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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漫山的金秋时节,并不太巍峨、高险的煌砀山,却有这另一番令人流连往返的美景。本就清幽秀雅的山势,被满山的火红妆饰,越发显得如妖娆的美人一般,使人不舍离去。
于是,点缀在山间的瀑布、清溪之畔,便成了无数文人墨客饮酒、赋诗,各展才华的绝佳所在。因此也引动山下满城的清倌、红伶,扭动着那娇柔的身子,尽皆来此赴那风月之会。
虽说她们只是为了金钱而来,对这已经见惯了的景色半点兴趣都欠奉,但却也是恋栈不去。这每年难得一次的凯子大聚会,不捞个肚饱怎么甘心轻易返回?只可惜了这难得的秋日胜景之地,却成了个熙熙攘攘的名利场。
不过煌砀山中也不是处处都如此。位于后山的鸢鸣谷虽是清涧如酒、谷隐轻岚,景色更胜此山他处。但却没有什么读书人敢轻易涉足其中,甚至言谈间都很少有人提及此地。
只因那处绝好景致之地,乃是仙家修真之所。就连大顺国的皇帝陛下,每年来参拜、供奉,才进得了一次。凡人?没有那个福缘,最好还是不要多说吧!
一向都很是清幽、神秘的鸢鸣谷,自从萧云背着那个名叫吴欢的小丫头来到此地后,却是少了几分寂静、添了几分欢欣。随着小女孩的逐渐康复,这个幽静的小谷中,也难得的不时传来银铃般的嬉笑声。
不觉间,萧云来到鸢鸣谷已有一周。他与师尊雷元子,约定的最迟重聚时间已是所剩无几,可至今师尊却仍是杳无音信。夜深难眠之时,萧云虽很是思念雷元子,却竟也有着几分怕见到师尊的复杂心理。
只因萧云实在不愿联想起,萧氏一族以及血灵宗与神霄道宗之间,那说不情、道不明的纠葛。这也让他十分的迷茫,于是唯一知道这些隐情的血猪、成了萧云夜深人静之时最好的倾诉对象,可那妖孽又能是什么好导师?
由此、萧云的性格越发的孤僻、极端,甚至偶尔有些类似神经质的表现。黄膺与另一个在此地轮值的外门弟子,几日前看到萧云亲手将当日强抢吴欢银子的几个泼皮处死后,对他也开始了敬而远之。
所幸大师兄孟刚对这个可怜的小师弟很是关怀,与萧云同来的吴欢小丫头也越发的和这个哥哥投缘,两个孩子处得就跟亲兄妹一样。这也让心中苦不堪言的萧云,有了些活力、与像极了自己小妹的吴欢嬉闹之时,才真正的像个孩子。
时间就这么悄悄的流逝。每日里不是全力修炼,就是独自胡思乱想的萧云,终于在冬日到来之际,成功的晋入了练气期第八层。只是这许多时间过去,雷元子师尊还是没有到来。
其间孟刚也曾传书回门中询问,却也只是得到了雷元子老祖不曾归来的消息。于是萧云的情绪越发的低落,就连往日他最喜欢和吴欢嬉闹、玩耍之事,现今也表现得没了兴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孟刚看着与这来临的冬日一样、越发显得萧索的小师弟,心中很是怜惜。这日清晨便专程带着萧云和已是练气期一层的吴欢,驭起飞剑出了谷,前往两百多里外的一处隐秘坊市散散心、长长见识。
孟刚虽刚筑基不久,所用的也只是勉强达到灵器、并算不得好的飞剑。但区区两百余里、也是不到刻许时间便已来到。萧云和吴欢两个初次经历这般风驰电掣感觉的孩子,当即惊奇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看着两个很是钦佩自己的师弟、师妹,孟刚咧开大嘴笑了:“小师弟、小师妹,走!今天俺好好的带你们逛逛,开春可就要回宗门了,下次要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好啊!好啊!大师兄最好了,小欢最喜欢逛街的,这都好久没出来过了呀!”小丫头听得孟刚的话语,牵着萧云的手就雀跃了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儿。
萧云此时也被身边小丫头那兴奋的情绪带动,阴沉的小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些许笑容,一双大大的血眸更是好奇的四处打量,似乎对这个听师兄们说过多次、属于修者交易的坊市、很是感兴趣。
孟刚看到带着萧云出来散心还真有了些效果,当下便笑呵呵的点着头,转身前移几步,来到三人身前的空旷之地。随即壮硕的青年修士抬手向着前方虚空中发出一道问讯符,又运起灵力向着空中击了三掌。
就见虚空之中波纹叠起,一阵涟漪泛过之后有了声音传出:“原来是神霄道宗的孟道友光临,有失远迎,请进!”
