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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绎的来去匆匆并没有像涂琰想象中一样,在他的生活里掀起多么大的波澜。后来涂琰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他最近过得太忙太充实,没什么时间像以前那样闲得蛋疼地伤春悲秋了。
《长平旧事》在这边影视城的戏份基本就算拍完了,下一站,就是在吹毛求疵的言导的坚持下,全组拉到山沟里去取景。
涂琰是个爱好非常朴实的富二代,一点也不小清新,丝毫没有时下有钱人追求“返璞归真”的爱好。他喜欢并且只喜欢在方便快捷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生活,对捞鱼摘果挖野菜没半毛钱兴趣,从小到大去农家乐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而且他十分追求享乐,从未有过尝试徒步登山野营这种自虐式运动的想法。
以上,说明涂琰对他之后一个星期的乡村生活毫无憧憬。
然而,并不是憧憬才会被打破,现实这个小妖精还有可能雪上加霜地让你更加厌恶本来就不受期待的未来。
身娇肉贵的涂二少,在他们开车进山的途中,华丽丽地晕车了。
涂琰第三次狂吐之后,奄奄一息地回到车里,整个人摊成了一只拆骨鸡。他气若游丝地对夏晔控诉道:“我不管,拍完以后让我哥开飞机来接我。”
夏晔心疼地摸了摸涂琰的头发,没忍心告诉他那个山沟里连个停机坪都没有。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停车休息一会了,因为他们前头有辆拉设备的车抛锚了,在这狭窄的山路上,一堵就是一长串,谁也别想过去。
当天等他们终于折腾到预订的宾馆时,已经接近凌晨。头一天的拍摄计划是不可能进行了,而且言湛还不得不把第二天的开工时间推后了两个小时。倒不是因为他偶尔良心发现,而是客观情况不允许——就算道具后勤连夜加班,也不可能在预订的拍摄时间完成准备工作。
这一路鸡飞狗跳的出师不利,似乎已经为此后一周的种种不顺拉开了序幕。
涂琰一觉醒来是恢复了一些,但是脸色还是鬼似的苍白。化妆师给他打了两遍腮红,才勉强打出一点好气色。化妆师举着刷子,戳了戳他的脸:“来,笑一个。”
涂琰一点也不想笑,但还是听话地笑了一下。
然后就听那杀千刀的死基佬痛心疾首地说道:“宝贝儿啊,待会演戏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笑,要不言湛那个死强迫症得让你ng八百次。”
涂琰:“……”
不过这一场也确实没什么可笑的。卢翊澄的父亲死得猝不及防,关岱被人陷害险些锒铛入狱,一夜之间忽然要撑起整个家族的卢翊澄手足无措,哪里笑得出来。幸好最后他撑了下来,虽然花了巨大的代价,但是好歹保下了关岱。暂时得以喘息的两个孩子,像两只失去了庇护的小兽,在外面不得不架起成年雄兽的沉重皮毛,只有躲回窝里时,可以相互舔毛聊以慰藉。
卢翊澄和关岱住进一所山庄,遣散了所有工作人员,过了三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只有三天,然后他们就必须改头换面,横空出世。
关岱刚刚遭受了将近十天的非法□□,目前整个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卢翊澄既然遣散了一切闲杂人等,就只好亲自照顾他。可惜卢少爷的看护经验着实有限,幸亏关岱不是特别虚弱,不然搞不好没准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此时,卢翊澄趁着关岱睡觉的功夫,正在厨房里跟一锅清汤面死磕。
卢翊澄手边摆了若干碗失败之作,不是咸了,就是酸了;不是没熟,就是熟过了。而且他对他的失败毫无心得,每一次挑战都是崭新的。
“鸡蛋煮好;青菜备用;鸡汤……”卢翊澄拿起一块x汤宝,咕哝道:“鸡汤get。”
卢翊澄单手抱着笔记本,上面赫然是“鸡汤面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卢翊澄再次清点了一遍材料,确认无误后开始严阵以待地烧第n锅水。
“鸡汤煮沸。”卢翊澄往沸水里扔进一块x汤宝。
“放入面条,煮沸……面条呢?”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
“沸腾后放入青菜,加盐。唔,咸了,再加点水吧……”
严格按照网上的步骤,卢翊澄终于弄出了一锅能下口的面。他满意地搓搓手,自言自语道:“下面就剩最后一步了,加油。”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没有剥皮的鸡蛋整个扔进了锅里。
镜头外的所有人笑得直要打跌,连言湛都中肯地说道:“涂琰这段演得不错,是本色出演吧?”
