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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宁县城已是人心惶惶。
清晨,中宁马家军最高长官马鸿宾来到“赴宁和平代表团”住地,马鸿宾生气地对马德涵说:“疯子军想和我谈判,请先停战!”
马鸿宾事前根本没料到疯子军会从同心直‘插’鸣沙州,将中宁金积公路切断。他只能命令部下从中宁经鸣沙州撤向黄河以西了。疯子军大军突破马家“宁夏兵团”在同心、靖远、景泰部署的第一道突破后,沿黄河两岸迅猛推进,前锋已‘逼’近中宁、中卫。
顶在前面的马鸿宾最先鸭梨山大。
马德涵说:“我们来的时候,江大帅说得明白,只要宁夏有和平诚意,我就给兰州的他发电。”
马鸿宾排着桌子说:“疯子军不停止前进,就不可能有和平诚意!什么时候疯子军停止前进了,我什么时候与疯子军和谈。”
出了代表团的驻地后,马鸿宾一直惴惴不安,他其实一直在打与和之间徘徊,并作好了携眷退走绥远‘蒙’旗的最后打算。
当疯子军‘逼’近中宁、中卫时,马家军“宁夏兵团”的一部分高级军官为保全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希望和平解决的呼声日益高涨。马鸿宾虽然也看出打没有什么出路,但对疯子军军和平解放的方法仍有顾虑。
原因无它,疯子军来势汹汹,如洪水猛兽,根本看不出他们有和平诚意。
“大人,怎么办?”
副官终于忍不住问道。
马鸿宾停下脚步,叹息一声:“中宁城里人心惶惶,军心不稳,疯子军也未必会停下脚步,我们还是退出城。”
“过河?”
马鸿宾无奈的点点头。
……
清晨,一支部队在茫茫无际的荒草地上艰难前进。
极目望去除了遍地荒漠野草和远处起伏连绵的丘陵外,看不到一棵树木、一只飞鸟,给人一种凄凉、沉闷和恐怖的感觉。走在这样荒无人烟的草地,真像掉进了浩瀚无垠的汪洋大海,仿佛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
马德涵虽然已经进入中宁游说马鸿宾,江大帅也时刻关注着宁夏马家军的动向,尽一切努力争取宁夏问题的和平解决。
与此同时,江大帅的军队却也马不停蹄的向宁夏集结,兵锋所指,正是马鸿宾部所在的中宁,马家军的第二道防线。
叶‘挺’带领的这只部队,在湘西一战,就有了铁军的称号。这支钢铁铸成的队伍,从没有向任何困难低过头。面对新的严峻考验,全师战士发出豪迈的战斗口号:“谁英雄,谁好汉,百里草原比比看。”
草地上无路可寻,先头部队只能踏倒荒草,依靠指北针开路前进,每个战士除了武器装备外,还背了7天的粮食,平均负重35公斤,但他们意志坚定,情绪高昂,一路行军一路歌。沉睡千百年的荒原被这制‘荡’大军唤醒了。
“马勒戈壁,西北地区的气候真tm古怪,已是秋天都过了一半,但还像tm夏天一样热死人了。”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伸得老长。
一个人接口道:“是啊!真tm的古怪,白天热死人,晚上冷死人!”
“说的是,这贼老天,刚刚还大太阳晒得人滋滋冒油,呼啦啦贼老天一变脸,又下起冰雹夹雨!”
七嘴八舌的议论开。
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就像吊在头顶上的一个火盆,灼烤得人喘不过气来。战士们个个汗流浃背,水壶里的水早已喝光,喉咙干得要冒火,脚步也越迈越沉重。
“热死个人了!如果这时能遇到一条小河该有多好。”
“你别做梦了,政委已经查看过地图好几遍了,这一带除了荒草地就是丘陵,百里没有一条河。”
“政委?”一个士兵不甘心的扯开干得冒烟的嗓‘门’,嘶哑的喊道:“这附近真没有河?”
“你小子吼什么?省点力气赶路!”
政委虽然这样骂,还是拿出地图又翻看一遍,的没有没有,他又询问带路的老大爷,希望能得到意外的收获。毕竟这地图还是前清左宗棠时期绘制的。
“老大爷,这附近能找到水吗?战士们实在顶不住了。”
“没有!”老大爷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用手一指说:“走吧,我记得前面有一块洼地,雨季时能积下水,我年轻的时候在那喝过,可是也不知现在有没有。而且这个季节,雨季已经过了。”
“也有可能有,前天不是下过雨吗?”
