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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试镜的最终结果并没有出来,因为言湛执意抱着他的“cp感”不放,大有把大金主的意思当个屁放了的意思。
“你们不能这样!”言湛似乎已经出离愤怒了:“男二号你们说了算,行;男一号还是你们说了算?那这部戏还要我干什么?”
监制老师好言规劝:“小路和小涂无论是演技外形都很不错嘛,上头也没有胡乱塞人,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你那个‘cp’感什么的,他们俩看起来也没有不像兄弟啊。”
据说言湛当时一言难尽地甩了一脸高冷的面目可憎。
夏晔和监制跟他吵了大半个钟头,言湛咬死了要“再研究一下”。后来夏晔发现此人犟劲上来,根本无法沟通,只好身心俱疲地甩下一句“你再考虑考虑”,扬长而去。
涂琰下午要上课,闻历也还有工作,刺头什么的还是交给能者多劳的领导吧。
涂琰的课跟闻历的工作,地点南辕北辙。于是夏晔得在送闻历的途中绕个挺大的圈子,把涂琰丢在教室附近。她在等红灯的时候疲惫地掐了掐太阳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买个车啊。”
闻历:“我摇不上号。”
涂琰:“我有车,没钱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红灯一变,夏晔泄愤地踩了一脚油门。坐在副驾驶的闻历顿时有种过山车突然启动时的感觉,结结实实闷了一脑门冷汗。他惊魂未定地抓了把扶手:“姐,你急什么?”
夏晔咬牙切齿:“回公司去给你催助理!”
下午的课开始之前,孟乔依旧跟涂琰坐在一起。他试镜试得很是忐忑。他在看完涂琰的表演后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涂琰演得实在比他好太多了。可是……谁能想到,最后导演会说出那么一句话呢?
那么言导是不打算用涂琰了吗?那,他会选中自己吗?
孟乔的心跟着这一丁点的可能性,期盼地胡乱鼓舞了起来。头一部戏就能演男二,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际遇啊。而现在,可遇不可求突然成了触目可及的胡萝卜,孟乔觉着就凭这个,自己也乐意当一当那拉磨的蠢驴。
他在真心实意地渴望着自己能走上这个狗屎运。
整个下午的形体课,孟乔都上得心不在焉的,老师脾气再好也没绷住说了他好几回,可惜收效甚微。孟乔的游魂状态一直保持到下课回家之后;要不是一路上跟着涂琰,恐怕他已经走丢了。
“哎,你怎么回事,要跟我回家啊?”电梯里,眼看着孟乔就要错过自己家的楼层了,涂琰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
孟乔挨了一肘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涂琰。这时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合上,孟乔的目光才迟钝地挪到右上角的楼层标识上,顿了顿,如梦初醒地骂了声娘:“卧槽,我怎么没下去?”
涂琰:“……”
这么一折腾的功夫,电梯已经到十二层了,孟乔的手纠结地在操控面板上的“十三”和“二”上徘徊了三秒钟,最后按了二:“算了,就当我送你回家好了。”
涂琰瞥了他一眼:“你魂掉了一下午,终于舍得回来了?”
孟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是紧张嘛。怎么,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涂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他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回不成不是还有下回么。”而且这么奇怪的剧本,他本身兴趣也不是不大。
孟乔跟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机不可失啊兄弟!你知道言湛的戏多难上吗?他那个人吧,虽然严厉了一点——好吧,是刻薄——但是他拍一部准能火一部,而且还不是黑红的那种。这么说吧,他这部戏你要是能演男二号,回头电视一播,好歹还不混个脸熟?回头公司再推一下,搞不好就成三线了。”他忧心忡忡地看了旁边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兄一眼:“下回?谁知道下回言湛什么时候拍戏?谁知道下回他还会不会抽风要用新人了?”
