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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女帝大婚,对于天下人而言不过就是个可以有个热闹看的繁琐皇室盛大典礼罢了。
作为老百姓的他们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并沾上一沾此次大婚带来的全国税收减免工期的光称道两句女帝大婚的好处而已。
空泛而遥远,只能当成个故事来听听,这便是所有百姓对此次女帝大婚的影响。
然而,作为局内人还是主角的宁相思对于这场大婚的影响却也是没有比那些只能凭空想象的百姓们具体多少的。
按照安陈礼节新娘要盖着盖头宁相思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鞋面失神,听从着身后礼仪官的指导一句一个动作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这场她与三个男人的婚礼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欣喜和多余的情绪。
忽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她这个所谓皇帝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臣子逼迫强加给她的,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想不想要。小时候,宁相思也曾迷惑过为什么自己作为皇帝却不能随心所欲而要屈从于所有顾命大臣的管束,于是他们告诉了自己那样做的都是昏君,只有采纳臣子意见的才是明君。
于是,她选择了一定要做一个让安陈繁荣昌盛下去的明君,所以便有了今天的宁相思。可是,暮然回首她才猛然发现自以为做了很多年明君的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像个皇帝。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呢?宁相思不懂......但她却猛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一个帝王像自己这样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好像今天的婚礼一般完全是在按照别人的话去做事,偏偏自己却还认为那就是自己的思想和意见。
随着礼仪官宣告婚礼的完成,宁相思听见隔着大红盖头,上官景庄严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象征性的宣告了这场婚礼最后的结束仪式,“请三位皇夫交出摄政大权和摄政印信,即刻起卸去摄政王之位还政吾皇”。
上官景话音落下,宁相思立即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三个男人同时起步朝着正前方摆放着先帝灵位的地方去了,大约是去归还摄政印信吧。
若是以前这个时候,宁相思一定是会因为这个时刻的到来而感到欣喜的,会觉得自己成功了终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夺回了摄政印信,可以真正的做到君临天下了......可听过昨天苏远磐的那样一席话,自己回去以后也是想了很多。
她这才忽然发现,这个形式真的就只是形式而已。就算没了摄政印信,谢止华依旧是当朝丞相主理政务,霍苍漠常年驻守边关几乎不管事,颜则岚作为首辅向来唯丞相之名是从。
而她自己自来又是个总是在被大臣们操纵着的傀儡,就算是交还了摄政大权她未来的生活又能有多少改善呢?不过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不会有任何实质性改变的。
昏暗的灯光,浅浅的照着,光线的角度强弱被宫人们调整得十分暧昧。
宁相思被大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倒是半点作为新嫁娘的紧张感都无,有得只是无边无际的无比清醒,什么也看不到,惟独能看的就只有脚下的三寸地,神思却也是不知飞去了哪里。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了少年时的一桩旧事来,自从先帝过世以后太后高居佛堂,宁相思能与她碰面的日子已是极少了。
那一年,她一个人偷摸着想要去见见太后,那时的太后在看到她的时候很高兴笑得很美,可不一会她就不笑了看着自己满面的愁容就都出来了,只摸着自己的脸说了一句,相思,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像个皇帝啊。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孩子,比之现在尚且不如。被母亲这样说了一句以后,很是难过便扑到了谢止华怀里去寻求安抚问他自己是不是当真不像个皇帝。
当时谢止华只说自己还小长大后必定成为一代明君就把自己抱到了怀里好一通安慰宠溺,自己不久便也把这桩事给忘了,毕竟比起自幼相处不多的太后自己终归还是相信谢叔叔多些的......如今,宁相思恍然觉得或许对自己说了真话的便是唯有太后一个了,自己一直都是活在虚假之中的。
盖头猛然一下子被掀了起来,冷风扑面,宁相思抬起头却笔直迎上了一道冷戾的目光,目光的主人宛如要把自己撕碎似的。
可在这个时候,宁相思却觉得他厌恶甚至蔑视的目光是如此的可信,至少比之谢止华柔情似水的目光要让她好面对得多。
“在等我”?看了宁相思许久,久到宁相思都想着是不是自己应该先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僵局了,低沉的男音才姗姗来迟的溢出了霍苍漠的喉口,意外的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掀起盖头的瞬间,宁相思似乎感觉到霍苍漠眸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惊艳?只在瞬间便消失了,宁相思也不好判断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
能从那样一双厌恶蔑视自己的眸子里看到惊艳吗?大约是错觉吧。
“是”。想不出该如何回应他明知故问的话语,宁相思唯有如此作答。
霍苍漠勾唇看她,眼角眉梢勾勒出了深邃的优美弧度,出口的话却是难以言喻的恶意,“等我上你”?
