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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爸爸,只是看他无端激动,只有听着的份儿,“这些年,我一心扑在工作事业上,他们只是看我升职加薪,但对我付出的努力却视而不见,呵,都说我是攀关系走捷径,他们也不想想,沈明雅是商人,就算是她跟我的关系好也不会把院里的重要的职位交给个一无是处的医生!”
我看着爸爸压抑的极其不甘的脸,嘴张了张,“爸,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被人误会,那你可以离开信雅医院啊,这样,不就没人说三道四了么。”
爸爸摇头,镜片下的眼睛无比复杂,“沈明雅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答。”
我不明白,一方面说着深爱我妈还貌似满腹委屈,另一方面却又死活不走,什么恩这么多年还报不完啊,这方面他真得跟那个姓陆的学学,装失忆多好,一了百了!
“葆四,其实爸爸不在乎被人怎么看,我心里没鬼,闲话也就对我构不成威胁,只是你今天得罪到陆二了,一定要记住离他远点,他这个人心机很重,笑脸伤人还出手狠绝,打小就是个阴晴不定不讲情面的主儿,就连他妈都得让着他,真是活生生的被宠的无法无天的例子。”
我很赞同,嗯了一声,“爸,其实秦森挺好的,他还……”
“他好什么。”
爸爸一改往日的斯文咬牙念叨着,“他虽然姓秦,可他是被陆家养大的,是沈明雅给陆二培育的亲信和臂膀,说好听的,他是陆二的异姓兄弟,虽无血缘,但待遇等同,说句难听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家给予,如果他敢有外心,陆家要他生,他就生,想他死,他就死。“
我发出一记不信的笑音,“爸,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行,就算你想表达出陆家的势利庞大,可秦森好歹也是个先生,还是个本事不小的先生,是说谁给弄死就给弄死的?”
搞笑呢,还卖给他们家了啊!
爸爸冷着脸把车开进小区,停好后直接看向我,满目严肃,“他能被领养,是因为他有做先生的天赋,可是,他能走到今天这步,都靠的谁……”
“你们院长啊,我知道,可……”
“难道他们领养回一个孩子就不怕养虎为患么,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依我对沈明雅的了解,她敢培养出一个秦森并且让他心无旁骛的帮着自己的家人事业,那就说明,她手里掐着这个人的死穴,所以,她不怕背叛。”
我怔了怔,“死穴?”
爸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但之所以出了弱肉强食四个字就说明有的人会为了保护或者强大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外人都很钦佩沈明雅能把事业做得如此强大,可她要是不狠,她怎么走到今天。
所以,‘狠’这个字,是他们陆家人骨子里就流淌的基因,你一定要记住,跟他们家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要相信表面上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要是给陆家办事的,那不管他姓什么,都是陆家的外姓家奴!”
我直看着爸爸半天都没有吱声,外姓家奴,这不是张飞骂吕布的话么,而且,我怎么觉得,爸爸这么说,也是在贬损他自己啊。
这社会已经变了啊,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理解,可要说什么奴不奴的不就言重了么。
“爸,我觉得秦森既然是被领养的,那他肯定也对你们院长有感情,懂得感恩的人都会在能力足够的时候再付出自己的回报的。”
爸爸紧着脸勾了勾唇角,“的确,所以你爸我也在报恩啊,我想跟你说的,只是要你记住,有些人咱们得罪不起,陆二的每一步路,他妈妈都是精心为他铺垫的,那孩子小的时候其实还没这么嚣张乖戾,他虽然不听他妈的话,但对他舅舅还是言听计从的,只可惜他舅舅去世了,这世上,真没人能管住他了。”
沈叔叔,想到这个亲切文雅的长者,我心里也有些难受。
“葆四啊,通过你这件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他遇事的处理方式对比他母亲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太单纯了,要听劝,千万别和他有什么瓜葛,明白吗。”
我听话的点头,这我都离开酒店了,还上哪有瓜葛。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还是跟爸爸张口,“爸,你记得我小时候去你们医院忽然喊了一声把一个导诊姐姐吓到了吗。“
爸爸情绪不高,应该是一直带着气的,听着我的话只闷闷的点了下头,“嗯。”
“那天就是这个陆二出院对不对?”
爸爸像是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头久远了,他想的有些费劲,可还是点了一下头,“好像是吧,他那时候寒暑假都会来医院住院。”
“对对,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连点着头,感觉有些我想知道的事已经触手可及了,“那他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你好像跟我说过的。”
爸爸吐着气拿出兜里的房门钥匙,“他舅舅那时候应该是走了……现在是九年,你十二岁来陪你姥姥看病时他舅舅已经走了两年了,这件事对他他打击很大,一直没怎么缓过来,来住院做做心理辅导什么的。”
对,我爸当时就是讲的心理辅导,一咬牙,“爸,那你说他受了刺激是不是就失忆了所以才要做辅导什么的。”
“失忆?”
我爸微微的蹙眉,“我倒是真希望他能失忆,最起码那性格做些微调整或许会好一点,我记得他舅舅走后我还去看过他,除了有些恍惚之外说话都很正常,当时他手里还搂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他舅舅抱着他跟他哥的合照,他还讲说,他最爱的人都走了,他妈听完这些还很伤心的背着他哭……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我就知道,他在那装大头蒜,是因为他舅舅走了他生我家人气所以才一直装着已经全忘了吗。
“我就是想你说他受过刺激,还头疼什么的,是不是失过忆,最后性格才变得这样的……”
爸爸没吭声,拿着钥匙打开门直接进去,开灯时房内布局摆设完全跟我七年前来时一样,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女人气息。
我心思有些重,看着爸爸的背身还是咬牙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爸,为什么他又叫陆沛又叫陆二的,还有别的名字吗,怎么他名字这么……”
“别再问他了!!”
