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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跟宋迟一道去看宋母。饭桌上,宋母殷勤地往她碗里布菜,还时不时责嗔宋迟几句,宋迟也不解释,这样看来倒成了妻唱夫随,好不和气。章瑾知道,宋母是想方设法督促宋迟,可她几时了解自己的儿子。
章瑾觉得无趣,望着宋母为她忙前忙后,也没刻意破坏气氛,就当为自己积德吧,她想。
饭后,宋迟和宋父关在书房里也不知商议什么,宋母拉着她的手惯例地询问她工作顺不顺心,有无需要他们帮忙,又询问洁洁几时回来。
对这位长辈,章瑾只能耐着性子作陪,同时又说了些虚伪的话。宋母也五十多了,虽保养得好,皮肤紧致光滑,年幼又逢文/革吃过苦,身体不很好,又经儿女一闹积郁成疾,要不是家底厚实恐怕更糟糕。章瑾顺着她,也是担心万一说个什么刺激到她,自己落下罪名,怕是这后半辈子也不得安宁。
宋母说了些她和宋父的磕磕碰碰,章瑾自是晓得她的意思,也晓得他们良苦用心,可她虽还没打算离婚,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拖着只不想那么痛快放了他们,也为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这些当然不能让宋母知晓,虽然知道欺骗老人是不道德,但她若坦白,还真怕出人命。
宋母一心只想撮合他们,自是不打算问他们的意愿,何况有了一个可爱机灵的小孙女,她哪舍得放了这儿媳。
为了晚上这顿饭忙了半天,现在聊了半小时,宋母也累了,问她是不是留宿。其实那眼神就是希望她能留下来,章瑾是不会答应了,推拒说还要回去整理明天需要的文件。宋母也不强留,心想着的是回去也好,有他们二老在,年轻辈放不开,今早儿不是也见着了吗,私下里他们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好现象。
宋母去休息,章瑾看时间也差不多,书房的门还是紧闭着。恨宋迟是一回事,宋父对她并无亏欠,要回去也得先去打声招呼。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发现门虚掩着,她本无意蹲墙角,奈何一句爆炸性的话传了出来,她被迫蹲了一回。话是宋父说的,原话是‘攘内必先安外’。章瑾不知宋父何出此言,但敢肯定,这话一定是针对他们的婚姻,那个外不是她就是外面某个,总之长辈们参与进来,章瑾觉得万分惆怅。
左想右想,她没进去打招呼,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又跟保姆告别,然后开车回家。还没开出那处别致的小区,宋迟的电话就追来了,他问:“你也太不给我面子。”
那话应该是背着宋父说的,章瑾想,你不是也没给过我面子吗。她没答,直接挂了电话,后来电话又响了好几次,她没理。回到家,洗澡后就躺床上舒展筋骨。大学的室友顾清雨打电话来抱怨说:“啊啊啊啊,小四我要死了。”
章瑾有点反应不来,惊愕地问:“不会检查出癌症了吧。”
顾清雨大怒:“尼玛,你才癌,老子今天又被逼去相亲。我的悲伤你永远不懂,我的难过只有我看到……”后面两句她是哼着某歌调调哼出来的。
一听她还有心情哼歌,章瑾就知道没事。章瑾记得她前些日子才说交往了一个在银行上班的男朋友,也不知他们交往多长时间,现在又赶着相亲应该是掰了。章瑾忙于自己的事业,对朋友的关心少之又少,好在顾清雨不计较,一般情况下都是她主动联系她。章瑾表示关心,“怎样。”
顾清雨愤愤地说:“不怎样,那男的太猥琐了。”
章瑾汗,默默地想,也许相亲时猥琐的不一定是男方,以顾清雨的脾气,呃……男的被猥琐的几率比较大。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的,不然这几天都别想安宁。章瑾故作沉吟,然后沉痛地说:“其实男的,一般情况下都比较猥琐。”
顾清雨找到同盟,缠着她特说一番,说到最后她说:“小四啊,你面广人多,记得给我留意,要成的话,我今年的年终全包你了。”
章瑾想了想,没觉得有特别合适的人选,更何况顾清雨最烦做工程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做工程的比牛马活的还累,比驼子过得还不如。这话是她对章瑾的总结,那时事业刚起步,她起早摸黑累死累活,那形容是不差分毫的,但要这样形容圈内人士就过火了,累死累活的也只是下面的人,领导们开开会,陪着对方吃吃饭,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
章瑾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人选推荐与她,“我公司的一把手你看怎么样,上次你看过的,有点小帅,长得很干净,主要是目前没女朋友。”
顾清雨气得磨牙,愤恨地说:“章瑾你刺激我还不够,还拿小朋友来刺激我。”
