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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桂在树梢,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树下的阴影中,竟有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却斜背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峨媚四秀一冲出来,就看见了这个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有阵寒气从心里直冷到指尖。
马秀真失声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她们。
马秀真怒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复仇?”
树上的花弄影翻了个白眼,我说阿雪啊,知道的是你单纯在问人家如果苏少英是你杀的,她们是不是想报仇,比如说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承认你杀了苏少英的事实,比如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果然,马秀真冷笑道,“我们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花弄影轻巧地坐在树枝上,看着峨眉四秀,眼里满是不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想想西门吹雪是什么人物,她们自己又有多少斤两!被人看在独孤一鹤的面子上尊称一句‘三英四秀’,还真当自己是少年英杰了?莫说是这几个女人一起上,就是独孤一鹤也把握敢说这种话呢!连西门吹雪武功多高都看不穿,哼,不自量力!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都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云厉声道,“用不着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就足够杀了你!”她看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倔。
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如神龙在天,闪电下击,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
西门吹雪神色动也不动,花弄影冷冷嗤笑,也懒得动手阻拦,就这几个女人这种看不清楚实力自以为了不起的性格,要是她出手阻拦了,指不定还以为她是在救阿雪呢!
突听一人轻喝,“等一等。”
三个字刚说完,一个面容秀雅神情温和的青年已突然出现在石秀云面前。
石秀云双剑刚刺出,就发现两柄剑都已不能动了,两柄剑的剑锋,竟然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用两根手指捏住。
花弄影愣了一下,她已经看出这个刚刚出手的人是谁,然后扼腕不已,她怎么就忘了她家七哥哥是个看不得人白白牺牲性命的性格呢!本来还想着看一出好戏的,现在看来是看不成了。
石秀云冷笑道,“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见过蠢的,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今晚真是叫本公子大开眼界了。”轻灵的笑声突然响起,树上一个人飘然落下,身形飘逸如仙,唇角含笑,月色之下,清丽的少年越发显得绝美灵动。
石秀云怒道,“你说什么?”
花弄影不客气地冷哼,凤眸闪烁着不屑,“我说你很蠢!蠢得无可救药,叫本公子大开眼界!本公子算是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然后又拉着花满楼不满地嘀咕道,“七哥哥,你干嘛没事趟这趟浑水啊!你好心救人人家可是恩将仇报把你当帮凶呢!这种没眼色的人就是该受点教训,你又何必多管呢?”
峨眉四秀脸色都不好看,孙秀青道,“想必阁下就是‘医仙谷主’了吧?我们峨眉四秀素来听闻医仙大名,只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医仙竟是这般强词夺理之人,叫人大失所望。”
花弄影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当她不存在。
“花弄影,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医仙谷主就了不起,我们峨眉四秀可不怕你!”石秀云怒了。
西门吹雪冷冷一笑,突然右手一挥,只见剑光闪过,如惊虹掣电,突然又消失不见。
当石秀云反应过来时,西门吹雪的长剑已然入鞘。
西门吹雪已转过身,剑已在鞘,冷冷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树。”
石秀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她嘴微张,树忽然凭空倒下,喉咙里还未说出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刚才那剑光一闪,竟己将这株一人合抱的大树一剑削成了两段。
树倒下来时,西门吹雪的人已不见。
石秀云的脸色也变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剑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这株树快要倒在对面的人身上,花弄影指间银光闪烁,那棵树顷刻间竟然已经化作了碎片。
石秀云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然有这般深不可测的功力。
花弄影脸上带着不屑,“等你们有了这样的功力,再想着找西门吹雪报仇罢。功力不到家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自以为是,江湖中人给你们师父几分薄面,你们倒真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哼,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本事!
峨眉四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花满楼拉了拉花弄影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脸上带着那种温柔平和的微笑。缓缓道,“舍弟失礼,请几位莫要见怪。”
石秀云苍白的脸又红了。她现在当然也已懂得这个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门吹雪说的话并不假。她脾气虽然坏,却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终于垂下了头,鼓足勇气,道,“谢谢你,花公子。我……我叫石秀云,最高的那个人是我大师姐马秀真。”
花满楼道,“是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位?”
石秀云道,“是的。”
花满楼笑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一定还能认得出她。”
石秀云有点奇怪了,忍不作问道,“你一定要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才能认得出她?”
花满楼点点头。
石秀云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云怔住,这个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就能将她剑锋夹住的人,竟是个瞎子?她实在不能相信。
月光正照在花满楼脸上,他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是个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绝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好。因为他对他自己所有的已经满足。因为他一直都在享爱着这美好的人生。
花弄影脸色一沉,很显然石秀云的神色让她很不高兴,“石秀云是吧?我七哥哥是不是瞎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少给我摆出这种脸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石秀云气红了脸,“你……”
花满楼当然知道花弄影心情不好,自从他眼睛失明之后,花弄影从不许别人对他的眼睛露出诸如同情怜悯之类的神色,因为她觉得她的七哥哥即使瞎了眼睛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跟怜悯,在无忧眼里,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喜欢鲜花热爱生命的花满楼,可是偏偏每次有人知道他是瞎子的时候总会吃惊然后同情怜悯,让无忧大为光火。这一次,怕是石秀云触了无忧的逆鳞了。
花满楼微笑着道,“无忧只是担心我而已,请见谅。”
石秀云垂着头,“没……没关系……”
花满楼道,“我跟无忧该走了,那么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石秀云有些不舍,却没办法多说什么。
旁边花满楼的双生弟弟花弄影却冷冷地看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眸里满是冷漠嘲讽,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事,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看着那双跟花满楼很相似却全然不同的眼睛,石秀云忽然打了个寒颤。
“我们走吧,七哥哥。”花弄影冷冷一笑,转瞬间又笑得灿烂明媚,人畜无害,“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好。”花满楼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暖,写着化不开的宠溺,“那么我们先行告辞了。”
夜色里,两个亲昵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石秀云还在痴痴地看着,马秀真叹了口气,走上前去道,“小师妹,我们走吧。”
看着石秀云的神情,她知道这个小师妹是动心了,花满楼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他有个疼爱若宝的双生弟弟花弄影,更糟糕的是,这个花弄影显然对她们的印象很糟糕,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她们的不屑,小师妹想跟花满楼有结果,很难。
再加上花家是江南有名的首富之家,花弄影又是花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算花满楼愿意为了小师妹努力,花弄影不喜欢小师妹,花家接受小师妹的可能性就很低,花满楼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师妹违背自己的家人。小师妹这段恋情,大概注定只能是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