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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年笑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姜海晏,又看了一眼姜海晏旁边的沈河清,然后他转过头来问姜海晏:“所以,沈评委是你的……老公?”其实他本来想说男朋友,但他的思绪已经被姜海晏一口一个“老公”带歪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地说了老公这个词。
他话音刚落,姜海晏和沈河清顿时也都陷入了沉默。
姜海晏:“……”
沈河清:“……”
姜海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笑着摸了摸秦年笑的狗头:“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真是个傻孩子。”
秦年笑一脸茫然:“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海晏微微一笑:“当然是主宠关系。”
“主宠关系?”秦年笑一脸愕然。
“没错,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宠物,”姜海晏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的关系,怎么可能是你想象中那种邪恶的关系?”
秦年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在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面前玩什么主宠play,这样真的好吗?”
姜海晏正想认真地反驳他们不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而是货真价实的主宠关系时,沈河清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了:“……我们只是朋友。”
秦年笑点了点头:“哦。”
“什么只是朋友啊?”姜海晏却不满了,“我天天喂你养你,你居然只当我是朋友?”沈河清居然不当他是主人?
秦年笑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微妙。
沈河清忍不住微微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会误导别人的话?”姜海晏这话说得简直跟他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似的……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姜海晏说得也没错,但前提是他被投喂的时候是仓鼠状态啊!人形的时候一向是他投喂姜海晏的!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姜海晏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看,我那个字说错了?”
沈河清:“……”完全无法反驳。
一旁的秦年笑看不下去了,他嘴角一抽,打断了两人:“好了,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我知道你们是一对了,不要再秀恩爱了,简直闪瞎狗眼。”
姜海晏顿时一脸怜悯:“你果然瞎了,我们怎么可能是一对,他显然只是我的宠物而已,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瞎了,真是可怜。”
秦年笑:“……”
完全聊不下去了!
因为下午还有一场比赛,沈河清还要回去当评委,便先离开了,而姜海晏和秦年笑则回酒店了。秦年笑本来是想看比赛的,但遇到郑佑乾之后,现在他自然是没什么心情看比赛了。
两人回到酒店之后,姜海晏便趴在床上玩起了手机,而秦年笑则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气氛十分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秦年笑终于解除了发呆状态,他抬头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玩手机的姜海晏,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你在玩什么?”
姜海晏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水果消消乐。”
秦年笑漫不经心地问:“消消乐?”
姜海晏语气认真地反驳:“不是消消乐,是水果消消乐。”
秦年笑顿了一下,奇怪地问道:“消消乐和水果消消乐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姜海晏这才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问答:“不一样,水果消消乐的图案,可以吃。”
秦年笑:“……”
他无语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你……难道对我的事情一点也不好奇吗?”八卦是人民群众的精神食粮,一般人对什么豪门恩怨不是都应该特别感兴趣吗?而且他和郑佑乾的事情一看就是一大盆*滚烫的狗血。
姜海晏耸了耸肩:“就算我好奇又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问你。”
秦年笑顿时有点感动。
姜海晏又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想说,我还是挺想听一下八卦的。”
秦年笑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什么事情在心里憋久了,是个人都会想要找人倾诉一下的,毕竟憋着实在难受。
姜海晏一看秦年笑有要倾诉的意思,连忙打断了:“等一下。”
秦年笑不解:“怎么了?”
