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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早已出了月子,此时正抱着小语来樱娘这边玩。“小语”是樱娘给银月孩子取的小名,大名还未定,说待伯明回来再给孩子取。
樱娘瞧着粉团似的小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语的脸蛋,“银月,小语可真是活脱脱的小银月,长得像极你了。你瞧,她眉眼如画且粉雕玉琢的,煞是好看。待她长大了,你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媒人踏平了。”
银月听了颇为自豪,她轻啄了一下小语的额头,然后说道:“自从生了这么个小东西后,整日操心着她,我都好久没和叔昌拌嘴了。大嫂,你还有十日左右就要生了,近来几日肚子有没有动静,疼过么?”
樱娘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疼倒是不疼,就是这孩子可不老实哩,动不动就踢我,有时还在里面拳打脚踢似的。咱家的孩子怕是没一个省事的,小暖这才十个月,就开始下地往前挪步子了,昨日她竟然还含糊地叫了招娣一声娘。小语虽然暂时还瞧不出来什么,不过看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估摸着也是个机灵鬼。而我肚子里的这个,我瞧着是个淘气鬼哩,这些日子在我肚子里压根就没清闲过。”
银月听了有些羡慕道:“指不定你会生个男娃哩!你瞧我和二嫂都是生女娃,虽然自个当心肝宝贝心疼着,谁知道孩子爹会怎么想。我就觉得叔昌对孩子没有我对孩子这么上心,半夜里孩子醒了,都是我起来哄着,他呼呼大睡,啥都不知道。”
“叔昌可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只不过男人都比较粗心一些,何况他白日干活累了,晚上睡得死一些,你多担当点就是了。”
银月笑了笑,“其实我也只是这么说说,并不怪他,他平时对小语还算仔细的。”这时她忽然想到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爹,叹气起来,“我满了月子后,也没有带孩子去娘家过,嫌娘家乱得慌,只是不知我娘……。还有我大姐,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她竟然一次都没来看小语,这不应该的呀。”
樱娘见银月微拧着眉,知道她很是忧心,便道:“你若是挂念你娘和大姐,明日就去一趟好了。小语还要吃奶离不了身,你抱着她去不就得了,让叔昌也跟着去吧。”樱娘觉得银月的娘家轻易还真是有些去不得,若是叔昌不跟着去,她会不放心的,听说钱秀才最近爱发酒疯,可别不小心发到了孩子身上。
“嗯。”银月点了点头,想到她的爹娘,再想到她那位在外服徭役的哥哥,她除了深深叹气,别无它法。
云儿在一旁带着小暖玩,招娣去菜园子里锄草了。眼见着日头已落了山,招娣扛着锄头回来了,胳膊上还挎着菜篮子。
她正要进院门时,见有一位陌生的男人在院前瞅来瞅去的。他瞧见了招娣,赶忙走过来,问道:“这是林樱娘的家么?”
招娣听他这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你是说林……樱……娘么?”
那位男人连忙点头,他听招娣的语气,觉得她似乎知道林樱娘这个人,还以为她就是樱娘呢,“你就是林樱娘吧,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林樱娘是我大嫂,你找她有啥事?”招娣警惕地瞧着他。
那位男人听说林樱娘是招娣的大嫂,也十分地高兴,“在蕴州服徭役的一位年轻人托我给你大嫂送信来了,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你大哥吧。”
招娣惊得两眼圆睁,突然跑进了院子里,“大嫂!大嫂!大哥托人给你送信来了!”
招娣喊得十分激动,喊得有些哽咽。
樱娘乍一听还不相信,当她见有一位陌生男人随着招娣进院子了,顿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还有些天旋地转。这是真的么?自己不是在做梦?伯明给她写信了?她可以看到他写的字了,可以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在信里跟她说什么话呢?
