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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勇向几个侍卫暗示了一下,大家有意无意地挪了挪脚步,把乐思齐和范阳围在核心。
女子发觉到异常,停住脚步,扬声对乐思齐道:“在路上见妹妹长得好看,此时又恰巧遇上,真是有缘。姐姐有意与妹妹结识,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乐思齐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退开一步。
乐思齐含笑站起身道:“姐姐请——”
那位任总旗任威见此情形,吩咐小二一声,也把桌上的点心挪了过来。两桌并做一桌。
互相之间见了礼通了名,乐思齐才知女子是任威的胞妹,小名唤娇娇,并不是妻子。想起先前的误会,乐思齐下意识伸长脖了看向她的脑后,掩饰道:“姐姐的髻梳得可真漂亮。”
娇娇轻抚脑后的发髻,欢喜道:“是吗?”指着在马车里探头出来和任威说话的丫鬟,道:“是我的婢女梳的,她的手艺不错。”
那婢女笑着曲膝行礼。
乐思齐夸了她两句。话题才转到刚才在路上的遭遇,赞道:“贤兄妹心胸宽广,实是路人之福。”
可别小看他们的举动,要是遇上不讲理的蛮横之辈,那闯祸的和被踩的,恐怕都得脱层皮,哪里能拿到银子呢。
娇娇笑道:“家教如此,我兄妹怎么敢乱来。”
自从坐下后任威一双眼睛便没离开过乐思齐的脸,这时突兀地道:“好象在路上相遇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我瞧姑娘形容似曾相识。”
娇娇掩嘴笑道:“怕是三哥眼花了吧。”眼波流转,调皮地凑近乐思齐耳边道:“我三哥到现在还没订亲。他呀,挑剔得很,不是绝色可不娶。”
乐思齐不知任家在永定有多大势力,不过任威才二十出头便做到总旗,也算年少有为了。本国尊文崇武,少年能获得官位,应该算得上同辈中的翘楚了。
任威有些不自然地瞪了妹妹一眼。轻斥道:“又来胡说了。”
范阳听任娇这么说,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们来有一会儿,任兄怎么才到?”
任威看了妹妹一眼,道:“我们本要回家的,到府门口,妹妹才说要尝富贵楼的点心。我这位妹妹呀,自小都让我宠坏了,不听她的是不成啦。”
娇娇便朝兄长扮个鬼脸,甚是活泼可爱。
乐思齐已邀任娇共食。桌上还剩好多点心。娇娇也不客气。拣自己喜欢的。吃了起来。她看着比乐思齐还年长两三岁,却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一看就是富家女,一向生活无忧。不识人间愁苦。
范阳朝任威拱了拱手,道:“天色将晚,我们还要去别处游玩,这就先走了。”
不要说任家兄妹,就是乐思齐都呆了一下。外头阳光正好,和娇娇一见投缘,怎么就要走了?
任娇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喝了口茶,才挽留道:“妹妹再坐会儿嘛。明天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玩。”
那央求撒娇的语气,听得乐思齐心一软,差点脱口而出答应她在永定再停留一天。
范阳坚决地道:“实在没时间,以后再约吧。”
拉了乐思齐就要走。
任威从愕然中回过神,试探着问:“萍水相逢。实不知乐小姐与范公子是……一对壁人?”
范阳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与妻子是娃娃亲,去年才成的亲。虽说不是乐思齐什么人,他也不愿任威这么盯着乐思齐瞧哇。
乐思齐微微摇头,道:“我们是益友。”
任娇双眼一亮,抢着道:“不知妹妹订亲了没有?”兄长的心思,她怎么不知,都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半天了。
任威低喝妹子,道:“别胡闹。”
任娇伸伸舌头,分辩道:“我哪里胡闹了,只不过问一问。要是没有订亲,我们回家禀明母亲,母亲自会请官媒上门提亲的。齐妹妹这么好的相貌,相必母亲也喜欢。”
任威一张俊脸红了一下,斥道:“越发胡说了。”拱手向乐思齐道歉道:“舍妹口没遮拦,乐小姐还请勿见怪。”
范阳轻哼了一声,心想,不是你妹妹口没遮拦,怕是你也这么想,被你妹妹说破心事。
乐思刘神色如常,道:“实在是还有别事,不能久坐。我明天回顺庆镇,怕是暂时没什么机会与姐姐相聚了,下次到永定,一定过府拜访。”
竟是不答她的问话。
任威脸上微微闪过失望。
任娇却道:“好啊,下次你若来,可一定要来找我。”
问小二要了纸笔,细细写了地址,交给乐思齐,再三叮嘱。
乐思齐应了,示意玉露会帐。任威顾不上和范阳话别,忙让随身的小厮掏钱,富贵楼里一阵忙乱,最后还是任威坚持,乐思齐道了谢,和范阳走出来。
马车才驶离富贵楼,范阳便愤愤然道:“这位任总旗人品也太差了些,哪有见了姑娘家目不转睛的?还是城东任家的子弟呢,真是失礼。”
乐思齐问:“城东任家?很了不起吗?”
