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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面对本朝最尊贵的两个人的怒火,尹木棉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晕过去了。
她暗自咬了咬舌尖,铁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回禀陛下,回禀贵妃娘娘,奴婢自知尹家罪孽深重,致使陛下与公主父女分离多年,如今虽已团聚,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说着,她顿了顿,那种紧张到让人崩溃的感觉几乎要让她发疯,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变得尖利。
再次开口时,才和缓下来:“前些日子奴婢的父亲托梦给奴婢,说是内心难安,要奴婢一定要将真相说出来,奴婢知道这是违反宫规的,可是奴婢为了陛下与公主能够团聚,为了奴婢的父亲能够瞑目,即使让奴婢死,奴婢也在所不惜!”
她这番话确实让蓝礞动容,原本恼怒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同时竟也开始思考起是否真的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尹青黛认祖归宗。
可身处局外,贵妃娘娘普通刀剑一般锐利的眼睛在尹木棉身上扫过,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让她不自在极了。
只听贵妃娘娘轻笑一声,问道:“这么说来,这些宫女太监们,也是你父亲托梦,嘱咐他们帮你一起把流言传到外面去的了?”
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们连声求饶,贵妃娘娘也懒得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碎碎叨叨吵得人脑袋都要炸了,干脆点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没有半点城府,几乎要把一切写在脸上的宫人,道:“你来说。”
那宫人直接傻了脸,无措的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左右的人都在贵妃娘娘的威压之下连头都抬不起来,有那小心翼翼给他递暗示的人,动作都还没做出来就被麟趾宫的宫人好一顿收拾,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敢再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见此情况,宫人知道如今自己能靠的只有自己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奴婢只是听了尹家姐妹的遭遇,深表同情,又感动于他们的孝顺,所以才……所以才敢这样做的。”
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他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慌乱的几乎不知所措,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还是超常发挥,说出了这番勉强过得去的话。
贵妃娘娘微笑着,不置一词,又分别点了几个人,有了先前这人的例子,他们回答的思路像是被局限在了知道框架里一般,说得都是感动于尹氏姐妹孝顺之心,希望陛下与公主早日团聚之类的话。
问完后,贵妃娘娘便将目光投向了尹青黛,笑道:“本宫的话问完了,公主以为如何呢?”
尹青黛看向贵妃娘娘,这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多年养尊处优让她拥有了无比的气度,在后宫之中,她独一无二,即使皇帝的心在宫外,可她牢牢占据了本朝女人能够达到的最尊贵的位置,足以证明她的聪慧。
如今,尹青黛也见识到了这份聪慧。
让尹青黛认祖归宗是蓝礞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情,贵妃娘娘也很有理由相信,这也是尹青黛一直期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枉做恶人,让这对父女对她有了恶感,又不能放任不管,便只能将一切摊开了摆在尹青黛面前,再由她来做出选择。
由尹青黛自己看出其中的问题,由尹青黛自己来劝说蓝礞。
贵妃娘娘端起茶盏,将自己再次抽离于此事之外,冷眼看着麟趾宫中这一片凝滞压抑的气氛。
她并不担心尹青黛会被“认祖归宗”的诱惑冲昏了头脑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尹青黛一步步走来做过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她相信尹青黛是个聪明人。
尹青黛嗤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们,眼神里满是蔑视。
“你们这是把本公主当小孩哄着玩呢?”
听尹青黛话语中半点也不相信,尹木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顾不得向尹青黛低头的耻辱,匆忙转向尹青黛的方向,狠狠磕了几个头,哭诉道:“若是不能得到公主的原谅,父亲恐怕难以瞑目。”
“若是公主仍然在意从前的事情,奴婢愿以命相抵,以求公主宽恕父亲,让父亲在地下也能安心。”
这是尹木棉第一次表现出如此低的姿态,倒是让尹青黛对她刮目相看,一旁的尹天竹对尹木棉的表态也没有半点反应,更是让尹青黛确定了这其中定然有阴谋,而且所图不小!
“安心?”尹青黛挑眉,一双眼睛满满的嘲讽,“本公主凭什么要让他安心呢?”
“听你说他死了都不安心,本公主就安心了。”
“至于认祖归宗的事,与你尹家何干?”
“爪子伸得太长,当心本公主直接一刀给你剁了,到时候你那死了的爹,可就更安心了。”
尹青黛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够融化坚冰,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公主!”尹木棉没有想到尹青黛竟会如此,或者说,她以为成为了公主以后,尹青黛至少会让自己变得大度一些,谁能想到尹青黛竟还和以前一样刻薄,嘴巴丝毫不饶人。
这根本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态度!
“陛下,这等在宫廷之中闹事的人,还是按宫规处置了吧。”她对蓝礞说道。
蓝礞沉吟着,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虽说这件事已经搅得一池浑水,可是所谓不破不立,正是因为这些人将水搅混,他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周旋一二。
可他的沉吟在下跪的众人眼中便成了在思考该如何处置他们,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吓晕了过去,没有晕过去的也都两股战战,汗如雨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尹木棉几乎要绝望,她心心念念以为能够成功,结果事实却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只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
尹天竹却在这个时候跪直了身子,朝蓝礞磕了个头,道:“陛下容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