“大嫂!”银月见樱娘站起来身子有些不稳,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扶她,只用另一只手抱着小语。
招娣放下锄头和菜篮子,跑过来一起扶着樱娘,“大嫂,你稳着点,先坐下来缓一缓。”
招娣再去屋里倒一杯水出来,让樱娘抿了几口,樱娘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樱娘深信不疑了,伯明肯定是千方百计想着法子给她送信来了。她赶紧起身来到那位男人面前,“这位大哥,信在哪儿?”她已经急不可待了。
那位男人知道她心急,立马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了樱娘。樱娘对他万分感激地连说好几句谢谢,然后双手捧着信回自己屋里去了。
招娣给那位男人搬椅子坐,再为他斟茶。
樱娘坐在桌前,双手微抖地拆着信。将信纸打开,看到熟悉的字迹,看到伯明写的开头称呼“吾妻樱娘”,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热泪盈眶,打湿了信纸,墨字被晕染开了。
她害怕把字迹给模糊了,立马掏出手帕子将泪水吸一吸,再擦净自己的泪,然后捧着信一字一字地往下看。
“吾妻樱娘:
见字如见面,你近来可安好?此时,我手握粗毫,浮现于眼前的尽是你如花笑靥,如饴似蜜,久沁于我心脾,难以消去。
不知你是否有挂念于我,而我对你,则思念成城,不可言状。若不以此信来聊表我之心意,我实在难以安眠。这段时日经常似见你就立于我眼前,伸手想将你捉住,可每每抓住的都只是一团气。每逢有你入梦,最怕之事便是清晨醒来。我曾一度昼夜不分、今昨不分,你可不许笑我愚昧蠢钝,因那是我在想你、念你…………”
伯明在信里先诉说了他对樱娘的深深思念之情,然后再是对他们孩子的期待与想念,还有对一家人的挂念。
之后他才写到自己与梁子在蕴州的情形,总之是报喜不报忧,说吃得饱穿得暖,干活也不是很累。还说他和梁子住在一个帐篷里互相照顾,有个伴这种日子也不难熬。
尽管他快熬不下去了,但从信里看不出他有一丝颓废情绪,虽想念之情深重,但仍能好好干活,仍能好好度过每一日,望她不要过于忧心。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是相思无尽处。当你抱着孩子守立院门前,教孩子开口叫爹的那一日,便是我的归期。夫君伯明亲笔。”当樱娘看到信中这最后一段话时,已是泪雨滂沱,用来拭泪的手帕子都湿透了三块。
让她欣慰的是,伯明一切都很好。只要他不遭罪,不受饥渴折磨,她觉得无论自己这日子有多么难熬,都能承受得下来。哪怕是度日如年,她也要掰着手指一日一日算着过。
三千多字的信,樱娘仍觉得短。她将每一字每一句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忘了时辰,忘了周围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伯明说,想回答他的各种问题,再应答他的思念之情。当即,她寻出纸笔,一口气也写了近三千字的信。
院子里,那位带信的男人受到招娣热情的款待,给他端出好些吃食。因天色已黑,招娣挽留他在此留宿一夜,这是待客之道,她自是懂得。何况,此时她觉得这个人不仅仅是个客人,而相当于是她家的恩人了。
直到饭菜端上桌,招娣才来唤樱娘去吃饭。银月已抱着小语回她自家了,仲平和季旺也已干活回来。他们哥俩得知大哥来信了,也是万分激动,他们也很想知道大哥在信写了什么。但是樱娘久久没有出屋,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招娣知道樱娘肯定将信看了好多遍,呆在屋里这么许久应该也差不多了。“大嫂,快来吃饭吧,你不来吃,客人也不好动筷子的。”
樱娘闻声放下写好的信,随着招娣来到厨房。她不停地给送信之人夹菜,还说自己写了一封回信,希望他能帮着带给伯明。
送信之人听说樱娘还会写信,当场惊呆。以他的见识,村妇们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哪里会写字,更不可能会写信了。
招娣见他惊讶,十分骄傲地说:“我大哥曾经教过我大嫂识字写字,我大嫂也算得上半个文人哩!”
樱娘浅浅一笑,“还半个文人哩,连文人的边都沾不上的,只不过会写几个简单的字而已。”
仲平见樱娘心绪虽难平,但还能把控得住住,便说道:“大嫂,等会儿你将大哥的信读给我们几个听听可好,大哥有提及我们么?”
