悦啊。

    车队继续前行,走到轩辕山脚下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初时稀稀落落,后来渐有越下越大猛之势,偏偏车队到了这里不能再前行了,大家只得找了一个山谷,将车都停进去,每人身上备了一些必须的物品,床上早已准备好的保暖的裘皮大衣,徒步上山。

    这样的天气爬山,山高路陡,极有危险,一行人由一向身体灵活的陆海打头,田禾紧跟其后查探地形,紧接着是岑旭尧和沈念曦,云梦和蓝皓轩,陈妍,最后是陈少儒。

    沈念曦缩了缩脖子,问岑旭尧:“离殇,我们能不能先休息,等雪停了再上山?”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叫岑旭尧为离殇,一来是为了掩饰身份,二来是因为他那张易容成离殇的脸。

    “不行,雪下的这么大,如果不趁着刚刚开始下的时候上山,等到雪停了,整个山路都会被封,那时候,我们再想上山危险会更大。”岑旭尧紧紧握着她的手,耐心的解释着。

    “哦,是了,看着大雪下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覆盖住整个山路,到时候,走路都会困难,这么陡峭的台阶,万一脚下打滑,可是危险至极呢。”沈念曦认同的点点头,转头对后面的人喊了一句:“大家小心点,山路不好走。”

    “放心,小曦。”后面的陈妍大嗓门的回了她一句,不小心脚下一滑,险些坠落到台阶下面去,陈少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一脸后怕的说道:“丫头,你要吓死我啊?”

    “嘿嘿,下不为例,我小心点。”陈妍虽然吓得小脸惨白,却因为陈少儒怀里的温暖而迅速镇定下来,心里想,这个男人还真是贴心,看来,她拣着宝了。

    雪越下越大,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眼前的雪花已经遮住视线,实在不适合再上山了,陆海建议大家找一处山洞休息一下。

    这轩辕山,远看刀削斧凿,山势陡峭,高耸入云,近看台阶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稍有不慎便会有滑落山崖的危险。

    岑旭尧也觉得在视物距离不足两米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于是大家停了脚步,顺着半腰生长的密林四处走了走,果然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这山洞不错,里面有干柴,有细草跺起的的“床”,还有烧水的水壶和做饭的炒锅,临上山时,因为这些东西太累赘,大家都随身带了干粮,把那些东西扔到车上了,现在这里竟然有现成的家伙,用这些工具烧火做饭,吃点热乎的,在这大雪漫漫,严寒酷冷的轩辕山上的确是雪中送炭。

    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这是猎人上山时为了夜晚不能回家而留下的家伙,这山洞也许就是猎人的临时住所,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

    山洞深处隐隐有滴水的声音,沈念曦觉得,这里一定有水,于是便和岑旭尧过去找水,两人手里点着临时扎起的火把,照亮山洞深处的道路,走了大约十分钟,果然看到山洞顶壁上大颗的水滴落下来,在下面已经汇成了一条细细的溪流,看样子,这水还是活水,源头是洞顶的水滴,流向却是山洞深处。

    岑旭尧用竹筒从溪流里舀了一些水,递给沈念曦检查,然后自己坐在溪流边,眼睛顺着溪流的尽头望去:“曦曦,待会儿有没有兴趣进里面看看,看看这条小溪究竟流向何处?”

    “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溪水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从地上舀起来的终究比不上直接接来的,反正他们在鼓捣晚餐,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着接水吧?”沈念曦坐下来,把一只塑料桶摆在水滴落下的地方,一颗颗大滴的水落下来,清脆悦耳的坠落声变得有些闷。

    山洞里也不暖和,沈念曦裹紧身上的裘皮大衣,把自己冻得苍白的小脸藏到白狐毛里,低咒一声:“这该死的天气。”

    “曦曦,披上我这件。”说话间,离殇已经快速解下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给沈念曦披在身上。

    “不行,这天气这么冷,你会冻坏的。”沈念曦拒绝。

    “曦曦,我真开心,你在关心我,不过,别担心,我的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不惧冷。”离殇坚持把大衣披在她身上。

    “那这样,我们凑到一起取暖吧?”沈念曦解下他的大衣,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把衣服往两人身上披,他的个子偏高,她的手想要探到他的后背上还有一些困难,两人一拉一扯间,沈念曦的红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面颊,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

    沈念曦看着离殇明显深幽了的眼眸,手僵在空中,有些羞涩,有些尴尬,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离殇笑了,长臂绕到她的颈后,托着她的后脑,细碎的吻便落了下来。

    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气氛,沈念曦的脸颊愈发烧的通红,岑旭尧的眼睛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愈发显得明亮,耀眼的让她无法直视。

    没办法,她只好闭上眼睛,任由他为所欲为,心中却是甜蜜无限的,可岑旭尧喜欢看她那样娇怯羞涩的样子,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曦曦,睁开眼,看着我。”

    边说,边挑逗似的啃啮她的红唇,颇有她不睁开眼便誓不罢休的样子,弄得沈念曦娇躯震颤连连,讨饶似的呢喃:“旭尧,尧,尧,饶了我吧?”

    她的声音娇糯柔媚,听在他耳中像有小猫在轻轻挠着他的心,让他愈加欲罢不能,沈念曦微微睁开水眸,就是那种半闭半睁的慵懒风情,竟带着致命的魅惑,让他险些失控。

    “该死。”他猛地收了动作,把胳膊撑在山洞石壁上气喘吁吁,他真该死,险些失控,在这里要了她,她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宝贝,不应该这样委屈的,他要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让整个A市的人都见证他们的爱情,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不该这样草率的。

    沈念曦自然知道岑旭尧的心意,前世今生,只有这个男人像宝贝一样捧着她,珍惜着她,为了她一再违背自己的原则,为了她,即便让他去摘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男人都是下半身考虑的动物,在这种时刻,能够因为珍惜而强行停止,这需要多大的定力和忍耐力啊,沈念曦有些感动,眼眶中含着眼泪,本想过去扑到他怀里拥抱一下,却又怕撩拨的他愈加难受,只好在黑暗中凝视着他,把自己的如水柔情传递过去。

    她下决心,回去后,即便岑旭尧立刻举办婚礼,她也答应,她要在他们的婚礼上,做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用全部的深情回报他。

    这样缠绵的功夫,那只水桶里已经滴满了水,听到水从桶中溢出的声音,沈念曦松了口气,对岑旭尧说:“尧,水满了。”

    “嗯,咱们回去吧?”岑旭尧毫不费力的拎起水桶,另一只手牵着沈念曦,过了这么久,火把早就灭了,好在两人都是非常之人,黑暗中视物很清晰。

    回到大家围坐的地方时,田禾瞥了眼甜蜜偎依的两人,不满的说道:“我们还以为你们俩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躲到僻静的地方温存去了,真是——”。

    陆海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老大,田禾刚才一边做饭,一边嘟囔,不知把你骂了多少回,您看,咱们的饭菜有些不足,是不是该让他去打只兔子?”

    “嗯,是应该去打,田禾,去打几只兔子,记住,要肥肥的。”岑旭尧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大,你,你这也太残忍了吧?天地良心,我刚才只是惦记你们别出什么危险,哪敢骂您啊?老大?”田禾一脸幽怨的看着离殇。

    离殇也知道这几个手下即是手下又是兄弟,抱怨几声,担忧一会儿这都可能,唯独不可能骂他,可这不是逗他玩吗?顺便出去查探一下地形,在这方面,田禾拿手。

    “喂,田禾兄弟,你说你这盲人算卦的,在这么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射中那么几只兔子,该是多么威风啊,快去快去,肥兔子在向你招手呢。”沈念曦笑着调侃道。

    大家哄堂大笑,看到田禾如今的这副装扮,联想到他大兔子的样子,都笑得前仰后合,陈少儒捂着肚子快要打滚了。

    田禾耷拉着脸,默默的收拾着手中的家伙,顺便从火堆旁边拽下一块烤火腿放在嘴里边嚼边往外走。

    剩下的人继续说笑着,做好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田禾这个人有个习惯,便是边做饭边吃,刚才沈念曦和离殇回来的时候,那家伙肯定已经吃饱了,离殇这才让他出去打野兔,名为打野兔,实则为了察看。

    “喂,老大,你和嫂子有没有?”陈少儒悄悄凑到离殇身边,伸出两根大拇指往一块比了比,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离殇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沈念曦怒了,对陈少儒说:“你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也想和田禾一样去打兔子?”

    “免了免了,嫂子,我说着玩的。”陈少儒听了,急忙缩缩脖子,再次肯定了一句话,宁惹老大不惹嫂子。

    陈妍凑过来,好奇的问:“你们说什么呢?”

    “说怎么把我们妍妍风光大嫁,到时候是让陈少儒扮猪八戒背媳妇呢,还是跳跳鼠闹洞房?”沈念曦懒洋洋的说。

    “啊?”陈妍惊讶的看着沈念曦,心想,这两个形象都不怎么好扮,不由得撅撅嘴说道:“曦曦,你又取笑我俩?”

