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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坐在书桌前,两条修长的腿不规矩地架在桌上,椅子往后半边悬空着,符音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少年略长的头发,萧君歪了歪头避开,大概几秒后,又坐直了身体,他抬头,仰视的视角看向符音,“我很不好吗?”
少年人总是敏感又想寻求认可的,符音说:“你很好。”
“一点也不诚恳。”
“其实也还行啦,当然比我十多岁的时候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比我暗恋的对象也就差了十条街吧。”
“……”
符音脸皮越来越厚,终于摸到那头柔软的短发,心满意足,“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好呢?我可是每天都觉得我是宇宙第一厉害,没了我不说天地风云变色,至少很多人会非常遗憾的。”
萧君好不容易酝酿的一点情绪被她三两句话搅得精干,后悔自己怎么对着这个人有了倾诉的想法,没好气地说:“我还觉得没了我地球都不会转了呢,这可能吗?”
“你能不能现实点。”
“……”
萧君觉得这人说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可看着她的神态,不知不觉就让人放松下来,脑海中更是浮现那天她一把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背影,他说:“我以前常常想,如果我足够好,是不是就不会被遗弃?”
他的眼睛很清澈,望着符音,“奶奶不知道,我偷偷去看过……那个男人的孩子,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不同,我小时候,应该也是那个样子吧,为什么我却被他遗弃了?听说那个女人再婚后没要孩子,是个很好的继母,她却从来没看过我,血缘又算什么呢?我呆过的家庭里,几乎没有比我更听话懂事的孩子了,可他们还是如期把我送走,我做错过什么吗?”
不等符音回答他就了然地苦笑了一声,“我是那么的多余,再努力、再礼貌、再优秀,也得不到任何认可,除了奶奶,少了我,没人会觉得遗憾。”
他低着头,略长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住眼睛,符音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她半蹲下来,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那又怎么样?总不能去死吧。”
萧君用红彤彤的眼睛看她,符音说:“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努力活下去看看,说不定将来你还是孤身一人,但也有可能拥有不离不弃的亲人,为了这种可能,好好长大啦。”
符音抬高手臂,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
……
小涛三十出头,高高瘦瘦,精神看起来不太好,黑眼圈挺重的,见面后第一句话就问:“你谁啊?”
“怎么了?”李阿姨从他背后冒出头来,“小音?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快进来坐。”
小涛让开门,符音进屋脱了厚外套,“我正打算回家,从这路过,您身体好些了吗?”
“下午喝了点粥,现在好多了。”
李阿姨亲力亲为给她倒了杯茶,符音连忙接了过来,看到小涛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正好你过来也省得我们亲自登门了,我妈身体不好,你家的工作以后就不去了,你尽早请人吧。”
符音看了李阿姨一眼,见李阿姨目光闪躲,不与她对视,心里了然,问小涛:“那你是回来把你妈接到城里去养老的吗?”
这下轮到小涛心虚了,他说:“我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哦。”符音看着他,“是准备就在这里给她买房吗?不工作的话,阿姨的养老保险好像不高,每月寄生活费吗?”
她咄咄逼人,小涛立刻翻脸,“这是我家里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也就问问,钱在你口袋里,我还能抢不成。”符音站起来,“阿姨,辞工的事不急在这一两天,等医院的结果下来,您再好好考虑,我先走了。”
“不用考虑了!”小涛一把拉开大门,“以后我家的事和你半分钱关系也没有,咱们也没什么交情,有事没事都别联系。”
“小涛。”李阿姨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玲玲不肯跟着你一起回来,她对我有想法我知道,可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要过你一分钱吗?我自己在外面工作,怎么就丢你们的脸了?”
小涛急了,“妈,您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干什么?”
“小音比你孝顺多了!”李阿姨走过去“嘭”地一声关上门,“你怕丑那我们就关门说,从你小到现在,妈自己再苦也不敢苦着你,虽说比不上那些有钱人,但哪次不是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她把儿子拉回客厅,“读小学的时候,你要买玩具,妈一个月没吃晚饭攒了钱给你买,初中、高中,营养品的钱都是妈做三份工赚来的,读大学你谈恋爱,每个月都多给你生活费,你要结婚玲玲非得办气派婚礼,我把自己的房子卖了还咬牙借了不少钱……,怎么你当时不嫌妈做的事丢人,现在你又没大富大贵,我自力更生,你怎么就非得把我往绝路上逼!”
她歇斯底里发泄出来,“过年前你们突然提前几天回来,我工作家事安排不开,玲玲就冷嘲热讽,除夕夜不舒服,你们不闻不问,年初一忍着不舒服起早床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你们就发脾气,说伺候别人尽心尽力,对自己儿子儿媳宝贝孙子糊弄了事,这是你受了教育的好媳妇亲口说出来的话,你在一边像没事人一样听着,我这个妈在你眼中还是妈吗?!我就是在别人家当保姆,有个不舒服,小音还会亲自送我上医院,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虽然不合时宜,但符音差点就忍不住拍手叫好了,有些人,你就不能惯着。
小涛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响才解释了一句,“玲玲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心直口快,这些年了您还不知道吗?”
“这些年了,她除了说些拿刀子捅我心窝我话,还说过别的吗?”
小涛不乐意了,“妈,您怎么能这么说?”