我吓了一跳,不懂他怎么忽然就爆发了。
爸爸回头胸口有些微喘的瞪向我,“我回来的一路话都白跟你说了吗,你老打听他的事做什么,不管他叫什么,我跟他的母亲关系有多好,我都不希望我女儿跟他们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光脚踩在瓷砖地上,看着爸爸盛怒的脸略退了一步并未应声,他这样子我挺怕的,妥妥的就是我十二岁那年要揍我的样子……
爸爸瞪着我像是用力的在控制,直到对视了几分钟后我才轻轻的叫了一声,“爸……”
他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有些痛苦,对着我的脸缓缓地伸出手,我有一瞬本能的想躲,但硬挺着站着没动,只见他的手就在要触碰到我的脸颊时颓然放下,似乎,自己也不适应这种跟女儿突然而生的亲昵。
“疼吗。”
我木木的摇头,知道他在问我红印遍布的下巴,“不疼了。”
爸爸颤抖的吐出一口气,“葆四,爸爸想保护好你,你知道吗。”
我继续点头,“嗯。”
他的眼睛莫名的发红,“这些年,我活的很累,可我想,都会过去的,我所有的辛苦,一定会获得回报的,我们一家人,终究会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爸爸对你没有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不要再去招惹陆二,今天过后,你跟他就是陌生人,你能做到吗。”
我想爸爸一定是被陆沛给刺激到了,自尊心这三个字有时候很卑微,有时候却又可以刺激着一个人走向癫狂,我虽然不知道陆沛到底跟我爸爸说什么了,但可以很确定,他一定对我爸出口刻薄,或者说,威胁他什么了,所以,爸爸才会怕,怕我再被伤害吧。
“……能。”
对未知的事情,我不喜欢承诺,因为真的不清楚是不是究竟会遵守会做到,可是这一刻看着爸爸的脸,我想我只有说能。
爸爸满意的点了下头,“去休息吧……”
我默默地抬脚向我小时候的那间少女房走去,推开门的刹那,爸爸又叫了我一声,“葆四!要记住爸爸的话!”
点下头,我进去后又反手关紧房门,心里的滋味儿说不出来,乱,除了乱就是乱,我真的很想找个明白人,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云里雾里的感觉,真的着实不爽。
抬脚走到窗边,抬眼的时候并未看到星星,这是个很本能的反应,就像是小时候在村里,当我心情不好时,就喜欢抬头看,我喜欢星星,喜欢仰头的同时感觉夏夜清凉的微风在脸庞徐徐掠过。
可以前的看,也仅仅是看,后来的看,则会有目标,去找那根勺子,回想着,也许某一天,他就会在村口出现。
我不想说有些心事其实很可悲,我明明清楚自己愤怒,自己生气,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去想,我可以装的无所畏惧,可我承认就是忘不掉啊,不知道为什么,人家现在连名字都跟星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我还是贱贱的忘不掉!
天压得有些低,这是要下雨的前兆吧,嘴角再次抽搐,老天爷也是在告诉我,过去式,已经彻底过去了,如果我还是不知所谓,那下一个大亏,兴许就不是被当成小姐抓进去那么简单了……
‘铃铃铃~铃铃铃~’
兜里的手机响起,吸了下鼻子放到耳边,“喂。“
“葆四?怎么声音这么哑,你哭了啊。”
是庞旁,我坐回床边笑笑,“没,好端端的我哭什么,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啊。”
“我有两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个好事儿,一个算是骇人听闻的,你想先听哪个!”
“骇人听闻的吧。”
庞旁在手机那边提了提气,“我学校宿舍不是有东西没取回来么,今天我就让我姑去给我取了,结果她就遇见咱们班老师了,她俩不以前就认识吗,就这么聊起来了,你知道不,现在学校重要领导都在加班,就是佟倩倩那事儿闹得,三天两头就有家长去找……”
“你就说谁死了。”
她这么大的揍性,连我都不停的吓唬更别提那些让她有怨气的。
“你怎么知道死人啦!”
庞旁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对,你是未来的先生啊……还以为能吊吊你胃口呢,那我就直接说了吧,就是跟佟倩倩最好的那个张婷死了!”
张婷,那四大护法之一,小社会人一个,也算是佟倩倩最衷心的追随者,“她怎么死的。”
“妈呀,我姑听完都说抗不了,她说张婷是趁着家长没在家,自己就把用的那个乳液化妆水洗面奶都挤出来吃了,吃光了之后,她还把一个眉刀给吞了,最后,不知道自己怎么弄得把一个菜刀吊到客厅棚顶,自己就在那下面跪着,等他爸妈一回来,拉开门,那菜刀就吭哧一声掉下来把她脑袋劈了!
说是正正好好的劈的老准了,就那样当时还活着呢,还跟她妈说了句欠佟倩倩的都还完了才嗝的!”
我微一挑眉,那画面不忍去想,只是觉得天灵盖都被劈开了……
得,看来这佟倩倩是要她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啊!
从阴阳角度来说,任何脏东西,其要害部位皆是天灵,聊斋故事中有女鬼吃过人心,喝过人血,可是她们不吃天灵盖,额,可能也有牙口不好嫌弃它太硬的关系——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魂魄主要聚集于天灵,所以人的死法很多,是病死,掐死,被挖心而死,等等,但脏东西,大部分只有一种,那就是灭天灵魂魄,元神瞬散,从此以后可以称的上是烟消云散,彻底没的玩儿了。
“她说欠佟倩倩的都还完了?“
“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前还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百分百那些她吃的东西都是佟倩倩送她的,你忘了她们放假就一起去逛街了!”