    “这怎么是取笑呢?到时候完全可以实践的,猪八戒多有力量的一人物,到时候曦曦就从沈家出嫁,从沈家到陈家,怎么也有十几里路吧,就让他走着红毯,背着媳妇,显示他的力量。”沈念曦把一片火腿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

    “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行不?”陈少儒双手合十,不知祈求。

    陈妍不高兴了:“陈少儒,让你背着娶我这么为难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陈少儒哑然,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大家在这里热热闹闹的说笑着,田禾从外面神色匆匆的跑进来,神情凝重,眉宇间透着紧张,走到大家身边说道:“兄弟们,有情况。”

    还没等田禾说什么情况,离殇他们几个便迅速采取行动,这是多年来兄弟间培养的默契,大家把火堆踩灭,用土买了,把食物装进背包,把水装到水囊里,将现场收拾的一点痕迹也没有,然后,离殇指了指山洞深处说,“里面应该有路。”

    按照原先的行走顺序,仍旧是田禾再前,接着是陆海,沈念曦,离殇,云梦,蓝皓轩,陈妍和陈少儒,大家有序的走进山洞,只有田禾手中举着一个手电筒,刚才进来时没有用是为了节省能源,爬这样高的山,带的东西太多太累赘,电池没有带多少,能省一些是一些。

    走了一段路,沈念曦抬起头一看,上方不远处有一块突出的石岩,看大小,足可容纳下他们一行八人。

    离殇也看到了那石岩,对陆海指了指上面,“上去看看。”

    陆海如敏捷的猿猴般,几下子便窜了上去,在上面仔细的查探过后,下来对离殇说道:“老大,那岩石够大,可以容纳我们所有人,并且不容易被发现。”

    离殇点点头,对其余的人说:“大家不要惊慌,一个接一个的上去,先看看洞外面的人是什么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田禾首先窜了上去,蹲在岩石上对下方的陈妍招招手,“上来。”

    陈妍白着脸,摇摇头:“我不会爬岩,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陈少儒在旁边皱了皱眉头,把她的头扭到自己这边不悦的说道:“媳妇儿,你不会爬我会爬啊,怎么总是学不会依靠我?”说完,搂着陈妍的腰,顺着石壁的凸起攀爬上去,倒也顺利。

    蓝皓轩看着身边一脸苍白的云梦,笑着调侃道:“我以为云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怕高,可惜了,我身手不好,只能勉强自己爬上去了。”说完,他攀着石壁,爬的虽然慢些,倒也有惊无险。

    “蓝皓轩,你不够意思啊,我怎么办?”云梦苦着脸。

    “虽然我不像你这样有特殊爱好,但一想到你喜欢的是女人,我不会因此被占去便宜,我这心里就安定许多,这样吧,爷勉为其难的送你上去,不过,你得给报酬。”陆海走到云梦身边,罗嗦了一大堆,这才慢吞吞的把她带了上去。

    云梦刚刚在岩石上站稳,便趁着陆海不注意,一脚把他踹下了岩石,不屑的说道:“我呸,还报酬,这就是报酬。”

    陆海在空中一个翻身,险险的落在地上,回头便骂道:“云梦你个贼婆娘,爷好心送你上去,你不给报酬也就罢了,居然恩将仇报,等着,看你下岩的时候怎么下。”

    “好了,大家都上去了,小心后面有魔鬼进来吃了你。”沈念曦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膀,离殇的铁臂揽着沈念曦的纤腰,身轻如燕的窜上石岩,动作行云流水,优美的很。

    陆海紧跟在后面上来,一上来就跳脚,“我早说过老大的身手比我好,你们还不信,你们瞧瞧,你们瞧瞧。”

    “我们也早知道他的身手比你好,只不过,他是老大,你是小弟,你不辛苦谁辛苦?”沈念曦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陆海看看沈念曦,又看看离殇,懊恼的嗷了一嗓子,蹲在那里不说话了。

    离殇问一旁幸灾乐祸的田禾:“刚才在洞外是怎么回事?”

    “老大,还记得在祭天镇发生的事情吗?那个梅子被一个身穿黑袍的妖怪吸取了全身的血,祭天镇的人不是都叫那妖怪毒魔吗?我刚才看到毒魔了。”田禾想到在洞外惊悚的一幕,脸色有些白。

    “什么?”大家停止了互相调笑,神情全部凝重起来,毒魔居然来了这里,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来这里干什么?

    “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详细点。”离殇沉思片刻,对田禾说。

    “是这样的,我刚走出山洞,想要在附近找几只兔子,外面白雪皑皑,哪里会有动物出没?谁知,走了不多远,我就看到一道黑影迅速向这边移动过来,距离太远,天还下着雪,一时没法看清楚,于是我便藏到了树上,等那道黑影走近些再看,谁知,那黑影走近后,我发现竟是那天在祭天镇看到的那个所谓的毒魔,虽然当时也没看清毒魔的脸,但他行走的姿势我却牢牢的记着,就是那个样子。”田禾惊魂不定的说道。

    “然后呢,你出洞时,应该在雪地上留下了脚印,那毒魔如果真的是人的话,应该会注意到你的脚印。”沈念曦提出自己的疑问。

    田禾听罢,和陆海对视一笑,用崇敬的目光看了眼离殇,然后接着说:“嫂子有所不知,我们佣兵团的成员都是老大一手训练的,在反追踪这块颇有造诣,像刚才那样的情况,我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让别人察觉我们的行踪的。”

    “哦,那还好。”沈念曦放了心,心中却对岑旭尧更加佩服了些,能够做到他这样,许多心思缜密,反应敏捷,他可谓是特工队的翘楚了,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战役后,却安然无恙到现在,的确需要胆量,勇气,和无比的智慧。

    她还想说些什么,耳朵却动了动,紧接着,脸色微变,把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怎么了?”岑旭尧用口型问她。

    “有人进洞了。”沈念曦也无声的回答他,大家立刻安静的蹲着,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离殇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沈念曦,心中对她是如何知道有人进洞的这一点很奇怪,要知道,他作为佣兵团的岑阎王,耳力自小便极其出众,他都没有听到,她怎么听到的?

    这样危险的当口儿,沈念曦没时间解释,只是平心静气的等着下方的动静,她想,那个毒魔应该是进来了。

    忽然,她的脸色一变,对离殇用口型说:“进洞的不止一人。”

    离殇读懂了她的意思,脸色也跟着一变,示意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沈念曦觉得,进洞的应该有四五个人,来到山洞深处的却只有两个人,而且,听脚步声,一轻一重,应该是一男一女。

    她正想着,下方传来了说话声,她脸色微变,竟然听出那个男声是云峥,“念凤小姐,你说这山洞里面别有一番洞天,这里根本是黑漆漆一片嘛,什么都看不到。”

    “云少,别心急嘛,等等再看。”那女声柔媚异常,听起来怪怪的,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沈念曦在心里冷笑,原来是这一对狗男女,居然也到这里来了。

    那女的自然是沈念凤,只不过,沈念曦从A市出来的时候,这两人还没有熟识到这种地步,难道说,两人在来轩辕山的路上勾搭到一起了?

    果然,下方的脚步声停止了,沈念凤忽然扑到云峥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胸膛,急切的说道:“云少,我好喜欢你。”

    云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在沈家的继承人选拔大典上,亲眼见到了沈念凤圣洁美丽的摸样,虽说对沈念曦有执念,对沈念凤这个美丽的尤物也一直挂念着,好不容易这会儿有了机会,哪能不占便宜?

    “念凤,我不知道,你竟然也——”云峥的说话声吞没在一阵激烈的吻中,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脱衣解衫的声音。

    田禾脸色古怪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士们,和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听这种事,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沈念曦却没空儿想这些问题,她只是觉得,沈念凤这次回来,装的无比圣洁清高,不可能在背地处如此风骚大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岑旭尧听到下方已经开始喘息起来了,不由得脸色微变,伸手把沈念曦揽在怀中,用手挡住她的耳朵,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下作的声音。

    沈念曦苦笑,自从重生后,她的耳力便好了许多,继承人大典被确定为医神后,耳力愈发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她可以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东西,就算这样掩着耳朵,也丝毫影响不到什么。

    陈少儒见状,也那样掩住了陈妍的耳朵,是男人就不想让自己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尴尬。蓝皓轩看看云梦,云梦却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

    下面持续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停止,沈念凤满足的嘤咛一声,然后是穿衣服的声音,再接着,云峥忽然一声惨叫,大家顿时警觉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云峥一个劲儿的询问,显然是被什么可怕的事情骇住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眼馋老娘的美色吗?这是觊觎美色的下场,不过,你也不亏,我娘的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你,你该荣幸才是啊,哈哈哈……”沈念凤声音中充满轻蔑,那笑声有些恐怖。

    上面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是被沈念凤这笑声吓的,而是她的笑声分明与毒魔发出的一模一样,沈念凤就是毒魔。

    过往如电影似的一帧帧连起来,沈念曦忽然想起临行前,沈周川给沈念凤的那只手镯,镯子里藏着一只毒蝎子,那种东西除了吸人精气,必然还有其他不好的副作用,难道说,沈念凤就是因为这个才变成了毒魔?

