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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界从仙历,每三千六百年一个纪元,取“乾坤武玄戚和元”七字命名。现有记载,七字乾坤能上溯三轮,约八万年之久。
如今正是真武纪一千七百年,七月二十六日,也是洛河被公开审判的第二日。时间是申时,换算成二十四小时的话,大约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
七月二十五日,审判中途,三宗十二门暗中得消息,江琴子在清池域重夜城现身。同时星图再现,城中修士□□控者众。于是审判不足一个时辰迅速完结,洛河被重新关入囚牢,等待最终结果。
没有人发现,那个被关进囚牢的洛河,其实并非本人。
真正的洛河,其实在重夜城中。而且,是易过容的。
此刻重夜城已经被团团包围,原本驻守千胥的三宗修士,被调来了大半。洛河易容成一个极平凡的人,混在人群中,看着大批修士入城。在其中,还看见了易休的身影。
重夜城里很多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个距离千胥不远的小城,还从未来过如此多的高阶修士。少部分了解点内情的,猜测或许与昨日光临城主府的某位大能有关。却不知,此番三宗修士齐聚,正是来围剿那位大能的。
易休到底是后辈新人,并没有被安排到前线去。只见几位宗门长老,几个手诀布下天罗地网将城主府彻底隔绝。府内有琴声传出,是江琴子常练的曲子。
“孽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话的,是琼华代表,极虚峰峰主邛无微。据传江琴子曾得过邛无微教导,算是极虚峰半个弟子。这点关系,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刻,借此名义算是清理门户,是以率先发声。
此话一出,却似按下一个开关。琴声陡变,原来的平和舒畅,瞬间变得凄厉暴烈起来。而三宗代表真正的目标星图,也展现出慑人的威势。天罗地网下,是蔓延的星空银河。饶是白日阳光灿烂,那星图也足够耀眼璀璨,犹如在地面造出个宇宙虚空来。
易休见此变化,心中一震。暗自离队,寻了处角落,将胸前的小镜子取了出来。
“洛河,洛河,你在哪里?”
呼唤间,听闻城主府传来厮杀的声音,不久便是几声轰隆隆的巨响。
几位长老出手了!
“洛河,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城主府中?”
易休着急地询问,却始终没得到洛河的回答。
又见天外几道剑光闪过,是古剑宗的人!
但凡涉及修界稳定的问题,古剑宗一向不会手软。传说几次星图现世,为祸修界,古剑宗都是倾巢而出,宁错杀不放过,甚至有过屠城的记录。
“洛河,你到底在做什么?快回答我呀!”
易休握紧那纹丝不动的镜子,心神已乱。
抬头,城主府上空也出现星图的印记。众修士或御剑抵抗,或凌空掐诀,高深的法术齐齐施放,电闪雷鸣却动不了星图分毫。
易休再等不下去,放下镜子向城主府攻去。至少要第一个冲进去,或许能在关键时候护住洛河。
几息间城主府已近在眼前,易休锁链在手,颤动着叫嚣着。临出手之际,却见一陌生修士向自己冲来。本能地甩出飞镖,直击那人眉心。这一击出手快且狠,杀气凛然,常人难逃一死。
那人却显然并非常人,脚下微动,偏了偏头,竟躲开了那一击。
“是我啊一休哥!”
极普通的长相,却有异常动听的声音。音线自成特色,低沉中略带沙哑,很能撩动人心。
易休连忙收住下一步攻势,身体微动,几乎瞬移到那人身前。
“洛……”
开口未说完,却被那人点了点唇,止住声音。
“跟我来。”
洛河低声道。
说完便拉着易休的手,入了离城主府最近的一处宅子。
那宅子不大,里面并没有人,风格朴素却干净明亮。
易休被洛河拉着,眼中迷惑越来越重,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千胥城的那个是谁?”
“别急,先跟我来。”
洛河说着,拉着易休进了一个房间。
在房间四角个放上一颗灵石,又捏了个法诀,打开临时的结界。做完这些,洛河才回头看向易休,“好了,你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
易休却站在那儿没动静,看洛河的眼神黑沉沉的。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还易容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杀了你!”
洛河叹了口气,拉他坐下,在茶杯里蓄了一杯清水递给他。
“如你所见,我在这边弄了点动静出来。待会儿,他们杀死主谋江琴子,星图危机解除,而我也可得自由之身。”
易休面色稍霁,“你师父他……”
他奇怪,洛河怎么轻易说出杀死江琴子的话来。
洛河挥挥手,“假的。我师父现在生死未卜,即便能从秘境逃出来,怕也难逃被通缉的命运。不如现在弄个假的,死无对证,到时候还能换个身份逍遥自在。”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易休低头,有些压抑地问道。
洛河还未解释,易休又问,“我是琼华隐峰之人,不久还会接手峰主之位,所以你不希望我参与你的事吗?”
洛河的手指扣了扣桌子,咚咚咚三声。易休听过很多次这样的声音,洛河思考的时候似乎就喜欢这样做。
“有些事,你确实不便参与。”
洛河回道。
“什么事?”