我没吭声,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欠人家的,可不就得还吗,不过当时她们四个中有一个能站出来,我想佟倩倩也不会死的那么痛快,怀孕是有些丢人,可又不是她们怀的,安慰两句能死啊。
“我姑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老庆幸了,幸亏我跟佟倩倩一早就保持距离了,她这种朋友谁敢交啊,还有跟她好的那四个也是,你说她们能不知道佟倩倩跟马哲谈朋友吗,不知道要提醒她多注意啊,等到一出事儿了,好么,当时就装不认识了!这叫啥朋友啊,我都来气!”
朋,根据隶定字解释,字从二肉,二肉相并之形,表示身体挨着身体,可在我看来,真正的朋友,不能只有在无关痛痒时身体站在一起,需要时又陌生的转身而去,她们的做法,我不理解,也觉得,不配称为朋友二字。
“葆四,你还在听吗。”
“恩,在听呢。”
“我还没说完呢,我姑说当时张婷她妈就被吓得心脏病发现在还躺在医院,她爸也是吓得没敢凑前又出去找的邻居报警才算是把菜刀从她头顶拔出来,这回手就去找的佟倩倩的父母,而佟倩倩的父母说张婷怎么死的跟她们没关系,
结果这些人就都去学校闹了,葆四,我姑说老人讲过天灵盖碰不得,你说这张婷是不是死的太惨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别提这些了,只是张婷死了吗。”
目前我最头疼的事儿还是佟倩倩的化煞,她要是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找我麻烦那谁能受了,我可不想天灵盖被劈……
可仔细想想,菜刀迎头而落应该不仅仅只是佟倩倩单纯的为发泄怨气而出,首先佟倩倩是处在一个即将化煞的升级期间,所以,她肯定也是不想让自己害死的冤魂在此时去给自己找什么麻烦,所以直接就给处理利索省的再浪费时间了,啧啧,这路子真是够野的啊。
“现在就是张婷,不过听老师说那三个跟佟倩倩好的也要转学什么的,说是老做恶梦,还有咱班于超就是那天说话给佟倩倩刺激到的,他也被家长送医院了,有什么自虐倾向,特玄乎,喜欢跟自己嘴较劲,他妈炒菜呢,油一冒烟,他就冲过去把马勺抓起来往自己嘴里倒,现在有嘴也基本没法用了,还有那个……”
我听着庞旁说了半天,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除了这些跟她有些过节的同学,那马哲呢,马哲就没事儿吗。”
“马哲?”
庞旁嘟哝了一嘴,“还真不知道他,班主任也没跟我姑讲,不过这事儿影响挺大的,现在学校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难不成还能找个道士去镇魂啊。”
我不置可否,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就算找了也未必能让我们学生知道。
想不通,佟倩倩居然把张婷给祸祸死了,而马哲还没什么事儿,难不成要发一个大波?对于她的想法跟套路,我真是揣摩不明白。
“算了,这事儿我知道了,闹心的咱不提了,说说好事吧。”
庞旁乐了,“好事就是你的兼职有着落了,我哥给我信儿了,说是后天晚上就去看电影,但是得下午得提前去听他吩咐几句,电影是零点开放,撑死了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看完就可以去休息了,三百,你看你行不!”
“没问题!”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几张名片让我的好工作没了,现在能划拉点是点吧。
“这么痛快?你不用加班什么的吗。”
“我那个,不干了。”
“什么?!“
庞旁大惊,“为什么啊,这么好的工作,你不是说很清闲吗,都过试用期了干嘛要辞职啊!”
我真是解释不出口啊,“反正,就是我笨,怪我自己,没法干了。”
“你笨?怎么可能啊!葆四,是不是哪个同事欺负你了,你跟我讲,我去……”
我笑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许再提了啊,你赶紧跟我说说后天下午的流程,不会让我即兴表演什么的吧。”
“不,没有即兴表演,我哥说就胆大就成了!只不过之前是要找二十人,但是后来他们上面的一开会说人多没氛围,十个人就够了,人一下少了一半,我心有点慌……”
我得感谢庞旁转移注意力特别的快的毛病,至少她被我带的不会再刨根问底的询问我不干的原因,实话,真挺丢人的。
聊了一阵,庞旁的意思是她也陪我去,虽然她胆子小,但绝对不能不讲究。
我轻轻的笑,想说肯定没事儿,要是真闹鬼电影能拍成吗,唯一吓点人的只能是看电影那氛围,不过一想是本土恐怖片,心想不放宽都不行。
晚上一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下半夜起来上厕所,一开门,才发现电视还开着,而我爸已经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都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罐子,烟灰缸里的烟头多的都要冒出来,我抬脚上前,关电视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还放着一张照片,拿起一看,是我妈妈。
很年轻的妈妈,她穿着一身高叉的芭蕾舞服,单手扶着横杆,一腿曲起,一腿脚尖绷直点地,胳膊高高的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侧脸回眸,唇齿轻笑,生动娇俏。
我看的有几分失神,这是我妈妈么,我听过很多人说我身上有着朝气,可我觉得,照片里的妈妈才是真正的朝气,看着,真的很像一只纯美天真的小天鹅,一张照片而已,居然就会看的让人融进去,或者,把她抓出来。
而我印象中的她虽一样的漂亮,但气质里总是透着一丝对生活的倦怠,她累,累的就连呼吸似乎都吐出沉重的音节,虽然她身材依旧姣好,偶尔淡笑时也会让人觉得气质动人,但跟照片里的她相比起来,我还是觉得天差地别。
我不愿意去想妈妈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跟爸爸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很清楚,有些事,是我想也无用的,咬牙把那张照片放回原位,我看向浑身还散着酒气的爸爸……
从这一刻开始,我绝对的相信,他是爱我妈妈的,想着那个给妈妈打电话的刘护士,妈妈心里也应该是有爸爸的吧,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相爱,却还要离婚,不在一起。
从卧室里拿出爸爸的毛巾被,给爸爸盖到身上后我木木的走向洗手间,人的感情是有多复杂,究竟要经历多少种我不明白的情感思维才可以真正的成长。
我忽然发觉我的人生是初始与一颗糖,到处都是甜的,简单的,可家人去致力去让我完整,让我知道这个世上不仅仅是只有甜的味道还有苦的涩晦,悲得绝望,恨得揪心,疼的隐忍,怕的畏惧……于是,我越来越步履维艰,越来越开始怀念最初的那颗糖了。
或许,这不单是我这个傻子要为命格丰富所必须经历的,也还是,每个人的人生吧。
迟迟入睡,再醒来却已呼声震天,我摸着又震又响的手机在暗沉沉的卧室里还有些恍惚,以为现在还是晚上,“喂。”
“葆四啊,我是朝阳,你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不干了?”