    可为什么祭天镇会为她准备童男童女?难道说,想要遏制那毒性,需要童男童女的血吗?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吸血恶魔?

    既然吸血可以压制她体内的毒性,为什么她还会找上云峥,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分明是沈念凤别有所图,而刚才云峥的惨叫也印证了这一点,那么,云峥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到这里,云峥恰好惨然大叫:“念凤,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毁容?我的脸,好疼,啊,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因为我中了毒,要么就要吸食童男童女的血,要么就要找男人解毒,既然你非要往过来凑,那我就成全你,放心,你现在只是中了和我一样的毒,暂时还不会死,要么就去吸血,要么就去找女人解决,不过,也就是这么黑的环境才能勾得你上钩,如果在亮出,我这脸,恐怕会吓得你连前天的饭都吐出来,哈哈哈……”沈念凤的这几声笑极是凄惨,想必心中气闷至极。

    “什么,你居然变成了丑八怪还骗我解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打死你。”云峥似乎扑了过去,紧接着,一声“咔嚓”像是手腕断裂了。

    “啊——”,是云峥的惨叫。

    沈念曦想,沈念凤既然变成了毒魔,那她身上的功夫必然也是真的,以那样的功夫对付云峥真是小菜一碟了,云峥应该感激,她没有一狠心要了他的命。

    “小子,你给我小心点,杀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好好听我的话,不然,你的脸毁了,连命也会毁在我手里。”沈念凤冷笑着,然后又是一声“咔嚓”,估计是把云峥脱臼了的腕骨接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下方恢复了安静,沈念曦回头看看离殇,两人在对方脸上均看到了震惊,是啊,震惊,沈念凤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居然变成了毒魔,云峥那样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居然毁了容,真不知这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说是好消息,这两个人在前世对沈念曦做的恶事总算得到了报应,说是坏消息,沈念凤变成了毒魔,连云峥也中了和她一样的毒,这样下去,为了抑制体内的毒性,这两个良心丧尽的人会不断去找童男童女,或是找异性解决,那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大家用眼神互相询问着是否要从石岩上下来,沈念曦摇摇头,侧耳倾听着,觉得山洞内除了沈念凤,还有其他人。

    果然,没过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似乎稍微年老一些,呼吸间浊气较重。

    那人边走边冷冷的呵斥沈念凤和云峥:“你们两个出息了,居然背着我去鬼混,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吗?”

    “尊主,我体内的毒压不住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出此下策,再说,云峥虽然中毒毁了容,却也会因祸得福获得一身好功夫,您怎么能怪怨我们?”沈念凤委屈的说道。

    “哼,幸好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然,你俩逃不过一个罚字。”那老者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一行人往前走去,沈念曦在他们经过石岩时,数了数人数,刚好是六个。

    等他们过去很久了,大家才从藏身的地方下来,跟在他们后面往里边进去。山洞很长,似乎走也走不到尽头,一直走了许久,忽然现出三条岔道。每条岔道前都有一个石门,石门上分别写了生门,死门,轩辕门。

    沈念曦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刚刚进来的那行人进了生门,那条路是不能走了,而死门,一定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既然他们此行是来轩辕山求轩辕草的,倒不如进这轩辕门里瞧瞧,也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离殇也赞同她的观点,两人在门前一阵摩挲,结果都没有发现开门的开关,这时候,沈念曦忽然想起临行前的那四大世家的信物。

    她从行囊里取出那四大信物,按照门上的痕迹印上去,门果然开了,所有的人都走进去后,门在他们的身后又关上了,幸好,在门打开后,沈念曦及时的把信物都取下来了。

    这里也是一个长长的洞,只是和外面有些不同,外面的洞幽深阴冷,而这里面的洞泛着淡淡的雾气,隐隐还有些馨香。

    沈念曦仔细闻了闻,发现那香味没有毒,这才装着胆子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陈妍,却没有人回应。

    她回过头一看,身后哪里有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陈妍,陈妍?她紧紧握着离殇的手,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离殇,陈妍他们不见了。”

    “没关系,应该不会有危险。”离殇这样安慰沈念曦,大掌也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也不见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分别在他们身体的两侧出现了两个漩涡,巨大的吸力把他们向两边吸,沈念曦紧紧拽着离殇的手,大声的喊道:“离殇,离殇,过这边来。”

    离殇也紧紧拽着她的手说:“我过不去,要不,你过这边来?”

    沈念曦欲哭无泪,这吸力极是怪异,只是将他们两个人分别吸向两边,却不能同时吸向一边,像是故意要将他们分开似的。

    “曦曦,抓紧我。”一向雷打不动,淡雅从容的离殇第一次慌了,这种无力感让他难受之极,对面那是他的爱人,他们刚刚约定好回去后结婚,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他好恨,恨自己的能力不能再强大一些,冲破这些吸力,把他的曦曦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沈念曦的表情和他一样,悲伤到极致,她刚刚确定了对这个男人的心意,刚刚决定回去后嫁给他,刚刚对爱情有了期待,现在就要生生分开他们,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曦曦——”,离殇落泪了,一颗颗泪珠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居然璀璨的夺目,让沈念曦清晰的看懂了他的心。

    “离殇,如果我们有命回去,我一定要嫁给你,如果我们遭遇了不测,没关系,我一定想尽办法找到你,黄泉路上继续陪伴。”沈念曦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挂着凄美的笑,那样的笑容生生刻在离殇的心里,一直到永远。

    他们此时都只想到了生或死,却没有想到第三种局面,那是让他们更加难过痛苦的局面,当然,这是回去后的事了。

    吸力更大了些,生生把两个人分开,沈念曦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拽断了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眼睛直直的盯着离殇,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然后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沈念曦悠悠醒来,睁开眼,竟然躺在一片花丛中,她猛地记起了昏迷过去前的事情,一下子坐起身,到处寻找离殇:“离殇,离殇。”

    空中回荡着好几声回音,跟着她急切的呼唤,离殇,离殇,可惜,没有人应答,她找遍了这里的每一处花丛,却没有找到那抹让她心安,让她牵挂的身影。

    许久之后,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思绪万千变化,离殇那么睿智的人,如果真的被吸到了山洞的另一端,也一定不会有事,她的功夫一点都不好还没有事,以他的能力便更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抬起眼观察眼前的景象,这一处的景色果然很美,以轩辕山这样寒冷的环境中,竟然生长着这么多美丽的鲜花,关键是,那些话她都从来没有见到过,很是怪异。

    洁白的花瓣居然长着银色的花边,金色的花心,真是漂亮极了,沈念曦走过去,伸手碰了一下那花的花瓣,花瓣竟然轻轻的摇了摇,看的她心思微微一动。

    她摸了摸后背,背包还在,便从里面取出沈周川临行前塞给她的沈氏秘辛,翻开第一页,一朵奇异的花映入眼帘,下面用古体字写着——轩辕花。

    居然是轩辕花,那就是眼前这朵了?没想到真给她遇到了轩辕花,她激动了一会儿,心中再次泛起悲苦,如果知道是眼下的局面,她还会把那么多的人一起领到这个诡异的地方吗?

    他们安然无恙还好,如果有个万一,她会一辈子不安的,再次想到了离殇,她的心头又是一痛,没了离殇,她要到哪里去找那样一个温柔体贴,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男人?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她精神恍惚的摘下花朵,放在预先准备好的保鲜的盒子里,怕一朵花不够,她一连着采了五朵这才罢休。

    谁知,刚刚把第五朵放进保鲜盒中,把保鲜盒塞进背包里,四周骤然大亮,无数道银光向她射来,每射一道,就像一柄犀利的肩刺穿了她的身体,剧痛袭来,却看不到一点儿伤口。

    一道道银光不停的射向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开始还觉得痛,后来又想,这点痛和失去离殇的心痛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呢。

    于是,她索性闭上眼睛,认命的等着银光射穿她,最后一道银光并未射向她的身体,而是射向她的大脑,就是最后那一下,让她猛的一个激灵,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怕。

    因为那光射过后,她发现她的记忆竟然在迅速的溜走,就连刚才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她不要忘记离殇,不要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更不好忘记刚才他们许下的同生同死的诺言。

    她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从护腕中抽出几根银针,迅速封住自己周身的几个大学,还在头上某几个重要的部位也扎了银针,这样快速遗忘的情况才好了些。

    她在花丛中跌跌撞撞的走着,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找到离殇,离殇离开的方向她在心里约莫了大概,向着那个方向不知走了多久,光线忽然昏暗下来。

    前方出现一块晶亮的石壁,石壁上投射着两道人影,像放映古装电影一样,女主角曼妙多姿,身着白色纱衣,长发披肩,手中握着一朵轩辕花,对着身边的男主笑得正开心。

    虽然照到的只是她的侧脸,沈念曦也已经看出,这个女子是真心的喜爱着身边的男人的,同样的,那男人也微笑的看着她,一轮红日从远方缓缓升起,绚烂的红霞染满他们的衣衫,染红他们的面颊,两人相依相偎在坐在山石上,静等着天荒地老。

    情景转换,那男子出现在一个高门大院中,步履匆匆,虽然面孔看不大清晰,却能感觉的到他此时神色慌张,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后院中,那女子静静的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看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门开了,男子匆匆进来,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却被女子用尽全力甩开。

    沈念曦惊讶的看着那病床上的女子,虽然她的面孔也看不清,唇形她却读得懂,那女子指天发誓,永生永世,再也不要认识他,再也不要记起与他的过往。

    男子听后,脸色惨白,想要伸手扶住女子瘦弱的肩膀,手却在中途垂落下来,女子唇边挂着一抹凄美的笑,喷出一口鲜血,瞬间,血花绚烂到刺目,在一片红雾中,沈念曦看清了那男子和女子的脸,然后,她重重的跌坐到地上。

    怎么可能?那男子竟然是岑旭尧,而那女子,是她沈念曦。难道说,她和岑旭尧还有过前生,而前生是以悲剧告终?为什么?为什么?

