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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坐室几扇落地长窗望出去,黑白分明的穆斯林清真寺在夕阳斜照里,高踞在兰州古老的城墙和红墙黑瓦的屋顶之上,构成一幅美景。
“西北的广阔天地真美。”江大帅战在窗前看着美景,不由感叹一句。“马德涵先生,你说呢?”
他身边站着一个回回,就是西北非常有名望的回回马德涵,由杨文君请过来的。
马德涵不由悄悄撇了一下嘴:“大帅说得是,西北很美丽,多的是美景。最壮阔的边塞唐诗也写不完西北的美丽。不过西北贫瘠,人民过得很辛苦。”
“那是因为西北没有我。如今我来了,我会把西北建设成塞上江南的!马德涵先生,您就请拭目以待吧!”江大帅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会让美丽的西北变得富裕起来,人人安居乐业。”
“如此,西北人民,不论回,汉,都会诚心拥护江大帅!”马德涵似乎有些动容,因为他从这个年轻的过分,又狂妄的过分的江大帅眼中看到的自信,看到是决心,这不是他随随便便说的戏言。
“西北广阔的天地,真美!”江大帅双手撑开,做一个“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装‘逼’造型。
“是啊,西北多的是美景,真正缺的是苏格兰威士忌。”宋小妹进来,刚好听见江大帅这句装‘逼’腔,白了他一眼说。她端上一瓶黑格黑格牌苏格兰威士忌,几只酒杯,苏打水和冰块。
“真是苏格兰威士忌!”这真叫马德涵不由刮目相看。
“德涵先生,您是同盟会的老人了,辛亥之后,您遂转入甘肃、兰州一带兴办教育,宣传救国思想及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主张,介绍四川人民护路运动的情况,当时德涵先生在书画上已有相当成就,初来西北时,听说马德涵先生在甘肃、青海等地以教书绘画为生,此时您老的威望在回民界是越来越高,听说您还结识了的回汉高级将领马安良、马廷、马福祥,马麒、马麟等人.。西宁总兵马麒对您的为人处事和言谈举止非常满意,就曾委任您为随身副官?”
江大帅一杯落肚,不由扯开了话题。
光绪二十年马德涵已经是秘密的哥老会“反清会”会员。同年考进四川陆军军官学校。光绪二十八年先后从四川陆军军官学校和四川高级美术学校首届毕业,使原有绘画艺术有很大的提高,军校毕业即任同盟会‘混’协旅教官。光绪三十年经哥老会,“反清会”会员进步青年侯宝斋在成都秘密介绍马德涵参加早期同盟会。
辛亥革命,甘肃军政fu成立,回回野心家马安良摇身一变,担任甘肃军政fu都督,这个野心家就任命有革命党背景,在西北又有名望的马德涵担任参军,马德涵也曾被马安良‘迷’‘惑’,后全力以赴支持马安良整军工作。不过整军过程中遇到各种阻力,没有按计划完成,这时他收到母亲的来信,信中说他胞弟马友师在清军反扑礼泉战役中为中华民族和伊斯兰教壮烈牺牲。马友师是抗清名将马‘玉’贵骑兵队队长。
他在西安料理后事中收到马安良电谕:“任命马德涵为甘肃军政fu咨议和宁、甘、青、康全军总教练”。
1912年他应甘肃总督军马安良邀请担任甘肃传习所主任。
1916年他接受西宁总兵马麒的邀请任“宁海军”教官,在此以前曾任马麒随身副官。
因此,马家家族对他十分敬重。
杨文君给江大帅的一份社会党组织鉴定中清楚写道:“马德涵于回民军马廷、马安良、马鸿宾、马福祥、马麒和马麟兄弟等人左右,经常与回民上层人物等关系甚密。”
辛亥之后,他一直同马家家族上层人物关系甚密。
天时、地利、人和为他去游说马福祥投诚创造独一无二的优越条件。
“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马德涵说。
“您老太谦虚了。”江大帅听得哈哈大笑,宋小妹也忍不住嘻嘻笑了几声。
这家伙,看来不好请啊!
忽然飘来一股清香。
“是咖啡吗?”马德涵问。“真香啊!”
江大帅不断拍着两只手的指尖,含笑说:“国势如此,您老能安心做教书先生?”
“现在才开始明白为什么马家可以把西北折腾得民不聊生。”宋小妹说。“西北有识之士都是马德涵先生这样装聋作哑,才让马家胆子越来越大,为所‘欲’为!”
