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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蜥背着何宁一路飞奔,风卷着黄沙,肆虐在身后的每一寸土地。
何宁紧紧趴在绿蜥的背上,丝毫不敢放松,风声就在耳边,完全可以肯定,一旦松手,绝对是被黄沙掩埋的命。
撒丫子逃命的不只是绿蜥,沿途还遇上几头长角羚羊和几只灰黑色的兔子。换做平时,何宁百分百双眼放光,扑上去挨个放血,如今看在同为“难友”的份上,还是“和平共处”逃命要紧。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小了,前方出现一个沙坡。
绿蜥的速度依旧,几乎是倾斜着跑上沙坡,又以更快的速度滑下了另一面,将黄沙和狂风甩在了身后。
等到绿蜥停下,何宁全身酸疼,尤其是胳膊,几乎是僵硬着从绿蜥的背上摔了下去,仰面躺在黄沙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大口的喘-着-气。
“谢了,兄弟。”
何宁躺在地上朝绿蜥招招手,要是没有这哥们,他今天就要和二十四年的人生说拜拜了。
绿蜥走到何宁身边,俯下--身,张开大嘴,意思很明白,出力了,得给报酬。
何宁咧咧嘴,一股清澈的水流,在半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
水流的出现,吸引了之前一起逃命的动物,几头长角羚羊在不远处看着,前蹄一下一下踏着地,颈部晃动,能够意识到对面的危险,快点跑路才是最佳选择,但对水的渴望却让它们犹豫不决。
何宁痛快的喝了几大口,还奢侈的用水打湿了头发。甩甩头,脸上被水冲出了一道道沙土留下的痕迹。一个多月没洗脸没洗澡,只是脏了些,没生虱子,真该谢天谢地。
聚集在附近的动物越来越多,绿蜥依旧在咕咚咕咚灌水,何宁四处瞅瞅,除了羚羊兔子,竟然还有两头沙漠狼和大耳朵狐狸。
何宁在沙地上盘腿坐着,打了个响指,又有两股水流出现,只是比之前的水流小了些。一头小个羚羊试探着走过去喝了一口,没有危险,更多的动物蜂拥而上。现在上去抓,应该相当容易。
摸摸肚子,算了,今天心情好,戒荤。
太阳依旧灼热,绿蜥却为何宁撑起了一片阴凉。何宁张开五指,透过指缝望向蓝天,肚子轰鸣,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水流持续了几分钟,渐渐消失,沙地被打湿了一小片,仔细看,十几只甲壳类的昆虫正在沙中忙碌。
喝水的动物陆续离去,何宁站起身,右手按在左肩上,左臂上下晃了两圈,不再像之前那么酸了。
“继续走吧。”
难得做一回好人,那么多的肉摆在在眼前,却硬生生的放走了。如果再给何宁一次机会,或许,他还会这么干。
果真是傻得冒烟了。
摇摇头,难得傻一次,却傻得开心啊。
抖了抖外套上的黄沙,包在头上,单手搭在额前,辨认了一下太阳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在这里,他分不清东南西北,月亮都有两个,谁知道太阳从哪边升起?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朝前走就对了。
“得找点吃的。”
肉是别想了,至少得给绿蜥找点树皮啃,这么大的个子,不能不吃东西。
走了一段距离,又爬过一个沙坡,何宁突然愣住了。
一座半掩埋在黄沙下的建筑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土黄色的城墙,矗立的石柱,宏伟的布局,即便已经破败,残垣断壁中,仍可寻觅到昔日的繁荣。
荒漠深处,没有植被水源,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建筑群?
心中惊疑不定,不确定该绕开还是走过去看看,心中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过去,快点过去。
喉结上下滚动,在好奇心趋势下,何宁终于迈出了脚步。
“咱们去那里看看。”
绿蜥只是跟着何宁向前走,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
从远处看,建筑群仿似很近,走下沙坡才发现还有相当距离。迟迟走不到,一度让何宁以为眼前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直到踏上一片倒伏的土墙,他才确定,自己看到的全部是真的。
巍峨的城墙,古早的建筑,断裂的石柱,被风吹开的黄沙下,是用方石铺设的街道。
蹲下身,拂开石头表面的沙土,上面竟雕刻有花纹,工艺略显得粗糙,图案也模糊不清,依稀只能辨认出是一种动物。
何宁蹙了一下眉头,又拂开一片黄沙,这次的图案清晰些,上面的动物有着粗-壮的身体,有力的后腿,较短的前肢,一张大嘴,貌似在喷火?
无声的看了一会,何宁抬起头,瞅着绿蜥,“哥们,会喷火吗?”