    晶亮的石壁消失了,四周恢复一片黑暗,沈念曦伏在地上,只觉得心口痛的快要窒息,石壁上演绎的故事像一个不灭的梦魇缠绕着她,让她有些害怕,这故事究竟预示了什么?是告诉她她和岑旭尧的爱情注定不长久?还是说前世的孽缘在今生继续?

    沈念曦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也软软的,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渐渐陷入昏迷,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陈妍焦急的呼喊声:“曦曦,曦曦,你别吓我,快醒醒,曦曦。”

    她的眼皮似有千钧重,想要睁开却无能为力,她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话也是无能为力,这是怎么了?

    焦急间,蓝皓轩清润的声音响起来:“她应该没事,让她休息一下,也许就会好了。”

    旁边的田禾一向吊儿郎当的声音中也透着一丝焦急,对陆海说道:“海子,你说老大怎么了?他和嫂子不会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吧?”

    “应该不会,老大是多坚强的人,这么点小困难都解决不掉,还怎么当我们老大?”陆海说着,声音中有些哽咽,他们这些兄弟,那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老大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信念,现在,这主心骨出了问题,他们的心没着没落的,干什么都没了心情。

    田禾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跳起来,叫道:“我有办法了,把老大和嫂子挪到一块儿。”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摆弄着,沈念曦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知被谁抱了起来,然后又轻轻放下,然后,手指边触到一个宽厚熟悉的手掌,这是岑旭尧的手。

    曾经,岑旭尧就是用这只手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散步,曾经,他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给她信心和鼓励,曾经,他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一起走到现在,那只手和他那个人一样,曾经无比的温暖过他,即便前世有过什么前缘,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今生,她只想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沈念曦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凉凉的,滑到脸颊上,旁边的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陈妍惊喜的叫声:“曦曦,曦曦流泪了,她有知觉了。”

    然后,沈念曦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动了动,似乎握得更近了些,她心里有些焦急,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看看身边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忽然,耳畔响起岑旭尧低沉人沙哑的声音:“曦曦,你还要睡多久?我们分开的时间够久了,久得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这是最肉麻的情话,放在平时,沈念曦肯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情话,让她心花怒放,给她无限的力量。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先是一条缝,稍许光线射进来,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适应之后,她努力把眼睛睁得大些,想要仔细看看岑旭尧。

    “傻丫头,我在这儿,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岑旭尧一把把沈念曦揽在怀里,紧紧的搂着,一刻也不想分开。

    陈妍在旁边抹抹眼泪,抽噎着转过头去,脸颊上却挂着欢喜的笑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陈少儒怜惜的将她拥进怀里,也是感慨万千。

    岁月仿佛静止了,大家都默默的看着他们,谁也没觉得矫情,谁也不感觉煽情,只盼望岁月静好,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让他们好好倾诉一下离别后重逢的喜悦。

    良久良久,沈念曦才从岑旭尧的怀里探出头,不好意思的看看大家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妍立刻凑过来,拉着沈念曦的手说:“曦曦,你不知道,我们都要吓死了,你和岑少都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一直睡了三天,我们都以为,你们就此会醒不过来,要不是心跳正常,呼吸正常,什么都正常,只像是睡着了,我们都要找担架抬你们下山,送到京都的医院里去了。”

    陈少儒也凑过来,一拉陈妍的胳膊说:“妍妍,老大他们刚醒过来,说这些干什么?”

    “是我要妍妍说的,我真的很想知道咱们失散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念曦认真的问道。

    “这话说起来长了,你和岑少失踪后,我们几人继续沿着原来的路走,不知走了多久,一直逗得脚都酸了,脚底起泡,肚子饿的发慌,却还是没有走出去,蓝少在石壁上做了个记号,再次往前走了一段后,我们发现了石壁上的记号,原来这里是一个迷宫,我们都被困在这里面了。”云梦走到沈念曦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开始叙述。

    “哦,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沈念曦很惊讶,刚进来时,大家突然消失难道是因为幻境吗?

    “后来我们就不走了,原地休息,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心想着,反正在幻境里,找不到出路瞎走就是白费力气,不如休息好了养精蓄锐。”云梦懒洋洋的说。

    “嗯,这也是个好办法。”沈念曦若有所思。

    “可是我们连着找了三天,竟然还是没有你和岑少的踪影,连迷宫的出路也没有找到,身上的食物和水都快用光了,大家这才着了急,本打算从石壁上凿个洞出来,没想到整个幻境突然消失,我们就来到了这里,而曦曦和离殇则躺在这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云梦仔细瞅了瞅沈念曦和岑旭尧,发现这两个家伙虽然没有吃东西,气色却非常好。

    “你呢,离殇,我们分开后发生了什么?”沈念曦一脸关心的问离殇。

    “分开后?”离殇皱皱眉头,脑海中只有两人被巨大的吸力强行分开的记忆,其他的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真的很想知道。“曦曦,那段记忆我不记得了。”

    离殇有些担心,害怕沈念曦怪怨他不诚实。沈念曦却苦笑了一下,她怎么会担心他骗她?失去那段记忆是完全有可能的,她不也即将失去记忆了吗?不同的是,他失去的仅仅是那一小段的记忆,而她失去的将会是他们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

    她苦恼的闭了下眼睛,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事记录下来,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即便有一天她忘记了,只要看看那些记录,一切就都在脑海中。

    “曦曦,你头上为什么插着一根银针?”离殇凑近了仔细瞧,发现在发际线边缘处,插着一根极细小的银针,大部分的针尖已经没入皮肤里。

    “我头有点疼,治头疼的,没事。”沈念曦慌乱的躲避着他的目光,可熟悉她如离殇,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神态的异常,他微微蹙眉,把担心压在心中,只想着哪天悄悄给她拔掉。

    轩辕山这个地方实在诡异,刚才是白雪皑皑的山顶,连只飞禽走兽都看不到,现在便已位于山脚,温度升高,没那么冷了。

    既然轩辕草已经采到了,大家也没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必要,索性开始返程,至于他们究竟是怎么到了山脚处的,大家谁都没有弄明白,打算以后再查查各家秘辛。

    他们的车都停在山谷中,进入山谷的时候,忽然闻到有股烧焦的味道,隐隐还有尸臭味,大家顿时都警觉起来,谨慎的进了山谷,发现他们的车辆全部被焚毁,最可恨的是,车上还有两具尸体。

    陆海和田禾利索的把尸体脱下来,沈念曦过去瞧了瞧,赫然发现,这两具尸体竟然是成为毒魔的沈念凤,还有不久前被沈念凤强上了的云峥。

    他们的尸体不难辨认,除了身体形状外,还有体内的那种怪毒,沈念曦可以确认,这就是他们两个。

    最后,沈念曦让陆海和田禾抱了堆木柴把两具尸体焚烧了,然后用盒子把骨灰装了一些带在身边,准备送到祭天镇,让梅子的父母祭奠枉死的孩子。

    一路上,沈念曦的情绪都很低落,连一向大大咧咧的陈妍都察觉出来了,悄悄的问她:“曦曦,你是不是有心事?岑少欺负你了?不能啊。”

    “没有,我只是累了。”沈念曦嘴上说累了,其实一点儿都不累,那天在山洞里的奇遇除了让她即将面临失忆的烦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现在觉得精神百倍,身轻如燕,连走路都觉得有些飘飘的,感觉像武侠小说里轻功卓越的高手。

    “嗯,估计是累了,你好好休息吧。”陈妍退到一边儿去,相信了这种说法,因为沈念曦从那个诡异的环境里出来的时候,曾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估计那里有什么力量会让人疲惫吧?