“……我先去那包瓜子,一边听你说话一边嗑嗑瓜子。”姜海晏耿直地说。
秦年笑:“……”
因为这次要出来在外面住个几天,所有参赛选手都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姜海晏也拖了一个行李箱,不过别人的行李箱里放着的都是换洗衣物,而他却全是各种各样打发时间的小零食。
当他打开行李箱从被零食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包瓜子的时候,秦年笑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零食啊?”参加超级无敌大胃王的选手,为了让身体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一般很少会吃零食,尤其现在还是参赛期间。
姜海晏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一包瓜子:“肚子饿嘛,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秦年笑:“……”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不久之前姜海晏才和他一样吃了十来斤麻辣小龙虾,他现在还觉得胃里撑得慌,姜海晏居然已经饿了?这货的胃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嘴角微抽,不过很快,他就重新冷静下来了,毕竟同为大胃王,他也没什么资格吐槽姜海晏。
在姜海晏咔吧咔吧嗑着瓜子的声音中,秦年笑开始回忆他那宛如三流小说中的情节一般狗血而曲折的过去:“我完全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我家里从小就很穷,爸爸妈妈的工资不高,我妈恨不得把家里的钱掰成两半花,平时根本舍不得给我买什么零食,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给我买新衣服,不过我觉得我这十八年来还是过得挺开心的,直到一年前,我爸下岗了,我妈也查出了重病。”
“我妈是尿毒症,需要换肾,你肯定也知道肾/源很难找,而且能不能匹配也是一个问题,一般来说亲人之间能够成功匹配的几率比较大,我爸和我妈不匹配,我和我妈也不匹配,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次看到我妈和我爸的血型检查,才发现我妈是b型血,我爸是o型血……但我却是a型血。”
姜海晏一脸认真地嗑着瓜子。
“我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中学的时候也学过生物,知道b型血和o型血根本生不出a型血,你学过生物肯定也知道,所以我一时冲动,就跑去找我爸妈问这件事了……我爸妈沉默了很久才告诉我,其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他们从福利院领养来的。”
然而并没有学过生物的姜海晏:“……”完全听不懂。
“我震惊了很久,不过很快也接受这件事了,在我心里,不管我是不是被他们领养的,不管他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秦年笑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往下说,“直到……有一天,郑家找上了我。”
秦年笑语气淡淡地说:“郑佑乾的父亲郑图浩是g市首富,我经常在新闻报纸上看到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有一天居然会跑来见我,我很惶恐,但我没想到他们找我是因为……希望我能把肾捐给他的儿子。”
姜海晏嗑瓜子的手顿时一顿。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残忍了,我妈等肾/源等了几个月一直没有消息,但郑佑乾的儿子一查出有病,几天就找到了能够匹配的肾/源,难道就因为我们家穷,但他们家有钱吗?”秦年笑淡淡地说,“后来郑图浩承诺,只要我愿意给他儿子捐肾,就一定会帮我妈找到匹配的肾/源,为了救我妈,我答应了。”
“后来呢?”
姜海晏忍不住问了一句。
“后来,手术没做成,”秦年笑笑得有点讽刺,“因为郑佑乾见到我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我特别眼熟,然后偷偷地拿我和郑图浩的基因去做了dna鉴定,结果是郑图浩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原来在我三岁的时候,他带着我出去玩,结果把我弄丢了,郑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郑图浩为了安慰他的夫人,就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姜海晏差点被这段豪门秘辛震瞎了兽眼,一时间连瓜子都顾不上嗑了。
“……那个孩子就是郑佑乾现在的弟弟,郑奕嘉,”秦年笑叹了一口气,“真是讽刺啊,我的亲生父亲居然要我这个亲生儿子给他领养的儿子捐肾,实在是太讽刺了。”
姜海晏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秦年笑顿了一下,笑了笑道:“毕竟郑图浩很有钱,很快又给郑奕嘉找到了可以匹配的肾/源,手术很成功。”
“他们没有把你认回去吗?”姜海晏有点不敢置信。
秦年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些豪门一向重视脸面,郑佑乾和郑奕嘉都这么有气息,而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大学都没考上,我和他们唯一算得上羁绊的也就只有血缘关系了,但我不是他们养大的,内心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估计他们对我也是这样吧,我肯定比不上他们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血缘,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于那些豪门大家族来说,脸面显然胜过一切,郑佑乾就不必说了,郑奕嘉才十八岁,已经是能够全国巡演的钢琴家了,以后还要出国深造,前途不可限量,但是秦年笑呢?