绿蜥:“……”
何宁:“我知道了。”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沙土,要么就是某种自然崇拜,要么就是身边这位哥们的“亲戚”。他都能能凭空弄出水来,会喷火的蜥蜴,不稀奇。
沿着还算完整的街道向前走,沿途没见到任何生物,也或许是荒漠中的生物都善于伪装隐藏。绿蜥倒是发现了几截断木,木头已经腐朽不堪,估计是当初造房子时用到的。
再不忌口,这样的东西也没法下肚。
何宁继续向前走,沿途经过一栋又一栋房屋,沙土和木头建造的墙壁和屋顶,似乎在述说着几百年前的故事。心思回转,耳边似乎飘来悠远古老的乐声,眼前的荒凉变作昔日的繁华,街边的房屋绘着鲜艳的色彩,牵着骆驼的商人擦肩而过,人群之中,身材婀娜的舞娘,在奇特的旋律中妖娆起舞,腰间晃动的流苏,额间闪烁的宝石,轻盈的面纱飞扬,美得如梦似幻。
小贩在叫卖水果,食物散发的香气是如此诱人,三四个男人在争吵,似乎是对骆驼的交易价格不满意……
几个孩子从身边跑过,猛然间撞了何宁一下,太过真实的触感,让他悚然一惊,瞬间回神,繁华的景象迅速褪去,眼前又是残垣一片。
怎么回事?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颈后出了一层冷汗,刚刚是他在做梦吗?背部被顶了一下,回过头,绿蜥正看着他,带着疑惑。
何宁心惊,这地方有点邪门。正想原路退出去,一直安静跟在身边的绿蜥却猛地抬起头,探了探舌头,迈开腿就朝前飞奔。
“喂!”
顾不得发愣,也不去想邪门不邪门,何宁紧跟绿蜥跑了起来。相处时间不长,他对绿蜥也算有所了解,能让这位如此激动,除了吃,还是吃。
绿蜥的速度太快,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何宁只能跟着“烟尘”跑,在古老的建筑中左转右转,差点迷路。
越过一面坍塌的屋墙,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石柱撑起尖锥形的屋顶,一个圆形的水池被围在石柱中-央,白色的砖石和周围的建筑材料迥然不同。
一尊有些奇怪的雕塑立在池中,像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人,手中还托举着一个圆盘,面部轮廓却已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绿蜥站在池边,嘴里正咬着一截灰绿色的藤蔓,藤蔓上有巴掌大的叶子,叶子下还有几颗拇指大小的果子。青绿色,看起来很诱人。
何宁走上前才发现,池中的水并未完全干涸,在雕像的下部,一股涓涓细流正汩汩涌出,正因如此,池边才会有藤蔓和青苔生长。水池周围的温度似乎“很低”,由圆柱包围的区域仿佛自成天地。
绿蜥用力撕扯着藤蔓,大口嚼着,何宁从藤蔓上揪下一颗果子,椭圆形,硬硬的,口感应该很脆。
这是种什么植物,何宁不了解,是不是应该长在荒漠,他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这颗果子,忍不住的咽口水。绿蜥吃了没事,应该无毒吧?
蝎子都生吞了,一颗果子算得了什么?
想是这样想,第一口还是只咬去一小半,没咬到果核,果肉格外的脆甜。
咽下去,等了一会,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何宁坐到地上,一颗接一颗的吃了起来。长时间的荒漠生活,想吃饱都是奢侈,甭提享受水果。吃到后来,干脆把叶子也送进嘴里嚼,意外发现味道也不错,汁液流到唇上干裂的伤口,竟然一阵沁凉。
摸摸嘴唇,难不成这还是药物?
何宁陷入沉思,绿蜥依旧在大快朵颐,吃到后来,干脆用爪子去挖藤蔓的根,挖不动直接扯。
“别!”何宁连忙阻止绿蜥,这可真是遇上吃就不管不顾了,把根挖出来,以后可就没得吃了。
一通摆事实讲道理之后,绿蜥总算不再想斩尽杀绝,关键还是它吃饱了,躺靠在水池边不动了。何宁好笑的拍拍它,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支着下巴,能在荒漠深处找到这么一块地方不容易,既然打定主意找个长期落脚点,这样的地方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有水,有吃的,还有现成的房子。收拾一下总比住在野外强吧?
要么就先留下?
说是邪门,也可能是他饿晕了头产生的错觉?不是说人意识不清的时候,更喜欢“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何宁有些犯困,看看四周,并没发现任何危险,靠在绿蜥身上,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
就在他睡着的同时,水池中的细流突然增大,很快,半池水就已经注满。池中塑像外部的沙尘开始剥落,内里竟然是一支小臂长短的银色权杖,顶端的黑色宝石映出了何宁沉睡的面孔,闪过一抹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