闻历努力板了板脸,准备入场。
卢翊澄懊恼地看着锅里的鸡蛋,揪了把头发:“完蛋,又不能吃了。”
他正垂头丧气地把煮沸掉的面倒进盆子里,就听见厨房门口传进来一阵轻笑。
卢翊澄回头一看,只见关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倚着厨房的门框站着,也不知道看着自己犯了多久的蠢。他老脸一红,说道:“就快好了,你先去饭厅坐一会。”
关岱却没有动,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不忙,让我见识见识咱们家少爷的手艺。”
卢翊澄瞪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一边念叨一边重复之前的步骤。青菜、面条、鸡蛋——这回提前就剥好壳了、鸡汤,却被关岱笑着一把抢过x汤宝:“等等等等,你说什么?这是鸡汤?”
卢翊澄理直气壮地夺回x汤宝:“电视里都说了,这东西一块冲开就是一碗鸡汤!”
关岱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一阵大笑。等他笑够了,不由分说拉着卢翊澄离开了厨房,口中还一边奚落道:“我的天啊,这些天我竟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然后他们在饭厅里站定,卢翊澄刚想发脾气,关岱握在他小臂上的手却顺势而下,准确地摩挲上了他的右手、昨天刚被烫出来的水泡。
关岱的声音温柔而低沉:“谢谢。这几天谢谢你了。”
欢乐逗比风一秒钟变温柔深沉,竟然还能衔接得无比自然,然而涂琰依旧表示这段真是没眼看啊。
根据一般人民群众所熟悉的套路,受伤的男主一般都会由女主照顾,然后在此期间两人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然而这一部……
果然就是对狗男男吧。
这个镜头到这里就结束了,言导对此表示非常满意,除了“关岱最后看着卢翊澄的眼睛时不够深情”。他想重来一次,但是被副导演和监制老师同时否决了。于是全组的人开始搬设备挪布景,准备拍摄下一个镜头。
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
关岱用冰箱里那些青黄不接的食材东拼西凑地做了两个菜,配上卢翊澄坚持的x汤宝汤面,总算正经吃上了一顿饭。饭后,关岱和卢翊澄出去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从半山腰爬上了后山山顶。
剧组取景的山顶几乎是一整块平坦的巨大岩石,按说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可是根据他们那个变态导演的要求,涂琰和闻历得坐在接近边缘的地方。这就有些令人为难了,因为涂琰有点恐高。
然而他还有点恐言湛,所以略微难以抉择。
闻历私下安慰他道:“没事的,咱们不坐在特别靠边的位置,不可能掉下去。再说剧组都有保护措施的,你尽量不要想它就好了。如果实在害怕的话,你就抓着我的手。”
涂琰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去碰了碰闻历的手,果然觉得好多了。
卢翊澄和关岱坐在山顶的岩石上,猎猎罡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极目远眺,天宽地广,他们却唯有躲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小庄园里,才能得片刻安宁。
“明天就要回去了,翊澄。”
他们都知道,今夜十二点一过,就意味着他们这短暂的偷来的平静生活,结束了。行将坍塌的山压在他们的肩膀上,即使压得他们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他们也还是得扛着它,挺过凶险的风浪。
“这个时候他们就该幕天席地地来一炮。”言湛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可惜什么似的。
监制老师面无表情:“然后你就等着投资商上天入地地追杀你吧。”
言湛无声地笑了笑:“总有一天老子自己做投资商,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镜头里的两个少年多么美好,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曾肆意挥霍掉的青春;和他在心里勾勒了许多年的梦想的样子。
也许真的可以……
关岱微微偏过头,低声道:“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卢翊澄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为什么,我爸一直让我相信你而已。”
关岱温和地看着他:“哦?如果我骗了卢叔叔,那你可怎么办呢?”