易休没有抬头,问得异常执着。
“例如此时,此地,正在发生的事。”
洛河看着桌面,杯子里的水安静无痕。
“你不必想太多,也不用担心我。有星图在,我不会轻易有事。”
明明有星图在,一旦暴露就必定出事吧?!!
洛河这话并没能安抚易休的情绪。相反,易休心底无名的怒火在翻滚。双手无意识地握紧,锁链,黑色的锁链泛出淡金光芒,突然暴起。
洛河被缠上手腕腰身的锁链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易休,“你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
易休抬头,看入洛河眼里。他的眼睛,深黑没有一丝光芒,像绝望的黑洞。
洛河看着他,并没有挣扎。平凡的脸上,神情是平静的。只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神带着几分纵容,还有刻满的深情。
洛河抬起被束缚的双手,将易休圈进怀里。
“所以你想锁着我,保护我吗?”
说话间,略微低头,便亲到易休的眼睛。嘴唇被睫毛扫了扫,痒痒的。
抬头再看易休,他眼中的黑暗似乎没有那么深了。易休没有说话,看着洛河,有些迷茫的样子。大约想不到,洛河被他绑了会是这样的反应?
房间很安静,洛河很干脆地起身,却不是逃走。他坐到了易休腿上,让两人无限接近。
“你得把我们俩捆到一起才行。”
洛河撩起锁链,在易休身上缠了两圈。
锁链已有松动,洛河的手几乎可以自由活动。当然他也抓住机会,掀起了易休的面具。
然后迫不及待地吻住他的唇,辗转研磨,逐渐深入。
易休发现被自己的锁链绑住了,而洛河的手牵着锁链尽头。但他沉溺于洛河的亲吻,找不到挣开的理由。忘记刚才为什么生气,也忘记刚才,想锁住洛河永远不放开。
洛河总是让他不安,却又能轻易化解他的不安。
洛河的吻,由温柔渐入狂热。双手轻抚他的背,然后将他抱起。不知什么时候,衣衫尽退;不知什么时候,沉入情、爱的狂潮,忘乎所以。沉浮间进退全由人掌控,难耐地扭动身体,却逃不开,也不想逃开。
至少此刻,两人是互相拥有的。
易休将自己缩进洛河怀中,洛河的手环着他,给他需要的全部温暖。
但是……刚才洛河是在故意回避问题吧?
“洛河不需要我吗?”
易休忍不住问道。
“叶林生是不是你的宠妃?”
“什么?”
洛河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林生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宠妃了?这也太扯了点吧?
“郭浩说的,俞炽跟空灵默是你的皇后和贵妃,叶林生是宠妃。”
易休侧身,盯着洛河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楚。
洛河愣了一下,突然失笑,故作轻松道,“这你也信?”
心里却对郭浩恨得牙痒痒,整天不务正业瞎扯什么呢?竟说出这么让人误会的话来,而且还是说给一休哥听!
“他骗我吗?你跟叶林生他们走得不近吗?”
易休将头埋在洛河怀中,闷闷地问。
突然想起琼华大比时,曾见洛河抱着叶林生从埋骨洞出来。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简单。
“只是朋友,好朋友而已!”
洛河连忙解释,希望易休不要想偏。
但易休已经想偏了。
“洛河要是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
才怪!
易休话是这么说,藏在洛河怀里,眼神却异常凶残。
若是在凡界,若是以前,若是一开始的时候,他自卑所以觉得洛河这样的人本该三妻四妾,即便不是三妻四妾,也该娶一个最好的女人。但那是在凡界,那是以前,是在尝试过独占洛河以前。
经历过那么多,易休早不能接受洛河喜欢上别人了。他一度想杀死所有与洛河亲近的人,所有人。
在洛河来到他身边以前,易休本已接受命运安排。孤独终老,无望地过一辈子,这是既定的命运线。易休几乎无欲无求,和洛河在一起后,却学会了嫉妒。都是洛河惯的,洛河理应负责。
若是洛河说,喜欢上别人了……
“你竟然又这样说?我有你了,还要别人做什么?该罚!”
洛河低头,勾起易休的下巴,凶狠地吻上去作为惩罚。
真是甜蜜的惩罚。
惩罚结束,已是夜幕降临。结界内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不知当前情况如何。
易休被洛河的温柔攻势弄得几乎忘记外面的事儿,想起来又开始担心,“你怎么骗得过他们?还有星图,不是在你手里吗?”
问完之后,脑子里线索突然连起来,自问自答,“难道你用的幻术?”
可是大型幻术施展起来实属不易,还要骗过那么多人,稍有差错便会彻底失败。
洛河见易休眉头紧皱,看着很是烦恼的样子,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消失这么久,如何跟宗门解释吧。”
易休呆了呆,他向来不擅长撒谎,要怎么跟宗门解释呢?被师兄问起来,该怎么说呢?或者跟以前一样,默默地什么也不说,装自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