李阿姨摆摆手,“管不到了,和她过一辈子的是你,你们俩好就好,不过你以后也少管我的事,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眼中满是泪水,强忍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到你们了,你们要是嫌我丢人,以后少回来些就是,走在路上装不认识也行,我还要继续工作,攒点棺材本,不拖累你,你也少带你媳妇回来气我。”
“妈——”
“李阿姨——”
“你们都别再说了。”李阿姨擦了擦眼泪,“小涛,你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吧,结果出来我打电话通知你,就算是癌症我也不会拿你们一分钱,小音,让你看笑话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安全吗?”
符音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是被下逐客令了,担心也没用,她嘱咐了一句:“我坐车回去,阿姨,医生说您要控制情绪,您别生气。”
“不生气,我都这岁数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是以前不愿意想明白罢了。”
凭良心说,如果需要不断地补贴白眼狼儿子,还不如及时止损,早点为自己做打算,这一幕甚至是符音早先希望看到的,可真在眼前上演,她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付出得不到回报,努力最后却无能为力,不管是李阿姨还是萧君,他们终于做了符音觉得目前来说“正确”的选择。
可正确不代表是心里最希望的决定。
符音瞬间想到了无希,想到自己对无希说的那些话,明白她还是太浅薄了。
几天后,李阿姨的检查结果出来,符音陪她一起去的,还是那位女医生,她笑着说:“没什么大的问题。”
符音松了一大口气,李阿姨的肩膀也明显一轻,女医生接着说:“您这胃病这么多年了,还是要定期检查,注意饮食,不要过于劳累。”
三人又聊了好一会,这才放心从医院离开,符音和符文彬张仪商量过,打算把李阿姨接到家里住,一来李阿姨没守着一间空房子的必要了,二来符音要回夏城了,李阿姨能全职照顾张仪更好。
搬家那天,萧末萧君无希都来帮忙,符音和萧君在楼下等着他们拎东西下来,听到有邻里议论纷纷,话题无外乎“心狠和儿子决裂”、“当妈没当妈的样子”之类,萧君想冲上去反驳,被符音制止。
“我上次来,他们在楼下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都说李阿姨可怜,养了个不孝顺的儿子。”
符音神色平静,“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看到一个人处于弱势的时候,他们会表达同情,可看到他强大起来,又恨不得亲手把人推下深渊,他们同情你,却并不希望你过得比他好。”
萧君若有所思,“我不太明白。”
看到无希和萧末一人扛着两个行李箱下来,符音上前帮忙,无希接着说:“就是人的劣根性,因为基数太大,你没法改变,只能去理解。”
萧末多看了他一眼,“你听起来挺有经验的。”
“相信我,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符音无奈,等到李阿姨最后下来,她仰头看了看,楼上的东西几乎全部搬走了,唯有那天侥幸逃过一劫没被摔下阳台的一株吊兰还挂在阳台上方,李阿姨嫌东西多拿着麻烦,符音家也挺多绿植的,直接把它遗留下来,这边房子转手很快,新主人过两天就要搬进来了,希望它也能被照顾得很好吧。
你看,不论是人、是物,被选择舍弃的时候,毫无道理可讲。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散伙饭,隔天就要离开了,符音特意约好了和萧末他们一起,没让符文彬和张仪到车站送她,在家门口不舍地告别。
李阿姨宽慰,“夏城这么近,常回来看看。”
符音拎着一堆她准备的好吃的,用力点点头,“家里的事就麻烦您了。”
张仪第三次问:“你去哪?”
符音鼻子一酸,还没回答,符文彬就抢先说:“快走吧,小君还在楼下等着呢,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个平安。”
“哦。”符音点点头,“我会每天打电话回来的。”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别把这当个任务,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打电话回来,有其他的事,我会跟你说的。”
他这么一说,符音安心不少,正打算离开,符文彬让李阿姨带张仪进屋,“我送你下楼。”
他一把拎过行李,符音就跟在他身后听他说:“你觉得周南怎么样?”
“啊?”
“上次我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你也不吭声,真当我老眼昏花了。”符文彬了然地说:“小周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妈之前就一直想把你俩凑一起。”
何止不错啊。
符音心想,就算她再盲目自信,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周南差距挺大的。
符文彬像一眼能看穿她的心事似的,“小周是个稳妥的人,他现在不说什么可能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过迟早得有那一天,爸就怕你不争气突然掉链子。”
符音挺不好意思的,“您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嘁。”符文彬不多说,“反正你别怕就是了,他家到周南才出了个像样的博士生,我们家可是在你爷爷那辈就有做研究的,论家世,你完全配得上他。”
“啊?”符音从来没听说过,好半天才从符文彬的这番话里听出味来,这不是贫穷了二十年突然被父母告知自己家其实是亿万富翁,之前的生活都是用来考验他的传奇经历吗?她有些飘,“怎、怎么回事啊?我家什么时候出了位大能?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该不会还有个显赫的亲戚吧?是谁?”
符文彬鄙夷地看她一眼,“想什么呢?说起来算是你二大爷,是个科学狂人,他接触的那些东西有辐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有结婚生子,不到四十就去世了,算是一生都奉献给了科学吧,当年有人送他的骨灰回乡,你爷爷大病了一声,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