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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罗纱觉得累极、困极,还未沾枕就憋不住打了个呵欠。待红绣给她熄了灯,她合上双眼正要睡去,却是听到红倚在外间轻声唤红绣。红绣生怕吵醒罗纱,连忙出去了。
罗纱便听红倚急着催促了红绣几句。
红倚向来是个懂礼的,如今明知罗纱要睡,却在这个时候急匆匆来叫红绣,颇不寻常。
罗纱忍住睡意,扬声说了句“进屋说吧”。待二人在屋内站定了,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红绣便瞪了红倚一眼。
红倚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于急切了些,如今见罗纱已经起了身,知道她不弄个清楚明白是不会睡下的,便道:“晚上时紫环与阿隐出去探听消息,得知了一些事情。”
原来她们几人都觉得今日之事太过于蹊跷,偏偏穆景安那边没话传过来,她们此时也无法将消息递过去,商量了后,决定由阿隐和紫环两人在天黑后去了赛马场附近查探。
今日赛马场闹了这样一出,本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偏偏伤者不少又都不易搬挪,故而场内众人这晚依然按计划住在西郊马场安排好的住处内,只是让箐州知州又多派了些人手过去加强防卫——
当然,这些人只是帮忙严密守着场外,场内是进不来的。
谁知就是这样的严防下,还是差一点出了事。
皇上将太子斥责一番后,自己心情也焦躁了起来,非要独自一人去外面走走。
这个时候,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唯恐做错了事情招惹了什么不是,又怎会反驳他、去触他的霉头?便都依了他的吩咐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跟着。
原本想着马场内外都防守严密得很,谁知,就散步的这会儿功夫,皇上遇袭了。
那人神出鬼没出手极快,虽然贴身护卫反应及时,但那人的刀子差点就要刺到皇上肩膀。
皇上当场大怒。
要知道,这晚的防卫比之白日里又严密了几分,刺客进入场内是不可能的了,于是那行刺之人只能是原本就在赛马场里的。
一时之间,赛马场里的气氛又凝固了几分,人人自危。
紫环和阿隐只探听到了这些事情,却是再无法进一步了。那里防守人太多也太过于严密,她们无法靠近穆景安那边。
红倚来问红绣的意思,便是想问她能否想办法联系到穆景安,她生怕这些事情,会牵连到穆景安。
罗纱听闻后,默立了许久,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穆景安这才自出场时起就将阿一阿二他们遣了出去不带在身边了。只是,他孤身一人在那儿,也着实太过于危险了些。
好在,有穆青涯和长公主在守着他。
她说了声“他自有安排,你们不必担忧”,方才又重新睡下。
四姑娘语芙的事情很快有了着落。
钱管事这边有两个人选。
一人是个商贾,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自小从店里伙计做起,慢慢攒钱自己开了小铺子卖吃食,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是有田有庄,颇为富有。
此人不是喜好美色之人,家中只有一个通房,无子无女,因早年只顾着做生意到处奔波,故而没有娶妻,如今生意稳定了,他就也想安定下来。
虽说此人年纪大了些,二十有五,但心思灵敏,且这些年打拼下来,官商两道都有人,生意方面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语芙若是肯的话,嫁过去就是管家娘子,衣食无忧是必然的。
只有一点,此人是外地人,若语芙嫁他,便会离家较远。
另一人却是个正七品的官,正是箐州下属一个县的知县。
此人生性认真做事一丝不苟,三年前妻子亡故便未再娶。语芙若是嫁给他做填房,直接就是去做官太太的。依着那人的性子,虽然无法升迁太快,但求个平稳却是没问题的。且他现在上任的地方距离叶府不算远,若语芙嫁过去,这头一两年里,都能离家近些。
罗纱从钱管事的言语中,就知晓他偏向于那个商贾。可此事事关语芙的终身,罗纱不好做主,就去信问过李姨娘。
李姨娘很快就回了信,竟然也是相中了那个商贾。
罗纱便让沈秋意在来叶府时,装作无意地跟老夫人提起此人。
老夫人本就因了语芙的事儿发愁,听闻此人不错就上了心,又派人打听了许久,知晓沈秋意所言不差,就叫了钱管事来商谈。