头疼,我撑着胳膊爬起来,“对不起啊朝阳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你们楼层的许姐说你好像得罪总套的客人了是吗!”
“部长没跟你说吗。”
“没啊,她就说你自己要求离职的,到底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得罪客人做什么,顶层的总套自打开业后就没对外经营,能住进去的肯定都……算了,就算不是总套的客人你也不能得罪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来是全线保密了,我知道那个姓陆的是为了酒店利益对我的事情保密,不过对我来讲,这事儿还真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是得罪那个客人了,所以就走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的,我去部长那里好为你求求情啊。”
我有些着急,“真不用了朝阳姐,我肯定回不去的,这边,这边我同学已经又帮我找了一个兼职了,其实我走感觉没什么的,就是对不起你,我是你介绍去的,却没有干好,没给你长脸,你别怪我……”
朝阳姐语气里透着些微的无奈,“葆四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哎,算了,我并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要记住,以后在哪做工作都不能冲动,尤其是服务行业,不然你……”
我听着朝阳姐说了很多,对她的内疚是真真切切的,我想我应该让她很失望,只是离开的真正原因我也说不出口,她听了,也许会更加失望的,就这么辜负了人家的苦心,这份情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放下手机我还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响,郁闷了一阵起身掀开窗帘一看,外面还真是风声大作,没下雨,但是风很大,吹得小区里种植的绿树都前后摇晃,心里一惊,糟了!家里还没关窗呢!
匆忙的洗了一把脸我就要撤,爸爸已经上班去了,客厅的残局也被收拾的干净,餐桌上有糕点,他还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葆四,记得吃完再出门,家里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了,你留着备用。
哪里顾得上吃早饭,抓了一个蛋糕塞进嘴里乱嚼一通后拿过钥匙就向电梯跑去,路面很湿润,应该是之前下过雨,我心里不停的打鼓,我的天啊,这要是把我家吹废了我得怎么收拾啊!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不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就在我顶着大风跑的吭哧瘪肚要到家的时候风居然小了,奔跑的阻力没了,脚步当时就松快了,可我都要到家了啊,这给我气的,一肚子火真的没地儿去发。
腾腾腾的上楼,瞄了一眼厨房后心放了放,还行,锅碗瓢盆没有掉地上摔碎的,米雪姐的家门还是锁着的,我保守估计,她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了,打开我家屋门,探头一看,窗台上的花被吹到地上碎了一盆,我的也书也七零八落的掉到地上,还有床单也被扫进来的雨给淋湿了一部分。
没犹豫,着手赶紧收拾,正擦着地呢,只听‘呼隆’一声响起,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直接看向妈妈小屋的门,没等起身,‘哄~’的又是一声,脑子里随即想到,是妈妈的箱子倒了!
放下抹布,我上前拉了下小屋的门,不出意外,锁了,找了一圈钥匙,也没有,这个屋妈妈一走一般就会上锁的,我知道她有很多毛病,尤其是不喜欢我动她东西,所以哪怕她在家,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她小屋乱看,可这箱子倒了,想起最早我来时那落得高高的景象,都应该倒床上了吧。
“葆四,你做什么!”
我正探头探脑的随着门缝查看小屋的情况呢,妈妈冷着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吓了一跳,我转过脸看向她,“你小屋里的那些箱子好像倒了,我想进去给你收拾收拾。”
妈妈拧着眉带着些许的不悦走进来,“一会儿我自己收拾就好。”
我哦了一声蹲下身继续擦地,妈妈随即一个人进了她的小屋,我听见里面踢里哐啷的响了半天,直到她擦着汗打开屋门,我瞄了一眼,还行,都收拾利索了。
“妈,我同学那边你给处理了吗。”
妈妈换了一身衣服去冰箱里掏着冷冻速食,“我昨晚给她解冻,把之前缝合的解开,里面又缝了一层,你说行不行了!”
她这态度怎么跟吃了枪药似得,我有些无语,是我差点被虐了啊,她要化煞!这事儿还不大吗!
“妈,我知道你工作完心情不好,可是我同学这事儿很严重的,要是处理不好我……”
“你要是不出门她能进来吗!”
我愣了,“你什么意思。”
妈妈冷笑一声,“我说没说让你不要出门乱跑,就算她不满意找到你了你不出门她能拿你怎么办,我就不信她都能进屋啊,说,大晚上的你不在家你去哪了!!”
“我……”
妈妈点头,脸上氤氲了一层怒气,“你昨晚还没在家住是吧,看看这屋子,要是你在家会造成这样吗,葆四,怎么我不在家你就可以夜不归宿吗!”
