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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月红两口子是来县城扯布准备做二八月换季衣裳,乡下人礼拜天喜欢背着背篓结伴来镇上买东西,而镇上人礼拜天喜欢呼朋唤友坐车前往县城购物。
不管乡下人还是镇上人,礼拜天出来一趟回去后必拿出所购之物在邻里面前炫耀。但实则他们炫耀的并非物质本身,而是生活质量。试想,一个家庭若把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哪还有闲情逸致外出逛街购物?
余月红手里只拿着装钱的布兜,邓科长两手拎满大包小包。两口子从南门口出来正边走边商量,是再去逛会街还是去车站买票打道回府,迎面就看见建新。
“邓叔。”建新冲邓科长打了声招呼,邓科长笑眯眯地回应一句,“逛街啊。”建新莞尔笑,声音很响地说:“是啊,发了奖金出来逛逛。”
余月红在建新和邓科长打招呼时就把脸扭向一边,待建新他们过去后,余月红不满地瞪眼邓科长,“你理她干什么,看她打扮得那样,跟个小妖精似的,真让人看不惯。”
邓科长说:“你呀你呀,几十岁的人还跟个小姑娘计较。一个村住着,她张嘴叫我,我总不能装聋不理人吧?”
余月红轻嗤一声,“她也配我跟她计较?你看她那水性扬花的样,自己以为挺美呢,我看着都反胃。”
她说完抛下邓科长快步向前走去。
“建新,刚才那是你男朋友的爸妈吧?”刘利萍问建新,又说,“你未来的婆婆穿戴还挺讲究,可我看她对你好像不感冒(没兴趣)呢。”
建新嘴一撇,“那是她的事,我根本懒得理她。她以为她谁呀,还把脸扭到一边。真是好笑,从头到尾我就没打算理她,正眼都不想瞧她一下。”
毛四杰趁机嬉笑着说:“干脆和她儿子掰了吧,就你这条件还怕找不着比她儿子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我时刻准备着接受你的检验。”
刘利萍悄悄用胳膊碰碰建新,随后笑着说:“毛四杰,你不就时刻打着建新的主意吗?这也简单,先请我们下馆子好好撮一顿,到时我天天在建新跟前替你美言几句,这也算是曲线求爱懂不?就看你会不会表现了。”
毛四杰看建新,建新嘴角上扬,他立即说:“不就吃顿饭,没说的,今儿中饭晚饭都算我的。中饭咱们随便对付几口,晚饭我请你们去下河街那边的一家馆子吃野猪肉。那家味道超正宗,保证你们吃一回想二回。”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刘利萍又悄悄撞下建新,两人都是一脸得意。
四人在县城待了一天,逛完街购完物,先跑去胜利公园玩了一阵,再又跑去沅水河边划船,打水漂,刘利萍男友借了船夫的鱼竿还钓到一条大鲤鱼。他们拿去下河街饭馆付点加工费,晚餐野猪肉加红烧鲤鱼,吃得四人心花怒放,满意而归。
“妈!妈妈妈……哥……”
邓心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外面直冲进厨房,眼角视线扫到邓光明坐在里屋他自己小床边在看书,他紧急刹车又退回里屋。因退得急了,胯骨撞到床柱,疼得他嘴巴成O型弯腰捂着胯骨直叫唤。
厨房里,邓科长在收拾灶台,余月红在抹饭桌,听到邓心武叫唤,余月红扔了抹布三两步奔过来,“撞到哪了,快让妈看看,小心点啊你……”
她伸手要扒下邓心武裤子检查伤势,邓心武一把推开她,“妈,我都是小男子汉了你不能乱看。”
余月红没好气的在他额头戳了一指,“去你的!一天到晚毛毛躁躁,谁踩你尾巴了?跟阵风似的冲进来。”
“妈,哥,我跟你们说,我刚看见一男的骑辆崭新的摩托车送建新姐回来。建新姐姐脸都笑开花了。”
余月红又照他脑袋戳了下,瞟眼邓光明,她说:“我当什么事,大惊小怪,她坐谁的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去,做作业去。”
邓光明坐不住了,余月红端着一盆碗开后门去水管洗碗后,他扔下书,走到前门口。不一会听到摩托车声,毛四杰骑着摩托从他眼皮前飙过。
“就是他。”邓心武在地上摸了块石头,邓光明见状扯住他,“干什么你?”邓心武说,“我要给他脑袋砸开花。”邓光明说,“别捣蛋,没你事。”
自来水管那几个妇女在洗碗,余月红蹲在边上用抹布蘸点碱粉擦着碗上的油渍。几个妇女正在热议。
“知道刚送建新回来的是谁吗?十一分厂毛厂长家的公子。”
“哟,那不就是建新单位的厂长?”
“可不是。建新攀了高枝,这下屠八妹可抖起来了,往后跟厂长家打上亲家,那眼睛估计得长天上去。”
一阵窃笑。
余月红本不欲插嘴,没忍住,她说:“这找对象讲究个门当户对,剃头挑子一头热管什么用。”
“就是。”立时有人附言,“许她屠八妹瞧不上刘大妈家,就不兴人家毛厂长家瞧不上她们家?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又是一阵窃笑,几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都认定建新攀不上厂长家,一个个都憋着劲等看日后屠八妹的笑话。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大家都在同等生活水准屋檐下,突然一家冒尖蹿上房顶迎风招展,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众人“公敌”,就连余月红都不例外。
“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招摇过市,到时搬起石头砸到脚就知道痛了。”余月红回家在邓科长跟前叨咕,“有些人光会养不会教,哭的日子在后头。”
邓科长不用问也知道她在说屠八妹母女,他打开电视,斥责了她两句,“你少跟在别人后面瞎掺合,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操空心。”
“我才懒得替她们家操心,我就是高兴等着看她们家出洋相。怎么,高兴到时看个热闹也犯法?”余月红白眼邓科长,她拿过电视机旁的雪花膏,用手指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忽想起什么,“光明呢?”她两手互抹着雪花膏走去里屋,“咦,光明出去了,他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吗?”
余月红偏头问坐在外屋沙发上看电视的邓科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