樱娘还在回味着那封信,应道:“你大哥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们,就连小暖都提了好几遍哩,还说叔昌现在都已经当爹了。他还说,他好想亲眼看着我生……”樱娘说到此处有些哽咽,没有接着说下去。
大家也不敢再说什么让樱娘伤怀的话了,除了叫送信之人多吃饭菜,他们都是默默地吃饭。
饭后,叔昌和银月过来了,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听樱娘读伯明的信。当然,樱娘跳过了许多伯明对她思念的句子,这种厚重的思念之语,她自己体会就好,念出来可别让弟妹们笑话,毕竟有些话语过于缠|绵了。
这一夜,樱娘像搂着宝贝疙瘩一样搂着这封信睡觉。她知道,这封信会成为她往后的慰藉。只要想念他,她拿出信来读一读,心情就能舒畅许多。
这一夜,她梦见了伯明,伯明朝她羞涩地笑着,还说道:“樱娘,我回来了。”樱娘大喜,朝他扑了过去,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之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却感觉他的肩头不够结实。不知怎么她就惊醒了过来,原来自己是侧着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之上,手里搂的是被子,果然是不够结实啊。
她起炕时,天色才刚呈鱼肚白色,此时厨房里已是热闹一片,招娣和云儿早早就起来了,正在为送信之人做丰盛的早饭哩,因为他说吃过早饭就要回家去了。
吃过饭后,樱娘把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他,还另外给了他三百文铜钱,以表一家人对他的感谢。这时招娣把分家时分得的一两碎银子拿了出来,希望送信之人把这个也带给伯明,因为伯明为了托信已将身上的那一两银子花掉了。
送信之人连忙摇头,严肃地说道:“可千万不要给他带银子了,听说前段时日有人因为身上带着银子,被人惦记上了,后来不知怎的就闹大了,还闹出人命来,可是丢了三条人命啊!另外,修别宫乃圣上亲点钦差大臣督守,监管甚严,若是偷跑出来写信被抓到,可是要被严惩的。”
樱娘听了神色倏变,“招娣,你把银子收起来,不要送了,可千万别给伯明惹麻烦。这位大哥,你若是真能见上伯明一面,叫他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冒险出来写信了,让他照顾好自己,不要挂念我们,大家都过得好着哩。”
送信之人得了樱娘的再三嘱咐,便要走了。仲平和季旺将他送到村口,直到瞧不见他的人影才回来。
樱娘一直有些坐立不安,伯明在信里写他在那儿好像一切都很安稳,活儿不算累,也不挨饥渴,监守们也不凶悍。可是从送信之人的口中得知,情况好像并非是这样的。
她只好自我安慰,伯明和梁子都是良民,懂得自律。无论管得有多严苛,只要不犯事,他们应该能平安归来的。
再过十来日后,送信之人已回至家里好几日,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去打听伯明之事。没想到他打听的却是伯明和梁子这对堂兄弟被蕴州官府差役给带走了,具体所为何事人家也不会跟他说清楚的。
开始他还想再来一趟栾县永镇,将此事告知樱娘。可是考虑到此事只会给薛家带来忧虑,一个小小的农家又怎么斗得过官府?何况他上次见樱娘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这几日应该就要生了,可别因听到此事而惊动了胎气,闹得她难产或出人命,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而且他也怕给自家惹祸,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敢来。
此时,伯明与梁子被莫名其妙地关在蕴州大牢,也没有人来提审他们,只不过前两日被带到堂前被一群人围观,这群人应该就是那对被打死的堂兄弟的家眷。
伯明明白了,钱银宝他已经不在世了,可这些人不出这口气不足以解恨,且又惊动了巡抚大人。蕴州官府只好将他们两位给带来了,谁叫伯明是钱银宝的亲戚呢。梁子更加无辜,就因为他是伯明的堂弟也连带着被关进来了。
梁子背靠着阴潮的土墙,苦笑道:“大哥,那些人不会是要一命抵一命吧?要咱们这对堂兄弟给那对堂兄弟偿命,然后将咱俩押上法场?”
“怎么可能?官府虽然暗黑,但也不至于如此滥杀无辜,咱俩又没掺和打架之事。他们是不可能为了让那些人出气,而丢掉自己乌纱帽的。我寻思着,官府只不过是将咱们抓来走个过场,待平息那些人的怒气后,还会送咱们回工地上去的。”
梁子觉得伯明说得有道理,官府不至于为了一桩案子又弄出另一桩冤案来,所以也就安心了,“前日在堂前,听那些人说已经派人去永镇了,好像是要找钱秀才家赔两条人命的钱,据说要一千哩。”
“一千文?”伯明听上去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不是也太少了?
“哪呀?是一千两!钱秀才一家投胎十次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呀!真不知他家该怎么办?”
伯明与梁子一起叹息着,钱家以前猖狂得意够了,现在这是要倒血霉了。没了儿子且不说,还要倾家荡产,只是倾家荡产也填不上这么个大窟窿啊。
“钱家没有钱,他们要也是要不出来的。何况钱银宝自己也没了命,官府也会考虑此事,估摸着最后是有多少就赔多少了。唉,那些事咱们也操不上了,也不知咱们啥时候才能被放出去。”伯明叹气道。
梁子自我安慰道:“其实在这里还要轻快些,不需干活,饭菜与工地上的也差不到哪儿去。”
梁子再想到他娘也在牢里,只不过是在栾县大牢而已,他心里泛苦,说着就倒在铺着草的地上,“伯明,睡会儿吧,啥也别想了。”
伯明哪里有心思睡觉啊,他这几日一直在算着樱娘生孩子的日子。算来算去,若是樱娘不提前也没有逾期,这一两日或许就要生了。
次日午时,他那颗心揪得生疼生疼,焦躁难安,浑身不适。他在草铺盖上翻来覆去,浑身大汗淋漓。他冥冥之中觉得,或许樱娘此刻就在生孩子哩。
如他所料,樱娘确实是在生孩子。樱娘嘴里喊着痛,心里却还在想着伯明。她想象着伯明此时就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掌,在为她鼓劲,说只要有他在,她啥都不要怕。
她开始只是这么幻想着,接着越幻想就越像真的了。她好像能看到伯明清晰的面容,正在热切地瞧着她。
有他在,她生孩子怎能不顺利呢?果然,没过多久,孩子生出来了。孩子的哭声响亮,劲头十足。
孩子的哭声让樱娘清醒了过来,原来刚才只不过一场幻梦而已。这时,招娣把孩子抱到樱娘面前,欣喜道:“大嫂,是男娃哩!”