“前面有水?”有战士听到了,追问道。
“可能有。”老大爷说。
战士们听说前面可能有水,顿时来了‘精’神。
……
早在叶‘挺’兵团向宁夏进军的时候,江大帅针对马家军残杀西北人民甚多,从来没有做过好事,和平解决的可能‘性’虽未丧失,但实际执行仍有困难的情况,定下的调子:要求第一野战军对宁马力争全部缴械,其次则争取大部缴械,一部改编。
一辆吉普在飞扬的尘埃中奔驰。车上坐着叶‘挺’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又威严。
突然从中宁方向开来一辆卡车,原来是马德涵回来了。
在路旁的沙滩上,叶‘挺’说:“马德涵先生,你与马鸿宾商谈有结果吗?”
马德涵回答说:“马鸿宾愿意接受贵军总部颁布的和平解放办法,并让我代请贵军停止前进,以便继续商谈。”
叶‘挺’眉‘毛’一‘挺’,说:“马德涵先生,你的经验是很多的,你想这么多的军队停止在草原上怎么能行呢?我军奉江大帅的命令,是要打到银川去,解放宁夏人民。为了给马鸿宾以考虑的机会,达到和平解放的目的,我军已推迟了向银川进军的时间,马家军‘宁夏兵团’只有两种选择就是战与和,何去何从这就要由他们自己决定了。要和就按照左文襄公当年西征的办法,放下武器的,既往不咎;要抵抗就要被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
旁边的几个军官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请缨出战的架势。
马德涵急了,说:“叶司令,那怎么办才好呢?”
叶‘挺’神情坚决地说:“马鸿宾要我们停止前进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因为马家军“宁夏兵团”的还是企图在长山头、中宁地区与我军决战,他们想争取一些时间进行作战准备。”
马德涵慌忙解释:“不,马鸿宾不敢打。我出城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始撤到黄河北岸去了,只有一个‘毛’头小子马靖还在中宁。”
叶‘挺’说:“那就好,请马德涵先生再劳明和谈现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应该果断地下定和与战的决心。如果马靖有和平诚意,就应该欢迎我军前进,只要他不抵抗,我们就一定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的军队是言行一致的,我们的委座江大帅说出来的话,是绝不会食言的。”
马德涵老先生点了点头,又急忙坐上卡车掉头向中宁急驰而去。
……
下课后,江大帅注意到了一个小同学伏在桌上摹写生字。他走过去,小同学竟然毫无觉察。
比起以前自学过的《百家姓》和《三字经》,刘子丹觉得这些充满新鲜知识和爱国思想的国文、算术、自然、地理对他具有更强烈的吸引力。他从那里面,看到了黄土山峦以外多姿多彩的世界。此刻,当他一抬头,发现哪位让‘女’先生都敬重的大人物正站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江大帅说:“嗯,这个办法不错,省纸省墨,只是时间长了,手指头可受不了呀!”说着捉住刘子丹的右手食指,见指头上是一层厚厚的茧。典型农家子弟的手。
江大帅转身对区委书记说:“战争时期,我也拿不出多少教育经费,但是教育是国家的百年大计。十年育林,百年育人。你们这这种条件下还不稳搞教育,我欣慰。”
被江大帅夸奖,这些刚刚从大城市来到这个小山村的青年学生们‘激’动不已。
江大帅问:“你们这里也有些日子,都发现什么问题了?”
几个人‘交’换眼神,然后纷纷说起来:
“虽然已民国了好几年,这里的不少男人脑后依旧拖着辫子。”
“‘女’人照例要缠成小脚。”
“种大烟‘抽’大烟照例还是一种时尚。”
“放高利贷、纳妾娶小、买卖婚姻这些孙中山先生深恶痛绝的陈规旧习照样畅行无阻。”
“土匪仍然在地方上搂粮绑票,换上了黑制服的衙役团丁照样还是手提棍‘棒’在乡间欺压百姓。”
“在平顶子老百姓眼里,无论城头飘舞的是锦缎‘龙旗’,还是绸布‘青天白曰满地红’,大体上还是‘王皮照旧’。四周依然是一片‘封建死水’。”
“来到这里,我们感到十分的压抑苦闷。这就像许多人一同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多数人都昏睡着,有一个人醒来了,当我们睁开眼,看到周围竟然是漆黑一片,便觉透不过气。”
“就像三闾大夫在楚辞里‘吟’唱的,‘举世皆醉,唯我独醒’!”