“我以为你会逃婚的”。毕竟,自己昨天被霍苍漠撞到的场面类似偷情,以骁骑王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姿态来讲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旁人让他丢了一下面子他通常会让对方十倍百倍的丢回来,在婚礼现场丢下新娘她相信这种事霍苍漠做得出。
霍苍漠威慑力十足的盯了她许久,就任由大好时光的洞房红烛就那么干烧着,唇角最终往上勾勒几分,勾出了一个讥诮至极笑容,“我为什么要逃婚,我可没有一个可以在婚礼之前卿卿我我的小情人儿可以勾搭”。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意,宁相思不动声色的松下了一口气,或许要是霍苍漠对她的态度忽然好起来了,她才会惊吓。
直接的恶意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远比温柔的算计要能接受得多的多。
宁相思神色稍定,尚且来不及转过神来,霍苍漠却是脚步麻利的转身而去,只留给了宁相思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在宁相思犹疑要不要命令禁卫军出来制止她的新郎离去的脚步之时,霍苍漠却再一次回到了床前,手中已然多了一只酒壶,那是他们的合卺酒。
幸好,只是到寝宫的隔间去拿酒;好,今晚不会再出其他风波;若是,霍苍漠在这个时候悔婚,她可就是真的连缓冲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去面对谢止华了。
宁相思正襟危坐,空白的思绪却是清醒放松了不少。
霍苍漠拿了酒却也不理会她,单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便一把掀去了酒壶的盖子连杯子都没拿,都没考虑过给宁相思留上一点,便自顾自的一仰脖子尽数倒进了嘴里。
径直走到正襟危坐的宁相思身前,一俯首便以捏住了她的下颔,又是用那种凶恶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却见她只是微微挣了下不再动了,便一把按住她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宁相思浑身僵硬连脊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只感觉自己的口舌之间都弥漫着另一个人霸道而强悍的气息,直叫自己不能呼吸,还来不及挣扎霍苍漠便已是将他口中的酒水渡了过来。
尽管窒息,尽管难受,尽管极力想要恐惧挣扎,可是宁相思却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放平了身子任由他去为所欲为。
成了婚,总是要有这一遭的,怕却也是躲不过的。
宁相思不动弹,原本激烈掠夺着她口鼻气息的霍苍漠却是停下了动作,松开了她的唇,看着怀里宛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脸上挂着壮士就义一般隐忍表情的宁相思,用手捏起了她的下颔,眸光复杂而深沉,“为什么不挣扎?”
“你是我的夫君,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为什么要挣扎?宁相思难以理解这人的脑回路,自己配合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他就是喜欢玩强*暴?
霍苍漠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侧身坐着,灯光阴暗让宁相思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出他语意无比讥讽,“不是很爱你的那个小情人?为了见鬼的先帝遗旨连身子也不要了”?
宁相思怔在了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苏远磐的事了。
“当皇帝,不,你还算不上皇帝。当女人当成你这样真是窝囊至极”。霍苍漠转过身瞥着她,神情之中是宁相思一如既往所熟悉的讥诮与轻蔑。
宁相思一动不动,悲哀的发现自己连从前那点反驳霍苍漠的心思却也是没有了。无从反驳,因为霍苍漠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霍苍漠见她杵着不动,没有跳起来反驳自己反而惊疑,正想俯身下去看看她出了什么问题。
“要洞房的话,就快点!我不想听那么多废话”。却听见宁相思略显空洞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配上她失神的模样更似对于自己的自暴自弃。
霍苍漠神情古怪的惊疑看了她半晌,最终才发出了一声怒不可遏更似讥讽的嗤笑,“你以为我像你都不挑人的吗?本将军没兴趣和心里没有我的人睡觉”。
说完霍苍漠便将宁相思抱起丢进了床里头,自顾自的扯了一床被子和衣睡在了离宁相思的最远的外侧,那举止活像怕宁相思会起来玷污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