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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刚掌灯时分,樱娘与伯明两人在屋里给念儿洗澡。
念儿似乎十分喜欢在澡盆里玩水,一直咯咯笑着。伯明还用瓢舀水往他身上浇,父子俩玩得十分带劲。
樱娘一直忙着用巾子给念儿洗着身子,洗得差不多了就说道:“好了,别再玩了,赶紧抱起来吧,可别着凉了。”
毕竟这才二月底,虽然澡盆旁放着火盆,屋里仍是很凉的。
念儿见伯明来抱他,竟然哭了起来,他还没玩够呢,水里多好玩啊。
伯明硬是把他给抱起来了,哄道:“我的念儿可不许哭了,你才三个多月就这么贪玩不听话爹的话了?”
念儿实在怀念刚才在水里玩的滋味,嗷嗷哭着,哪里肯听他爹的哄,况且他也听不懂啊,伯明越哄他越哭得厉害。
樱娘给念儿擦净了身子,再拿出一条小被褥把他一裹。
伯明抱着只露出头来的念儿,见他还哭得直嚎,像是在抗议示威。伯明一边给他擦泪,一边哄道:“好了好了,我的小乖乖,别哭了,哭起来可真是丑死了,你再哭我可要打你的小屁屁了。”
伯明只是这么说,哪里舍得打。只是樱娘见念儿越哭越带劲,便掀开他的小被褥,在他白嫩溜圆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念儿屁股上挨了打,顿时敞开嗓门,哇哇大哭,一阵高过一阵。
伯明见念儿屁股竟然被樱娘拍红了一点,心疼地揉着,接着哄道:“爹帮你揉揉就不疼了,咱们不理你这个狠心的娘了。哼,竟然对我的念儿下狠手。”
樱娘哭笑不得,“你就惯他吧,我倒是瞧出来了,他将来可不是个吃素的,他这才三个多月就知道仗着你疼他,哭个没完。待他几岁的时候,肯定调皮得上窜下跳、上房揭瓦,若是咱们当爹娘的管不住他,他就无法无天了。”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才不会把他养娇惯了,更不会啥事都由着他来。要管要训的话,好歹等我的念儿再长大一点嘛,至少要等到会说话可以辩白的时候呀,我的乖儿子你说是不是?”伯明说话时不停地亲着念儿,念儿终于不哭了。
伯明得意了,“你瞧,要多亲他,他才不哭。你越打,他越哭。”
“都快被你宠上了天,他还好意思哭么?反正我就是个狠心的娘,不听话就打,你可不许跟我唱反调。”樱娘铺好了炕,一家三口都躺在上面。
念儿躺在中间,樱娘躺在最里边,伯明伸长胳膊,将他们母子俩都搂着,“好,我不跟你唱反调,下次你打念儿,我就在旁边说‘打得好!再打!’”
樱娘噗哧一笑,“你这个当爹的是越来越嘴贫了。念儿,你知道么,你可有个和尚爹哩,是个娶娘子还吃肉的和尚哦。”
伯明伸手来抓樱娘的手腕,“念儿,你可别听你娘的,还俗了就不能再叫和尚了。你瞧,我正在狠狠地收拾你娘呢!”
樱娘咯咯笑着,两人都伸长胳膊打来打去,闹成一团。
樱娘求饶,“好了,好了,不能再闹了,念儿夹在中间,可别把他给压着了。”念儿这时只是好奇地一会儿瞧着爹,一会儿瞧着娘,黑亮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在寻思着爹娘为啥要打架。
伯明将念儿抱到最里面,把樱娘拉了过来,摁住她挥舞的双手,正要亲下去,忽然听到隔壁一阵砸椅子的响声。
伯明放开了樱娘,“二叔这是怎么了,和谁在吵架?”
樱娘仔细听着,“好像是和梁子在吵,他们这对父子这次不知又是为啥吵,不会是二叔不同意梁子娶云儿吧?”
“应该不是,二叔又不知道云儿过去的事,没理由反对的。既然是梁子上门来找他爹,或许是他先吵起来的。”伯明下炕穿鞋,“我去瞧瞧,可别闹大了。”
伯明来到隔壁院子,见梁子蹲在院子里发愣,薛家树坐在堂屋里气哼哼的。
“二叔,你和梁子这是怎么了?”伯明走进堂屋,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他要盖小院子,问我要钱来了!”薛家树哼道,“我说给他三千文,他还嫌少。我这个当爹的又不欠他的,难不成要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他?我过几个月就要把春花给娶进门来,我也得好好过日子哩。”
伯明听了大惊,“二叔,这……不太好吧?梁子五月就要娶亲了,你……你也要娶?”