    “我的曦曦平时都像小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今天怎么蔫蔫的,想吃鱼?”离殇故作轻松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去你的,你才想吃鱼。”沈念曦终于绽开了一抹笑容,清澈的美眸紧紧盯着离殇,如水的眸光中有着淡淡的哀伤。

    “曦曦,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离殇终于不淡定了,沈念曦这个眼神让他有些心惊,这分明就是即将分别前的恋恋不舍。

    “我真的没事,离殇,现在快到祭天镇了吧?你派人把这个骨灰送过去给梅子父母,我就不想去了。”沈念曦懒懒的闭上眼睛。

    “好吧,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离殇有些神伤,拿起骨灰盒送到田禾手里,让他给梅子父母送过去,然后再快速与他们会合。

    沈念曦偷偷睁开眼,出神的注视着他迷人的侧脸,心里想,她这样的记忆情况是不适合结婚的,结婚后,万一她失了忆,以她这样强势的性格,两人恐怕会闹得两败俱伤,还是这样好,多黏在一起一天是一天,免得两人最终成了怨侣,就像洞里看到的前世一样。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前世的画面中,她分明看到两人对彼此的那种深深眷恋,却又不得不互相怨恨,成了怨侣,那种感觉很可怕。

    回去时,行车速度快了许多,沈念曦时而黏着离殇,时而有黯然神伤,这种情况等回到A市后就彻底改变了,她又成了那个叱咤风云的沈氏族长,绝色的脸上再无一丝阴霾与黯然。

    一行人回去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气好的很,岑旭尧亲自开车送沈念曦回家,在下车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岑氏现任家主-岑旭尧的父亲。

    看到岑旭尧从车上紧跟着下来,岑父的脸阴沉的滴水,走上前厉声质问:“旭尧,你不是说跟沈族长没有交集吗?这几天都去了哪里?”

    “以前没有交集,现在不可以有吗?去了哪里似乎用不着父亲操心,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岑旭尧和沈念曦已经恢复了本来样貌,这次回来本来就没打算再隐瞒两个人的关系,所以,岑旭尧摊牌摊的理直气壮。

    “你个孽子,你们这是好上了?”岑父气的口不择言。

    “父亲,您失态了,别忘了这是在沈家家门口,先不说你派人跟踪我,就说你现在当众吼你的儿子,说出去,被有心人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你不是最喜欢维护岑家的尊严吗?”岑旭尧眸光有些冷,他的这个父亲最近愈发闲了,一进A市,他就发现有人跟踪,因为打算回来后和沈念曦结婚,便也不再掩饰两人的关系,未加理会,没想到,跟踪的人是岑父派来的。

    “我是担心你把岑家败了都不知道,孽子,还不快跟我回去?”岑父摆出严父的姿态。

    “哦,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的,我和沈念曦族长要结婚了,这次回来,我们就是筹备婚礼的,既然父亲出现在这里,顺便通知您一声。”岑旭尧绝色的脸上满是吊儿郎当,气的岑父想跳脚。

    “混蛋,结婚这么大的事,不得通过家族意见吗?我是你的父亲,你得先征求我的意见,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不同意。”岑父几乎是用吼的。

    “不同意无效,我同意就行了,如果没有事,您先回去吧,免得气坏了身体,哦对了,混蛋不也是你的蛋吗?”岑旭尧唇边勾着一抹冷笑。

    岑父气的险些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松了口气,见岑旭尧果然牵着沈念曦的手往沈家去了,脸上的怨恨愈深。

    作为岑家家主,岑家整个家族未来何去何从才是他所关心的,现在,沈家的势头这么足,岑旭尧和沈念曦结婚了,作为家主,他的势力便会被削减大半,族里的人向来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背地里搞一次政变,完全有可能把他这个家主弄下台,作为几十年来权利的掌控者,那是一个让他崩溃的局面,不,他不要下台,这件事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曦曦,本来我打算过几天准备好了再和你父亲提亲,可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先去拜见一下伯父可好?”岑旭尧小心翼翼的征求沈念曦的意见,依着她一路上的怪异,生怕她濡突然反悔。

    “额,好。”沈念曦不忍弗了他的面子,便由着他了。

    沈周川听说沈念曦回来了,高兴的什么似的,从屋里急匆匆的出来,连拖鞋都忘了穿,光着脚站在客厅里,激动的泪盈满眶。

    “念曦,你回来了,回来真好,回来就好啊。”沈周川抹了抹眼泪,欣慰的笑了。

    “爸爸,您怎么不穿双拖鞋?小心着凉啊。”沈念曦娇嗔的瞥了他一眼,随手从鞋柜里取了一双拖鞋放到沈周川的脚边。

    “嘿嘿,还是闺女贴心。”沈周川开心中透着些得意,转眸才看到了岑旭尧,呆了呆,没有出声。

    “伯父,冒昧登门,望您不要怪罪。”岑旭尧走上前,笑眯眯的说。

    “怪罪?怎么会怪罪?既然是念曦的朋友,就一起吃个午饭吧?”沈念曦他们回来的时候尚早,还没到中午。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岑旭尧倒也不客气。

    三个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沈周川听说岑旭尧曾陪着沈念曦去了一趟轩辕山,心里存着一份感激,语气也愈加客气友好起来。

    说话间,护卫进来报告说,门外有个自称陈少儒的人送来一件东西,岑旭尧站起来,接过那件东西,呈到沈周川面前说:“伯父,这是唐伯虎的真迹,晚辈不懂这些,生怕糟蹋了好东西,送给您吧?”

    “唐伯虎的真迹?”沈周川惊讶的瞪大眼睛,急忙展开画轴,仔细观察了一番,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是真迹,旭尧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下?”

    “伯父,其实今天我来是有求于您的,这件礼物是抛砖引玉。”岑旭尧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沈念曦。

    沈念曦苦笑,她知道他迫切的想结婚,却没想到会跟她回家拜见沈周川,当场提出结婚,搞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不答应,势必会伤了他的心,而伤害他是她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答应了,万一她失忆怎么办?好难,要不,先答应下来,然后把婚期拖一拖,看看情况?

    “哦,什么要求,说来听听?”沈周川的视线在沈念曦和岑旭尧的脸上扫来扫去,心里有了约莫,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灿烂。

    “我想娶您的女儿沈念曦,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把她捧在心尖上,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岑旭尧急急的说道,生怕沈念曦反对。

    “哦?念曦,你怎么看?”沈周川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和岑旭尧应该是旧识,两人也是感情很深的样子,为了筹备这次提亲,刚刚回到A市的岑旭尧连家都来不及回,遣了属下去了礼品,只等着他点头呢。

    “爸爸,我,没有意见。”沈念曦娇羞无限的垂下了头,眼眸中却掠过一抹浓浓的伤感。

    “好,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向来愿意看到佳偶天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沈周川站起身,高兴的敲定。

    “谢谢伯父。”岑旭尧欣喜若狂,他以为这件事不会太容易,没想到沈周川答应的这么痛快,连一路上神色有异的念曦也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得快点回去准备一下。

    “伯父,曦曦,我就不吃饭了,快点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尽快来商量结婚的细节。”一向沉稳的岑旭尧失了稳重,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急急忙忙往外面走。

    “好,旭尧啊,路上小心。”沈周川了解他的心情,当初迎娶念曦的亲生母亲的时候,沈周川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可惜,佳人已逝,无处缅怀啊,他长叹一声。

    沈念曦和岑旭尧手拉手走出门外,叮嘱他路上小心,然后又满腹心事的回了屋,闷头制作假子文的解药,连吃饭都是在屋里解决的。

    折腾了半天,终于制成了,她松了一口气,制作解药用了一朵轩辕花,她还剩下四朵,这花极其珍贵,采摘不易,有价无市,她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四朵收起来,等着哪天派上用场。

    傍晚的时候,她心中烦闷,索性出了屋,来到离她和陈妍的工厂不远的人民公园里,穿过这座公园,就能看工厂的牌子,以往,她总是从这里走。

    公园里人很少,一对年轻的小夫妇正在闹别扭,女人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孩子睁着一双澄澈的黑眼睛,好奇的看着大人的表情。

    “小灵,有了孩子以后,你满心满眼都是孩子,都没有我的存在了。”男人愤慨又无奈的说。

    “那还用说?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我最亲的人,什么都分不开,夫妻可就不一样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问问你的心,看到漂亮姑娘是不是也移不动腿?”女人不高兴的反驳。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爱情都是短暂的,只有亲情才长久,血脉相连的母子情更是世上最珍贵的牵绊,我们这样都爱孩子,孩子也爱我们,不好吗?”

    男子不吭声了,无奈的看着孩子,眼中流露出疼爱的神色。

    沈念曦微微一怔,呆呆的看着那幸福的一家人,手扶着旁边的树干,喃喃自语:“母子之情最长久吗?”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有了一生中最爱你的人,真的吗?

    她独自坐在长椅上,心里想,如果留下一个岑旭尧的孩子似乎也不错呢,就算她将来忘了他,就算他们的感情不再甜蜜,这个孩子也会成为他们一生的牵绊,有了孩子陪伴的自己,不会再孤独吧?