卢翊澄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那你就一直骗下去吧,直到你我有一个先死了,也就圆满了。”
关岱却只听到了卢翊澄无条件的信任。他心下动容,感动地说道:“翊澄,那你会后悔吗?倾尽家财,最后救了一个骗子。”
卢翊澄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什么后不后悔的,不就是钱么,以后总能赚到更多。你没事,那就好了。”
“非常好!”言湛甚至兴奋地站了起来:“表情动作都很到位,‘关岱’和‘卢翊澄’一直勾着手的小细节处理得也很不错,就是可能摄像机没有拍到。”
涂琰心想那明明是因为我恐高,根本不是什么“小细节”好吗!再说了,一个非午夜档正常向电视剧,男主和男二粘粘糊糊地勾个手指像什么样子!
……导演的取向果然有点奇怪啊。
这个镜头是男主成长的重要镜头,之所以一直拖着没有拍,一方面是因为导演强迫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确实非常重要,需要谨慎处理。在大部分拍摄都结束了的情况下,这个镜头的顺利完成让整个剧组的人都松了口气。连言湛都开心地大发慈悲,在下午四点钟就宣布当天的拍摄结束——尽管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哪里可以玩的。
此时此刻,涂琰只想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累了,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意外,于是涂琰顺利地回到房间,好好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的思绪太乱了。
涂琰那颗连神经线都横平竖直的大脑,实在装不下什么纷乱的思绪;在他以“你没事,那就好了”结束了一整天的表演,也完成了“卢翊澄”这个人物的成长之后,他总有那么一会要觉得自己就是卢翊澄;自己好像也跟着这个人物一起长大成人了。
肩膀上那莫须有的担子,无形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涂琰在看过那么多次心理医生之后,对这种情况的处理略有心得,也能自己慢慢调整;然而更加让他坐立难安的,是当时戏中的那个场景与现实的交叠。
就在不久前,他在闻历的房间,也曾对他说:“你没事就好。”
涂琰对闻历说“你没事就好”,是懵懵懂懂的;卢翊澄对关岱说“你没事,那就好了”,是真心实意的。
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遮光帘尽职尽责地挡住了所有的光线,黑暗中,他渐渐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涂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又回到了刚才拍戏的山顶上。那小山包成了高耸入云的伟岸山巅,风仿佛静止了,周遭的一切都被云彩包裹着。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刚才卢翊澄和关岱坐过的地方。
涂琰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像个初次坠入爱河的小姑娘,心里明明那么渴望,却近乡情怯地不肯再往前一步。
如果他走了,那我就追上去。涂琰这样想道。
可是那个人没有走。他不但没走,还慢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蒋绎?
曾经魂牵梦萦的名字好像裹了一团棉花糖,将他狂跳不止的心脏拉近了一片甜蜜粘腻的沼泽。那人终于转过身来,却意外长了一张闻历的脸。
涂琰惊讶极了;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他终于在他的梦境中说了第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却是:“关岱?”
梦中人顶着闻历那张温柔宽和的脸,笑容是格格不入的妖娆魅惑。他一步步走向涂琰,说道:“涂琰,你那么信任我,还肯倾尽家财救我,是因为你爱我吧?”
是因为你爱我吧?
你爱我吧?
爱我吧?
涂琰活生生地吓醒了。
涂琰坐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冒了一头的冷汗。他生平做得第一个关于爱情的梦,竟然是个悬疑惊悚版的!
他这桃花运得是多么惨不忍睹啊!
这个梦说明了什么?他潜意识里已经不再喜欢蒋绎了,而他也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喜欢上他的情敌,他爱的人,竟然是虚拟的关岱吗?
