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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驿上了早朝回来,已经接近午后了。
推开门,云驿一怔,目光柔和下来,身体侧了侧斜靠在门上,微微歪着头专注地看着屋里。
榻上的小桌上几个碗扣着,应该是留给他的午饭。
而小桌旁,他心头揣着的那个宝,曲起的腿上还搁着簸箩,两只手垂在簸箩里,左手拿着他的外褂,右手拿着银针,头侧着靠在小榻的扶手上,眼睛合着眼睫毛却微微地颤动着,一副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那脸上浅浅的红晕,光线透过窗纸恰好映照上的那粉粉的微张的红唇,配着屋内袅袅升起的氤氲的熏香,让云驿因为西疆战事焦虑的心慢慢的沉淀下来。
云驿把身子的重心往后靠,调整了一个舒适地姿势,安静地听着屋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闹腾着,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鼻翼轻微的嗡动着。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晰地分离开来,知道世界里只剩下那睡颜和他,如此静谧,如此安宁。
轻轻呻|吟一声,魏北悠从午后姿势不正的浅眠里醒转过来。
云驿舒缓了眉眼,大步走过去,在魏北悠身前蹲下来,手指并起,前前后后地揉捏着魏北悠酸麻了的腿。魏北悠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朦朦胧胧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水气看着蹲在她面前低着头专心于手底下的按摩的男人。
“木头?”魏北悠还迷糊着,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软绵绵甜丝丝的撒娇。
云驿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舒服了?”
魏北悠嘴咧开一点,还模糊的眼睛泄了一丝明显的愉悦的笑意出来,嘿嘿地笑了,“嗯,舒服,这边再敲一敲。我睡了多久了,好累哦……”
云驿知道她还没彻底清醒,又替她揉了几下,就提了一边温着的热水湿了毛巾,拧干了水,克制住自己手下的力气,温柔地把毛巾覆盖在魏北悠的脸上,等魏北悠脸上现出几分懒洋洋的意思,云驿才拿着毛巾替魏北悠细细地擦了脸、下巴、脖颈和耳后。
暖暖的热气无疑伺候地魏北悠很舒服。
睁开眼,对上云驿凑近过来的漆黑如墨的瞳眸,魏北悠的焦距慢慢对准,嗯……斜飞入鬓英挺无比的剑眉,温柔地如同春水的双眸,高挺的鼻梁骨加上刀劈斧削般冷峻的下巴……是木头。不自觉地伸手圈了云驿的脖颈,把人拉近了一点,这下看得便更清楚了。连带着那双眉眼里透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笑意,魏北悠一起看了个真切。
“木头……”魏北悠的视线先清明,接着思维跟了上来,“你回来了?”
云驿的额头轻轻撞在魏北悠的额头上,鼻尖点着鼻尖,云驿灼热的呼吸喷在魏北悠的嘴唇上,“又等我了,嗯?”那一声嗯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似是温软的质问又似是委婉的苛责。
魏北悠眨了眨眼睛,不受控制般的舔了舔嘴唇。
那粉色的小舌舔过柔嫩的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让云驿的眸光沉了下来。
云驿的额头慢慢下滑,专注地看了一会儿那微张的嘴唇,终究忍不住,嘴唇探过去,贴上了那如同桃花瓣般美好的两瓣嘴唇。
魏北悠嘴角弯起一抹笑,这样的亲昵无疑她并不讨厌。任由云驿的嘴唇含着她的唇瓣,流连,流连。然后,云驿的嘴唇慢慢地顺着魏北悠的下巴滑了下去,湿湿地印在魏北悠的脖颈处。
一丝不妙从魏北悠心底升上来。这样发展下去,似乎又跟往常一样了啊……
硬生生地抵上了云驿的胸膛,把云驿推开,但对上云驿那双直直盯着她的眸子魏北悠竟然觉得微妙的心虚。不行!这样下去还不被这混蛋吃得死死的……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忽然扫到一旁的碗,魏北悠连忙道:“木头,我们吃饭好吗?我饿了。”
云驿一顿,目光闪了一下,点了头。
“水桃!”魏北悠逃过一劫,连忙喊水桃,水桃以快的诡异的速度出现在门边,嘴角一丝憋不住的笑,看见魏北悠瞪她,赶紧低头走过来,“小姐,奴婢知道您要吩咐什么。”
水桃一边吭哧吭哧地笑着,一边手疾眼快地收拾了几个扣起的碗端走了。
魏北悠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还真是被惯坏了。
到了云府来,连丫头都没有换……因为以前侍候云驿的都是小厮,而跟着云驿出门的都是府里的亲兵。魏北悠一来,倒是都不方便了。幸好云驿也不计较,水桃秋叶就都作为大丫鬟留在了房里。云驿也亲自选了几个丫头放在了府里,想想也是底下小兵的姊妹什么的,手脚利落又干净。
只是水桃越发地调皮了,连她的玩笑也开。
哎……
魏北悠叹着气,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重新移回她的身上,忍不住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簸箩递了出去。
云驿疑惑里渗着好笑,“怎么?”