    想到此处,沈念曦开心了,匆匆回家,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她和岑旭尧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从他们在青山镇的密林中初遇开始。

    闷头写了一晚上,眼看着都凌晨两点钟了,沈念曦才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笔记本的皮子,轻轻合上它。

    她正写到初遇岑旭尧的时候,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想要纠缠蓝皓轩,被一旁冷冰冰的岑旭尧下令扔到了水里。

    以他那样冷漠的性格,会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骚扰了素昧平生的蓝皓轩而出手解决吗?当然不会,可惜,她那时候还没有把离殇和他彻底联合在一起,一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个一直在身边扮萌耍赖的岑阎王和那个冷的瘆人的离殇居然是同一人。

    迷迷糊糊合上眼,梦里,沈念曦又回到了古代,那时候,那个她刚刚和岑旭尧成亲,生活过的很甜蜜。

    岑旭尧是武将,经常出征在外,但只要他在家,便会推掉所有的应酬,专门留在家里陪着她。她抚琴,他舞剑,他吹箫,她跳舞,琴瑟和鸣,艳羡他人。

    可惜,岑旭尧的公婆却不喜欢这个儿媳,私下里经常劝岑旭尧纳妾,当然,爱妻如命的岑旭尧自然不会答应。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美艳的公主,似乎是看上了年轻有为,俊逸脱俗的岑旭尧,而他的父母也希望岑家能攀上皇家的亲事,把岑家发扬光大。

    中间的片段发生了什么,沈念曦不知道,只知道岑旭尧和她开始争吵,经常吵得两败俱伤,各自伤心……

    ……

    第二天,沈念曦从梦中醒来,觉得很郁闷,梦中的桥段很恶俗,不知被多少人演绎过多少次,可她居然还会感受到女主角的伤心欲绝,别人欺负你的,欺负回来就行了,干嘛要黯然*?沈念曦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蠢。

    吃过早饭,岑旭尧打过电话,说假子文的病情开始恶化了,如果再不解毒,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沈念曦急急忙忙拎着包出去了,昨晚刚刚做好解药,这时候带过去刚好合适。来到岑旭尧部队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欧阳云。

    欧阳云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站住脚,冷冷的瞥着沈念曦:“呦,听说沈族长不日就要成为岑阎王的夫人了,怪不得那天陪他演那一出戏。”

    “不错,亏得欧阳公子自诩聪明,直到现在才察觉,会不会太晚了些?”沈念曦也不掩饰,直认不讳。

    欧阳云的面部有些扭曲,看着眼前这个绝色的少女,眸光似爱恋又似嫉恨,沉默片刻后,冷笑:“沈族长,什么事都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你们这样的大人物结婚,惦记眼红,暗里嫉恨的不知有多少,小心了,不要最后喜事变悲事。”

    “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对了,你父亲身体好些了吗?”沈念曦意味深长的问欧阳云,那样奇怪的表情让欧阳云有些心虚,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当然。”他闭了嘴,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沈念曦也不说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走了很长一段,欧阳云仍旧站在原地眼神阴鹜的盯着她的背影,小婊子,迟早有一天,老子要尝尝你的鲜,别现在装的像什么似的,假清高。

    沈念曦也在心里仔细琢磨,这欧阳云这些天不知在做什么,她是知道他和岑夫人的关系的,只是不知道,那位端庄大方的岑夫人在这场阴谋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岑旭尧看到沈念曦来了,星眸熠熠生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炽烈的吻落下来,灼得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沈念曦本来想推开他,一想到自己的那个计划,顿时又改变了主意,半推半拒改成热情迎合,哄得岑旭尧心花怒放,一路上的担心化为乌有。

    缠绵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捧着她如花的娇艳,诱惑的问着:“曦曦,有没有想我?”

    “没有,谁想你,你一天不琢磨着欺负我就难受,谁想你这个大坏蛋。”沈念曦话是这样说,脸却红扑扑的诱人。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迟早让你正视你自己的心。”岑旭尧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眸色微深,憧憬着不久以后的结婚夜,从来不知何为激动的人真正激动起来。

    假子文还在原来那间隐蔽的屋子里,随时都有医生给他检查,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沈念曦喂他服下混有轩辕花的药,他便彻底陷入昏迷中。

    只要他醒过来便会恢复记忆,不仅会恢复来到沈家后的记忆,还会恢复从前的记忆,沈念曦坐在床边,看到假子文时而蹙眉,时而流泪,动情的时候还会拼命的挣扎,便知道,他从前的记忆不会太愉快。

    “旭尧,这几天你们家那位岑夫人在做什么?”沈念曦忽然对那位温柔体贴的岑夫人大感兴趣。

    “你怎么会想起问她?她一直都是那样,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得到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就连我这个后儿子也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事。”岑旭尧想起过往,冷哼了一声。

    “咱们外出的时候,那位岑夫人在做什么?”沈念曦凝眉,难道猜测有错误?

    “没做什么,听说病了几天,刚刚好了些,昨天还让医生复查了一下,可能这几天就能出门了。”岑旭尧觉得沈念曦在怀疑岑夫人,便也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觉得岑夫人这病生的也太巧了些。

    “哦,你也觉得了吧?这位似乎有些问题。”沈念曦微笑着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合她心意,又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岑旭尧轻柔的为她把鬓边的散发别在耳后,嘴角噙着一抹笑,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无限甜蜜。

    “啊——”,假子文大叫一声坐起来,泪流满面的大喊:“爸爸,妈妈,妹妹,啊——”。

    两名护士急忙冲进来,按住情绪激动的假子文,沈念曦给他扎了一针,让他尽量镇定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狂躁中清醒过来,眼神迷茫的看了看眼前这两位熟悉的陌生人,忽的冲下床,跪在地上对着沈念曦磕了个头。

    “你干什么?快起来。”沈念曦急忙往起拽起他,“孩子,有什么话慢慢说,这是干什么?”

    “姐姐,姐姐,你帮帮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爸爸妈妈和妹妹是被他们害死的啊,我要报仇。”那孩子激动不已。

    “好,姐姐帮你报仇,你只要好好的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念曦把孩子按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和岑旭尧坐在他面前,倾听他诉说那些染血的经历。

    “我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沟里,和爸爸妈妈妹妹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苦,心里却很快乐,直到有一天——”,那孩子双手紧握,眼神恨不得吃人。

    “别激动,慢慢说。”沈念曦再次拍拍他的肩,安抚他的情绪。

    “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我长得像一个孩子,说要给我父母钱,让我扮演那个孩子,扮得好了,我们一家从此都不用过得这么苦。我相信了,同意他们的要求,当夜跟着他们离开,来到附近的一个镇子休息,到了半夜,我去起夜,忽然听到他们其中一个人在说什么杀人放火,心里便起了疑心。”

    “我悄悄从房间里出来,跟到了我们村里,却看到我家的房子正烧着漫天大火,里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来,我慌了,想要冲进去救火,救出爸爸妈妈和妹妹,却被那些人打昏了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还强行给我喂了药,再醒后,我便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只记得耳边有个女声一遍遍告诉我,我是沈氏沈周川的儿子,名叫楚子文。”

    “你知道掳走你的那几个人是谁吗?”沈念曦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没有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念凤姐姐,不,沈念凤一定知道这回事,他们好像还提到过一个什么老太太,似乎是主谋,那药也是老太太配制的。”假子文努力回忆了一下。

    老太太?沈念曦眼前一亮,这个老太太虽然是个代号,但必然是个女人,也是这件事的主谋,这人还会配药,解药需要用的上轩辕花,知道轩辕山那个地方,还能指挥了沈念凤和云峥,这个女人必然是四大世家里的人,有了线索,进行下一步就容易许多了。

    “好孩子,你就放心的呆在这里,剩下的交给姐姐,姐姐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为你报仇,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沈念曦问。

    “我叫石强,是石家村的人。”石强哽咽着说道:“谢谢,姐姐。”

    沈念曦和岑旭尧手牵着手从屋里出来,缓缓散步在林荫小路上,微风吹来,凉爽宜人,吹散了不少心头的烦闷。

    岑旭尧璀璨的星眸偷偷瞟了眼身边的佳人,一丝愁绪浮现在眼眸中,昨天,他会家族里宣布了他要和沈念曦结婚的事,结果,不仅遭到了他那位父亲的阻挠,还得到了来自家族长老的阻挠。

    论说,以他现在在岑家的地位,实在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想结婚就结了,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可沈念曦是他此生最珍爱的人,他想给她所有人的祝福,想让本家的人真真正正的接纳她,想给她十里红妆,一个最隆重的婚礼,想……

    所以,他必须努力,让所有的人都认可这场婚礼,而昨天,大长老提出一个建议,他觉得可行,可是,需要出一趟远门,完成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怎么和沈念曦提起呢?

    “喂,我说你一个劲儿的偷瞟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念曦戏谑的说道,她早感觉到岑旭尧今天有心事,便想听听他怎么说。

    “曦曦,你也知道,我虽然手里的势力很强,却终究还不是岑家的族长,有许多事是需要通过本家长老的意见的,关于我们的婚事,本家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我需要去蛮疆完成一个任务,回来后再给我们举行婚礼。”岑旭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什么,蛮疆?”沈念曦忽然想起来,前世的记忆中,岑家现任家主的三个儿子,一死一疯一失踪,而那个失踪的曾经连续很多天都有新闻报道,说他去蛮疆那个地方执行任务,然后误中埋伏而死,甚至地点,时间都记得很清楚。

    如果说这一死应在岑旭尧身上,他在遇到沈念曦之后侥幸活的性命,那么这一失踪应该应在岑家老二身上,可现在,为什么要去蛮疆的是岑旭尧?难道说他逃过了死劫,又将面临人生的另一劫难?