“我这也不叫娶,就是把春花接过来一起过日子而已,又不请人喝喜酒,也不放炮竹啥的,妨碍不着他娶亲。”
这时梁子突然又大步走了进来,“你说只给我三千文钱,我可没说嫌少,你别诬赖人,大不了我先盖个小间屋子娶亲,盖院子的事以后再说。若不是因为我要娶亲没屋子住,就连这三千文我都不会要你的!你接春花一起过日子也没人管得了你,待娘出来了也不会稀罕你。但是春花有两个儿子,你竟然要把他们也接过来住,我就是不同意!”
薛家树吹胡子瞪大眼“你当我乐意呀?可她那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难不成扔了喂狼?”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老幺也从来没见你管过,你倒要养起别人家的儿子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薛家树狠拍了一下桌子,“我怎么丢你人了?你可以娶亲找女人,我就不能找了?难不成你爹就不是人,就活该一辈子孤苦伶仃,或是只能和你那晦气的娘过日子?”
梁子听他爹骂他娘晦气,他气得踉跳起来,伯明还真担心这对父子会打起来。伯明连忙拦住了梁子,劝着薛家树,“二叔,梁子和老幺可怜巴巴地住木棚,你却要接别人儿子进住家里来,梁子走出去确实会被人笑话的。”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薛家树叹气道。
他细细思量一番,又道:“梁子,要不你回家来住怎样?你将那个云儿娶进来,住在你以前的那个屋。到时候咱们再把厢房收拾出来,老幺和春花那两个儿子住在厢房里就行。”
梁子碎了一口,“我才不要和那个寡妇还有两个牛犊子住一个屋檐下呢!”
伯明知道梁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和春花寡妇当一家人的,否则将二婶置于何地?“二叔,要不……你住春花婶子家里去也行的,这院子留给梁子和老幺怎么样?”
薛家树嚷道:“那怎么行,春花家那几间破土屋眼见着都快要倒了,我才不去住哩。再说了,若不是看在我家有这么个院子的份上,春花哪里肯丢下脸面住进我家来?她甘愿背这等骂名,不就是图有个安稳的家么?”
梁子知道伯明和他爹也说不通,他拿起桌上装着三千文的袋子,转身往外走,“伯明,咱们走吧,他的事你管不了的。反正到时候我要是看见那两个牛犊子住了进来,我就将他们往外赶!”
薛家树朝外吼道:“你敢!”
“没啥不敢的!”梁子冷冷地应了一声。
伯明回到自己的屋后,樱娘已经把念儿哄睡着了。他躺上炕来,搂着樱娘,将二叔和梁子的事说了,之后又深深叹了一气,“以前二叔虽然时常和二婶吵闹,好歹一家人也能凑合着过,现在他们这一家算是彻底散了。”
樱娘蹙眉道:“还不是二叔为长不尊,在外面乱招惹女人。他要是好好待自己的两个儿子,再安心等着二婶回来,哪能出这么些事?梁子和老幺也不至于会搬出去住。对了,五月梁子就要娶云儿了,总不能娶到木棚里吧?哪怕盖一间屋子也不够住啊,老幺要住哪儿去?既然要盖,干脆盖一个院子好了。”
“梁子哪有那么多钱,咱家要是能借些钱给他也好。可是咱家现在手也紧得很,进线料花了不少钱,作坊也已经开始盖了,还得给季旺娶亲,确实也没有闲钱借给他呀。”
樱娘突然一下坐了起来,“姚姑姑不是给云儿留了十两银子么,说待有人娶了云儿,就帮衬着他们俩过日子。这次正好可以拿出这笔钱给他们凑一凑,应该可以盖出一个小院子来的。”
伯明其实也想到了这事,“我担心梁子不肯收,你还不知道他脾气么,他怎么可能乐意接受女方的钱来盖院子,短了志气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樱娘说着就起了身,“时辰还早,云儿应该还在做嫁鞋,没有睡下。我去跟她说一说这件事,然后一起瞒着梁子说这笔钱是咱家借给他的。待他娶了云儿,再由云儿跟他说破这件事吧。”
伯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没想到你的鬼心思还挺多。”
樱娘瞥了他一眼,努嘴道:“我这不也是急人之所急么。”
来到云儿的小屋子,樱娘见她果然在做嫁鞋,绣的那对鸳鸯栩栩如生。云儿见樱娘来了,赶紧拿出一块手帕子把那对鸳鸯蒙起来。
樱娘微微笑道:“别蒙着了,我都瞧见了。成双成对的多好,你都快要嫁人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云儿羞得不行,“樱姐姐,你别笑话我了。”
“你现在应该叫我大嫂才行,你得跟着梁子叫。”
云儿腼腆地点头,“待成了亲,我会改口的。”
樱娘这时就把姚姑姑留了十两银子的事说了,之后又解释道:“姚姑姑怕给多了钱,反而让娶你的人会生懒惰之心,所以就意思一下,能帮衬一点就行。”
云儿没想到姚姑姑竟然还为她嫁到夫家的事考虑,再想到以前姚姑姑对她的种种好,她一串眼珠子就掉了下来。
“你哭啥,姚姑姑若是知道你要嫁给梁子,指不定有多高兴哩。待下次伯明再去乌州,一定会把这件喜事告诉姚姑姑的,让她安心。”
云儿将泪抹净,咧嘴笑了一笑,“听老幺说……梁子想盖个小院子,可他好像也没有什么钱,刚才我好像听到梁子和他爹在吵架……,不会是为钱的事吧?”