“唉,西北的糜烂局势不是马家全责啊!你们认为的,不能代替一切啊。当年左文襄公西征,也有不足之处啊。这地方回汉矛盾,历来依久,糟极了。我对此常常感到很不痛快。可是,现在这里是我惟一的家园。我要停下脚步来‘挺’过这场风暴。你们谁主政西北,我没有兴趣。马家在西北称雄,我不得不府仰他们的鼻息。今后江大帅做西北王,我也是一样对您。”马德涵脸上‘露’出狡黠而不十分清醒的笑容,加上一句说:“我认为结果一切都会好转,就是说他们这一方要失败。当然,我对绘画是个专家,对战争可不是内行,也没有兴趣。”
这家伙,是近代史上长安画派的创始人之一。
“从西北的战局看起来。我们的胜利已经是不可逆转。”宋小妹噘起嘴答道。“不过,确实如你所说,不管哪一方战胜,像你这么一位杰出人物是用不着担心的,谁都会对您客客气气的。”
“一个杰出的回教上层人士?”杨文君‘插’进来。她能把这句话说得洗净火气,这就看得出她的随和。“可是,您也是一个有理想的革命党人。”
“那是曾经。”
“马德涵先生,战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受伤的都是西北的人民。”江大帅的声调倒平静。“这是我个人深切的希望。真的不能再打了。”
杨文君把咖啡端进来。他们眼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注满了杯子,仿佛是魔术师从空壶里倒出来似的。
“啊呀,”马德涵刚呷了一口就失声叫道。“到大帅这里来真是不虚此行哪。”
马德涵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文君泡的咖啡就是好喝。”江大帅呷着咖啡,自言自语道。“人生啊,就应该是这样。说起来,谁不想过这样的舒适生活。这是这个时代,却不让人过上这样舒适的生活,总有打不完的仗。先生,您想逃避战争,可是战争就在您的身边。我不记得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一个学者住在靠近一个大藏的小房间里,那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这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哲学家。”马德涵点点头说。
“说起来,我也非常向往这样子的生活。”江大帅伸出手对四壁挥了一圈。“战争结束,和平来临的时候,我可以高高兴兴地把这一切扔下,毫无痛惜。”
“您也是一位哲学家。”马德涵说,心里却不相信。
“你是不是喝醉了?”宋小妹问。
杨文君却觉得他说的真话。原因就是江大帅真的很懒惰,不是因为他也是一位哲学家。
“我现在很清醒。”江大帅微带醉意地偷偷瞅着宋小妹。“我正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呢。”
“我刚刚端来的英国威士忌,你一个人干掉一半。”宋小妹厉声说。
“我相信。”温婉的杨文君有些看不惯宋小妹的说。
“为什么呢?”宋小妹反问。
“因为一个懒惰到只知道在文件上签已阅的人不屑‘操’心国家大事的。”杨文君说。
被揭老底,江大帅忍不住着恼地看了杨文君一眼。
杨文君鼻子皱了一下:“这话失礼了吗?委座,我叫你认真办公可费事呢。如果和平来临,只怕你会立刻甩手了呀。”
“打下江山好做官。”宋小妹争辩道:“拿破仑都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江山,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现在革命党人中,你的势力是最大,前途不可限量。我来兰州时,我二姐夫和二姐对你可是寄予厚望。”
“拿破仑说得自然没错,可是不见得所有的人都热中当官吧。”江大帅的声音和蔼而忧伤。
宋小妹漂亮的脸涨得通红。她可是奔着未来第一夫人的名头来的兰州,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个她心目中的“英雄”竟然如此毫无大志。
马德涵笑道:“以大帅今日的权势,也能说放手就放手?”
“太累了。”江大帅深有感触。
“可是我看大帅干得不亦乐乎。”马德涵笑说:“自从贵军到了西北之后,还没有停止过干戈。”
江大帅也笑道:“今日请先生来,不就是想止戈吗?”
“止戈?”马德涵说:“我何德何能,能让大帅与马家止戈?不过大帅既然觉得很累,并不想当官,何不干脆向马家投诚?这样就不会有战争了。”
“先生说笑了。”江大帅笑道:“这不是把西北人民往火坑力推吗?马家在西北的残暴统治令人发指,民不聊生。我才把西北人民救出火坑,先生提出这样建议,于心何忍?”
“大帅原来是为西北人民挑起这副重担?”马德涵说。
“先生不也是这样的人吗?”江大帅说。“您周旋在马家,如此苦心孤诣,不也是想为西北人民做点事?”
马德涵没想到自己心事竟然有人能懂!
良久,马德涵才说:“我是没有这个的能力。这些年,看着残暴的马家军荼毒西北,我却无能为力啊!”
江大帅说:“您现在有能力让西北早一天结束马家暴政!”
“大帅是想我去劝马福祥?”
江大帅站起身,扯着嗓子说:“咱们到起坐室里再喝些白兰地和咖啡吧。”
在起坐室里,安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江大帅小心地点上一支雪茄,把嗓音放得又从容又柔和,他说:“先生,我认为马福祥的问题是有和平解决的可能的。自我来西北,马福祥部一直避免与我产生大的摩擦,两次决战,他都滑脚了,他很识时务。我觉得他应该是可以争取的。当然,这也是马家内部的派系在争权夺利的结果。不过,对于马福祥的问题,我希望先生开诚布公地,就他能否投降的问题提出一个看法。”
杨文君紧张地坐在沙发边上,面对着马德涵。
马德涵站在窗口,手里拿着杯白兰地,却悻悻地看着江大帅,说:“大帅,您对马福祥究竟真正了解多少?”--71819+dsuaahhh+24074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