声音刚落,一道虚空门户凭空而现。孟刚回头笑着和两个孩子说道:“师弟、师妹,跟着俺进去,看今天咱们运气咋样,能不能淘到些宝物,嘿嘿!”
说完,孟刚笑个不停的迈开大步进到门户之中,萧云却被迫不及待的小丫头好一番拖拽,也紧跟着进入了坊市。
越过坊市门户的萧云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只是一片荒野的所在,此时却成了处处亭台楼阁、人来人往的场所。
虽说这些建筑也只是有些华丽、与老祖爷爷曾经描叙过的仙境相去甚远。但初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萧云也是有些局促,暗暗心惊之余、也很是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奇异之所。
这一番仔细探察之下,萧云居然发现此地竟全是修者,就连那些纷纷来到孟刚身前揽活的掮客,也都有至少练气期二层的修为。于是小小的孩子,便越发的对此地好奇起来。
不过萧云的这番举动,却是违了修者的惯例。用灵识随意的扫视其他修者,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萧云少有修真界的经验、不知道而已。
孟刚见小师弟如此的懵懂,连忙轻声提醒,可仍是迟了一步。此刻察觉到萧云灵识探察的几人中,一个很是怪异的汉子当即发作起来。
“那来的毛孩子,不懂规矩吗?要不要老子教教你!”身着金袍、却显不出半点富贵的青脸枯瘦汉子大声吼道。那与声音完全不相匹配的身形,让人远远看去、还以为是根八尺高的竹竿挑着块金色的绸缎。
孟刚闻言转身就待发作,可想想确实也是自己小师弟失礼在前,便压下心中火气、拱了拱手说道:“这位道友,今日孟某带着师弟、师妹前来逛逛。两个孩子只是初入修真界,还不太懂规矩,要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给我神霄道宗几分薄面,原谅小孩子没见识,孟某先谢过了。”
几个原本察觉萧云无礼举动的修者,闻听到孟刚的此番言语后,也都是大度的拱了拱手、说了声无妨便分头离去。惟独那金袍瘦竹竿却仍是不依不饶,口中犹自不停的破口大骂。
“哟呵...!神霄道宗很了不起吗?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来、来、来,小杂毛你和爷磕几个响头,老子便放你一马。”这嚣张的怪汉显然有病,只是练气期六层的修为、居然敢挑衅筑基期的孟刚,估计比萧云还要神经上百倍。
如此的污言秽语,急性子的孟刚那里还能压住火气,在这阖洲百万里疆域之内他还从没怕过什么同辈,何况还是一名不知什么来历的练气期散修。
于是几个掮客还来不及相劝,就见孟刚闪身上前,兜头就是一拳。顿时把个金袍怪汉打了个满面飞血,身着的长袍也成了金地梅花图。
“小杂毛,你...你敢打老子!你...你跟我等着...哎哟...!”金袍瘦竹竿还在嘴硬,却被暴怒的孟刚飞起一脚踢在那没有四两肉的屁股上,随即飞出了老远。如此滑稽的一幕,顿时引发周围一阵哄笑声。
如此一来,暴怒的孟刚也不禁觉得好笑,当下怒气也散去不少。远远的对着那四肢快速于地爬动、如同疯狗窜逃的身影喝道:“行,俺就在这等着你!记住了,俺是神霄道宗的孟刚,可别不敢来。”
这一番闹剧过后,三人也浑不在意那金袍怪汉的临去威胁话语。这也难怪,在这阖洲地界难道还怕了如此的跳梁小丑?只是三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那些原本对他们极是热情的掮客们,现在却与三人离得远远的,仿佛在躲着什么祸事。
孟刚带着两个好奇的孩子,在坊市中很是逛了一番。虽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淘到什么宝物,不过看着两个开心的小家伙,热心肠的大师兄也只觉气爽。这一趟出来散心还真是来对了,小师弟和小师妹开心就好。
不觉间三人已是逛了两个多时辰,重新有了笑容的萧云确也是见识大涨。而得到了云哥哥特意买给自己的法器玉簪,小丫头更是眉开眼笑得仿如朵小花一样。
见此时已是过了正午,孟刚便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坊市准备返回鸢鸣谷。那知刚刚吐出飞剑,还没来得及飞起,就听前方猛的传来一道声音:“祖师,就是这小杂毛!”