“钱的事倒是次要的,而是二叔想让春花带着两个儿子住进他家,让梁子生气了。唉,这事咱们也操心不上。不过,二叔倒是给了梁子三千文,只是这也不够盖院子的。”
云儿立马应道:“要不咱把这十两银子给梁子盖院子,如何?”
“咱俩可是想一块儿去了呢。”樱娘见云儿这么快就想到要把钱给梁子,便知道她对梁子应该是很喜欢的了。云儿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樱娘也算是放心了,若是让她和梁子一个盲嫁一个盲娶,她会很不安心的。
云儿埋着头不知在寻思着什么,忽而抬头又道:“这钱先说是你借给他的好不好?否则他是不肯收的。”
樱娘嗤笑一声,“咱俩又想到一块去了。”
*
梁子见伯明要借给他这么多钱,当场给吓着了,“你家最近有那么多地方需要花钱,你怎的还有这么些钱借给我?还真没瞧出来呀,你家竟然攒下了这么多钱啊!”
伯明把钱袋子抛给他,笑道:“借给你钱,你还恁多话。我家攒了多少钱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又没一笔一笔告诉你,也没有逢人就说。你赶紧选好地方盖院子吧,还差三个月就要成亲了,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来得及,我多找几位泥匠师傅来。”梁子拿着钱就兴冲冲地请泥匠师傅去了。
接下来梁子家盖院子,伯明家盖作坊,还有木匠来为季旺打新家什,都忙得热火朝天。
两个月之后,线衣作坊开起来了。樱娘和招娣、银月时常带着孩子去轮流守着,樱娘算是最忙活的了,因为她得时常教大家织新款式。
樱娘根据各家出的钱,这个作坊自家占四成,仲平、叔昌各占两成。季旺虽然还没有分出去,樱娘和伯明商量着也给他两成,还分给了他一些地,待他一成亲就分家。
季旺的新房布置好了,炕头都起了。连小厨房也打好了,就是在他的屋外搭了一个小间。
眼见着第二日就要去迎亲了,季旺一直坐立不安。吃晚饭时,他吃着吃着就走神了,筷子上夹着菜,半晌都忘了往嘴里送。
樱娘与云儿瞧他那模样,只是笑而不语。
伯明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筷子把他筷子上的菜夹下来,然后往他嘴里一塞,说道:“我娶你大嫂之前,都没见过她是啥样的,也没像你这般魂不守舍的。”
季旺嘴里突然被塞进了菜,他终于恍过神来了,一边吃菜一边说:“谁能跟你比呀,你那时不是才还俗么,哪里知道尘凡之人的痛苦。”
伯明滞了一下,“臭小子,你竟然敢拿你大哥取笑,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到底有啥好痛苦的,说说看?”
