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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衙门,康文抹了抹额头的细汗,道:“我们真是疏忽了,这位县尊大人确实十分厉害。”
再不上门,恐怕景福楼以后没什么好果子吃。现在同行虎视眈眈,如果没有靠山,可怎么生存?
乐思齐道:“明天得好好招待他。我们请不请县衙中其它书吏主薄作陪?”
本来乐思齐没把这些没有品级的小吏放在眼里,前世看书看电视,出现的古代人物不是皇帝就是大臣,她已形成惯性思维。哪里知道现实中,灭门县令这句话却不是白来的。
康文皱着眉思忖半晌,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吧。东家刚才没说请其它人作陪,明天突然出现这些人,怕是他会不高兴。到时候画蛇不像反添足,岂不是得不偿失?”
乐思齐想想也是。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景福楼。
李清泉见乐思齐回来,拿了康文报帐的凭证过来,道:“东家,您瞧,这帐……”
因是送给县太爷的礼物,康文可着最贵的买,这价钱,就不菲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李清泉思前想后,还是亲自找东家问个清楚,讨句话才入帐的好。
乐思齐看了看,点头道:“入帐吧。”
李清泉才离开,装晕爬窗逃出来的李朝一头一脸的汗,脸上油渍渍的,喘着粗气跑进来,道:“你怎么去见我父亲了?”
乐思齐见他没有风流公子的翩翩风度,而是狼狈不堪,不由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又揶揄道:“罚跪还没罚够啊?”
李朝急道:“你怎么去见我父亲了?”
额头的汗就滴在案上,他也顾不上擦。
乐思齐想着他在院子里对自己挤眉弄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上火,让冬儿打了水来给他洗了脸,才道:“你没跟你父亲说你也参股了吧?今天的官司让我意识到没拜访过你父亲,对我们立足很是不利,所以赶着去了一趟。”
李朝把毛巾扔给冬儿,道:“你没透露我有股份吧?”
原来为这个?乐思齐调侃他道:“说了啊,”
“啊——”李朝呆了,道:“你说了啊?”
那嘴巴大得可以塞进鸡蛋。冬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忙捂住嘴。
乐思齐敛了笑容,道:“没呢,我又不是傻瓜。既然花了两百多两银子买礼物去拜访你父亲,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个?”
“两百多银?”李朝跳了起来,道:“我父亲收了?”
乐思齐点头,又把明天宴请的事告诉他,道:“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再罚你些什么。这儿离衙门近,你上完学再过来也行,不用天天翘学跑过来。”
李朝低声骂父亲:“心真够黑的。”
乐思齐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李朝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他送礼?就算要送礼,也得问问我要买什么礼物。莫名其妙买这么贵的东西,你就不心疼钱?”
确实应该问问他,有谁比他更了解李翔?可是急着拉关系没有时间,乐思齐把公堂上的判决和自己的怀疑说了。李朝目瞪口呆道:“你是说有人想害我们?”
乐思齐点头,道:“我需要你父亲的支持,又不能挑明你有股份,只好出此下策了。”
要不是开业头两天生意这么好,哪里能出得起这个钱,想想就肉痛。可是换个角度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人家当官的,眼界高得很呢。
李朝想了想,道:“你送的是什么东西?我诓出来,我们套现吧。”
乐思齐笑了,道:“这主意不错。”把四色礼品告诉了他。
李朝瞪着眼道:“你真可敢出手呀。”
听说是康文买的,又要把康文叫进来训,乐思齐忙拦住,道:“礼多人不怪,难不成两手空空去?要是这样,还不如不去呢。”
李朝想着以自己父亲的性子,乐思齐要是真的空着双手,只怕会得罪他,遂不再吭声。
乐思齐便催他:“快回去吧,省得你父亲知道你在这儿。”
李朝灵机一动,道:“要不,我告诉他参股的事?”
这个,乐思齐可就不方便帮他拿主意了,踌躇道:“他知道后不会对你怎么样吧?你不是说他指望你读书考进士,鱼跃龙门吗?现在你经商,他会不会气疯?”
这时代,可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经商更是贱业,贵族们名下也有产业,却请了大掌柜代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李朝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别说破,道:“反正已经出来了,迟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也无关紧要。”
让冬儿端了茶来吃。
这时晚餐已经开始,食客们已进场。乐思齐道:“别吃茶了,还是吃饭吧。”
李朝才觉得饿。中午罚跪,他还颗粒未进呢。
两人才吃饭,彭阳慌慌张张进来,道:“东家,不好了,有主顾在我们的火锅汤底里发现一条毛毛虫。”
这时候没有食客卫生法,发现一条虫子有什么稀奇?可是看彭阳的神情,却紧张得直冒汗,双手握拳。
李朝浑不在意道:“不过是条虫子,挑起来丢了就是了,有什么要紧的?”
“东家,”康文也进来了,道:“乙号座的客人发现一条小虫子,不依不饶的,说要告官。”
第二波攻击开始了。
乐思齐和康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想法。乐思齐道:“我去看看。”
乙号座是一个二十平方左右的包厢,此时门口和通道上站满了人,见到乐思齐过来,他们瞧向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乐思齐恍若未见。
跨进包厢内,只见几个身着绸衣的男子气愤愤地站着,其中一个筷子上头挑着一条绿色的虫子,离开座头,瞧那样子,是想挑了向围观众人展示一番。
乐思齐拦住那人,道:“这是做什么?”
男子姓朱名晓义,他在翻滚的汤底中发现这条虫儿,占了理,大叫大嚷一通,把二楼包厢的人都引来,这会儿又想拿这条虫儿到外边,让更多的人瞧瞧。
见乐思齐现身,他冷笑一声,道:“乐姑娘,你枉自自称景福楼如何如何的好。这才开业第二天,有人吃坏了肚子,有人在汤里发现虫儿。我看,我们这几人回到家,也要肚子疼。”
乐思齐冷冷道:“诓说肚子疼想敲诈我们的张三可是让县太爷打了二十大板,阁下也想尝尝竹笋肉的滋味吗?”
“哟,”朱晓义挑着筷子围着乐思齐转了一圈,道:“口气还挺硬。俗说话捉贼捉脏,我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
乐思齐指着他筷头的虫儿冷笑:“你们叫的是二等席面,荤菜,哪里来的虫子?”
这明明是菜虫,二等席面只在肉上完才会上一盆青菜,现在青菜还没上呢。
朱晓义叫起来,道:“哪里来的?就是在你们的汤底发现的。”
说着高高挑着虫儿,道:“想赖帐?没那么容易。”
乐思齐道:“想载脏?也没那么容易。公堂上见就公堂上见,你损坏我景福楼的声誉,可是得赔的。”问跟在旁边的彭阳:“这人做什么营生?可别是个没钱的,到时候赔不起。”
和朱晓义同桌,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青衣男子笑道:“他要是赔不起,卖身给你当夫婿不就行了嘛。”
包厢里几人都夸张地笑起来,通道门口看热闹的人也哄笑不已。镇上出个美貌姑娘开酒楼,早就让很多家境平常的人家眼红。你说,要娶了这个姑娘,景福楼是不是做为嫁妆带进自家来?到时候谁娶了她,谁就是景福楼的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