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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正要寻路落荒而逃,魏延却径直向他冲了过来,急令管亥上前抵住。管亥要拦住魏延,自己却又被武安国拦住,原来孔融心知自己的生死全要落在张梁身上,严令武安国舍生忘死纠缠住管亥,不得放他过去救援张梁。
管亥急切间胜不得武安国,急得哇哇大叫道:“孔融狗贼,日后我必取你性命。”孔融缩了缩脖子,心说要是拿不下张梁此功,在下的性命现在就得交代在这里,也不劳你惦记了。
张梁被魏延紧追了一阵,眼见无路逃脱,只得回身来战魏延。
此时的人公将军再也没有初遇时的威势和淡定,只见他披头散发、神色慌张、满面黑灰、浑身烟霜,再加上空荡荡的左边袖管,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张梁自知魏延绝不会放过自己,也就没有开口求饶,却挥动仅存的右手开始吟诵起咒语来。片刻之后,他身边腾起重重黑雾,雾中隐现无数刀光剑影。
啪的一声,横空飞来一物,正糊在张梁嘴上,张梁撕下一看,只见布巾之上满是乌黑血渍,顿时心烦欲呕,那咒语也就念不下去了。
魏延哈哈大笑:“原来这妇女经血之物果然可以辟邪驱法,那些小崽子们倒是没有骗我。”
什么?听到竟是如此腌臜之物,张梁不由得连连干呕,眼角却瞥见魏延已经一枪搠了过来。他连忙扭腰躲过,却被魏延一枪挑开腰间的革囊,散出漫天书信纸张。
还没来得及惊呼,魏延又是一枪捅了过来,张梁躲避不及,被魏延当场挑于马下。
张梁既死,剩余的黄巾骑兵立刻如猢狲星散,管亥红着眼珠看了孔融和武安国一眼,虚晃一刀也逃入着火的山林中去了。
魏延大笑着下马割了张梁的首级,正提在手中左看右看,孔融拍马赶来过来:“恭喜魏将军立此不世奇功。”
魏延笑哈哈地道:“我斩了张梁,这下回去总没有杀头的罪过了吧?”
孔融拱手笑道:“将军大可将这次遭遇战说成是临阵起意,特意在此地设伏以擒敌酋,那样就可以有功无过了。”
魏延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坏事也能说出好事来。对了,刚才张梁身上掉出许多书信,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也好再赚一份功劳。”
孔融笑着从革囊里抽出一封信,才看了一眼,忽然全身抖如筛糠,牙关也得得地打起战来。他赶紧甩下这封信,好象甩下指尖燃烧的火焰,他疯狂地在革囊里翻找着,每看一封就是全身一阵哆嗦,脸上的绝望痛苦之色也愈加深切。
魏延再是胆大包天,也被孔融这样的表现吓住了,连忙追问。孔融眼中淌出哀痛如心死的神色:“魏将军,刚才我们虽有失期之罪,但罪不及家人,现在看了这些信,才真的是要族灭身死,再无解救之道。”
原来这些信件都是朝中官员结交张角的来往信函,其中不乏高官宿将,十常侍也多与张角私相勾结,张让赵忠更是明确表示可斩灵帝刘宏以迎天公。怪不得张梁逃命时也要随身携带着革囊,有了这些信,他就可以各种要挟信的主人,就是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
孔家世代为官,深知官场是如何黑暗,孔融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那些钦差特使来广宗的目的。一想到信上的名字,孔融如堕冰窟,似乎连骨髓都冰得透了。
对于孔融提出的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提议,魏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到底,他只有老母在堂,族不族灭的对他也影响不大。而且他要是就此跑了的话,可以想见秋明将会遭遇到什么下场,他可不想以后的余生都生活在悔恨和惊惧中。
既然魏延心意已决,孔融也不再多劝说,反而还把革囊里的书信分门别类收拾好交给他。在孔融看来,既然在这些信上没有皇甫嵩的名字,那么这位名将未始不能挟大胜之威,顺藤摸瓜一举荡平朝中奸佞。当然,这么危险的事情,皇甫嵩去做做就可以,他孔文举可是不奉陪的了。
当旗牌官入帐禀报魏延归来,皇甫嵩怒喝道:“速速把这厮押进来,不可让他跑了。”旗牌官愣了一下,又再禀道:“魏将军已斩了人公将军张梁,现提首级在营外候命。”皇甫嵩转而大喜:“确定是张梁?众将随我出营迎接文长。”
把首级验明正身后,皇甫嵩和秋明齐齐向魏延道贺,魏延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只默不作声地双手把革囊献给皇甫嵩。皇甫嵩笑着接过来,打趣道:“又搜罗到什么好东西了?真要贿赂我的话也得黑更半夜塞过来啊,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给我,我是收呢还是不收呢?哈哈。”
帐中诸将都哈哈笑起来,现在张梁授首,广宗战事可以说已经告一段落,各人的功劳也是板上钉钉,就连刚才一直黑着脸的典韦也露出了笑容。可是当皇甫嵩打开第一封信的时候,仿佛一股寒流猛的从帐门直卷进来,每个人的笑容都立即被冻结在脸上,连血液似乎也凝结成冰。
皇甫嵩的视线好象千年寒冰一样从一封信移到另一封信,又移到魏延脸上,魏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惊得立即俯伏下去,再不敢和皇甫嵩对望。
皇甫嵩沉默良久,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些信是真的?”他又叹气道:“算了,想来你不敢弄假骗我,而且这些信上的内容,你也是编不出来的。”
“信?什么信?”小黄门左丰当先走进帐来,后面紧跟着淳于琼和荀攸。左丰压根没有看皇甫嵩手中的书信一眼,却望向伏在地上的魏延:“哦,魏将军已经回来了?这个姿势是伏地请罪么?皇甫中郎该不会私纵轻放吧?天子节钺在此,魏延失期纵敌延误战机,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