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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璃的目光掠过顾云鹤温文尔雅的脸,轩眉一挑:“怎么?还觉得我会重蹈覆辙?”
司空凌浩察觉到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嘲弄,心下一紧,
“璃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回归天毒国的事,我们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
风霁月亦不赞同的附和:“你这是自投罗网。”
顾云鹤目光紧紧的盯着卫璃:“你和卫玠现在虽然是合作关系,可若你回归天毒国呢?你觉得卫玠还会继续和你合作?”
卫璃狭长而幽深的眸一眯:“为什么不能?师傅,四国的关系不是说散就散了的,您可别忘记天毒国的特殊存在,这四个国家,各有各的特色,一个棱角都不可能缺,如若不然,就给了龙帝国可乘之机。”
卫璃的话,让几个人的眸中同时含了丝孤寒之意。
是啊,四方大陆倘若破裂了,就给了龙帝国可乘之机。
龙帝国是怎样的,在坐的众人都十分清楚。
那是一个与四方大陆天差地别的地方,四方大陆若是交给龙帝国管辖,苦的恐怕不止是他们皇室的人,就连那些普通人,都有可能被他们拿来试炼。
丧尸之毒他们虽然没有见识过,可从那些幸存者的口中,多少也知道了点儿。
他们既然有第一次,那必然还会有第二次。
拿活人试炼,还是四方大陆的活人,龙帝国的残忍,已经有目共睹。
如果四方大陆真的成了龙帝国的附属国,这里必将成为人间的炼狱。
为了生存下去,四国不但要拧成一股绳,还要一起成长,对抗龙帝国。
他的身份,天毒国皇室早就上了心,虽然有所怀疑,但苦于他如今已经是容亲王府的世子爷。
且在司幽国有着无人撼动的绝对地位,只因他深受太后的宠爱,便是连皇帝也不敢对他假以辞色。
如果这个时候他独身进入天毒国地界,暗中的那些个人,焉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前正因为我顾虑太多,如果早一点冒头,说不定父王还不会有事,如果父王的蛊毒是对方有意下之,目的就是在数年之后的今天,那我还真是佩服起着幕后之人的先见之明了!”
他相信,能够对父王下毒的人,定然是当年母亲身边的某个人。
而他们这么做的根本目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如果毒下在他的身上,则很容易被发现,正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容亲王夫妇对他的关注度会非常之高,他们不能冒那个险。
更何况,这个毒的潜藏期长,将来是什么样,还不清楚。
与其将手段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倒不如用在容亲王身上比较妥当。
不管这个孩子将来成就如何,一旦发布容亲王中毒的消息,他们或许可以以此来做为条件交换。
容亲王到底是皇太后的亲子,怎能不在乎?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还能嫁祸给卫瑜琛这个司幽国国君。
而且,即使嫁祸给他,还不会被任何人所怀疑,因为卫瑜琛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恩将仇报算什么?
有杜家满门在前,相信太后定然会怀疑卫瑜琛。
到了那个时候,司幽国必会因此而大乱,而他们天毒在这个时候不就有机可乘了?
或许,阴谋还不止这些,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十分有必要跑一趟京城,不管这背后有没有阴谋,他都要走一遭,不止是为了父王,还为了他自己。
反正他的这张脸,顶多还有半年的时间。
半年之后,即使他不说,他的身份也会大白天下。
与其那个时候给父王造成负担,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算计一下,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脱身。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的提议却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尤其是霓红鸾。
“我不明白,你如今在司幽国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冒险回到天毒?天毒的皇后有多么的狠辣你又不是不知道?”
“尤其如今的天毒国正处于夺嫡大战的关键时期,这一点上,还不如司幽国来的安全。”
“卫瑜琛再怎么样,他现在也不会对你们容亲王府做什么,他的孩子都还小,还没有撑起这个国家的本事,他能靠的,能信任的,就只有容亲王府。”
“可是天毒国呢,你回去就是靶子啊!”
相对于霓红鸾的偏激,司空凌浩倒是十分的赞同他的做法。
“为什么不能回去?既然早晚要回去,早晚要面对,那么现在回和将来回,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是自己的早晚都是自己的,不是你的,就是明抢,也抢不来!”
“司空凌浩,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见不得他好,是不是?”
“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是你的,就是明抢也抢不回来?你含沙射影的说谁呢?”
司空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说谁?谁心里有鬼就是说谁,在坐的又不是傻子,说谁还能瞧不出来?”
“你,我看你说的就是你自己。”
司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是啊,我就是抢不到你的心,那又如何?你不也是如此?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啊啊啊,你这个死鬼,找打,看招!”