……
“这种痛苦,是昏睡者所没有的。”江大帅说:“很庆幸,你们是清醒者。”
屋外忽然传来锣鼓声。
“外面怎么了?”江大嗣奇问道。
“秋去冬来。山里的农民忙完了秋收,时令也就进入冬闲,这是村子就传来排练秧歌的锣鼓声。这是‘春’节的序幕,也是辛苦劳作了一年的贫苦农民最欢乐的时节。”
沉寂的山村在锣鼓和说唱声里开始活跃起来。这样的时候,在往年,连土匪和回回也会停止‘骚’扰。
\哈哈\
村里排练秧歌的地场在公共的场院里。这天风和日暖,除了闹秧歌的,全村的男‘女’老幼几乎全都集中在那里看热闹。村子的上空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江大帅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几个青年正在趁热闹搞演讲。
一个青年战在场边一只石碌碡,高声讲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我们今天宣传的题目是大家都来反封建……”
村民们过去只见过演戏,从未听说过还有个“演讲”,都觉稀奇,连同排练秧歌的,都围过来看稀罕。
这个青年一见,兴致更高。他把手臂一挥,讲道:“我首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咱们村里闹秧歌为甚都是男人上场?”
“唉,‘女’人小脚脚,怎上场子哩!”人群里一个调皮的声音说。
“对,那我又要问,‘女’人的小脚是天生的吗?好好的脚为甚要缠?”
“不缠,大脚片子蛮婆谁敢要哩!”先前那个声音又说。
这回显然变得严肃了。
青年乘机说:“大婶、大姐们,你们缠脚是被迫还是自愿?”
‘妇’‘女’们谁也不说话。
先头那个调皮的声音说:“压住硬缠哩,疼得要命哩,谁还情愿!”
一句话,把男人们逗笑了,‘妇’‘女’们都低头不言声。
青年便讲道:“这是封建意识在作怪,本来大大两只脚,硬要缠成一抒拧,叫你们上山上不成,赶集赶不成,秧歌扭不成,连回娘家都要男人抱上‘毛’驴子吆上送。”
他越讲越‘激’动,愤怒使他把一双拳头高高举过头,声音变得更加洪亮有力:“大婶大姐们,看清楚了没,用来缠住你们双脚的不是布带子,是一条长长的封建绳索,它缠住的也不光是你们的脚,而是把你们的命运缠在炕头锅巷磨道里啦,缠得你们一辈子走不到人前里。大家说,从今往后,这脚还该缠不该缠?”
人群沉默了,有的‘妇’‘女’眼圈发着红,有的低下头悄悄用袖子抹眼睛。
“缠是不该缠,要不缠脚,成了蛮婆嫁不出去怎么办?”先前那个声音问。
青年羞得满脸通红。
“从今往后,缠了脚才没人要哩。”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调侃的声音。
大家齐齐回头,说话都是江大帅。
一下子逗得众人都笑了。‘妇’‘女’们这回笑得最开心,活像喜鹊窝里捅了一竹竿。
江大琐然袖珍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马素贞。
“怎么?”
“马德涵的‘交’涉结果出来了。”
“怎样?”
“马鸿宾要求我们停止前进,才肯坐下与我们谈?”
这时,起风了。
干冷的山风,吹散了河‘床’上空笼罩着的雾气,并且在沟川‘交’汇处扭结成一柱挟裹着枯枝败叶的旋风。
江大帅笑了笑:“回叶‘挺’,不予理会,大军继续‘挺’进!”
“为什么?”马素贞问道。
江大帅本来已经走了,闻言又停下来,解释道:“我们如果停止前进,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这仗就非打不可了。但我们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继续施加压力,也许可以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当年左文襄公就是这样做的。这些回回,你强他就弱。”--71819+dsuaahhh+24074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