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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人影闪过,刑部大牢大门口的狱卒被暗器命中咽喉,倒地丧命。不久之后几声细碎的响动,狱卒们喝酒胡侃的声音消失了,突然袭来的平静,不同寻常。
向恂侧眼看向大牢入口,一个影子正在缓缓靠近,凭其几乎无声无息的脚步,向恂就知道绝对不会是狱卒,来者不善,向恂站起身,提高了警惕。
铁索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抬眼间,铁链的一端已经朝向恂甩来,带了强大的冲击力和重量,向恂以左脚为整个身体的支撑,铁链在手臂上绕了两圈后抓住,与使出铁链的黑衣人僵持着。
盯紧了眼前有备而来的人,向恂轻笑,“闻味道就知道是任柏水家里的狗,还蒙面来做什么?”
不声不响,但手上的铁链在用力,可见是个易怒的人。向恂运功,曲起手臂拉动铁链,距离战对向恂来说没有好处,而且向恂更不相信对方是来和自己拔河这么简单。
“咻!”
在被向恂的力量拉得快站不住脚的时候,黑衣人手中的弓弩发出了一箭,直冲向恂面门。向恂侧身躲过,箭头钉立在墙。没有片刻犹豫的第二支箭紧跟着向恂躲闪的身形,向恂欲将黑衣人拉到眼前,却发现拉不动,在向恂躲避的间隙,铁链已从黑衣人手中脱离,被圈在了牢房刑具的铁架子上。这样一来,不松开铁链,向恂就被束缚,松开铁链,向恂就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容不得考虑,向恂不能做困兽之斗,甩开的铁链击落了第三支箭。看着向恂只能一味躲闪而无法还手,黑衣人好像很享受于此,势在必得的挑衅实则是在羞辱向恂。过于大意和轻敌,也就忽略了向恂可以冲破牢笼的力量。
仰面将第五支箭回敬给黑衣人,借助墙壁落脚腾起,向恂踹开了牢门,散落了一地的木头,向恂踢出一块命中黑衣人的胸膛,其力道直让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这下公平多了,而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向恂有足够的把握生擒黑衣人,逃无可逃的牢笼,还说不定是对谁而言。
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向恂能破笼而出,移动着脚步,借着和向恂周旋的时间,临时思量着对策。
“向恂!”
宛茗的声音,向恂听见了,很明显黑衣人也听到了,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下意识抬起手里的弓弩瞄向了大牢里唯一的入口,对准了宛茗。本想以宛茗为要挟全身而退,但是黑衣人低估了向恂的速度和向恂对宛茗的重视。黑衣人的条件还未说出口,向恂扫腿抄起地上的铁链踢向黑衣人,一边尽力扑向宛茗,黑衣人受到攻击,下意识地发动了弓弩上蓄势待发的箭。眨眼间,人到箭到,向恂终究比箭快了一步。黑衣人手上的弓弩被向恂发力的铁链打落,看向恂中了箭,黑衣人收手逃离。
一切太过突然,看见牢房门口气绝的狱卒,宛茗就怕向恂出事,没想到……宛茗接住向恂身体的同时听到了弓箭射入血肉的闷响。向恂紧紧地抱着宛茗,带着一份恐惧,像是用尽了向恂所有的力气去抱紧怀里的人,贴着宛茗的脸颊,身上的力气在一丝丝被抽离,“你不要命了吗?!”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在向恂闭上眼睛之后就断了。反应过来之前,宛茗的眼泪已经簌簌而下,模糊不清地看着向恂背上一支黑色的箭羽。向恂的话还在耳边,宛茗的心里纷乱无序,说不出的滋味。从相识到现在,向恂对宛茗都是一样的奋不顾身,没有变,宛茗没有变,向恂更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一切是否还来得及?
宛茗撑起向恂的身体,以绝不能失去向恂的决心,将向恂带出了牢房。
“立刻派人去找明宁大师!”
“小舞,准备两盆温水还有纱布,其他人全都退下!”