涂琰觉得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设定。
而且更让他尴尬的是,他发现他的内裤一片潮湿。
然而涂琰不得不承认,梦中的关岱那个勾人至极的样子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并且直白地反应在了他的身体上——他几乎立刻就石更了。
凌晨三点十八分,涂二少面无表情地把春、梦的证据冲进了马桶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噩梦吓着了,涂琰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化妆师照例吐槽了涂琰的皮肤状态。
“我的天啊,你昨天夜里背着我们打劫去了?明明睡得那么早,怎么还是这幅鬼样子。”
涂琰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虚弱地鬼扯道:“水土不服,半夜三点就给我难受醒了,再没睡着。”
化妆师心疼地鬼叫了一声,絮絮道:“少年啊,你这样得找个人照顾你才行啊。”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猥琐地笑了起来,笑够了又挤眉弄眼地对涂琰说道:“你这水土不服好治,找个男人,药到病除。”
涂琰干脆闭起眼,眼不见心不烦。
幸好整个涂琰今天只有一场戏,而且没几句台词,混混就过的,要不就他现在这个状态,言湛得弄死他。
拍完了涂琰就往树底下一靠,开始补眠。闻历的整个上午几乎是满的,孟乔也有两场戏,夏晔要照顾他们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人注意到涂琰的异常。
涂琰这一觉,一直睡到有人叫他吃饭。
涂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路郁杉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正在轻轻推他。见他醒过来,路郁杉笑了:“在这也能睡得这么香?刚才后勤的姑娘叫吃饭的时候都快喊破喉咙了,你都没听见?”
涂琰抬头一看,烈日正当空,应该是已经到了中午。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昨晚没睡好,刚才太困了。”
路郁杉“唔”了一声,递给他一盒盒饭:“吃吧。”
于是涂琰跟路郁杉一起坐下来,开始吃他的午饭。路郁杉情商高又健谈,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人如沐春风,没过一会,涂琰也能跟他有说有笑了。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吃完了一顿饭,把空餐盒送到垃圾处理的指定地点后,路郁杉问涂琰道:“你下午还有戏吗?”
涂琰摇了摇头。
路郁杉:“那正好,你搭我车回酒店吧——看给你困的,在这幕天席地地睡着,再着凉感冒。”
涂琰觉得现在他整个人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搞不好待会真的又要睡过去。山里过了两点就要开始冷了,在这个鬼地方感冒不仅难受还要给别人添□□烦。于是涂琰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那谢谢路哥了,我跟夏姐说一声。”
可是夏晔这会偏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于是路郁杉道:“待会我给她发个短信就行了,咱们走吧。”
这只是个小插曲,涂琰美美地睡了个下午觉后,就给忘到爪哇国去了。晚上闻历叫他去吃农家饭的时候,他已经又神采奕奕了。他们的那一桌都是演员,都要保持身材,只有涂琰胃口大开,统共一只鸡,两条腿都进了他的肚子。
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有涂琰的戏份,他跟言湛请了个假,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梳理梳理他那点匪夷所思的感情问题。然而上午十点,涂琰刚刚完成了“好好休息”这一项,正在为他的第二项做准备工作,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准确地说,那应该叫砸门。涂琰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赶上了警察抓嫖、娼。
涂琰打开门一看,门外气急败坏地站着的,是夏晔。
“姐?你怎么这会跑回来了?”涂琰惊讶地把她让进房间,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夏晔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给我说,你昨天都干嘛了!”
涂琰:“……拍了场戏,拍完睡着了,然后吃过饭就回来了。不是,这荒郊野岭的,我就是想干点什么也没条件啊!”
夏晔叹了口气:“刷微博,自己看。”
她眉头紧锁,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严厉得如临大敌。涂琰也跟着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的艳、照被po到网上了?
然而后来他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这种东西可以让人po。
涂琰打开微博,轻车熟路地搜索自己的名字,看着屏幕上的小菊花在这山沟的破网中顽强地转动着。过了好久,才终于弹出搜索内容。
涂琰:“咦,姐你快看,我进表情包了!”
夏晔:“……”
涂琰又往下翻了好几条,才终于翻到了夏晔想让他看的东西。
那是一组照片。
只不过因为太过平平无奇,热度连表情包和旧闻都没能战过。
“你从片场跑回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涂琰狐疑地看着夏晔,又确认了一遍:“就因为我跟路哥同框了??”
