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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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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的舒妃确实被吓得魂飞。她原是高床软枕轻卧,宫女恐怕她虚不受补,不敢用药用食物,只端着补血气的红枣羹,一勺勺给她喂。纵如此,那碗也是碧玉描如意回字金纹,里头的枣儿也是皮薄肉厚,暗红的表色莹润有光。

    可见其中蕴含的细致精心。

    待白薇骇住了一路宫人闯进来,那青白冰冷的面容,生生将半梦半醒间醺醺然的她吓醒,花容失色,尖声惊叫起来。

    “娘娘别怕,您瞧她影子还在呢,是人不是鬼。”浣纱将将安慰了主子一句,回首森森地扫过白薇一眼,喝斥宫人道,“你们这起子奴才还在瞧什么!还不快将这装神弄鬼的贱人带下去,让娘娘受了惊,你们担待得起吗!”

    宫人们逐渐回神,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都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雪衣红唇,衣裙上还有暗红污渍,走路轻飘飘得不说,外头侍卫也像是没瞧见她似的不拦住……

    真的不是女鬼?

    见这群人天生鼠胆不听使唤,浣纱大怒,一声令下:“若哪个敢退缩不上前,小心你们的狗命!”她是舒妃左膀右臂,平日多由她出面震慑宫人,积威已久,这话一出,自没人敢不听。

    然而等人终于壮起胆子蠢蠢欲动,白薇一句话又叫他们退了起来。

    “我是楚妃。”她平静地目光往左右一扫而过,那眼眸里的寒芒叫人止不住哆嗦。

    他们自忖,倘是女鬼当然不能不听浣纱姑娘的,但既是妃嫔主子,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绝不是他们被她吓住,而是人家身份使然!

    对,对!身份使然!

    纵然宫人害怕没仔细去看她的脸,浣纱一向大胆,又追随舒妃左右成日琢磨着给这位难堪,哪里还认不出来?原先对方不说,也怪不得她使宫人拖她下去折辱一番,这会儿说了,便只得敷衍地蹲了蹲身。

    “原来是楚妃娘娘大驾光临,奴婢问娘娘安。不知娘娘扮神弄鬼地来瑜华殿,是为何事?”

    “我今日救了你家娘娘可是?”白薇反问。

    浣纱一愣,点头,“确是……”

    原先她们只设计被她假意撞落台阶,舒妃早早就喝过安神保胎的药,又有浣纱在底下接着,断不会真的叫主子龙胎不保。而楚妃即便不能获罪,也会在皇上心目中形象大跌。舒妃这几年确实是顺风顺水,得宠非常,但她总是对楚妃有一丝难言的忌惮。

    既然因对方产生了不安,那不如就此除去!

    因而即得龙子,就开始筹谋起此事来。

    谁知还是棋差一招,那个楚妃也不知是当真心地善良,还是看破了她们的局,一见不好竟是扯住了舒妃的衣袖,缓了落势,然后自个儿替她垫在了身下。

    这样一来,即便她们再三暗自设计将这回的过错推到对方头上,也不大容易。

    皇上不信她的话,不发令寻宫人彻查当时情景,楚妃就仍是舒妃的救命恩人。

    “我救了舒妃,你对我依旧言辞不敬,可见你家娘娘在你眼里也不值几个钱。”白薇轻描淡写地道。

    “你!”

    浣纱一听立时气得胸脯起伏,她素来维护舒妃,最听不得旁人说主子半句不好。

    “浣纱……”终于,隐形人儿似的舒妃在心境平稳下来后,出声唤道,“楚姐姐救我一命,你不可如此。你自箍三十下,给姐姐赔罪。”

    “奴婢……是。”浣纱不情不愿地瞪着白薇,一咬牙,抬手狠甩了一巴掌。

    红印子立刻显出来,可见狠下心没有留情。

    但白薇只一眼,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床榻上躺着的宛如细柳柔弱的女子身上。

    “楚姐姐……”舒妃像受不住风,轻咳了两声,眼波轻柔地道,“方才不曾细看姐姐面容,一时错看失了态,误怪。”

    “然而我刚刚由回春妙手保住龙胎,还需仔细将养。”说到这儿,她面容真正地柔和起来,笼着一层慈母般地光辉,小心妥帖地抚着小腹,笑对白薇道,“皇上一直在外间儿坐着,妹妹无暇服侍。姐姐若想寻人说话,可去给皇上问个安呢。”