秦年笑只不过是一个在穷人家长大的孩子,成绩平平,毫无成就,就连大学都考不上,只能靠参加在他们这些“上流人士”眼里十分不入流的大胃王比赛赚钱,就像一个靠滑稽行径哗众取宠讨好别人引人发笑的小丑一般,像郑氏那样的豪门,又怎么拉得下脸把他认回去?
“我的人生简直就像三流小说里的狗血情节,”秦年笑叹了一口气,“我以后再也不敢吐槽那些三流偶像剧里的剧情狗血了,我以前对那些狗血剧情的嘲笑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脸,人生和偶像剧……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一个更狗血。”
姜海晏听完之后,不由挑了挑眉:“你说的这些事信息量真大啊,你居然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了?就不怕我说出去?”
“因为我看你和我有缘,忍不住就和你说了,这么点破事在我肚子里憋了那么久,我难受死了,”秦年笑双臂抱着后脑勺慢慢地倒在了床上,“反正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难道你敢和郑氏作对?就算你上网发帖,估计很快就会被删掉,你找狗仔爆料,这种新闻人家报纸根本就不敢登。除非你背后有比郑氏更强大的背景和势力……但是如果你有比郑氏更强大的背景和势力,你还会来参加超级无敌大胃王这样的比赛吗?”
姜海晏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秦年笑说得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喂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上去很蠢吗?”秦年笑顿时有点不满。
姜海晏委婉地说:“你确实长着一张不像太聪明的脸。”
秦年笑哼了一声,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不过后来郑氏还是帮我妈找到了匹配的肾/源,手术也成功了,现在我妈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他们说以后每年都会给我打一笔钱,条件是让我不要去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姜海晏感慨了一句:“真是亲生的。”
“郑氏出手还算阔绰,给的钱够我们全家半辈子吃喝不愁了,”秦年笑看着天花板说,“我本来也没必要参加超级无敌大胃王的,但我想着我总不能真的当一辈子寄生虫,就来参加超级无敌大胃王了,如果能出道成为艺人那就好了……”
姜海晏发自真心地说了一句:“加油。”
“也不知道郑佑乾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明明郑氏已经和我划清关系了,但他有事没事还是喜欢来找我,美其名曰关心我,”秦年笑仿佛在喃喃自语,“大概是因为他以前弄丢过我,所以想要补偿我?”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他三岁那年没有和郑佑乾出门,如果他三岁那年没有走丢,他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他会不会和现在的郑奕嘉一样,成为了一个年轻的钢琴家,才十八岁就开始全国巡演了,未来还要出国留学深造?
但无论他再怎么去幻想,他的人生也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了,一切都再也无法重来了。
姜海晏拍了拍秦年笑的肩膀,认真地说:“也许郑佑乾就是单纯的死弟控而已。”
秦年笑噗地一声笑喷了,笑了一会儿,他的笑容又变得有点哀伤:“郑佑乾对郑奕嘉比对我好多了,就算我才是他血缘上的亲弟弟又怎么样,郑奕嘉才是和他一起长大,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弟弟。”也许郑氏夫妇一开始领养郑奕嘉的时候,只是把郑奕嘉当作了他的代替品,他们把对他的感情转移到了郑奕嘉身上,但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十几年过去,郑图浩父母已经养出了感情,在他们心里,郑奕嘉早就代替了那个只存在他们记忆里的亲生儿子,这时就算他们的亲生儿子出现了,也无法再取代养了十几年的养子了。
“那个郑奕嘉长得怎么样?”姜海晏忽然开口问。
“干嘛忽然问这个?”秦年笑顿了一下,然后他笑了笑,“长得很帅,比我好看多了。”郑氏夫妇当初去福利院□□的时候,当然会挑最漂亮最健康的孩子领养。
“呃……”姜海晏顿了一下,他本来还想安慰一下秦年笑至少秦年笑长得挺阳光挺帅气的,听到秦年笑的话之后,他只能硬生生地改口道,“至少你比他能吃。”
秦年笑:“……”
姜海晏拍了拍秦年笑的肩膀:“好了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超级无敌大胃王又不是z国好吃货,卖卖眼泪卖卖惨就能博得评委和观众的好感度,赶紧收拾收拾心情,准备下一场比赛吧,下一场比赛就是决赛了!”z国好吃货同样也是一档和大胃王有关的节目,不过和超级无敌大胃王不同的是,每个参加z国好吃货的选手都有一肚子的悲惨往事,整场比赛下来,一半时间都在煽情和催泪。
秦年笑十分无语:“根据一般小说里的剧情走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真情流露地说上一段比我更悲催更狗血的往事来安慰我吗?”