章瑾很想纠正她,哪知道身后忽然起声:“章瑾,我的睡衣你放哪里去了。”
章瑾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的是宋迟放大的面孔,顾清雨在那头怪叫:“小四,你居然和人同居,小心你那个抛妻弃女的前夫回来,发现你给他戴帽子饶不了你。虽说不一定灭了你,但你知道男人最好面子,就算在心里弃如敝屣,但凡被他人窥视,那就是对他的不敬。”
手机是扩音,顾清雨的话充斥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当年宋迟走后,顾清雨毫不留情的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宋父宋母都被她骂过,后来她问宋家会不会伺机报复,章瑾就笑,骂的时候图畅快,干嘛不想想后果。其实章瑾安慰说,宋家长辈还是很好的,宋家其他人也是好的,就宋迟非人类。顾清雨当时羞答答地说一激动我就忘了吗。其实顾清雨见证了她的爱情,那时她总是羡慕地说小四啊,你也不倾城倾国,为毛找的男人国色天香啊。顾清雨总会突发奇想,大学前她是在国外生活的,所以她的成语说的很不伦不类,但意思很通俗。
顾清雨觉得自己有点叛国了,然后改正:“小四,你一定要立场坚定,就算你那前夫回来,跪着求你也别原谅他,最好让他后悔一辈子然后孤老终生,我们的洁洁也不认他,然后来个众叛亲离。”
手机已被宋迟夺了过去,章瑾想出声制止顾清雨的喋喋不休,但看到宋迟越累越黑的脸色又觉快意。章瑾在心里默念,清雨对不住,你自求多福吧。
就在顾清雨说的兴奋时,宋迟悠悠地问:“顾小姐对吧,我想你有个词用错了,我和她还没离婚,目前也没有离婚的意思,所以那个前字麻烦你改正过来,我还是她合法老公。”
章瑾想,那边的顾清雨一定很抓狂,因为那头登时没音了,电话挂断得很及时。
章瑾恼,认为宋迟不止霸道,还特不懂尊敬。她正要发飙,宋迟把手机还给她,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好像嗅到了委屈的味道。宋迟看着她说:“章瑾,你别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前夫,别说还没离婚,就算有离婚的意思,我也没打算让你做前妻。”
章瑾觉得宋迟不但狠,口才也好,最擅长秒杀。曾经对她是如此,比如他说我爱的人是章瑜就把她打入地狱。
“现在不是,总有那么一天。”章瑾不想跟他理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累,特累。
“行啊,那你继续你的美梦,对了,刚看了新闻,我爸评价说现在的律师吃黑心钱特顺手……”
章瑾深吸气,用一种可谓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宋迟回凝,谁也不低头,一个冷清,一个怨恨。最后还是章瑾先收兵。
她以为这一晚又不得安宁,他或许会对她用强,哪知居然相安无事,她警惕地躺在床上越来越困,他一直没进来,最后撑不住睡着了,等醒来发现身边的有些凌乱,应该是昨晚她睡着了他才来的。
章瑾郁闷抓狂,很想质问他居心何在,可人家也没做什么,就算做了,依宋迟的毒舌和脾气,她也讨不到便宜。
她走出,看到饭厅饭桌上摆放的餐点,有些诧异。宋迟给她第一印象像是谪仙,不粘人间烟火,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他实在是太冷傲,话也不多,而那时她又爱闹腾,只一有时间就去缠他,无论她说什么他总都默许。那时她以为那是爱她包容她,殊不知只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她不过他手中的一颗棋。
章瑾没有拒绝宋迟的服务,吃的时候也挺惊讶,谪仙一样的人物,墨汁一样的心肠厨艺精湛,她想起林霄平日的口头禅,这不科学。
边吃边想,忍不住轻轻一笑。宋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章瑾觉得这房子虽说是他买的,但他走了两年,补偿她这两年的损失也不为过。这么想,章瑾就说:“我觉得你来这里住,很让人误会。”
宋迟问:“误会什么,误会我是你情夫。”
章瑾思考了片刻,觉得语言冲突解决不了问题,她试着走温情路线,虽然很不屑,但最近她事情太多,实在应付得疲劳。她说:“宋迟,我们认识没半年结婚,那时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结婚那天才知道瞎了眼。那天我们睡了一觉,把我后半生赔了进去,我认栽。你现在回来,有权利住这里,但请你搞清楚,我们跟分居没两样,我实在不习惯家里忽然多出一个人,还是男人。”
章瑾自认为这番话情真意切,不知宋迟听来多刺耳。他一撂筷子,冷嘲:“怎么,现在就盘算着怎么跟姘头谋取福利了?”
沟通不良,章瑾恨恨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