孟刚三人闻声连忙向前方看去,就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半空之中,一个同样是浑身没有四两肉的金发金袍老着、正带着先前在坊市中被打的瘦竹竿,立于凭空停滞的金色骨爪之上。
见到此番景象,孟刚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神色唰的一下凝重起来。那金袍老者全身散逸出的灵压最少都是金丹祖师,而那金色骨爪更是法宝无疑。
孟刚此时却是懊悔无比,早知有此番祸事,自己先前就该结果了那瘦竹竿。没想到一时的大意,竟惹来如此的大祸。心思急转之间,也连忙把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对着那空中的金袍老者行了一礼,这才开始了询问来意。
“神霄道宗孟刚,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拦住我们去路,有何事吩咐?”
金袍老者闻言发出一阵如同小儿啼哭的怪笑,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子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老子这侄孙再不成器,也轮不到你来教训,神霄道宗?!桀、桀、桀......老子倒也杀过不少,今天又多了三个,桀、桀、桀......”
听到这番话语,孟刚那里还能不知道来者是谁。此獠就是被阖洲五大宗门通缉已久的金袍老怪。只是此人修为早已是金丹颠峰,且形单影只、毫无拖累,通缉了二十余载,也仍是没有将这专与五大宗门作对的魔门散修拿获。
心中暗道不好的孟刚,抖手就发出一道千里符向师门传讯。旋即将飞剑驭起护在身前、全力戒备之时、也不忘出声分散金袍老怪的注意,以免飞起的千里符被阻截。
“你是金袍老怪!竟敢还在阖洲出现!杀了俺们三个你这老魔也跑不了,他日俺门中长辈必要让你魂飞魄散!”
原本想戏弄三人一番、再慢慢虐杀的金袍老怪,没想到孟刚居然如此无惧。也只是被孟刚毫不示弱的话语听得一楞,随即便发现那千里符却已是飞远,金袍老怪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草......!没想到老子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居然被你这小辈、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出了手脚。说什么也留你不得,给老子死吧!”
话毕,也不见空中的金袍老怪怎么作势,金色的鬼爪瞬间射出一道金光,直奔孟刚三人而来。
到了如此境地,孟刚心知自己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金丹颠峰的老魔追杀。何况身后还有两个年幼的师弟、师妹,当下也只有舍死挡住一刻,逃进坊市中再图后计。想那老魔还不敢毁了整个坊市,主持坊市的金丹前辈也必会出手阻止。
心念电转之间,孟刚鼓动全身灵力、尽数贯注在那灵器飞剑之上,迎向那急射而来的金光。
那知孟刚这全力的一剑、刚一接触那道金光,便一声清脆的金铁之音响起,那飞剑立时被断为了两截。夺命的金光仍半点不缓的朝着三人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