“明日我屋里就要多出一个大活人来,以后还要跟我一起吃、一起……睡能不痛苦么?谁知道她做的饭菜好不好吃,可别做的跟猪食一样。还有,她看样子根本就不肯听我的话,都说女子出嫁了要从夫,我可没瞧出她一丁点愿意从夫的迹象来。唉,不跟你们说了,反正你们也体会不到。”
“哦,说来说去,你是怕金铃了。”伯明淡然地说了一句。
季旺激动了,“我怕她?亏你说得出来,我若是怕她,这日头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樱娘与云儿在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嫂,你们别笑了,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么。对了,待金铃来了,我就这么管教她,吃饭时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樱娘和云儿更是忍不住要笑了。
次日天还未亮,一家人就全都起来了。因为这一日是季旺迎亲的大喜之日,家里要办酒席的,个个卷起袖子齐齐来上阵。
樱娘、招娣、银月都在忙着择菜、洗菜,村里最擅长做喜宴的老厨子也被请来了,他正在挥刀切肉哩。
云儿和老幺在带着三个孩子,伯明、仲平、叔昌在自家摆好了两副桌椅,又去邻居家摆几桌,一共得办八桌。
之后他们便坐下来商量着谁和季旺一起去迎亲,迎亲队已经安排好了,吹唢呐和打鼓的人等会儿就要过来了。只是要和季旺一起去迎亲的长辈还没定好,以前伯明迎亲时是他二叔一起去的,没想到当时还惹出事来了,所以这回本来是想请三叔去的。可是三叔昨日犁地把腿给伤了,看来现在只能从他们哥几个中选一人去了。
因为伯明现在是一家之长,得留在家里招待客人,是抽不出身来去的。仲平和叔昌两人都想去,这会子他们俩还你一句我一句争起来了。
这时梁子来了,他刚为自家盖新院子搬了一早上的砖。
“梁子,你家院子五月中旬能盖好么?”伯明问道。
梁子偷偷瞅了一眼旁边的云儿,才坐了下来,满面春风地说:“能,都盖了一大半,快了。你们在商量谁陪季旺一起去迎亲?仲平能喝酒,还是留下来陪客人吧,大哥只能待待客,酒量实在是不行,可别喝倒了。还是我和叔昌一起陪着季旺去吧,我好歹是季旺的堂兄嘛。”
叔昌高兴地说道:“就是嘛,我和梁子哥都去。”
梁子朝季旺的屋里瞅了瞅,“季旺呢,咱们在这儿说得热闹得很,他自个儿咋不上心?”
在旁边洗菜的樱娘接了一句,“他哪有不上心,他这会子正在屋里倒饬自己哩。”
梁子和伯明哥几个顿时一拥而上,都跑到季旺的屋里来瞧。只见季旺已换上了大红喜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这时正在蹙着眉头戴新郎头冠呢。
梁子见他那副认真劲,揶揄笑道:“你又不是当新娘子的,至于这么仔细么?来,我帮你把帽儿戴上。”
“这叫喜冠,不能叫帽儿。”季旺十分认真地往头上戴,怕戴歪了,又怕弄乱了头发。
伯明走过来帮他把喜冠正了正,说:“也就你讲究这些,学城里人戴这玩意,我看咱村里可没有人娶亲戴这个的,我当初娶你大嫂也没戴。”
梁子倒是对这头冠挺兴趣,“季旺,这是你自己选的么,你这一戴上去顿时就比我们几个高出好些哩。”他在寻思着,下个月他娶云儿是不是也可以戴上这个?
季旺得意地说道:“还挺好看的吧,我若不戴上这玩意,将自己衬高一些,到时候去了沈家,岂不是要被新娘那高个头抢了风光去?”
在院子外的招娣听了这些,忍不住发问:“大嫂,那个金铃到底有多高呀,怎么四弟这么在意这个?”
樱娘摇头,“我也没见过,你别急,下午咱们就能见着了。”
招娣与银月对看了一眼,她们对金铃到底是啥模样实在是无法想象。
临近午时,趁客人都还没来,季旺和梁子、叔昌去厨房胡乱吃了些东西填一填肚子,再端一些出来让迎亲队的那十几个人吃。
之后他们便挑着迎亲礼,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沈家,此时沈家院子里十分热闹,客人们都在喝酒抢菜吃。
季旺谨记着大哥的嘱咐,一切规规矩矩地来。待出阁时辰到了,金铃头顶红盖头被两人搀了出来。
因为她盖着红盖头,季旺没能到她的表情,她到底是高兴地出嫁还是苦着脸出嫁,季旺非常想知道,可惜看不到啊。
别人家的闺女出嫁时一般都要哭一场,金铃一声都没有哭,倒是他爹娘哭得伤心。
在来薛家的路上,金铃十分安静,新娘子本来就不能说话的。季旺浑身不自在起来,金铃不对他瞪眼,不与他斗嘴,是多么让人不适应的事。
一阵炮竹响过,金铃被搀着进了薛家大门。樱娘、招娣、银月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当她们见那个顶着红盖头的人进来了,她们齐齐仰望起来。
不仰望不行啊,新娘比旁边迎亲队里不少男子还要高。看来季旺戴了头冠果然是明智之举,否则新娘真要与新郎齐头迸进了。
樱娘和银月抬头仰望的角度还好一些,只是苦了个头最小的招娣了,她实在没法直视。
当金铃跨火盆抬脚的那一刻,在院子里吃喜酒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不为别的,只为新娘的脚太大。
季旺暗忖道,你们瞎叫唤什么,这也啥好奇怪的,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