一看两人又要闹个没完,卫璃烦躁的挥挥手,“要打出去打!”
霓红鸾的声音猛然一窒,她猛地回过头来,卫璃恰好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
在那一瞬之间,她的心猛然一揪,鲜少在这些男人面前流露真性情的她,破天荒的一次,红了眼。
她用无比冷清的目光看着一身玄衣,神色凛然的他。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就换来你这样一句漠不关心的话?卫逸,你太绝情了!”
卫璃微微抬眸,冷冷的朝她望过去,眼底带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我绝情?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我明明不爱你,为什么你要给我增加负担?即使转世重生了,也不愿放弃?”
“红鸾,你我是同一类人,难道你没发现吗?我爱着她,就像你自己爱着我一样。”
“她已经死了,我也已经转世,我不是他,却又是他,真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你呢?”
“你的人生已经在我身上耗费了多年之久,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了,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再在这上面浪费任何的时间和生命,你要懂得发现幸福,懂吗?”
“在乎你的人其实还有很多,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只不过……,”
“你闭嘴,你懂什么?你究竟懂什么?你明明就是他,为什么会矛盾?”
“这件事一点也不矛盾,你不爱我,可以,我不勉强,可我就想默默的守候着你,难道这也不行吗?”
“卫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怎么可以?你把我霓红鸾当什么了?到底当什么了?我恨你,恨你!”
她发狂的嚎叫着,用力的跺脚离开。
那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卫璃站起身,望着那抹红影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苦涩。
“对不起,正因为不想伤害你,所以更要这般决绝,请你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幸福,一定,一定。”
司空凌浩看着这样的卫璃,也是心疼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她早晚会明白的,而我,也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就算她一辈子发现不了我的好,也没关系。”
“就像她自己说的,哪怕就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着,也是一种生存下去的方法。”
卫璃微微皱眉,“二哥……,”
司空凌浩抬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既然你唤我一声二哥,就请也尊重我的想法吧。”
“卫璃,你不该这样隐匿潜藏自己的优秀,前世你含恨而终,一身才华无法展现。”
“今世,既然有与他正面交锋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男人嘛,该崛起的时候就该崛起,这样,才能让你的女人看到,前世,你真的死的太窝囊了!”
司空凌浩一拳头打在卫璃的胸口,沉而痛。
但是这种痛却又在真实的警告着他,前世的死,当真太过窝囊,窝囊到让自己所爱的她为自己落泪的地步!
今世,难不成还要重蹈覆辙吗?
不,这种经历,一次就已万劫不复,怎能还要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他目光坚定的朝司空凌浩望过去,“二哥放心,有些事,一次就够了。”
司空凌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大抵是现场的气氛太过安静了,不知何时换好衣服出现在这里的长孙无垢,很是煞风景的道了这么一句,当即惹来数道人的白眼。
无垢也不介意,反倒是挥了挥手里的信件,朝卫璃看过去:“司幽国的来信哦!”
卫璃目光一沉,众人直觉玄影一晃,某人手里的信件已经被人夺去。
无垢颇不是滋味儿的看着已经泰然坐在那边的卫璃。
“夭寿啊,明明看起来和我们一般大,凭什么实力却比我们高这么多?”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就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以前嫉妒是分外眼红的那种,现在的嫉妒却是天妒英才。
且不管他前世如何,反正今世他已然不差,两世都如此的优秀,这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而被他怒视的那个人咧,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目不转睛的将信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的表情,惹来其他人的侧目。
“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卫璃抬起头来,扬了扬手中的信件,笑意满满的道:“父王的毒已经解了。”
顾云鹤等人诧异的挑眉,“这么快就攻克了?没想到啊,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卫璃勾唇浅笑,自信非常:“那是自然,龙帝国那么复杂的毒她都能解,天毒国的毒算什么?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这次不但有我这位七皇婶,我七叔居然还有本事请得动凤池,当真让人诧异!”
“美中不足的是母蛊当场就被毁了,想来子蛊那里,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虽然不够完美,倒也不影响大局。”
母蛊被毁,体内含有子蛊的人则会被反噬,这就是子母蛊的威力。
卫璃的话,立时让顾云鹤一诧:“你说什么?凤池?鬼医凤池?”
卫璃摩挲着下巴,“心里面是这么说的,想来是真的。只是,这鬼医自来不是不与任何朝堂之人有所牵扯吗?怎么卫玠能够请得到他呢?”
尤其让他纳闷的是,他居然是为了他的父王将鬼医给请了过来,这当中到底是情还是义?亦或者是谋?
顾云鹤眉头一蹙,凝神看向他:“可有对鬼医的详细描述?”