我闷闷的站在那里,昨晚也没顾得上别的,就着急想问我妈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她能猜到我不在家啊!
“我昨晚是没在家,撞完邪后就我去我爸那了。”
“去你爸那?”
妈妈咬牙,“你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跟你爸联系的非常频繁是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叫频繁,我就昨晚去了一次。“
妈妈用力的摔下手里的冻饺子,“薛葆四,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我红着眼看向她,“难道我去我爸那住一宿都不行吗,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可原谅!!”
妈妈大力的喘气,几步上来啪的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我没有理由!就是禁止你跟他来往你能做到吗!!!你不是乞丐,不需要他的施舍!!能记住吗!!”
半边脸麻嗖嗖的似乎爬过无数会咬人的蚂蚁,我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妈……为什么你跟别的妈妈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我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嘴唇,“我试图让我自己能理解你,说服自己说你有苦衷,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们住的越久,就越像陌生人……”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要出来的眼泪,我不解,被打的都没哭,她哭什么,“你在怨我?你怨我是吗!”
我不想在说话,怨?是你把我带到世上的,我有资格去怨恨你吗。
“我知道,你姥姥怨我,家人怨我,我活的失败,我每一步路好像都是走错了!可我只能这样!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怎么明白啊。
看着妈妈有些崩溃的痛哭,我发现我同情不了,转身,我顶着一张旧伤刚愈新伤又来的脸直接向外面走去,妈妈的哭声还在后面传出,“薛葆四!你姥说你是我的福星啊!是福星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
福星?
我呵呵,她油盐不进到这份上我怎么福她,是我服了啊。
下楼,菜场附近通讯店卖手机卡的老板娘看着我满眼惊诧,“小姑娘,跟人打架了啊。”
我没吭声,认真的选号,“我要这个,尾号六的……”说着,看着她还笑笑,“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要选六吗。”
她对我不正常的反应明显有些发懵,“顺啊。”
我撑着笑摇头,“不是,我是木命,六是坎,为水,旺我的。”
说着,我掏出钱给她,“办个长途业务,接打都便宜的。”
“哦哦……”她接过我的钱转身念叨,“这小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我听到了,可也没做什么反应,不就是一耳光么,我妈打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门时我把老卡扔了,按好卡后直接播出号码,现在都有手机了,打电话也就不像是以前得往小卖店去了。
“喂,你好。”
我轻笑着张口,“二舅,是我,这是我新号,我办了个业务,打电话便宜的,你要记下啊,老号码不用了,回头也跟我舅妈说一声,别打我老号了。”
“咋说换就换了呢,四宝啊,我刚才看天气预告说你们那最近几天都有阵雨,你出门记得带伞啊。“
“嗯。”
“我知道这城里的高中生放暑假都要补课,我也不能耽误你学习,可你一定得安排好时间,别压力太大累着了。”
我还是笑,“嗯,我知道,没事儿。“
二舅也在那边笑着开口,“你知道不,我钱攒的差不多了,等一够数了,我就去城里把钱给你爸送去,顺便当面谢谢他也看看你,两年了,我还一直不知道你住的环境咋样,你缺啥跟我说,我让你舅妈准备……”
“你别折腾了!”
“怎么了呢……”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我在开学就高三了,学习特忙,没时间领你到处转,你到时候就把钱打我爸卡里就行了,卡号我帮你朝我爸要。”
“不是那回事儿,我想看看你,一年就能看一回,你还在家住不了几天,四宝啊,你是不怕我过去啊。”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哪能啊,是都忙,这里节奏太快了,我妈你还不知道吗,就忙工作的,你等我寒假就回去了啊,我不说了,你记得把我号码记下啊!!”
“喂,四宝啊,你先别挂,我还……”
放下手机,抬眼用力的看着天,我其实很想说……
我想你了,二舅。
在菜场绕活了两圈也算是把通知的短信都发完了,连带着又接了几个电话,等聊完上楼我妈已经走了,饺子还扔在地上,我拿起来塞回冰箱,茶几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葆四,你电话我没打通,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别怪妈妈,我去单位了,冷静两天,你记着四点以后不要出门,有些事,等我想好了怎么说,就会告诉你的。’
我把纸条随手扔到一边,想好?那得到什么时候。
……
“葆四,他真是你小时候的邻居啊。”
坐在去北郊的车上,庞旁小声的朝我打听着隔着一条过道的韩霖,我点下头,:“是啊,刚才不是都做完介绍了吗。”
昨个一给韩霖去完短信,他的电话就在小六之后打过来了,说是想让我领他在滨城到处转转,他师哥忙,没空,我就说了我要观影的事,他一听也很感兴趣,然后我这边又问了庞旁加个人行不行,结果这家伙上来问加男加女,我说是男的,她又问帅不帅,我说还行吧,她当时就拍板说必须带着!
于是,这韩霖就跟着来了……
“挺帅的啊。”
庞旁发着花痴般的笑,“唉,特像小说里的暖男,我就喜欢暖男。”
我叹气,小声的提醒,“你别给人吓到了啊,他可是未来人民卫士。”
“当兵的?”
庞旁眼睛又是一亮,“警察啊!”
我心里有事,想着妈妈的不要我出门,可是,我答应了总不能临阵不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闹清她老找我干嘛,倒是真想像秦森说的,用我的真心,去化解她的怨气,“你小点声……”
庞旁抑制不住自己的小激动,转头看向韩霖,“你以后就要当警察了是吗,我从小就特别崇拜警察,特帅!”
韩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得参加招考,现在还是未知的呢。”
庞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肯定行!唉,你不怕鬼吧!”