罗纱只想在出嫁前都平安顺遂,不想再沾惹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便日日都待在晴夏院中绣嫁妆,哪里都不去。
其间,发生了几件比较大的事情。
先是大姑娘语诗嫁到外地,后又二姑娘语蝶入了侯府。就在筹备三姑娘语梦的婚事时,邱氏,生了。
那天是九月初一。
秋日里天气凉爽,罗纱就多睡了些时候。等到她起身准备用饭时,陈妈妈突然进到屋来,跟她说了此事。
“昨夜里便有先兆了,半夜就开始发作……是个儿子,听说,老夫人高兴坏了。”
虽然说得是“高兴”的话,但陈妈妈却是愁容满面。
罗纱自然知道她的担心。
原本家中只有叶颂青一个嫡长子,如今却又多了个嫡次子。那邱氏本就对叶家的家产虎视眈眈了,如今罗纱要出嫁了,而叶颂青却在外祖家未归,她这时又生了个儿子,日子久了,心思必然更加活泛起来。
罗纱知道陈妈妈待自己的心一向是极其真诚的,便笑着宽慰道:“母亲和外祖给我们的,目前交给了钱管事夫妻来帮忙照看着,不会有问题。家中的那些庄子铺子,钱管事也会帮忙盯着,如果察觉不对,我们自有法子应对。至于家中的财物……”她笑笑,说道:“祖母自会‘帮’哥哥看好的。”
她是知道老夫人脾性的,恨不得将家里所有事情都抓在手中,一点儿权也不分给旁人不说,钱财也是不肯给人的。
这事儿罗纱知道,姨娘们知道,丫鬟们知道,邱氏自然也只知道。可就算如此,她那澎湃的心思却依然没歇过。
前些日子发生了白家茶会里的事情,老夫人已经对邱氏有了诸多的不满。后来罗纱自己窝在晴夏院没有去关注她们,也不知邱氏用了什么手段,没过多久就重新和老夫人又融洽了起来。
红笺当时就笑着跟红蔻说,新夫人和老夫人肯定和睦不了多久。红蔻本不信,谁知没多久,就听说邱氏明里暗里跟老夫人提起想帮忙分担家中事务、帮着老夫人管家,却被老夫人拒绝了。
两人果然又僵了些时日。
前些日子邱氏没机会开口,如今得了儿子,少不得又想要在那上面插上一手。依着老夫人的性子,定然又要对她不满起来,邱氏转过头又要去讨好她。
两人这样来回互相算计着,倒也又去,或许……指不定哪天就会真崩了。
只是邱氏算计过自己的事情,罗纱可是一刻都没忘记。
她垂眸想了半晌,唤来红笺说道:“你去跟梦纺院的那几个婆子说一声,将新夫人得了个儿子的事情,在闲聊中有意无意地讲出来,务必要让孙姨娘能听个真切才好。”
红笺刚要领命离去,罗纱又叫住了她。
“有一事我倒是忘了,如今也一并说了吧。”她笑道:“二姑娘能进侯府做妾,咱们的新夫人可出了不少力。若不是她出了些坏主意引了贺夫人来箐州,贺月辉也不会出现在那茶会上。”
那事儿从头到尾都是邱氏和白夫人做的,罗纱也不过是被牵连进去。若是孙姨娘知道了这事儿是由邱氏挑起来的,少不得在怨恨她的账上再添一笔。
原本孙姨娘就一直想要做继室却未能达成愿望,故而对邱氏憎恶。如今再得知因了邱氏的缘故语蝶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加上听闻邱氏生了儿子,几件事叠到一起,依着孙氏那狠毒的性子,不憎恨上邱氏就怪了。
红笺跟着罗纱多年,自然知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就笑问:“要不要同那些婆子说一声,待姑娘走了后,让她们看管得稍微松散些?不然孙姨娘她心中有气发不出来,憋得久了,难保病得更厉害。”
她只道孙姨娘疯了,却不知她是假疯。
“不用。”罗纱想了想,“不过是让她知道下这些事情,让她心里头有个念想罢了。”罗纱笑着挑选着最适合的绣线,说道:“若是哪日那邱氏让人更加看不过眼了,咱们再那么做吧!”
顺带着……就让孙姨娘在那梦纺院里,被自己的气恨再多折磨些时日吧!
月底的时候,到了罗纱生辰。这一次叶颂青没能和她一起过,便提早送了礼物来,还给她写了很长的一封信——比穆景安给罗纱的还要长。
叶颂青在信里罗里吧嗦一大堆,看得罗纱笑了半晌,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的十三岁生辰过去没几日,便是那男孩的满月酒了。
罗纱依旧在院中绣嫁衣,只听出去凑热闹的红蔻回来说这次的酒席办得很是热闹,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看着喜上眉梢的红蔻,罗纱只笑笑,并不多言。
三姑娘出嫁了,四姑娘也出嫁了。
转眼,过了年,立了春。
万事齐备,日子渐渐过去,叶家和穆家选定的日子,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她尽快出嫁,我已经很尽力地在嗖嗖嗖了……
求掌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