    “怎么了,曦曦,你知道那个地方?”岑旭尧蹙眉,他知道蛮疆是个未开化的野蛮地,许多岑家势力遭到冲击,岑家在那里设的产业也损失严重,这次去,任重而道远,除了要解决岑家势力和蛮夷的冲突,还要挽救岑家的产业,用建功立业来换取长老们对他婚事的认可。

    “额,听说过。”沈念曦垂眸,掩住眸底的担忧,蛮疆不属于华国,那是一片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的土地,许多财阀都想在那里有一片势力范围,以最大可能的获取能源。

    可是,那个地方多数华国人不了解,也不熟悉,如果不是前世岑家的儿子出了事,沈念曦也不会知道那原来是个未开化的地方,许多民众都很愚昧,不懂种植,除了打猎,便是用能源向外国客商换取粮食,如果价格不公道,他们便由着性子,对那些客商想杀就杀,想活埋就活埋,最可怕的是,他们在没有食物的时候,还会以人肉为食,是真的残忍。

    无疑,岑旭尧去那个地方是危险的,岑家本家的人用这个条件换取他的妥协,实在太卑鄙,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折在那个地方,关键是,岑父也同意。

    沈念曦脑海中飘过岑父冷漠无情的脸,那样一个对权势有着莫名热衷与执着,为了权势可以牺牲自己最爱的女人,牺牲自己任何一个儿子的男人是靠不住的,也许,他就是为了让岑旭尧在这次任务中这断双翼,甚至丢掉性命,好让他长长久久的把岑家大权掌握在手中。

    不,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去,他是为了她和他的未来才去冒险的,作为他时时刻刻想呵护,想要捧在手心里的人,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而无动于衷,她要和他一起去,当然,这个提议在岑旭尧那里是不会被通过的,那么,她偷偷去。

    “哦?我这里的消息也很有限,你居然听说过?”岑旭尧好奇的问。

    “那当然,作为沈家族长,必要的消息渠道是应该建立的,蛮疆那个地方的人虽然野蛮了点,但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如果去经商,倒也有商机可寻,只不过,危险一点。”沈念曦决定把她知道的一点点说给岑旭尧听。

    “嗯,不错,那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本家给我的消息说,那里有一些黑道儿的人觊觎我们的产业,让我此番摆平这件事。”岑旭尧的势力还没有渗入那个地方,所以消息只是本家给的,当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黑道势力?哼,沈念曦冷哼,岑家本家居然拿这个理由来搪塞他?她低头想着心事,没有察觉岑旭尧已经拉开了车门,从里面跳下来两个孩子,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子文和郑钧。

    “姐姐,姐姐,想死你了。”楚子文扑过来,环着沈念曦的腰,郑钧也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两个孩子被藏起来许久,直到这次岑旭尧回来。

    “旭尧,你这是?”沈念曦激动的抬起头。

    “是啊,危险已经解除了,子文和郑钧也该回沈家了,你不是说,你父亲希望见到亲生儿子吗?”岑旭尧温柔的看着她。

    “姐姐,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楚子文眼里噙着泪水,小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居然是沈念曦的弟弟,一个差点沦为乞丐的孩子,竟然是沈家的嫡系血脉,喜的是,他竟然是沈念曦的弟弟,血脉相连,命运相关的亲人。

    “是啊,子文,以后不能叫楚子文了,改叫沈子文,你是我的亲弟弟,血脉相连,命运相依。”沈念曦感慨的回抱着他,一旁的郑钧也满脸开心,为他们而开心。

    “曦曦,时间仓促,去蛮疆之行,恐怕明天就得启程,不能陪着你了。”岑旭尧有些歉意。

    “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沈念曦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状似无意的按了按那根银针,她的记忆虽然开始消失,但有这根银针,想必维持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三个月后,应该尘埃落定了吧?

    她眼神复杂的瞥了眼岑旭尧,喉中有些哽,这个男人总是为她考虑周到,现在要远行,怕她寂寞,便把子文和郑钧送回来陪伴她,这份情谊,让她怎么能放他独自去面对危险?

    沈念曦让阿龙把两个孩子送回沈家她的住所,打算晚点去和沈周川解释,自己则陪着岑旭尧回了趟他的别墅,他需要收拾一下东西,她则想多陪陪他。

    岑旭尧楼上楼下的收拾,沈念曦来到他的房间,随手 翻开他的相册,一张张英俊不凡的照片中,岑旭尧的表情都是淡漠的,只有一张除外,那是一张老照片,是合影,里面的他只有十岁左右,旁边亲昵的揽着他肩膀的人是岑夫人。

    那张相片中,他嘴边噙着笑,连那双璀璨的星眸也漾着笑意,一看便知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她用手指摩挲着那张照片,只觉得他那时璀璨的笑容弥足珍贵,既然他这么尊敬这位岑夫人,岑夫人为什么会那么狠心的对待他呢?想要夺他的权,沈念曦在青山镇救下岑旭尧的时候,他本就伤痕累累,但身体的伤哪里及得上心里的伤害?

    那时候,如果不是她细心照顾,耐心开导,他也许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他这么坚强隐忍的人,怎么会露出那样的怯懦?除非,伤害他的人是他最珍惜的人。

    如果当初,他把岑夫人当做自己最亲的人,而这位亲人又亲手设计了一场阴谋,想要谋夺他的地位和生命,他这样伤心也是说得通的。

    岑旭尧忙活完,蹑手蹑脚的来到沈念曦身边,本来想逗她玩一下,却一眼看到了她手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母慈子孝的一幕深深灼痛了他的眼,他充满笑意的眉眼一下子冷下来,从沈念曦手中抽走那张照片,三下五除二的撕成了几片,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沈念曦急着去解救,却哪里还来得及?

    “这张照片早该撕了的,现在我看到那女人就烦,留下它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岑旭尧声音闷闷的,显然是有些难受。

    沈念曦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一旦对谁上心,那是真的上心,当初,他恐怕是把岑夫人当最爱的母亲来看待的,可惜,造化弄人,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居然那样的骗了他。

    “好了,旭尧,别生气了,我喜欢看你笑,乖,笑一个。”沈念曦伸出手,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紧皱的眉头,温声细语的,让他心头的不郁渐渐消散。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又亲,“曦曦,我有你就够了。”

    “甜言蜜语,是心里话吗?”沈念曦故意逗他。

    “当然,不信,你摸摸这里,这里只为你跳动。”岑旭尧抓起沈念曦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他的胸肌结实而富有弹性,按上去,温热异常,让她心莫名慌起来。

    她想要缩回手,他却不愿意放,两人拉拉扯扯中,她的身体便被带入了他的怀里,后背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两人具是一颤。

    “曦曦。”岑旭尧呢喃着,从后面搂着她,轻轻啃啮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袭上来,沈念曦只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似的难受。

    沈念曦缓缓闭上眼,她想在这一刻把自己交给他,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更好了。于是,她转过身,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双眼睁开,迷离的眸光透着无限的魅惑,勾动他的心扉。

    岑旭尧喘着粗气,吻落下来,轻轻浅浅的,带着欢喜,带着紧张,还有一些试探,她迎上去,让自己最亲密的贴近他。

    屋里响起细碎的声音,空气中流淌着温馨而暧昧的气息,沈念曦的腰柔软的向后靠下去,让岑旭尧完全的覆在她身上。

    她甚至感觉到了他情动之前的征兆,便甜蜜而羞涩的闭上眼,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他喘息了一会儿后,又直起身,两手撑在她的两侧,英俊的脸上红潮未褪,眼中含着歉意,低低的说道:“曦曦,对不起,我情不自禁了,还是把最好的留在新婚夜里吧。”

    沈念曦一怔,双眸漾起水雾,这个男人,宁可忍着,也不愿意委屈了她,这是多么真挚的一份感情啊,要知道,在这现代社会中,谁还把这种事看的那么神圣呢?

