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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魏府的后院,光线温暖,室内一片静谧温馨。
“小姐,您今日也不出门么?”春阳看着窝在她身边的魏北悠,有些惊讶地问道。
魏北悠手里拿着彩线,学着春阳的手法打着络子,看春阳手底下的动作停了,撅起嘴来:“春阳姑姑也真是的,人家才跟你学了几日,你就嫌人家烦了么?”
春阳一愣,随即笑起来,左手空出来轻轻给魏北悠整了整鬓发,又用指尖点了点魏北悠的额头,道:“可不就是烦你了么?这么个络子,打了几日也不会,可不像是夫人的女儿。”
魏北悠撇撇嘴,往春阳怀里钻,一边不甘心地道:“人家才刚学嘛,以后一定会像娘亲打得那样好的。”
春阳轻轻环了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泪意,“会的,会的。你抓周的时候,抓的是绣线和书本,来的人都说小姐长大后魏府的门槛会被媒婆踏破呢。”
从榻上起身,在春阳面前蹲下,头搁在春阳的膝盖上,魏北悠抬起眼望着春阳,“娘亲说,春阳姑姑就是她的亲姊妹,我也把春阳姑姑当娘亲那样看待。所以,春阳姑姑你莫担心了。从此以后,北悠再不惹事生非,只求春阳姑姑将姥姥传授的东西都教给北悠,让北悠能帮娘亲上孝族亲,下理府第,可好?”
春阳轻抚着魏北悠后背的手一停,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惊喜来,“你真的肯学?”
魏北悠认真地点头,拉住了春阳的手,“我知晓姑姑为我母女二人能在魏府安稳度日操尽了心思。娘亲性子柔弱,必不肯尽如姑姑所愿那般治理魏府,才让我母女的处境到了这般地步。北悠受打,得了教训,也知若不能在这府中说上话,必当被人所鱼肉。就请春阳姑姑莫要宽仁,教我御家之法吧。”
春阳见她眼中灼灼之意,心头一热,眼泪滚滚而下,想着夫人嫁入魏府之前自己被耳提面命的那些日子和入了魏府之后的百般不得意,想着夫人以泪洗面和小姐屡屡受打挨训的场景,想着自己空怀满腹的治府的谋略却屡屡被心慈手软的夫人拒绝,往昔的不甘和不忍一时皆上心头,竟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姑姑,我见你鬓边又添了一簇斑白,必是为我的不驯伤了许多心。姑姑,是北悠错了。”魏北悠给春阳递了帕子,自己眼中却也现了闪烁。她紧紧握住春阳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春阳的目光。
“你当真要学?”春阳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许久才平复心情,拿帕子拭了泪,把魏北悠拉回到榻上坐着。
“当真要学。”魏北悠坚定地回答。
“哪怕是要幽守闺中,绣不离手,文不离口?”春阳神色难得的犀利,那双眼睛似乎要看到魏北悠心里去。
“哪怕是要挨打受训,哪怕要口不对心,哪怕要奴颜婢膝。”魏北悠微微一笑,朝春阳点头。
春阳怔住了,又拾起箩筐里的络子捻了许久,才想通了一般吐了一口浊气,重对魏北悠露了欣慰的笑容,“看来小姐是真的有了觉悟,不然也不会想到这里。”
“那姑姑?”
“傻小姐,那不正是春阳盼了许多年的事情吗?”春阳忍着喜悦的泪水,肩膀一耸一耸地笑起来,她眼睛一眨一眨间,全是期望。
魏北悠凑过去给她擦泪,安慰道:“姑姑莫哭,今后,等待我们的一定是好日子。”
“好,好。”春阳点头,一边笑一边答应着。
这时,门口却传来脚步声,一个着和春阳同色同款衣饰的丫鬟走了进来,一看屋里这副样子,笑问道:“哟,春阳这是哭上了,莫不是被小姐欺负了吧?”
“你又来笑我,小心我不给你新的花样。”春阳擦了泪,冲刚进门的丫头瞪眼。
“冬年姑姑真是的,我这么乖,何曾欺负过春阳姑姑?”魏北悠歪着脑袋,冲冬年耸鼻子,一副不满的样子,眼见得冬年提了个三层的食盒,眼巴巴地问,“娘亲又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哎,小姐若想要夫人准备的小点,先要跟春阳说不可以不给我花样子。”冬年凑过来在塌边站直了,瞅着魏北悠鞠躬,余光却一直斜瞥着正低头打络子的春阳。
“你这丫头,我何曾说过不给你花样子了,倒不知从何处长了这身脾气,敢跟小姐耍起了花腔?”春阳皱眉看她,一回头见魏北悠可怜兮兮的小脸,忍不住噗嗤一笑,转脸瞪了一下冬年,“还不把食盒给小姐?”
