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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姑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外头等着自己送银子出去的寡妇嫂子和好赌侄子,好在熹妃还是先给了她三千两的定金,说若是事成,便再给余下的七千两,她犹豫了,自己若是供出熹妃,这三千两肯定也是保不住了,自己最后也未必能讨得好处,可若是自己一力担下,最起码,这三千两还是握在手上的,虽然对于那一万两赌债只是一小部分,可总比没有好。
裴太后在等苏姑姑说下去,可苏姑姑却突然顿住,只是更加朗声地喊了一句:“这是奴婢一人干的,与其他人无关。”
这个结果但倒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熹妃这才是搁下茶盏,娇媚的眼眸里流转出一丝悠然的情绪,像是担心的事情终于是落下定音之锤,她缓缓开口道:“这文枝素来也是本分的,难不成之前是惹了你的不快,才让你蓄意报复?”
苏姑姑浑身一颤,这熹妃无论是在人前做好人,还是在自己面前做恶人,那都是十足的逼真,她自也是认命了一般,只是低头不说话,任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裴太后亦是淡淡地道:“有果必有因,你既然承认是自己干的,也好歹说出一个动机来吧。”
苏姑姑抿了抿唇角,暗中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能有什么动机,她与文枝不过是点头之交,而且文枝说话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她食指和拇指夹着衣角来回地揉捏,许久才是道:“奴婢的侄子在宫外欠了赌债没法还,奴婢必须得护着苏家这根独苗苗啊,只是想,若是这次能揭发成功,向太后求个赏钱,去还了这赌债……。”
“放肆!”还没等苏姑姑说完,裴太后便是巍然地一句训斥,顿时这殿内鸦雀无声,肃穆的空气像是冻结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你为了救你的侄子,却徒然冤枉两个人,你侄子的命真是金贵啊。”
这像是在嘲讽苏姑姑没有脑子,又像是在说苏姑姑这动机听起来就是荒谬的,意指苏姑姑是在说谎,苏姑姑也不管了,忽而抬头盯着旁边那祥云浮雕看得仔细,那浮雕刻的是仙鹤贺寿,有一角十分尖锐,是那仙鹤展翅的末端,苏姑姑朝着太后磕了几个响头,忽而便是起身朝那仙鹤的尖角上撞去。
“拦住她!”慕成凰忙是吩咐了宝鹃和文枝,宝鹃隔得近,一伸手,却还是抓了个空,整个人扑在地上,刚好抓住苏姑姑的脚踝,可苏姑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那头已经狠狠地磕在了那尖角上,顿时血流如注,宝鹃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见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苏姑姑,吓得连连退了两步,文枝立刻扶住被吓得腿软的宝鹃,安慰她道:“没事了,没事了。”
熹妃声音高了几个调,侧身对着玉流道:“还不快去带人处置干净了,竟然在太后面前见了血,多不吉利。”
裴太后是信佛的,最是见不得这样血腥的东西,郁冬听到动静立刻进来了,见着这场面,亦是麻利地派了两个小宫女进来处理,又请了太后去偏殿休息,慕成凰和熹妃亦是跟着出去,慕成凰在门口的时候,还见着郁冬带着小宫女端着注水的铜盆和十几条毛巾草席进进出出的。
郁冬见着慕成凰看着自己,又是吩咐道:“五公主香露可还有?”
