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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燕庭抱她。
被她挣开。
他又加大力度,苏乔敌不过他的力道,被男人紧紧搂在强健的怀里。
“好了乔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是我考虑不周,一切都是我的错。”霍燕庭心里乱得比她好不到哪去。
以前听过一句话,关心则乱偿。
现在他发现,自己就正在犯这个大错,且正因为越来越在乎,犯的错也越来越离谱。
曾经冷静专断的霍燕庭在她苏乔面前,仿佛一下子变得毫无和条理,也跟着纷杂无章起来撄。
车子很快离开医院。
苏乔神色憔悴苍白,霍燕庭看都不敢再深看她一眼,心里难受。
直到快上乔庭大道,苏乔才用已经发哑的嗓子问:“世界上没有癌症病人活下来对不对?”
霍燕庭侧头看她,良久,未发一语。
苏乔笑得凉讽:“是啊,都到了癌症晚期,神仙都救不了。”
霍燕庭腾一只手出来,紧紧握了握她的,女人小小的手冷得跟冰一样。
他沉声道:“我明天再找人去仔细查查,有可能是误疹,这种机率不是没有。”
“不用了。”苏乔看向车窗外,眼神迷茫,“第一医院还会有误疹吗?而且,她在那里都住了那么久,还是个有钱人,怎么可能误诊,算了,别费心思了。”
良久,她又加上一句:“不值得。”
窗外的霓虹,光芒四射,落在她的泪眼里,像一幅幅晕染的光晕图,虚幻得令人不敢相信。
她低低地出声:“燕庭,你说,我们的幸福也会不会像这些灯光一样,一到天明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镜中花水中月也很美,看上去也很幸福,可是却不能伸手去触摸,你一伸手,会发现,其实它们都是空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美好的东西。”
明明车里没有风,霍燕庭却听得心里直发凉。
他微微厉了声音:“镜中花水中月怎么不存在?要看花你别往镜里看,朝窗外看,要看月不往水里看,朝天看!”
苏乔转过头看,有些痴傻地凝着他,默了声,后来一直到锦园,她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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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不对她说出你得尿毒症的事?”
落地窗边的窗帘被全部拉开,窗户正对着的是医院的后花园,树上的枝叶已经开始凋零,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在灯光下,黑黝黝的。
若是白天,景致想必是秋意十足,很是诗情画意的。
可此刻却是夜深露重时分,真是看不出任何美意,只让人觉着阴冷。
霍兹雅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疲倦不堪的王一琳。
王一琳刚见过苏乔的心情一直未得到平复,心脏还在像刚才一样急跳不止。
她并没有坐起来,只是侧过脸看向霍兹雅。
半晌,才平静地说:“我今天又问过医生了,他提议,我只做透析,不做手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那样一场大手术下来,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我也想开了,何必要执着于换肾呢,人老了就是老了,再年轻的肾也挽不回逝去的时间……”
“这么说,从开始,你就是在玩我呢?”霍兹雅穿着一套苏格兰格仔女式西装,裤脚小小的,脚上是一双黑色长筒直靴,把她修长柔细的双腿衬得更加笔直修美。
头上戴了一顶和西装同色的浅沿帽,头发全部掩在里面,整个人看起来帅气十足,娇丽洒脱。
她将双手抄在裤兜里,缓缓踱步到病床前,素着的一张鹅蛋脸上笑容英气。
王一琳略略笼下双眸:“霍小姐多虑,我怎么可能开玩笑,也没有这个胆子,世上许多事,本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开始我的确觊觎一颗健康年轻的肾脏,可是如果换过肾脏,依然挽不回我的命,我何必要去折腾一番?”
“王女士,是你促使我多虑的,现在叶氏股权到手,你想言而无信?”霍兹雅呵呵地笑了两声,“是不是在暗自窃喜自己姜还是老的辣呢?”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哦,这样啊?”霍兹雅一本正经地点头,“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之前的协议全部都要作废无效了?”
王一琳默了一会儿,答:“我想是的,我帮不了你什么。”
霍兹雅再次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王一琳抬眸看向她,脸色平静。
她知道,有些事,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既然没用,留着也是累赘,你说是不是?”霍兹雅依然在笑,“你应该知道,我和我二哥一样,一直都是个成功的商人,成功的商人是不做亏本生意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王一琳却忽然缓缓儿地笑了起来,然后,她点头:“应该的!”
霍兹雅抬手,优雅地拍了拍,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恭谨地对她颌首:“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起,停止王女士的一切医疗费用、日常生活费用及一切关于她个人的开销。”霍兹雅轻描淡写。
“是,老板!”男下属应完,即刻转身去实施。
霍兹雅又转头看向王一琳,笑得分外自信潇洒:“其实,从一开始,你只是我所有方案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棋子,不起眼的棋子失败是意料之中。另外,我想告诉你,我想要的,从来没失过手!这一点,我跟我二哥可是与生俱来的相同特性!”
她转身,长靴落地,铿锵有声。
王一琳出声:“何必呢?”
霍兹雅的步子略顿。
“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以前,我也不信,可是我用了我的一辈子去赌,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这句话,你看看现在的我,全是我当年一手作成的,谁也怨不了……”
霍兹雅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笑意全无:“我和你不同,你是贪婪,自己身无所长一无所有,还妄想飞上枝头,落到现在这般田地确是活该,可是我不然,我手上有的是资本,我也没有强求,我只是等到了一个时机才伺机而动。”
“你的女儿?”霍兹雅脸上重现笑容,“她跟你一样,总是以为自己跟别的普通人不一样,可到底只是个普通人,那样的高度,她站不稳的!信不信,H-reborn稍微出一点风吹草动,他便再无暇顾及他那位话说宠爱入骨的前妻兼现妻,而你那个死守多年,好不容易飞上枝头的小麻雀,顷刻间就要摔成个,粉身碎骨。”
王一琳冷冷地凝着她自信的笑脸,尽管她如此地危言耸听,她却一丝也不感到惊慌,反而,为拥有这么漂亮笑脸的女人在心里惋惜。
年轻的女子,一念起,固执一生,非不撞南墙不回头。
然而,生命苦短,老天在这方面对谁都是公平的,再悔恨你也无法重头再来。
皮靴声渐远。
王一琳缓缓闭上眼,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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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乔这夜噩梦连连。
她梦见一幢漂亮的大宅子。
残碎的玻璃渣。
面容漂亮却表现可怕的年轻女人。
大雪纷飞,然而,那些雪花落地后,却变成朵朵血红。
鲜艳的红色,悚目惊心。
它们顺着她的身下,缓缓流淌。
她惊恐至极,想大声求救,嗓子却被被睹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从双膝间传来痛意。
随着那些血色的雪花越来越多,膝盖像被人生生拿刀在削一样,疼得钻心刺骨。
她哑着嗓子哭着,天地间,都只有她一个人……
“……醒醒!乔儿醒醒!”
低沉的唤声,苏乔猛地睁开眼,霍燕庭手中拿着帕子,正在替她拭额际和背上的冷汗。
苏乔眼神涣散,好不容易在他脸上将目光聚拢成焦。
霍燕庭见她终于醒了,松了口气。
醒就好,醒了也不会再冒汗,将湿了一半的毛巾扔到床头柜上,他伸臂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不怕不怕,只是一个梦而已。”
苏乔身子僵着,好半天才缓缓地柔软下来。
他这才抱着她,一起又滑进被里。
微弱的床头灯光下,苏乔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也不肯再合拢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