    她这话,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正妻,因为怀孕,大度地将男主人让与小妾。

    同时也说明了,她眼下虽身子不好,但皇上一直看护着,警告白薇别在这时候闹事,叫皇上厌恶。

    可谁知她这话一说完,大颗大颗的泪珠就从白薇的脸颊上滚下来,仿佛由她一句话触动而失神伤心至极。

    舒妃先是微怔,等看见外间大步赶来的皇帝便是面色微变。

    皇帝一来,就见殿里气势汹汹围了一圈宫人,他的茵茵在众人围困下,哭得像个泪人儿。他心脏仿若被人紧紧一攥,痛得呼吸急促了几拍。

    “怎么回事……”

    他话还没落,就在众人跪地请安的空挡,倏尔白薇将篮子一掷,出乎众人意料的扑倒床榻边。那纸钱不祥地抖搂出来,她看也不看,狠狠攀扯住舒妃的手臂,大恸质问:“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你不起?”

    “什、什么……”舒妃骤见惊/变,温柔的神态再维持不住,一时结舌。

    “你唤我姐姐,我便像亲妹妹一样待你。你说天热不利腹中孩儿,我陪你去亭子里歇凉。你怀胎走不稳跌下台阶,我用自己给你当垫子,我担忧你出事,担忧龙子出事……他若有事,皇上定是要难过的……”她嗓音忽而彷徨地放低了。

    皇帝蓦地呼吸一重,想叫人拦住她的话怎么也无法出口。

    “你叫宫女与皇上说是我有意推你下去,诽谤我,污蔑我。我腹疼难忍来请太医,被你阻在门外。不过是一个太医,我只是痛得厉害……血悄无声息地流出来……我怕得厉害,痛得厉害,只是想求一个太医来看看……”

    她像是要将心肺中所有的委屈和痛楚都倾斜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抓着舒妃的手愈重,甚至抓破了衣袖,舒妃却不敢支吾一个字。

    “你有我那么痛吗?你也流血流得厉害,甚至把孩子也流掉了吗……”她似哭似笑,“你保住了孩子,还可以仔细将养他……他们为什么不替我看看呢,我那么痛,流了那么多血……”

    舒妃想要拽回衣袖的手一顿,豁地抬头,不可置信地听见对方怀胎小产的消息。

    怎么会!

    她一直留意皇上的去向,不欲他在旁人那里多待,而近几个月,从未听过皇上驾临瑶华殿的消息。怎么会有孩子!

    是了,那一定是野种!一定是她耐不住寂寞和野男人生的野种!

    皇上知道吗?皇上定是不信那些说自己诽谤污蔑她,说自己刻意拦住太医的话,皇上定也在诧异,这个淫/荡下/贱的女人和旁人苟且有了孩子,还有脸跑到他宠而爱之的女人身边装神弄鬼!

    皇上他……

    舒妃充满期待地侧过头,然而皇帝面部的神情,却让她面容骤然僵冷。

    楚茵反反复复全无条理地说着那样的话,已叫皇帝心疼得几欲代她受过。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当时的情景,他叫她别任性的时候,她在抱着肚腹剧烈得疼痛着。他叫人将南歌赶出去的时候,她正气若游丝地看着孩子从身上一点点被剥离。她最需要她的阿延守着她护着她怜惜她的时候,他在别的女人身边……

    那是怎样一番心酸苦楚。

    叫他只是想着,就觉得心脏搅成了一团,痛得难以呼吸。

    “我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她喃喃许久后,涣散地目光渐渐平静下来。

    她笑了一笑。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个在身后辱我谤我、心狠手辣的毒妇,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我怎么会……愚蠢至此!”

    她言语间已是大恨。

    连皇帝也在一瞬间觉得舒妃面目可憎起来,眼光暴冷,锐利非常。

    舒妃这会儿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她从未被人弄得如此狼狈,又受之言语侮辱,然而她的皇上,昔日纵她宠她,连在皇后刁难她时都姿态强硬护着她的皇上,如今却仍在用疼惜地眼神看这那个始作俑者。

    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怜爱疼惜的眼神,让她心里嫉妒的火浪滔天,连平素最拿手的温柔劝慰地姿态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他望向自己的余光,冷厉得叫她难过得发抖。

    而这时,白薇已经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她了。

    那神态有着前所未见的平静和癫狂。

    “我怎么能让孩儿孤单上路呢……”她腮边挂着泪珠,盈盈地、美好地、绝望地笑起来,“不过不怕,既然你亦是安胎不稳,就让我帮你一把,叫他与我孩儿一道赴死吧!”

    舒妃瞳孔骤缩,乍听此言再加上对方毫不犹豫的动作,心里真正惊恐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