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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番外(梵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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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空间水用来医治瘟疫定然有弊端,但添上些许在熬煮的药材之中却是奇效。

    这漠城的瘟疫处理好以后,梵音便带着沈嘉言回了京。

    京中已是隆冬,朔雪纷飞,早有故人烹雪水煮茶,扫榻相迎。

    尉迟砚招呼着他们在柔软厚实的羊绒毡毯上坐下,大红的火狐裘衣把尉迟砚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他的唇色苍白,即便是室内温暖如春,脸上亦没有一丝血色。

    上次漠城一别,尉迟砚虽有些瘦削,但也不似如今这般,毫无生气。

    尉迟砚自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那铜钱已经变了形状,上面是斑斑的血迹:“那一日,我带着账本回京,途中便遇上了埋伏。一整个大峡谷,全都是弓箭手。”

    说着,尉迟砚握住茶壶的指尖微微泛白,“阿牛殊死护着我,逃出来之际,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射满了箭。而那最后射向我的一箭,便是太子亲手射的,可谓是一箭穿心。若不是有这枚铜钱,世上应当再无尉迟砚此人。”

    梵音瞧见尉迟砚眼眸最深处刻骨的恨意,冷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我曾将此事告知父皇,可他说为帝王者,便须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尉迟砚慢慢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既然如此,那么尉迟砚也必当谨遵父皇教诲!”

    梵音望向他,神色波澜不惊:“你要夺取那个位置?”

    “是。”尉迟砚平静地回望过来,只是眸底却隐藏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风暴,“天若与之,我必取之;天若不与,我自取之。”

    闻言,梵音在桌下伸手握住沈嘉言的手,松了又紧,最后道:“好,我帮你。”

    尉迟砚脸上浮现出些许的讶异,苦笑道:“我还当你会以大雍国师的身份拦我,再不济也是袖手旁观,却不曾想,你却会说帮我。”

    “如云尘所说,我也信你会是个好皇帝。”梵音望向自顾自小口啜饮着茶的沈嘉言,眸光柔软了些许。

    尉迟砚顺着梵音的目光瞧过去,顿时释然。

    尉迟砚伸手把桌子上的铜钱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即使攥疼了,也不愿放手。这上面的血,是那人的。

    恍惚间,尉迟砚的思绪又飘回了山中落难的那日。

    那人硬是背着自己走了十几里崎岖的山路,都是脸不红、气不喘。却在为他治伤的时候,黝黑的脸色却蓦地红了,小声地说:“我娘说了,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以后你就是阿牛的媳妇了。”

    这个傻子!

    自己当时明明没有答应他。

    他却还是为了护自己,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尉迟砚借着喝茶的时机,眨掉了眼中的水汽。可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答应他呢?

    时间转眼便是大寒。

    那是大雍最寒冷的一天,亦是整个皇宫最寒冷的一日。

    尉迟砚踩着脚下蜿蜒的血迹,一步步缓缓走向缠绵病榻的老皇帝,面露冷笑:“父皇您说,为帝者需不择手段,故而大哥和六哥被儿臣一杯毒酒便了结了性命;您说为帝者需心狠手辣,故而不赞同儿臣的人,儿臣便统统杀了。你说儿臣算不算合适的储君了?”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这皇位是你大哥的······”老皇帝怒目圆瞪,气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尉迟砚颔首:“是,父皇您瞩意的自然是大哥。可不论您如何想,这圣旨上的名字,终究只能是‘尉迟砚’了。”

    尉迟砚说完,便当着老皇帝的面,把玉玺盖上了早就备好的圣旨上。

    老皇帝脸涨得通红,连声到了好几个“你”,最后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殡天了。死前双目瞪得浑圆,显然是死不瞑目。

    尉迟砚走上前,伸手阖上了老皇帝的眼睛:“呵,父皇,儿臣怎么会让您把自己变成和你一般冷血之人?至于大哥和六哥,您放心,我会让他们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的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为自己曾经犯下过的罪行,慢慢地赎罪,不是么?

    在尉迟砚登基的那一天,梵音和沈嘉言来向他辞行。

    尉迟砚试图挽留:“若是你愿意留下,这国师的位置依然是你的。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甚至,你愿意和苏亦尘如何便如何,朕保证绝不会有人敢闲话。”

    “不必。”梵音牵起沈嘉言的手,“余生,有云尘便够了。”

    尉迟砚挽留不得,只能静静伫立着,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声轻叹:从今往后,他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至此,皇宫之中,便少了一位梵音国师;但是这江湖之上,却多了一位神医。

    想要求神医出手相救,便要先求他夫人。若是能讨得他夫人欢心,抑或是能引得他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这神医才愿意救人。

    而这神医每次救人的诊金也很特殊,只收一朵刚摘下来的荷花。

    因为从没有人见过这神医的夫人,故而有传闻说这神医的夫人貌若天仙,但也有人说这神医的夫人丑若无盐。但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神医的夫人当真是十分的心地善良。

    “师父,你就当真如此喜欢荷花吗?”沈嘉言把新送来的荷花放进水里,笑着回眸,“你瞧,这满池塘都没地方摆了。”

    回眸一笑,满室灿然,便是这满池的荷花,也比不得他的姝容。

    “花神节那天,你送我一盏莲花花灯。在那一天,送花灯是表示喜欢的意思。”梵音轻轻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我欠你一盏花灯。所以便想着送上你一世的荷花,以作弥补,可好?”

    沈嘉言眼眸微微湿润,笑着吻上了梵音的唇,道了一声“好”。

    后来,这位神医和他夫人的传说流传了许久。

    即使是百年之后,被神医救助过人的后代,每每走到那屋子前,依旧会送上一株开得最美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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