涂琰没想到这个挂羊头卖狗肉走向清奇的剧本竟然这么难得,只好闭上嘴不说话了。
过了几天,《长平旧事》的试镜结果出来了。
孟乔因为表现不错,虽然没拿到男二的角色,但是也被剧组录用了;而男二最终还是落在了涂琰手里。涂琰接到经纪人姐姐的通知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欣慰:看来导演总算是放弃了“男主和男二的cp感”这种不该出现在主流异性恋电视剧里的奇葩东西,走上了阳光灿烂的正途。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言湛并没有放弃“cp感”,他之所以决定用了涂琰,大抵是迫于金主的压力;而且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cp感”,言大导演竟然丧心病狂地开掉了路郁杉这个一线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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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定妆照的当天,言湛一脸喜色地把新鲜出炉的男一号、涂琰未来几个月里的搭档推到涂琰面前:“看看,他跟你多相配。”
涂琰这回用尽全力也没软萌起来,他丝毫不给面子地冷笑了一声。
导演心情好,没有跟他计较,不过他又十分没眼色地喜上眉梢:“闻历别愣着,跟小涂打个招呼啊。”
……涂二少认为,他可以勉强容忍一个萌点奇葩的剧本,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跟他的情敌先生演一出暧昧向清水*。
言湛显然是看不懂别人脸色的,也可能是根本不想懂。他强行忽略了涂琰的不悦,又推了站在原地不动的闻历一把:“别害羞嘛。”
言湛看着瘦弱,鼻梁上还架着比手机薄不了多少的一副镜片,但是隐藏身份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闻历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推,整个人一个趔趄,精准地顿在了涂琰身边。涂琰冷哼着往旁边跨了一步,言湛却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喜笑颜开地打量着这对“怨偶”,眼睛里泛出兴奋的光芒:“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然而,不管涂琰愿不愿意,夏晔早就替他把合同签了;而合同上规定的违约金,是现在的他根本付不起的。涂琰人穷志短,只能忍着牙疼任由导演为所欲为。而闻历不仅牙疼,而且头疼。涂二少有数不完的钱和大把无所事事的闲功夫,而且惯爱针对他,可以想见这几个月的拍摄大概不会很顺利。
即使涂琰资产被冻结,他的哥哥勒令他出来独立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涂琰是他爸和他哥的心头肉,这是在b城权贵圈子人尽皆知的事。更别说涂琰这么乖巧可爱,自己一个外人都能一分钟原谅他八次,涂哲修又怎么可能舍得真下狠手。
涂哲修最多也就是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放放狠话,吓唬吓唬涂琰,然后还不是该怎么惯着就怎么惯着?
……以及,这意味着涂琰可能乖不了两天半,随时都有可能原形毕露。
被涂琰用各种幼稚的小手段折腾过许多次、也没有真的讨厌涂琰、反倒依旧认为他“乖巧可爱”的闻·斯德哥尔摩·历,把自己忧郁成了一朵蘑菇。
闻历决定不再逆来顺受,他试探地给言湛提了个小建议:“言老师,我昨天熬夜看了这个剧本,觉得男主和女主的对手戏比较少,反倒是和男二号卢翊澄的戏份最多,这个是不是稍微有那么点……不合常理?”
涂琰难得跟闻历立场一致,以至于有点骑虎难下。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放下脸面,支持一下情敌先生。
“就是,您这剧本写成这样,还不如坦诚点,直接拍成*向;反正现在也能上星了。”
言湛果断摇了摇手指:“你懂什么。能上归能上,但是只能上午夜档。我拿着一个午夜档的剧,能卖什么钱?”
涂琰被言湛赤果果的拜金嘴脸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对言湛说道:“你们这些艺术家不都是些视金钱如粪土、又清高又任性的家伙吗?”
言湛愉悦地笑了:“你对艺术家有什么误解吗?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而且艺术家们为了实现梦想,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与其老了以后穷困潦倒地抱怨明珠蒙尘,清高算个屁。唔,而且我本来就很爱钱啊,要不我在怎么会容许那些大金主对我的选角指手画脚?”
言湛铁了心要把艺术家的清高踩在脚下,踩得理直气壮,踩得正大光明。闻历无言以对,只好退而求其次。他明晃晃地看了涂琰一眼,然后对言湛说道:“好吧,我一定会尽力的。虽然我跟涂二少有点小误会,但是保证不会带到工作里。”
言湛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柔声道:“闻历,你再说一遍。”
那声调听得闻历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
涂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明晃晃地嫌弃了,登时对闻历怒目而视:“你能保证的我也能保证!虽然你这个人确实惹人嫌,但是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
闻历不知道涂二少竟然还有“职业操守”这种东西,赶紧见好就收换了经纪人出马给涂琰顺毛。自己则适时地退到一边,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牵起一抹浅笑:涂琰这人或许没什么别的优点,但是绝对言出必践。有他这句话作保,他们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想必可以顺风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