卫璃点了点头,“有,但是,有也做不得准吧,谁不知道这鬼医什么样的人都能扮演?如今咱们可是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师傅对这位鬼医有兴趣?”
顾云鹤目光一转,若有所思的道:“难怪那般复杂的蛊毒都能解,有这位鬼医在,再加上那个灵鸢的本事,你父王这次啊,算是死里逃生了。”
鬼医,凤池?
卫璃目光一凝,轻笑出声:“看来这次欠下的,已经不止一个人情了。”
彼时,天毒国坤宁宫中正上演着每日都要演练的姐妹情深戏码。
每日晨昏定省之时,都是皇后娘娘与诸位姐妹们勾心斗角的时候。
可是今个儿一大早,不知怎么的,这皇后的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
原本想借故推了今日的晨昏定省,可没想到这些个女人来的这般早,早的让她都不好意思再推掉。
无奈之下,只得让他们进来。
可是没想到,就快要结束的时候,她身边的大宫女,跟了她近二十年的贴身丫鬟,忽然之间捂着肚子满地的打滚。
皇后一看她嘴唇发紫,耳蜗开始出血,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派人将她抬下去。
可惜的是,谁也没想到她毒发起来这般的可怕,那些宫女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软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宫女,裸露在外的血管一点一点的被放大,只听‘砰砰砰’数道响声之后,房间里瞬间弥漫出一股臭气熏天的血腥之气。
在这些嫔妃宫女们扭头呕吐不止的时候,潜藏在宫女体内的蛊虫已经顺着她的血管,密密麻麻的爬了出来。
白色的蛊虫多而密,不过眨眼之间,就将宫女蚕食的一干二净。
饶是见惯了这等场面的皇后,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尤其是那些白色的蛊虫,在宿主的生命彻底的被它们所吞噬之后,它们也渐渐化作一滩血水,与宫女残存下来的黑血彻底的融入到一起。
直至,再也找不到分毫。
一切的一切,发生不过一刻钟时间,可是却已令所有人石化在当场。
呕吐不止的同时,亦有不少直接晕过去的,更甚者,还有当场吓得尿了裤子的。
场面只恐怖,早已超出了皇后的可控的范围之内。
尤其,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跟随她了近二十年。
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甚至连骨头都找不到。
这等惨状,可是比后宫里的这些勾心斗角惨烈的多。
后宫的女人虽然大多数手段残忍,并且能够坐在这里晨昏定省的人,哪一个手里没有几件龌龊事?
可是,就算他们手段再残忍,那也没有眼前的这等血腥事件残暴。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之间爆发出来一连串的尖叫之声,胆子小的嫔妃更是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皇后想要制止,可是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的走不成路。
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反而只是睁着那双幽深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已经消失无踪的宫女,眼底一片沉凉。
解了,居然被他们给解了?
谁?
到底是谁有这分本事,可以解了她的阴蛇蛊?
彼时的皇后,全身的注意力都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宫女的血水上,全然不知她身边的另外一名宫女眼底已经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之意。
死了,都死了,下一次,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不,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皇帝这边刚刚下了早朝,身边的掌事太监就附耳过去,一番叽叽咕咕之后,皇帝抬起头,深邃的眸底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幽芒:“此话当真?”
“回皇上的话,当真,此时后宫已经传遍了,死的确实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而且死相之惨,很明显,就是中蛊所致。”
“又是蛊?呵呵,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太监没说话,只是弓着身,静候着。
果然,皇帝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来了兴致。
“走吧,皇后娘娘受了这么大的恐吓,朕怎么也得慰问慰问吧?看看去。”
“是,皇上。”老太监唇角一勾,眼底闪过深深的厌恶,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蛊虫的厌恶。
天毒国虽然与毒为伍,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盛产药材,全国上下更是以医为尊,毒为权。
可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喜欢玩弄蛊毒,在这一点上,他们与他国一样厌恶巫蛊之术。
可偏偏这些让人憎恶的东西却怎么也屡禁不止,不但如此,还频繁的发生在后宫。
因此死去的宫女嫔妃,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年,由刚开始的一无所获,到如今的单方面怀疑,甚至于到现在的直接笃定,却已经经历了整整十八年的时间。
十八年,那可是相当于一条生命的轮回啊!
想到这些年来后宫一桩接一桩的血腥事件,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这次她竟然不惜动用自己的左膀右臂,足以可见被下蛊之人何等的特殊。
是谁?
究竟是谁让她如此重视?
皇帝脚下一顿,突然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太监吩咐:“去,查查,看看天毒国最近可有人中蛊。”
掌事太监一听此话,自然明白皇上这次是狠了心要彻查清楚了,当即不敢含糊,立即招来隐主,将命令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