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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进了市区繁华地段,田九随便找了个站点下了车,漫无目的的闲逛了几条街,不知不觉中竟逛到了古玩交易市场。这个古玩交易市场在省城还蛮出名的,在他还是苏玲的时候,就常听周边的同事提起它。
这些同事空闲时特别喜欢到这里来逛一逛,买块玉器回去佩戴,说是玉可以辟邪。那时候,苏玲不懂这些,也就没花时间去关注。今天无聊走到这里,那就进去看看吧,就当消磨时间。当然,田九肯定是不会也没钱购买,不过看看总可以吧。
此刻的古玩市场,还未到正点的交易时间段,但已经热闹非凡了。有只看不买的;也有真心购买的;有随便看看遇到满意再下手的;有赚吆喝的;有故意抬高价格再低价售出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还有一种人,专门请人铸造赝品,再往上面涂些黄土,充作出土文物,专门坑蒙拐骗那些刚刚入行似懂非懂的又或者不懂装懂的有钱人。一般内行人从不跟这种人打交道,总是避这些人远远的,这些都是行内的秘密,几乎都是苏玲以前的同事充当新闻来讲时让她听到的。所以,不内行的人千万别上这里来,保不定下一个上当受骗的人就是你。
田九一路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对于古玩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幸好他有一手绝活,只要经过他的手这么一触碰,好坏先不说,真假他立刻分辨出来,他就是有这么牛,谁让他有通灵的本事,没折,凡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不远处有一地摊,时而默不作声,时而又哄堂大笑,田九觉得好奇,也跟着挤进去看看。只见地摊中间蹲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农民工打扮,脚边搁着一顶黄色的工地安全帽,脚蹬一双过膝的橙色工地水鞋,鞋子上面还沾有泥巴,看那样子,像是刚刚下了工地直接赶过来的。
在他的前面,趴着一只墨绿色的玉龟,个头足有小皮球那么大,玉龟上面同样沾满泥巴,龟的脑袋抬的高高,像是在告诉人们,它才刚刚从地里爬出来。
农民工满脸憨笑,时而低头摸摸玉龟,时而又抬头看看人群,外表憨厚老实。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偷偷瞄一下身边一位青年男子,眼光里露出一丝贪婪之色但随即又一闪即逝。
那年轻男子就蹲在田九对面,年龄跟田九相仿,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薄厚适中,由于激动和兴奋,满脸微微泛红,额头上青筋微暴,正咬着牙低头沉思。他看中眼前这只玉龟,已出价五万,刚刚有人出了五万五圧过他,他正犹豫着是否再加价。
田九本是男子身女儿心,对于眼前这位帅气男子忍不住滋生出几分好感。田九有心帮他,便蹲下身子假装欣赏,伸出左手去怃摸玉龟。田九的本意原是想替这位青年男子看看,这只玉龟值不值他出的价钱。
哪知这一模,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田九不动声色,装着无意中抬起头看见青年男子,随即非常夸张的大声喊道:“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妈正到处找你。你养的那只狮子狗跑丢了,妈都快急疯了,你还不快去找···”边说边拉起男子,扒开人群撒腿就跑。
没跑出几步,身后便响起那农民工急促的呼唤声:“哥们,先别跑啊,五万,就五万卖给你。”
田九嘻嘻笑着边跑边回头叫道:“你等着,先等着,我们去找狗,回头再来买。”
眼见买货的主角跑了,一群看热闹的觉得没趣,也都慢慢散开。刚刚还在哄抬价格的那几个男人凑到一起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满脸怨恨,互相责怪。
只听当中一年龄大点的男人骂骂咧咧道:“一群不中用的笨蛋,叫你们别太贪心,你们就是不听,非得多加那几千块钱,这下好了,别说五万,现在连根毛都没捞到。”其余几个男人悻悻然一脸衰相,却悔之已晚了。
田九不由分说,拉着那年轻男子一路跑出了古玩市场,见没人追来才停了下来喘气。
青年男子甩开田九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行了,没人追来了。”撇下田九,气呼呼地拐进路边一家餐馆,找了张空桌一屁股坐了下来。
田九担心他回头又回去古玩市场找那几个人,只好跟着进入餐馆,坐到他对面。
那男子满脸不快,没好气地甩了一句:“说吧,怎么回事?”
田九眨了眨眼睛,回道:“那玉龟是假的。”
“假的?”男子大吃一惊,即刻辩解道:“不可能,那是人家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玉龟上面还沾着泥巴呢,怎么可能是假的。”
田九说:“真的是假的,是树胶倒进模具里做出来的,经过打磨,抛光,上色,再拿些泥巴抹在上面,造成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假象,专门坑骗你们这种人。”
“我哪种人啊。”男子心里不服,白了田九一眼。一女服务员拿着菜单正巧上前点菜,被这男子一声轻吼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步。青年男子尴尬一笑,摆摆手示意女服务员没事。
田九知道触到他的自尊,报以他一个笑容,不在意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男子倒没再生气,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后,沉着脸问田九:“你是行家,懂玉?”
田九摇摇头说:“不懂。”不过他很快又补上一句,说:“但只要让我摸一下,真假我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男子想了想,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玉璧挂件,递给田九,说:“你帮我看看,这块玉如何?”
田九凝视着对面这个帅气男子,眸子炯炯有神,暗暗讥笑,考我是吧,好吧,那就让我露一手给你瞧瞧。他接过玉璧,装模作样的鉴赏起来,玉璧的信息已然通过指尖输送到田九的脑中。
这是块直径大约三十公分左右的圆玉璧,色泽墨绿,上面盘着一条青龙,栩栩如生,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玉,倒真是块好玉。
田九其实并不完全懂玉,但通过手指的触摸,玉本身携带的信息就足以让他应付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田九故作内行,缓缓而谈:“你这块是产自新疆的和田玉,质细而坚硬,有光泽,略透明,是块好玉。上面盘着一条青龙,青龙乃四灵之首,能呼风唤雨,利万物,是祥瑞,适合男人佩戴。唯一不足的是···,”田九故意好一会儿停顿不语,抬起眼皮瞄了一下眼前这位男子。
青年男子似乎已被田九一番言语吸引住,微张着嘴痴痴望着田九,眼神清明透亮,正期待着田九继续说下去。
田九突觉内心一阵燥热,他连忙收住目光低头观玉,继续说道:“这玉唯一不足的是,它不是出自人工雕刻,是由机器倒磨一体成形,观感有点浑厚。你应该是在二年前得到它,不是在正规玉器店购买的,是从路边一小贩手中购得,你很喜爱它,买下后直接就带在身上,至今未离过身。”
田九一口气说完,为了取得男子的信任,他既要突出自己的能力,却又不能太过张扬,好在他拿捏的恰到好处,对面的男子已经瞪大眼睛,被田九的一番话完全给折服了。
男子满脸信服,啧啧赞道:“你还真有两下子,不瞒你说,我这块玉确实是两年前到新疆去玩,从路边一个十五六的男孩子手里买下来的。价格很便宜,估计是那男孩偷来的,所以我也一直不好意思跟人提起。没想到,你这么神,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接着他又问田九:“你是如何看出来?”田九浅笑不语,那男子笑了笑也不再追根究底,也许是他认为即便田九肯说出来的,也未必是真的。但凡能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兜给外人看的。
但这男子确实非常的高兴,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又要了几瓶啤酒,说是要好好感谢田九今天的仗义相助,让他没有上当受骗,亏钱事小,丢脸面事大。
田九正苦于没有去处,没有朋友,青年男子既然拉住他、请他吃饭喝酒说话,刚好可以消磨一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