这组照片是昨天他和路郁杉一起吃饭时被拍到的,两个人虽然相谈甚欢,但是并没有出格的举动,甚至连一点肢体接触也没有,怪不得带了路郁杉这么大的咖位都不温不火的。
夏晔冷笑了一声:“对啊,就是给你看这个,吓不吓人?”
涂琰老老实实道:“没有你刚才砸门的时候吓人。”
夏晔恨铁不成钢地给了涂琰一个爆栗:“你啊,可也长点心吧!”
“咱们可是在大山沟里拍戏,请问你已经红到够资格被狗仔追到山里了吗?并没有。路郁杉倒是有可能,可问题是他现阶段的行程是保密的,除了老板和我,只有剧组的人知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是剧组有人偷拍你的照片卖给狗仔,还是干脆有人泄露了路郁杉的行程?”
这缜密的推理听得涂琰目瞪口呆,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缺陷暴露无遗,于是赶紧表现出勤学好问的一面:“然后呢?”
夏晔白了他一眼:“然后?然后我并不认为有人卖了路郁杉的行踪,因为他进组那么多天,根本没有媒体发过他的任何八卦。”夏晔拍了拍涂琰的肩膀:“所以不幸的是,少年,赶紧反思一下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吧——毕竟你只是个小新人,就是一打照片也卖不了多少钱。”
夏晔看着涂琰一脸呆相,摇了摇头:“你就在这好好想想吧,我得走了。”
涂琰:“走?”
夏晔头疼地叹了口气:“那边还有一位等着安抚呢,真是累死老娘了。”
夏晔说的“等着安抚”的另一位,是正在大发雷霆的另一个当事人,路郁杉。
“我说过多少次,不接受捆绑炒作!”路郁杉暴躁地踱来踱去,压根不听几个助理的好言相劝:“我不管那个新人是什么来头,说不接受就是不接受!”
这时,夏晔推开门进来,几个助理齐齐松了口气,哭丧着脸看着她:“夏姐……”
夏晔摆摆手:“没事了,你们出去吧。”然后她来到路郁杉面前,直白坦然地看着他:“郁杉,我已经跟老板确认过了,没有人捆绑炒作,这件事是个意外。”
路郁杉冷笑了一声。
夏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是这样的,涂琰是个不错的苗子,公司是打算好好培养他的,所以不可能在他没有任何作品的情况下,先让他用各种不正当炒作的方式红起来。”
夏晔的话有理有据,路郁杉显然是相信的,但是这仅仅代表他愿意相信公司而已。
路郁杉哼了一声:“我相信你,相信邱总,但是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那个小新人自导自演的把戏?你看看网上的评论,这件事得益最大的就是他!”
夏晔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他自己?不可能。他没这个智商。”而且,他也没有那么想红。
路郁杉:“小晔啊小晔,你才带了他几天,就那么相信他?我不信这事背后没人推。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你该知道的,如果换了别人,这种东西下头早就一片群嘲抱大腿了。怎么偏偏到他这就是‘人缘好’、‘影帝大大的好友’?”
夏晔一时语塞,她刚才接到邱斯梁电话后差点气疯了,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夏晔皱了皱眉,喃喃道:“是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事肯定有推手。可是,究竟是谁要跟他过不去?”
路郁杉气笑了:“行行行,你就护着他吧,反正我不信。我要去发声明,我跟他根本不是什么好朋友!”
“哎!”夏晔赶紧拦住他:“祖宗哎,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添乱了,行吗?”
路郁杉不满道:“这能怪我吗?小晔,你手下不是只有他一个艺人,你不觉得你最近的工作偏颇得有点厉害吗?”
夏晔使劲掐了掐眉心:“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会好好反思的。”她顿了顿,咕哝道:“可是,明明是因为他不省心,我才会多顾着他一点;而我最近没怎么管你,还不是因为你自己非要给自己放假?”
路郁杉“哼”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没有给自己放假,我现在就在剧组拍戏。只不过因为导演跟我有些误会,而我的经纪人又迟迟没有跟他沟通,所以才导致我现在没有工作可做。”
说完,他还暗示意味十足地看了夏晔一眼。
夏晔举起两只手,作无可奈何投降状:“我这就去跟他沟通,尽量让你赶紧开拍,行不行?”