韩霖看了我一眼,随即吐出两个字,“不怕。”
庞旁捂住心口,“其实我特别怕,本来我想要是葆四暑期工那个活忙就不去了,谁知道她正好不干了,那我肯定得陪着她啊,等平安无事的开了钱的,我请你们吃饭啊!”
我听到这有些尴尬,昨天该跟韩霖交代的其实也都说完了,怎么回事他也了解,知道我不让他把我被当成小姐被抓进去的这事儿告诉庞旁,“我请你们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是吧,葆四!”
我敷衍的笑笑,“还是等开完工钱再谈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庞旁赞同,“对,太吓人咱就不干了,韩霖,我跟你说啊……”
我转过脸看向窗外,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庞旁和韩霖的闲聊,心事重,真的做不到一直轻松,感觉就是没主意了,也不知道自己有些事究竟是做的对的还是错的,全凭着直觉了。
到地方时周围都是破败的房子外加远处几座孤零零的建筑,眼睛看了一圈,除了几辆车,没看到人,“妈呀,这里怎么这么破啊!”
庞旁有些害怕,也不像是刚才那么热络的跟着韩霖说话了,紧紧的搂住我的胳膊,“葆四,我在网上看了,这两年总有人到这探险,啥邪门事儿都有,你看这里也不大吧,可就有人在这迷路迷了一宿,邪不邪啊。”
我没吭声,这些石头房子是破,可我总觉得有做旧的痕迹,我们村没人住的房子我见过,有句话叫做宁愿走坟地,不住常空屋,就是说正儿八经的坟地其实没什么吓人的,倒是常年没人住过而且还死过人的屋子吓人,有时候路过都渗叨叨的,感觉那屋子里有人在打量你,可是这些破石头房子,我怎么……
“妈呀!!!”
往村里没等走几步,庞旁惊声就是一叫,“血啊!!”
我看过去,一个院落的木门上的确是红呼呼的一片,但血的颜色,未免太过鲜艳。
韩霖走过去仔细的瞧了一眼,:“是油漆,应该是他们拍戏时弄得,没事儿的。”
庞旁苦着脸,小心翼翼的四处看着跟在我的旁边,我看她这样倒是挺想笑的,“大白天没事儿的,有事儿你哥就不会让咱来了。”
“话是那么说……可我还是怕啊。”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带着咸喂儿的海风很是亲切,“这里以前应该是渔村吧,听说北郊的海不错,是细沙的。”
北方的海,石滩居多,所以遇到细沙的海,总想光着脚,上去踩踩。
庞旁不吭声,她是见惯了海的,现在自然没心情关心这个,倒是韩霖小声的在我旁边说了句,“那要是晚上看完电影了,咱们直接去海边等着看日出吧。”
我有些惊喜,“真的?”
他点头,“真的,你带外套了吧,海边肯定凉……”说着,他拎了一下我背着的书包,“有点沉啊?你带什么了。”
我瞄了还小猫一样害怕的庞旁一眼,这胆得小什么样,都看到别人了她还害怕!
对着韩霖‘嘘’~了一声,直到走到村里的中间一个搭建好的幕布前面,这工作人员也多了,庞旁兴奋的喊了一声哥就对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冲了过去,我这才逮着空小声的跟韩霖张口,“我包里是烟还有火机白酒吃的用的……”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抽烟还喝酒?”
我远远的看着庞旁跟她哥聊着,摇头,“不是,我准备请仙儿用的。“
本来我想买甜味烟的,但可惜老板说那个没劲儿,我想着没劲儿可不行,所以就随便拿了一包大家常抽的。
“你,请仙儿?”
我嗯了一声看向他,“昨天不是说了吗,我那个同学死的很惨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以防万一,做好准备心里也有底,哦,你是不知道我会请仙吧,我接了姥姥的堂子了,虽然没请过,但也算是个半仙儿的。”
“你的意思是,你姥姥在村里会的你也会了?”
我掐出一点手指看向他,“一点点,但我会尽全力发挥。”
韩霖不敢相信的摇头,“你倒是真有本事,看见那些不但不知道躲还要比划比划?!”
我尽量笑的轻松,“你那天看见不也要出去么……”
韩霖瞪眼,“我那是以为她是化妆吓唬人的,谁知道是真的啊……其实我现在都不太确定那是真的……”
“葆四!!韩霖!!!”
我应了一声就跑了过去,韩霖跟上我时还小声的念了一句,“这都拍完电影了应该没事的,网上的东西我想都是剧组的炒作!”
这个我绝对认同,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啊!
庞旁他哥是个瘦而精炼的男人,脸庞有些黝黑的跟着我和韩霖打着招呼,“一会儿你们就先去休息室待着,吃点饭,晚上零点,出来就坐到幕布前面的椅子上看电影就行了,座最后两排啊,啥事儿都不带有的,哎,就算是有啥,也不是奔你们去的,放宽心啊!”
一听他哥这么说庞旁慌了,“还能有啥啊,哥,你不是说特安全吗,你别吓我啊,你要是吓到我了我回去就告诉二姨去!”
她哥有些无奈的皱眉,四处的看了一眼,感觉没人注意这边儿才压了压声朝着我们三开口,“咱自己人,我就直说了,咱电影的投资人就是为了去捧这个女一号的,现在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票房,票房好了,人投资人才能赚钱,这个女一号才会火是不是?
要是真闹鬼,那谁能来这拍电影啊,你想想,这是远郊,虽然是个村可也不至于是荒村啊,人家靠海吃饭怎么能荒呢,撑死也就是住的人少点,搬走是这里还有别的事儿,但绝对跟鬼什么的没关系,其实网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剧组开拍前几个月放上去的,这都是营销!”
营销?