宛茗不能等人来救向恂,否则一旦救治不及……宛茗不敢想象,也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吩咐完所有事情,宛茗将向恂的头搁在自己腿上,小心地半剪半解,脱下向恂的衣服。背上一箭刺入的伤口逐渐显露,血液快速凝固在伤口周围,浮肿成暗黑色,与向恂本身细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扎进皮肉的疼痛感不言而喻,宛茗看着就不忍心。
虽然已经封住了向恂周身的穴道,但是毒素在那一瞬间蔓延的速度还是让向恂痛苦不堪,顷刻间就夺走了向恂的意识。毒箭是一定要j□j的,宛茗看着紧紧拧着眉,已经失掉血色的向恂,明白不能再耽误,稳住神,狠狠心,一手抱住向恂,用手帕握住箭尾,毫不犹豫的动作,将箭从向恂身体里取了出来。
痛到了极致,向恂全身僵硬,用尽力气抓紧宛茗。扔下浸了血的箭头,宛茗的嘴唇已被她自己咬至苍白,颤抖着手覆上向恂冰凉的额头,眼睛里蓄了泪,却被宛茗极力忍住了。松开向恂攥紧自己的手,宛茗将向恂放平,抚上向恂的背,双手的手心贴在向恂伤口周围,看一眼承受着极大痛苦的向恂,宛茗倾身往下,贴住了向恂的肌肤。
“啊……” 向恂攥紧的拳头砸在床间,钻心的痛让向恂喊了出来。
宛茗吐出一口黑血,复又低下头继续。向恂迷怔着睁了一下眼睛,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细密的汗顺着额角淌下。
“哐当!”
一盆水在脚下打翻,小舞睁大了眼睛看着宛茗和向恂,“公主……驸马……”
小舞开了口又说不出话,情况紧急,就算理解小舞的惊讶,宛茗也顾不上解释,接下来就差将向恂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宛茗找来了向恂干净的中衣,为避开向恂背上的伤口,宛茗从正面给向恂套上了袖子。手环过向恂的背,宛茗独自把昏迷的向恂扶着坐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宛茗一个人在做,小舞愣愣地看着宛茗明显吃力的样子,回神间重新去端了水,沾湿了汗巾替向恂擦去满头的汗。
“公主,驸马怎么样?”
“逼出体内的毒素应该就没事了。”
坐在向恂身后,看着向恂洁白脊背上赫然的暗色伤口,宛茗深吸气,提掌运功,将一股真气通过掌心输入向恂体内。明宁和洪欣这时候赶到,看见了盆里的箭头和地上的黑血,大致能猜到所发生的事情。看见了只身着单衣的向恂,洪欣愣了愣,明宁却是清醒得很,因此立即阻止着宛茗。
“公主,你快停下!你刚给恂儿吸出毒血,还不能动用内功!”
宛茗看着前面的向恂,并不停手,“大师,我不能前功尽弃,不然,她会有危险。”
“恂儿中毒时间不长,加上你处理及时,换我接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反倒是你,一旦毒素倒流,攻入心脉,到时候没命的就会是你,而且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明宁的意思表达得清楚,只是明宁不可以强行打断宛茗,不然不仅是让宛茗的努力白费,还会对向恂和宛茗造成危险,所以只能是在向恂和宛茗都有准备的情况下,由明宁继续。
“公主……” 小舞一听就慌了,但也说不出不让宛茗救向恂的话,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的事……” 像被明宁说中一样,宛茗渐渐产生眩晕感,沉着气才把话说完整,“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惊了一下,明宁摇头道,“一味地帮恂儿逼毒不可取!”
宛茗不答明宁的话,又渡了真气到向恂体内。
明宁看了更加着急,但也知道说服不了宛茗,沉思着想出了另外的办法,不得不试一试,“你听我说,恂儿内功底子不弱,你试着调整恂儿体内的真气,让她自己把剩余的毒素排出,快按我说的做!”
宛茗咬着嘴唇坚持着,明宁都替宛茗捏一把汗。若是两个中只能救活一个,不管是谁,都将生不如死,明宁竭尽所能,希望可以做到两全,应该说,必须做到两全!
洪欣和小舞都退了出来,洪欣失了神一般,觉得不可思议,“你家公主是早就知道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待她如初,为什么?”
小舞强压下心里的惊慌,“你看出什么了?”
“你还在替她们隐瞒?” 洪欣扭头看着小舞,说出了小声但清晰的三个字,“女驸马。”
还存着侥幸心理的小舞叹了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公主,好像确实早已经知道了……”
洪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扪心自问,她自己对向恂又能否做到宛茗那样呢?听宫人通报说向恂受了重伤,宛茗急召,洪欣提心吊胆地一路赶来,再怎么样都是比宛茗慢了。
洪欣看着紧闭的门,在向恂脱离危险之前,还是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