“哎,嘿嘿,”冬年放下食盒,把里面的小点一一摆出来,在魏北悠面前似模似样地作了个揖,还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多谢小姐相助,晚生以后定当回报。”
魏北悠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冬年蹦蹦跳跳地凑到春阳身边去,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一只手伸出来,笑得满脸谄媚,“姐姐,花样儿。”
春阳和魏北悠相视一眼,都笑得打跌。
魏北悠看那食盒中的小点,有核桃酥、如意糕、豌豆黄,还有那七色的花型小点,各色花型不同,必是费了不少功夫,每样都拿了一块尝了,就净了手。
冬年在边上递过帕子,赶着问:“小姐,味道如何?”
魏北悠憋着笑,把食盒推给她,“诺,剩下的你们分吃了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谢小姐!”冬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回头得意地冲春阳眨眼,得了一句“没出息”,却自捻了一块放进春阳的嘴里,问道:“怎么样?”
春阳点点头,“这新来的厨子茶点功夫倒是一流。”
冬年嘿嘿一笑,“这下可是你先吃的。”得了春阳白眼一枚,也不再说什么,埋头开吃。
魏北悠看她那副样子,也有些好笑,“姑姑怎么一副几天未吃的样子?难道是,娘亲那里断了你吃食?”
冬年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夫人哪里会短我们吃食?只是夫人叫那厨子做了许多糕点,挑剔的紧,皆是既好看又好吃的,却不曾在自己房中留下一块,全送至小姐这里来了。可冬年一贯喜吃这些个甜物,所以今日夫人让人送食盒,冬年就趁机请了命,想着小姐吃得再多,冬年也还是能赏到一两块儿的。”
魏北悠和春阳又笑,春阳手指指冬年,一脸的无可奈何,“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贪食,尽让小姐笑话你。”
“这有甚么?从跟在夫人身边起,都被笑习惯了,只要小姐不怪罪就好。”冬年大大咧咧地道,冲着魏北悠嘿嘿笑笑。
魏北悠赶紧摆手道:“不怪罪不怪罪。你紧着吃,我一会儿去娘亲那儿,拎着空食盒,娘亲一准儿高兴。”
“哎。”冬年高兴地应了,吃了几块又招呼春阳一起,两人把剩下的吃完,都直呼替了晚饭了,魏北悠直笑,提了食盒出门。
闻听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冬年摸着肚子的手放了下来,看春阳又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打着她的缨络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小姐这次是不是真的悔改了?”
春阳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你当小姐不知道你在试探她?”
“她知道?!”冬年惊讶地呼道。
“若不知道,以她的性子,早将你拖出去打上一顿,还会跟你好言好语么?”
“你说的对,小姐今日的表现确实有些蹊跷。”
“今日小姐让我教她治家之道,若不是她自己察觉我跟在夫人身边的作用,却又还有谁告知与她呢?”
“可小姐以前可从来不关心我们这些人做些什么,她大概整日里只念着玩乐,若是可以,就住在那陆府不回来了。”冬年撇嘴,一脸的不信。
“闭嘴!这种话你也敢说?!”春阳严肃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冬年。
冬年轻轻低了低头,半晌又道:“小姐的变化怎会这么大,倒让我有些害怕。”
春阳手里的络子一紧,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小姐的变化是好的。老夫人以前教给我二人的东西对付这魏府的小鬼们易如反掌,偏生夫人的性子……小姐出生的时候,我就盼着她是个厉害的,但小时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我道女随母性,却不想几年后突然强横起来,却仍然不通人事。看这如今挨了一顿打,反倒是聪敏起来了。”
冬年默默听着,也叹口气,“这些日子,我如此放肆她也宽容放纵,倒真有些把我们当做亲人的样子了。若是她此后便这样下去,便好了。”
春阳没有答话。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春阳默不作声地打着络子,冬年收拾着箩筐里的东西。
直到斜阳慢慢地从西边沉落下去,屋里最后一缕余辉消失不见,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才听得屋里有人道:“天黑了,点灯吧。小姐也该吃晚饭了,去准备吧。”
声音闷闷的,却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