魏北悠眯眯眼睛,这云驿心情怎么这么好?一面把簸箩里的衣服拿出来,一面对云驿道:“诺,你撕坏的那条口子我缝好了。可缝好了我还是觉得难看,就干脆改了一朵花,把缝的一条当成了枝干。你瞧瞧,可还行?”
云驿接过去,手摩挲过去,忽而抬起头来道:“这是……凌霄?”
魏北悠一怔,“你认识?”目光柔和下来,“认识这种花的人可不多。”
云驿的手指顺着花枝一路摸着那精致细腻的绣工,半晌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魏北悠惊奇。
见到云驿笑其实对她来说十分平常,但云驿这样笑却实在罕见。一般都是魏北悠出丑的时候,这家伙才会这样幸灾乐祸地笑出来。
云驿把衣服放进了簸箩里,伸手握住了魏北悠的双手,膝盖撞在一起,云驿带了一丝回忆的语气道:“我只是想起小时候娘给爹补衣服……”
魏北悠一想云夫人拿起针线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不由追问道:“然后呢?”
云驿一本正经,“然后没有然后了。”
啊?
魏北悠大笑出来。
这是云驿式的冷幽默?
下一秒,魏北悠的笑戛然而止。
望着那人的后脑勺,魏北悠只觉得心都泡在温热的汤泉里,浮浮沉沉。唇瓣濡湿了她的掌心……云驿竟是,无比珍惜地捧着她的双手,低下头,吻在了她的掌心。
“木头……”魏北悠抿着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
“谢谢……谢谢你悠悠……这双手替我更衣,给我缝缝补补,给我下厨烧菜熬汤……”云驿抬头望进魏北悠的眼睛里,似是有了些歉疚,“它原本只要优雅地拿着毛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隽秀的字迹和画作……”
“它原本只要轻缓地拿起棋子,自有沙场点将、胸中丘壑、运筹帷幄……”
“它原本只要灵巧地舞动着彩绸,抬手之间就有百般风情……”
魏北悠哼笑一声,被云驿亲吻地怪痒痒的。把那人的脸抬起来,魏北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先骂了一声,“笨蛋!”
看云驿呆木的样子才道:“娘又传授你甜言蜜语了?早就跟你说过,不会就别说!说了又说不好!”
云驿眨眼。
“话是娘教的,”云驿坦然地看着魏北悠鄙视的神情,把魏北悠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但心是我的。”
心是我的……
魏北悠腾地红了脸颊,软了心口。
这家伙……
“笨!这双手它纵然可以画出世上最美的画,写出世上最好的字,下出无可匹敌的棋,舞动出最出彩的舞蹈,但是……”魏北悠眼神落在贴在云驿胸口的手上,“但是这里不幸福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心中有温暖的爱,一切才有价值。
懂吗?你明白吗?云驿。
云驿手一用力,魏北悠的头就撞在了云驿结实的胸膛里。
呜咽一声,魏北悠没有挣开。
能跟这个人的心贴的这么近,魏北悠是没想到的。甚至是决定嫁给这个人的时候,魏北悠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感觉,就仿佛不停地往罐子里装蜂蜜,直到满溢出来还在往里倒,整个罐子都开始散发出浓郁的蜜的甜香。
于是,日子过的越来越光亮。
魏北悠出嫁之前的那个夜晚,越氏告诉她,孩子,天底下没有只获得而不付出的爱。如果那个人值得,你就要用全心全意去爱他,守护他,让他知道他是你独一无二的存在,在你的胸膛里的那颗心,有一半是为他而跳动着的,知道吗?如果你总是因为无谓的羞赧或者占有欲,让那个人渐行渐远,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知道吗?
那时候魏北悠是怎样回答的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水桃提着食盒,静静地背倚着柱子,望着很遥远很遥远的天空边际那块洁白的云层,渐渐失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愿得一人心——
曾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
陪伴我漂洋过海经过每一段旅程
隐形的稻草人守护我的天真
曾以为爱情能让未来只为一个人
关了灯依旧在书桌角落的那个人
变成我许多年来纪念爱情的标本
消失的那个人回不去的青春
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
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清晰的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
盼望能见到你却一直骗自己
首歌遗憾你听不到我唱的这多想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