路郁杉点点头:“那你最好快一点,听说他在改剧本,已经快把我的戏份删光了。”
夏晔:“……”
不知道夏晔是怎么跟言湛沟通的,总之,当天下午路郁杉就接到通知,让他准备明天开拍。路郁杉十分满意夏晔的工作效率,发声明的事总算不了了之。
路郁杉哼着小曲去找言湛拿剧本,言湛没好气地扔给他薄薄几张纸,不情愿地说道:“拿回去熟悉一下,一共八个镜头。”
路郁杉对他的恶劣态度照例包容,他愉悦地翻了翻,道:“还不错啊,阿湛,总算还没把我的戏份删光。”
言湛皮笑肉不笑:“删光?那怎么能呢?不过——”他话锋一转:“明天剧组会集中精力拍你的镜头,你最好拿出你的职业水准来,争取这两天就给它拍完。”
说完,言湛起身就走,路郁杉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良久,站在原地的路郁杉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抱着他费尽心机求来的剧本离开了。
那么多年没有上过言湛的戏了,他得好好准备一下;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他看一看今非昔比的自己么。
第二天,路郁杉来到片场时,发现工作人员搭了两个布景。他疑惑地跟着小助理来到其中一个场地,只见言湛的助理战战兢兢地从镜头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对他心不在焉地假笑了一下:“路哥,好了吗?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开始哈。”
路郁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问道:“言湛呢?”
助理不由自主地往远处的另一个布景前扫了一眼,心里十分怨念。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镇元子和孙大圣斗法时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那个可怜的土地小老儿。
助理哭丧着脸:“路哥,咱都得服从安排啊。”
路郁杉气笑了:“行,服从安排,我知道。”他走进临时搭建的、显然有点粗制滥造的布景,扫了几眼设备:“淘汰的、备用的,嗯,言湛对我真是好。他是打算随便拍一拍把我打发走,后期直接把我的镜头全剪掉,是吧?”
助理干笑了一声:“那怎么能呢。”
言湛原话是:“设备不成?也没让你拍得多好啊。这几场权当给你练手,你尽力就好了,放心,到时候所有能看的镜头我都给你留着。”
这已经算是从言导嘴里说出来的比较像人话的语言了,他很少有这么和颜悦色宽宏大量的时候,然而助理却觉得,他还是宁愿挨顿臭骂。
路郁杉知道为难言湛的助理毫无意义,他迁怒地瞪了助理一眼,气冲冲地到旁边去找言湛。短短几步路,路郁杉已经平静了不少,他来到言湛面前是,压着火气道:“阿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湛抬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别担心,我的助理水平也不差,当然可能不如我,但是比你拍的那些垃圾电影的导演强多了。”
路郁杉怒道:“我担什么心……不对,言湛,这是担心的问题吗?你明知道!”
言湛推开他的手:“我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时间来不及,不重要的戏份不需要我亲自拍。恕我直言,你非要演的这个角色,我就算按市场价给你结算,也比不上我在这拖一天烧掉的经费。”
路郁杉看起来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言湛漠然地看着他:“别觉得自己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我去掉的角色、删掉的戏份又不止你一个人。你让夏晔来跟我沟通,我也看在从前的份上给你的角色留了戏份。难道因为你是影帝你大牌我就要多拍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吗?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路郁杉,我比你更大牌。”
言湛终于气得路郁杉拂袖而去。他离开时刚好迎面撞上了化好妆的涂琰。涂琰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路郁杉却只扔给他一声冷哼。
涂琰莫名其妙地看向言湛:“路哥这是怎么了?”
言湛嗤笑一声:“大概今年忘打针了吧。你都准备好了?别整天凑在我旁边八卦,剧本都背下来了吗?”
涂琰一缩脖子,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言湛看着路郁杉的背影,面色冷淡至极。他自言自语道:“光会叫经纪人压我,自以为很聪明么。还不是连谁是狐谁是虎都没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