慕成凰微微一愣,这才是反应过来,郁冬说的是张庭玉替太后调配的香露,可张庭玉就在这寿康宫,为何不直接和张庭玉说了。
郁冬看着慕成凰又道:“太后仁善,最是见不得这种血污污的东西的,待会儿免不了难受,这宫里头的香露又是用完了的,原本今日张庭玉太医过来,是想找他再要一些,谁料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五公主那儿还有,待会儿记得备着,免得太后难受。”
郁冬告诉慕成凰这寿康宫香露用完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在提醒慕成凰,如何让张庭玉去讨好太后,毕竟,虽然苏姑姑认了罪,但是闹出这样的一出,张庭玉和文枝日后总归是有些芥蒂的,不仅是两人之间,也是张庭玉以后和太后之间。
慕成凰点头出去了,刚好见着张庭玉在偏殿的外头候着,便是将郁冬的话原样与他说了,慕成凰和张庭玉说话的时候,文枝和宝鹃都只是在远处静静地候着,也不上前,张庭玉也不敢继续抬头看着文枝,他原本是以为慕成凰是来警告自己以后少和文枝接触的,没料到,慕成凰居然是来特意告诉他,日后如何讨好太后。
“本宫知道文枝的身世了。”慕成凰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让张庭玉大为惊讶。
这些年来,文枝的容貌着实变化不大,还是那样清秀可爱,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纵然她的名字已经不是欧阳静,也不是张静,而是叫向文枝,但是他一直坚信,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表妹,所以,当那日鹦鹉高热,她来请了他过去问诊的时候,他出了鹦鹉的房间,便是忍不住地拉着她的手一定要问个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她,文枝当时对自己很是冷淡,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自己是向文枝,不认识张静,更不知道欧阳静是谁。
当时,他心里头真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既希望她就是她,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就快要绝望的时候,居然在宫里头遇到了她,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可是他又希望,她不是她,她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冷血,这么无情,当年那个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一声一声庭玉表哥甜甜地喊的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呢?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她的身份,他知道欧阳家现在是罪臣之家,他愿意一辈子都替她守护这个秘密,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对于他来说,文枝的名字和身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他喜欢的始终都只是她这个人而已,和身份、地位、名字,从来没有半分关系。
张庭玉以为是五公主自己查出来的,慕成凰见着他紧张的神色,坦然道:“是文枝自己与本宫说的,其实你不用着急的,毕竟她的户籍上都是向文枝,是向家的远亲,虽然是向家最落魄的因为犯了大错被逐出族谱的那一支,若是将来有机会,本宫出嫁了,或者文枝有了什么功劳,本宫自然可以向太后请求,让文枝脱了宫里,重新入了族谱,让她以向家姑娘的身份与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这只是本宫替你们想的办法,但到底应该如何,还是要看文枝自己的意愿,你知道,文枝总是一心替本宫好,之前屡次拒你于千里之外,也是怕连累了本宫,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你们日后在宫中,千万要小心。”
慕成凰其实最终还是想要告诉张庭玉,他之前的一些做法,的确是太引人注目了,就连宝娟鹦鹉和朱雀都发现了,指不定这景澜宫里头还有谁不小心撞见了。
张庭玉经过今日的事情,自也是恍然大悟,他之前的确是被感情支配得有点儿丧失理智,他甚至想过要带着文枝远走高飞,他拱手,态度十分虔诚地道:“但凭五公主指点一二。”
“很简单,日后你除了来本宫宫里替本宫诊脉,就不要单独来找文枝了。”慕成凰的意思很是明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张庭玉内心是侥幸的,也是满足的,正巧了里头服侍裴太后的贴身宫女匆匆出来,慕成凰看着她神色有些紧张,问了情况,这小宫女说是太后见了血,难受得很,心口有些发闷,熹妃让她去太医院请章弥太医过来。
张庭玉明明就在这儿,还要劳烦了去专门请了章弥过来,也只有熹妃干的出来了,慕成凰瞟了张庭玉一眼,张庭玉立刻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立刻求了这宫女姐姐能否带自己进去替太后看看。
裴太后这毛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人老了,身子骨总是比不得从前,张庭玉隔着屏风在替裴太后问诊,幸好也随身带了香露过来,又留下了几瓶,左右嘱咐小宫女这几日的饮食应该注意什么。
熹妃和慕成凰则是坐在外头等着,圆桌上的茶盏倒了两轮,二人却是谁也没有说话,这日头大,天气热,熹妃最是怕热,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慕成凰口渴,喝完第二盏,又让文枝替自己再斟一盏茶。
熹妃却是柔柔地开了口道:“老祖宗说,食不过三,五公主这茶也不能喝得没完啊。”
文枝手一顿,侧头看着慕成凰,慕成凰只是示意她继续倒茶,文枝稳稳当当地倒完一盏,移送到慕成凰跟前,茶香四溢,慕成凰毫不在乎地说了一句:“食不过三,这不是才第三盏吗,还没过啊。”
“没过也快过了。”熹妃不知哪里来的不耐烦,虽然语气还是阴柔婉转,可这末尾的余音语调,分明是在嘲讽,在指着慕成凰的额头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