虚弱的樱娘接过孩子,她曾与伯明一起想象孩子的容貌无数次。如今孩子已出生,就在她的怀里。她细细地瞧着,不禁甜甜一笑,“像伯明。”
招娣在旁喜色道:“真的是像极了大哥,你瞧这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当真是没有哪儿不像的!”
银月也凑了过来,“大嫂,我早就说你肯定会生男娃,还真的如愿了哩!老话不都说,姑娘像爹,儿子像娘么?怎么我的姑娘像娘,而大嫂的儿子又像爹呢,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太准。”
招娣笑着应道:“也就在你们俩身上不准,我瞧着大多数人还是挺准的。小暖是姑娘,长得就像仲平,一点儿都不像我。”她又从樱娘怀里接过孩子,让樱娘躺着好好歇息。
银月则去厨房为樱娘煮点吃的,折腾这么一上午肯定早就饿了。
招娣怕吵着樱娘,把孩子抱进自己的屋了。这时,云儿抱着小暖,老幺抱着小语,一起过来瞧。老幺最近和季旺一起住,平时没什么事也偶尔帮着带孩子,这里热闹,可比他爹家冷冷清清的要好。
招娣倒出温乎的水,给孩子洗洗额头上的秽物。刚出生的孩子也就哭那么一会儿,紧接着就睡着了。
小暖和小语似乎也知道家里多出来一个小婴孩,她们俩兴奋得手舞足蹈。云儿和老幺将她们俩并排放在炕上,和樱娘的孩子一块躺着。
他们一起瞧着三个并排的小孩子,觉得挺有意思。
云儿瞧着瞧着,欢喜地说道:“樱姐姐的孩子与小暖长得还有些像哩。”
招娣眉开眼笑的,“那是,他们俩都长得像爹,而仲平和大哥是亲兄弟本就有些相像,他们两个小家伙自然就相像了。”
云儿万般温柔地摸了摸樱娘孩子的小脸,再轻轻握着他的小手。
招娣将这些瞧在了眼里,她知道云儿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平时她从云儿带小暖时那种神情就能瞧得出来,绝非只是因为帮着带小暖带亲了才喜欢,那种神情是一瞧就能瞧得出来的。
“云儿,这一个月里我得伺候大嫂坐月子,没空带小暖,你得更辛苦了。自从你来我家,整日干这干那的,大嫂一直说很过意不去。唉,你来我家真是遭罪了。大嫂上回说,想为你说一门亲,你咋就不同意呢?若是成亲了,你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云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是个懦弱无刚之人,我怕自己顾全不了孩子,让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罪。”
老幺在旁立马应道:“云姐姐,你别为此事忧心。待哪一日你生了孩子,我帮你保护他,绝不让别人欺负他。”他近来与云儿混熟了,而且也因为他是云儿唯一愿与之说话并愿意接近的“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与云儿很亲近。
云儿只不过觉得他是个小孩子,才不忌讳罢了,没有像对别的男子那般疏远。 在八岁的老幺看来,那是云姐姐对他特别好,或是另眼相看哩,他常以此而自豪。
樱娘歇息了一会儿,就在寻思着给孩子取啥名字。以前她与伯明确实为孩子取了好多名字,如今想起来,她觉得只有“念儿”这个名字唤起来最为贴心。因为她念着伯明,伯明也在念着她和孩子。
银月端来一碗炖鱼,她扶着樱娘坐起来,“大嫂,鱼刺我都挑出来了,你赶紧吃点吧。”
樱娘吃了几口,确实一根刺都没吃着,“银月,你啥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平时瞧着你可也没这么细心呀。”
“我曾经答应过叔昌,要好好照顾你的月子,再为你带孩子。我说过的话可都是要算数的,我从不食言。”银月认真地说。
樱娘抿嘴一笑,正要接着说什么,院子里跑进来一位老妇人,哭得十分凄惨。
银月闻声跑了出去,“娘,你这是怎么了?爹又打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