姜海晏迟疑了一下:“真的要说吗?”
秦年笑用力地点了点头:“礼尚往来啊大哥!”
“好吧,”姜海晏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地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个……知己,我们的关系很好,经常结伴到处旅游,吃遍各地美食,我们互相陪伴了很多年,后来他死了。”
秦年笑疑惑,这台词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海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起来,他也死了很多年了,坟头草估计都换了好几茬了。”
秦年笑被姜海晏奇怪的形容堵住了想要安慰的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看开了,人嘛,活着活着总要死的。”姜海晏十分豁达。
秦年笑:“……”完全不想安慰了。
“本来之前我还可以睹物思人的,”姜海晏顿了顿,忽然开口道,“我把他埋了之后……咳咳,把他的骨灰埋到公墓里后,就从他的坟头掰了一块石子,想着以后如果想他了就可以看看那块石子,睹物如见人,但后来那块石头也被我……弄丢了。”
姜海晏叹了一口气:“真是悲惨啊。”
秦年笑:“……从坟头掰石子?”
“虽然后来找回来了,但也已经不是我的了,”姜海晏继续叹气,“原来那块石子被别人捡走了,我本来想拿回来,但看那个人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想着送给那个人算了,看来他和此物有缘。”
秦年笑:“……那个人知道那块石头是你是从人家墓碑上掰下来的吗?”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这个重要吗?”
秦年笑无语良久,片刻之后,他看着姜海晏幽幽地说:“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一件事。”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秦年笑一脸认真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平平安安地长到现在这么大,而没有被别人打死的?”
姜海晏嘿嘿一笑:“想打死我的人多了去了,但后来他们都死了。”
秦年笑:“……”
下午的比赛结束之后,主办方让所有成功入围决赛的参赛选手去开会,于是姜海晏便和秦年笑下了楼,在电梯前,他们遇上了正要上楼的沈河清。
沈河清似乎也刚刚开完会,眉眼之中带着一丝轻微的疲倦,他现在法力亏空,只能靠姜海晏借他的灵力勉强维持人形,体力自然不如以往,下降得非常快。
秦年笑和沈河清打过招呼之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沈河清脖子间带着的一块黑色小石头吸引住了,那块黑色小石头被一条颇旧的红绳系着,整一条红绳连带着那块石头都和沈河清身上的装扮画风似乎有点不搭。沈河清颜值很高,平时穿衣打扮也很潮,完全算得上是一枚时尚男神,但他脖子间那块石头,就像随便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样。
秦年笑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姜海晏对他说过的话,于是他看向沈河清脖子间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虽然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一想到这玩意儿是从别人的墓碑上掰下来的……他整个人就瘆得慌。
沈河清看向姜海晏,淡淡地问:“看书了吗?”
姜海晏一脸无辜:“……忘了。”
沈河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于是他淡淡道:“一会儿来我房间,我帮你补习。”
一旁的秦年笑不由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约♂炮就约♂炮吧,拿学习当什么借口,就连他这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都知道两个成年男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孤男寡男*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为一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直男,秦年笑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