我看向那些电影幕布前前摆放的齐刷的像是墓碑一样的椅子,为了票房都到了这份儿上的确不容易。
“总之,你们要记着,摄像机是会记录下你们看电影的全程的,第二天一早,先给记者观看,之后,在截取现场图片发稿,当然,你们不想上镜的话可以戴口罩,不戴后期我们也会做处理,但是记者一定会采访你们的,到时候要说什么,不用我教了吧。”
韩霖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害怕是吗。”
庞旁大哥点头,大力的‘拍’了一下手,“对,我们这个是要在电影上映前造势的,现在网上已经很热闹了,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的漂亮,我再说一遍,没有真东西,但一定要表现的有些真东西!懂了吗。”
我们三个都跟着点头,他哥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庞旁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去忙别的了。
休息室是个还算宽敞的大平房,进去后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就位了,大家都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不是依靠在炕上玩手机,就是坐在椅子上三三两两的翘着二郎腿打扑克,
我猜这里面肯定还有剧组的托,到时候一惊一乍的,电影不吓人,一旦观影的反应低迷,他们说不定就得在那整事儿吓唬人了!
“大家怎么都不害怕啊……”
看着庞旁,我还真是忍不住想笑,大概把这里所有人都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害怕了,为了陪我,还真是不容易啊。
前半夜大家都各干各的,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眯觉的眯觉,我吃了点东西也在那闭目养神,私下里我都跟韩霖研究好了,电影一结束,先回来再睡一会儿,四点左右去看日出,看完舒心了再回来等着那些记者采访编瞎话!
庞旁是不敢睡,吃着东西一会儿看看别人打扑克一会儿恨不得抓住个人跟自己聊天,掐着点的等到了十一点五十,剧组人还没来叫,她就开始过来扒拉我了,“葆四,要出去看电影了。”
我打着哈欠起身,掏出个一次性口罩戴上后把书包挎在前胸,“走吧。”
外面的天很阴,我们十个人很有默契的出去后直接坐到后面的椅子上,我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庞旁害怕的念叨,“葆四,咱座人后面吧,别坐那些东西后面。”
我懒懒的看她一眼,“坐在这儿,你前面没人可身后有人,要是坐在后面,那你身后可就没人了,你觉得哪种比较没底?“
她不言语了,抱紧我的胳膊,“还是坐在这儿吧,要不我总想回头。”
等了一会儿幕布就亮了,不,是放在我们最后的电影放映机开始工作了,这个倒是让我想起很小时在村里看过的露天电影的场景,区别只是现在的效果要好很多。
除了立在椅子一侧的摄像机,四周围都没工作人员人,再刨除亮着的屏幕,剩下的灯也都为了应景全都关着。
村里没有猫狗就显得很安静,我提了提精神,想着赶紧融入电影剧情这时间也就过了快点了。
看了二十多分钟吧,我就有点看不下去,讲的是六男一女几个人去郊游,是的,六男一女,而且其中有五个是明显表示自己是爱这个女生要公平追求,结果玩着玩着,他们五个就为这个女的打起来了,然后打着打着就从村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滚下来了!
别问我他们去海边郊游怎么还会打到小山坡上,我也不知道,镜头一切就过去了,然后这个女人就各种内疚,一直哭着说是自己害了他们,这时剩下的男人就带着她下山去找,然后就是各种见鬼,这个女一号各种夸张的尖叫,衣服一路被扯破,身材真的是相当的好……
要是平常我肯定就闭眼打盹了,但现在不行啊,所以我假装看的兴致勃勃抽冷子还喊出一嗓子,“唉呀妈呀!!”
庞旁没被电影吓到倒是被我吓够呛,反应过来我是特意的大叫后还悄摸的凑到我耳边开口,“葆四,为啥女一号的衣服一直在破,可发型却不见凌乱呢?还有啊,那树杈子都给衣服刮那样了,就一下都没刮到她脸?”
我淡定的看着屏幕,“这就叫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
其实我想每个先生大概都不会爱看恐怖片,我可以忍受剧情,但我不能忍受化妆师给群演画俩熊猫眼就出来当鬼还给女一号吓得吱哇乱叫,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问一句,你熬了几个通宵?
拽了拽口罩的边沿,不知道为什么,总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正看着女一号找到第一具男人尸体时想告诉自己提提神,远远的,耳朵里居然捕捉到了扑腾扑腾的声音,不是电影里的,因为电影里的那个女一号正在悲痛的大哭,我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成群结队的飞了过来,刚想看个仔细,它们居然就擦着我的头皮直接奔向我身前的第一排座椅!
“啊!!!!”
庞旁的尖叫伴随着电影里的女一号同时响起,跟她一起的,还有坐在我们身后的几个人,我仔细的看着那些黑色的东西,直到瞧见了它们的耗子一般的爪子还有冒着荧光的眼睛时,口罩下的嘴角噙起一丝轻笑,原来托是它们。
基本可以确定刚才自己闻的是什么味儿了,难怪庞旁哥要提示有什么东西也不是奔我们来的,这剧组,为了票房真是拼了……
“妈呀!是什么啊!蝙蝠啊!!”
越来越多的蝙蝠顺着头顶飞来,它们不停的用翅膀身体去攻击头排的椅子,庞旁吓得不停的哆嗦,头埋在我的肩膀人上,抱得恨不得把我嘞进她的身体里。
我觉得有意思,搞出这个比看电影有意思啊,提气大声喊出,“太邪了,有吸血蝙蝠啊!!!”
城里的人有几个是见过蝙蝠的,就我农村长大我都觉得那玩意儿长得磕碜,怕耗子怕长毛的都应该怕它,但我心里清楚,它们就是被利用来的,其实不伤人,喊得回音还没落呢,有几只飞的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爪子碰到谁的肩膀,结果一个大老爷们也随之奔溃的喊出一声,“咬人啦!!”