范阳道:“任家在永定开府百余年,传承至今。有传言说这永定府一半的铺面良田都姓任呢,他家又善武,历代不少子弟因武致仕。像这位任威,也是仗着家里的势力,要不然怎么可能任到总旗的职位?”
以他的年纪来说,总旗官职已不算小了,管理五六十人呢。以他的家势,怕不到三十岁就能升百户,要是运气好,再立下军功,千户也不在话下。想到自已还是白丁,范阳不知怎滴,心里酸溜溜的。
乐思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范阳忍不住道:“那任威年龄又大,举止又粗鲁,有什么好的?”
乐思齐瞥了他一眼,道:“他年龄大不大,粗不粗鲁与我何干?你这是干什么呢?”
一旁听他们说话的玉露快言快语道:“范公子,你已是成了亲的人了。我家小姐迟早要嫁人的,你怎么拦着也没用。”
乐思齐喝道:“说什么呢?纵得你没大没小了。掌嘴。”
乐思齐一向和善,又不摆架子,跟了她三四个月,还从没见过她板着脸。玉露低下头,却也没有动手掌自己的嘴。
范阳被玉露一顿抢白,一脸涨成了猪肝色,别过头去看风街上的景色,再不发一言。
前面高大的门楼,高楼鳞次栉比,一看就是财富聚集地。乐思齐吩咐车夫走慢些,仔细看着一幢幢迎面而来的高楼。
停在高楼门前的马车俱有装饰,车身又宽又长,坐在车把式上的车夫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奴仆。
这里,是永定最繁华的所在吧?如果把分店设在这里,会不会很受欢迎,是不是应该做下调查,看穷人敢不敢到这儿消费,或者以到这儿消费为荣?
范阳小声嘀咕:“这儿是温柔富贵乡——”
那慢吞吞故意拖长的声调特别可恨。看来被玉露抢白一顿,气还没消呢。
原来是妓院,乐思齐“扑哧”一声笑道:“原来传说中的妓院就是这个样子啊。”
传说中……范阳翻了翻白眼,揶揄道:“你要不要去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乐思齐想了想,道:“这个主意不错,不如我们换了衣服去玩一玩?”
来自现代的她,早听说万恶的旧社会有这么一个玩弄女性的场所,现在难得可以亲身体验,不由兴致勃勃,越想越热切,道:“我们快点回去换衣服,一会儿过来来得及吧?”
范阳像看怪物一样看她,道:“你还当真啊?”
车把式上的车夫劝道:“小姐,这种地方还是别去吧。有污名节。”
段勇也出声劝道:“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小姐长得出脱了些,就算女扮男装怕是也会一眼让人瞧出来,到时候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难不成他们还敢逼良为娼不成?想到身边带着侍卫,倒不怕他们用强对自己不利。可是侍卫们看起来不愿意去……
乐思齐摸着下巴,想着怎么让他们答应陪自己走一趟,开开眼界。
范阳却让车夫:“快点回客栈。”
车夫早想快点走过这一段了,得到命令,快马加鞭,马儿拉着车子一溜烟儿地跑。
乐思齐忙喊:“慢点慢点。”
男人们难得默契地没有理她,才一柱香光景,车子已转个弯,走到一片商铺前。
段勇在车旁大声道:“小姐,前面是胭脂水粉的铺子,若是小姐有兴致,不妨逛逛。”
谁有兴致。乐思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回到悦来客栈,范阳跳下车,气呼呼扬长而去。乐思齐焉焉地下车,没精打采地往里走。前面一个人笑道:“这是怎么了?吵架啦?”
乐思齐听声音熟,定睛一看,纪刚难得地站在门口,笑吟吟看她。
“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怎么有空出来?”
纲刚道:“是啊。可是人总得吃饭的嘛。刚才小二送到房里的饭菜弄错了,我只好到饭店用饭,没想到才下楼,就遇见范兄拉着脸,理都不理我,径直上楼。你们这是怎么了?”
乐思齐对玉露道:“都是你!还不快去向范公子赔罪。”
玉露答应一声是,上楼。
纪刚瞪大了眼:“不会吧,跟一个婢女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