    “好,尧。”沈念曦起身,在他唇上狠狠一吻,郑重其事的说道:“尧,我爱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岑旭尧似乎愣住了,没有从眼前的状况中清醒过来,足足愣了一分钟,这才声音由小及大的问:“你再说一遍,曦曦,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爱你,我爱岑旭尧,很爱很爱岑旭尧。”沈念曦流着眼泪,却满脸笑容,一遍遍的重复着,像是要把心声说给全世界听。

    “我听到了,听到了,曦曦,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岑旭尧快乐的站直身子,把沈念曦一下子抱起来,在空地上连着旋转了好多圈,这才大笑着停下来,“曦曦,等我回来,回来我们立刻结婚,我等不了了。”

    “好。”沈念曦很干脆的回答,心里却补充了一句,“不是等你回来,而是陪你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与你同生共死。”

    岑旭尧走了,沈念曦没有去送他,她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做了许多药物,各种用途的,准备去蛮疆的时候派上用场。只是,在去蛮疆前,她必须先做一件事情,这样才能走的放心。

    沈周川很满意沈子文这个儿子,这孩子聪明冷静,有着这个年龄孩子不具备的冷静睿智,沈家本家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男孩子像他这么出色,当然就更没有一个女儿如沈念曦般出色。

    为此,他颇为沾沾自喜,他的一双儿女这么出色那可都是他的种,别人想有也有不了的。至于郑钧,沈念曦说那孩子是沈子文的伴读,从此后可以当做义子看,沈周川果然摆了个仪式,准备收郑钧做义子。

    仪式摆在第二天,族里来了许多人庆贺,许久没有露面的沈夫人也出现了,仪式尚未开始前,大家分两列入座,静静等着今天的主角——郑钧和沈子文。

    仪式大厅里沈氏族人坐的满满的,大家纷纷窃窃私语,谈论着沈周川的这个意外的儿子,也谈论着今天要收为义子的郑钧。

    沈念曦依旧是那一袭黑色长袍,长发扎成马尾垂于脑后,凤眸淡淡的掠过每位来宾的脸,将大家各异的神色收于眼底,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昂着头,缓缓走进大厅。

    “族长。”所有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被她那逼人的气势所摄,虽说这个女孩儿年纪轻,可那张年纪轻轻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睿智和犀利,让人不敢私下里有什么动作。

    当然,也总是有那么些没有眼力,不知死活的人存在,沈念曦经过沈夫人身边时,看到她手里握着一份东西,手指紧紧的捏了捏,眼珠来回的转着,似乎在想什么鬼主意。

    沈周川笑眯眯的站在最前左手一列的最前方,和蔼的对沈念曦说道:“族长,仪式可以开始了。”虽说是父女两,在沈氏重要的活动时,沈周川还需要称呼沈念曦一声族长,除了为她立威外,更多的是尊于沈家的祖训。

    “好开始。”沈念曦一挥手,从厅外进来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其中一个长得粉雕玉砌,漂亮的像仙童,另外一个柔柔弱弱,秀气文静,像仙童的那个自然是沈子文,这小子最近吃得好,睡得好,练功又练得很勤奋,体质提高了一大截,整个人也强壮了,小脸愈发漂亮了。

    郑钧的身体也强壮不少,只不过他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柔弱的骨骼,如果不仔细看,大家都会把他当小姑娘,可沈念曦却知道,这孩子可比小姑娘狠多了,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训练时那可是不要命的练,看的人都心疼,而他所做的一切居然是为了练好功夫,长大后保护郑钧和沈念曦。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沈子文,这位是我父亲今天要收的义子郑钧,下面,仪式——”沈念曦的话被沈夫人打断。

    “等等。”沈夫人打断沈念曦的话,手里紧紧握着那份东西,走到沈念曦面前,表面态度恭敬,实则暗藏阴谋。

    “怎么?沈夫人有事?”沈念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问道。

    “是,请问可否由各位长老做主?”沈夫人也不在意沈念曦对她的称谓,自从她嫁给沈周川,沈念曦便从未喊过她一声母亲。

    沈念曦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一旁站着的沈家三位长老早已按耐不住的站了出来,“既然沈夫人由此要求,我们兄弟三人当然可以为沈夫人做主。”

    沈家最上面有族长,族长之下设有三位长老,当族长失德或是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沈氏内部的事情便会交由长老仲裁。

    刚才说话的那位白胡子长老是大长老沈思,他走到沈念曦面前,微微施礼,捋了捋长胡子说道:“族长,想必沈夫人所说之事,与您有关,要求避嫌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自然。”沈念曦眯着眼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等着他们的下文。

    沈夫人拿着手中的东西递给沈思,面色沉痛的说道:“大长老,这是我在念凤那儿无意中看到的东西,因为事关重大,经过深思熟虑后,不得不交出来,尽管这样做老爷会伤心,族长会不高兴,我也必须这样做。”

    沈思接过那份东西,一页页的翻看着,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脸瞬间凝重起来,他郑重其事的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其他两位长老看完,三人齐齐的沉了脸,看着沈子文的脸色也不再愉悦。

    沈念曦没有出声,静静等着他们的下文,从沈夫人出手开始,她就一直观察着,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份东西和沈子文有关,又是从沈念凤那里得来的,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更加不着急了。

    “族长,您先看看这个。”沈思神情凝重的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沈念曦,沈念曦漫不经心的翻了翻,然后合上,依旧懒洋洋的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什么?族长,这份东西足以说明眼前的沈子文根本就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您居然一点都不惊讶,难道——”,沈夫人状似惊恐的看着沈念曦,想把这盆脏水泼在她身上。

    “是啊,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沈念凤的确是带了一个孩子来沈家,也的确是说那个孩子是父亲的儿子,我的亲弟弟,当初,我把那孩子送到岑旭尧那儿,就是因为怀疑他的身份,可现在,本族长可以负责人的告诉大家,眼前的子文是确确实实的真子文,只有原来那个,则是沈念凤从乡下弄来的一个和子文面容相似的孩子罢了。”沈念曦弹了弹手指,站起身,冷峻的眼扫过沈夫人的脸,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族长,您说是就是,敢不敢让大家验证一下?”沈夫人却不依不饶。

    “敢啊,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怎么就不敢呢,不过,如果子文的的确确是沈家的种,沈夫人又当如何?”沈念曦冷冷的问她。

    “能如何,是当然最好了,老爷老来得子,喜事一桩呗。”沈夫人说的轻描淡写。

    “不,本族长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如果子文是沈家的种,你作为沈家人,子文的继母,随意攀诬他,还挑衅本族长的威严,这样的女人,已经不适合做父亲的夫人,不如退一步,当个姨娘吧?”沈念曦负着手站在沈夫人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沈夫人脸涨得通红,眼神更是恨得要吃人的样子,可刚说了几个字,便又停了嘴,“有什么不敢的?本夫人此举是为了沈家好。”

    “好,好一句为了沈家好。”沈念曦转身来到沈周川身边,压低嗓门说道:“爸爸,我让您看一出戏,好好识清这位沈夫人的真面目,如何?”

    沈周川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位夫人,作为苗川家族的嫡女,曾经的沈夫人可是叱咤风云,风光的很,最初的几年,为了沈家,沈周川不得不冷落沈念曦的亲生妈妈,把苗灵也就是沈夫人扶成正妻,最后,让念曦的妈妈抑郁而终,死都不原谅他。

    苗灵这个女人,人前总是一副公正大度的样子,将一个端庄守礼的贵妇人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念曦被绑架之后到现在,他竟觉得这个夫人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

    “好。”沈周川点点头,一脸疲惫。

    “族长,不如化验DNA?”沈夫人提议。

    “不,DNA也不能尽信,想当初,沈念凤不就是靠着DNA检验骗过了沈家人吗?我们去圣物那里去。”沈念曦心知,验血有许多可操作性,可圣物检验却不会有错,只要是沈家的血脉,即便悟性再差,也会出现五颗以上的星星。

    三位长老惊得瞪大眼睛,上前劝道:“族长,圣物只有在选拔继承人的时候才能开启,随便打开,恐怕会惹得沈家圣灵不满。”

    “迂腐,沈家混入了别人的血脉才是对圣灵的不敬,本族长看啊,不光子文需要验,连沈家所有的人都应该验一下。”沈念曦已有所指。

    “那,还是只验这个孩子吧。”沈思怔了怔,大约没想到沈念曦态度这么坚决,他深知沈家血脉不是那么纯净,沈家家族庞大,情况复杂,子弟品行也有比较恶劣的,像那种乱搞的,也很多,万一验出什么来,不光是他们下不了台,被验出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是法治社会,沉河什么的已经不能用了,所以还是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

    沈念曦站在圣物前,对沈子文招招手,子文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沈念曦的睿智和沉稳,淡定的走过去,按照她的要求把双手放在圣物上。

    其余的沈家人均屏住呼吸盯着圣物,有的幸灾乐祸,等着沈周川这一支出丑,有的则担忧的看着沈念曦,生怕族长和长老们之间的暗斗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圣物久久没有动静,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忽然亮起九颗星,现场寂静片刻后,沸腾了。沈子文确实是沈家的血脉,不仅如此,他是仅次于沈念曦天赋的一个沈家血脉。

    想当初,沈念凤也是九颗星,可她心思叵测,最后惨死他乡,现在这个孩子,可也是沈家未来的希望啊。

    沈念曦一伸手,把子文搂在怀里,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可以确定沈子文是沈家的血脉,即便他的天赋差,最起码也应该有五颗星,可以在沈家平安的生活了,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天赋这么高,高的让她既惊且喜。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仪式了。”场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沈周川,此时他看着沈子文这孩子,真是看得哪哪都顺眼。

    “等等。”沈念曦松开沈子文,对着喧闹的人群一挥手,场面顿时寂静下来就,她缓缓走到三位长老面前,态度恭敬的弯腰鞠躬。

    “族长,您这是做什么?”三位长老慌了,要知道,沈家规矩很严,族长是全族地位最尊贵的,不需向任何人行礼,如今,沈念曦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们三个行礼,他们当然不敢硬受。

    “三位长老,您们是族里德高望重的存在,念曦有一事相求,希望您们答应。”沈念曦作势还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