我和他这俩嗓子绝对可以称之为一唱一和,话音刚落除了我和庞旁以及韩霖之外所有人都朝休息室跑去,有一个跑的太急还把立着的摄像机给绊倒了,爬起来后他也顾不得摄像机,自己哇哇叫着的躲进了休息室。
庞旁也想跑,但是见我没动,她也就咬牙挺着,还真是讲究,就是不停的往我身上缩着不敢睁眼睛,待这些蝙蝠到了一定数量,虽然不再有新成员加入,但是先前飞来的这些蝙蝠还是会绕着这前排的椅子转,并且持续的对着椅子来回碰撞,发出的声音也就跟敲门一样的砰砰直响!
“葆四,咱走吧,太邪门了……”
韩霖摇头,“不对劲,这蝙蝠干嘛撞椅子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葆四,你记得咱们村老人说过的么,有种东西涂到门上,就能引来蝙蝠,像敲门一样的!”
我笑了,虽然知道他看不出来,“是黄鳝血,黄鳝血的气味可以传播很远,最吸引的就是蝙蝠,就说剧组不会让我们的三百块挣得这么轻易么,为了噱头他们还真……”
“葆四,你怎么了。”
说说我已经没动静了,眼睛直直的看向幕布旁边,什么叫脏东西,我真想把剧组的化妆师揪来看看,这种脑瓜子都要脱离脖子的肯定能给他她灵感!
“你们先走!!”
我严肃上了,手上忙不迭的就开始去掏我的书包,烟,我必须要叫仙来帮我!!
此刻把书包挎在前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可我真的不想夸自己太有先见之明!
“怎么了!”
韩霖还在发问,我可以很确定,佟倩倩不让他们看到了,所以这一刻,他们俩看着我眼神的方向却是满脸的疑惑迷茫。
“葆四,你怎么了,一起走吧!!”
“快回去!!”
我推向庞旁,手腕却忽然被人死死的拉住,转过脸,庞旁拉着我的手,身体微搐的同时双眼大大的瞪着我,居然上庞旁的身?!
使了一下力气,我想扯出自己的手腕,可是她的力气很大,拉着我的同时嘴巴还大大的朝我张着,“呕呃~~”
我这边正用着力,那边就清楚的听到庞旁的嗓子挤出的声响,眼看着了黑浓色的东西从庞旁的嘴里喷出的同时我别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大力的一抽,“滚开!!”
恶臭迎面而来,庞旁的一声惊叫松手的同时一口黑色浓桨也喷吐到了我的脸上,要不是我戴着口罩保证都得吐了,韩霖见状就还要上,“庞旁你……”
“离远点!!!”
我推开韩霖,自己也退了几步抻了抻自己制作的红条血带,看看,关键时刻还得自力更生啊!!
口罩上的气味熏得我有些反胃,庞胖面皮下的佟倩倩‘呃啊!’的又喷着血直奔我来,我当真怒了,体内气流乱涌,光脖子我就让我妈给你缝了两回了你还想怎么样!!
恶狠狠的扯下口罩,对着自己的中指一咬,血顺着手掌一划,上脚踩着凳子直接跃起,对着迎面而来的庞旁脑门大力一拍!眼看着她吐出的东西直迎门面也不在闪躲,今儿我就是把命搭里也得给你弄服了!!
腥臭黏腻的液体登时喷脸,我听着她的惨叫大声厉喝,“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噗!!!!”
一口脓血。
居然就这么被她惨叫着吐到了我的嘴里,我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阵抽搐,眼前景象一虚,登时就什么都看见了!
“佟倩倩!!!”
再次能看清东西时居然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走廊,我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气氛异常,“你给我滚出来!!”
回音声起,我顺着走廊大步地跑着,像是做梦的感觉,可又很真实,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可以确定绝对没有来过,直到跌跌撞撞的跑到走廊尽头,一抬眼,门上居然写着五个大字,‘遗体美容室。’
殡仪馆?
我有些发怔,推门想入,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还没等讶异这神奇的反应,眼一抬,居然看着我妈正戴着口罩无比的镇定的站在一个像床一样高伸缩出来的的不锈钢板前。
是伸缩的,拉出来,很像个床,缩回去,里面是个洗手池,不,应该不是用来洗手的,它的宽度和深度足以够一个人来回翻滚折腾,而正上方的棚顶,还有两个可以固定肩膀还有腰腿的伸缩架,所以我很清楚,那是洗尸体的……
只要把尸体在池子里洗干净,然后用伸缩架吊起放到不锈钢板上,微微一拽,就可以变成一张床的宽度,供美容师整理化妆穿衣了。
抬脚慢慢的走近,嘴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妈……”
她当然没有回应我的声音,一脸淡定的还在戴着医用手套,旁边打开的箱子里,放置着各种化妆品,蜡油,还有很像皮肤颜色的硅胶皮,胶水,针线,肉色胶布,散粉,剪刀……什么都有。
心里慢慢的抽紧,最后,才把眼睛落到钢板上那个被妈妈服务的尸体上,此刻的她一丝不挂,嘴巴微张,眼睛死死的闭着,脖子貌似很好的跟脑袋做着衔接,只是那些圆形的在皮肤收缩后变小的窟窿眼,还有那些干涸的血,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我的眼球,提醒着我,是断的,其实是断的。
“佟倩倩……”
我念了一声尸体的名字,刚要仔细的看下的她的脖子,就见我妈两步上前丝毫没用力的就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身体登时一麻,这真是活脱脱的尸首分离啊,:“妈!你赶紧给缝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