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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三位谁愿先来?”
儒生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又把选择权抛回了燕孤鸣三人那边,平静地目光中无法推测出更多的信息,亦不知要考校众人学问的这位乐执令究竟是何等人物…
燕孤鸣和那年轻公子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抢先的意思,而就在此时,一直默默无语的神棍突然站起身来。
“既然没人愿意先来,那不如在下就自告奋勇吧。”
他一翻身从椅子上跃下,随意整理了下身上华丽的衣袍,而叼在嘴里的烟枪此刻也终于被收到了腰后…突然正经起来的面色虽然因为依然微微带笑依然少了几分严肃,但到底也算看出这神棍并非一无是处。
“只是不巧得很,在下对于古今经典都所涉不深,本想告罪一声就先行告退,但既然乐执令胸怀宽广,大开方便之门…在下借问一句,不知可否一论周易玄门呢?”
这…周易?玄学?
道理燕孤鸣都明白,甚至他自己在这方面也有所涉猎,但在文会的场合讨论这种扶乩算命之术却实在是…
心中讶异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另一边天香阁二楼却传来女子沉稳悦耳的答复
“《易经》分‘易’、‘经’两部,《经》者,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各有说明,循例作为占卜之用,《传》者,包含解释卦辞和爻辞的七种文辞共十篇,统称《十翼》,不知少侠愿与本令论得是那一部分呢?”
嚯!
好厉害的女子!
儒家经世少有玄门占卜之学,可这位乐执令一开口却仿佛对《周易》之学知之甚详,这样的学识也难怪她有信心让弟子任出题目,供受试者自行挑选了。
“哎呀呀,这倒是失礼了…在下策玄黄,未知入门之中也有深精玄门之术的前辈,万望勿怪,万望勿怪啊!”
“少侠多礼了,既是论学,便没什么前辈晚辈,请进吧。”
“是。”
再一抬手,只见策玄黄这神棍平步登云,身形一纵便如缥缈浮云随气而生,足不点地便飘飘然飞上楼梯登入二楼。
随后,儒生又将木门关闭让燕孤鸣和那青年人稍等,便一同隐去了身形…如此一来,偌大的天香阁似乎又只剩下了两人。
“这位…兄台,劣者燕孤鸣未请教?”
“奥!燕兄太过自谦了,你年少有为,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在下谈无心,师出三苦书屋,不知燕兄…”
好家伙,看来参加此次文会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普通的——西武林凡俗之客或许没听过瀚海书山,但说到三苦书屋的教无类教大先生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远的不说,就是当今西武林大周王朝的圣上,年轻时也曾是教大先生的弟子,就算是如今入朝为圣,武林百官谁又敢不称教大先生一声帝师呢?
能成为如此人物的弟子,谈无心的本领学识可想而知,甚至作为儒门弟子之一,就算是免试通过燕孤鸣也丝毫不感意外。
“原来谈兄是教大先生的高徒,孤鸣方才失礼请谈兄海涵…劣者师承逍遥谷,只是生性顽劣,不堪教化,实难及两位师姐之万一,还望谈兄不要见怪。”
“燕兄哪里话!逍遥谷乃我西武林正宗,该说是无心有眼无珠,不识英雄啊!”
“谈兄客气了。”
“燕兄多礼了,请,请。”
一番客套,两人再度行礼分坐。
君子相交礼不可缺,但也明白交浅不言深的生道理。不论是燕孤鸣还是谈无心显然都不是混人,这个尺度彼此拿捏的都相当准确,所以寒暄两句之后,便又各自沉默,静候神棍…静候策玄黄的论学结束。
没多久,天香阁二楼的大门又被推开,策玄黄依然如此前一样面带微笑,叫人看不透此行的见过究竟如何,他举起烟枪轻轻嘬了一口,然后又向燕、谈两人分别致意,而后也不待他们回礼,转身便离开了…
在他之后,第二位接受文试考验的变成了谈无心,这位儒门高徒显然与瀚海书山之人也算熟识,与那儒生打过招呼之后,便老老实实的走上楼去,恭聆乐执令指教。
又片刻,谈无心的考验也正式结束,走下楼梯的他向燕孤鸣微笑示意,然而也匆匆离去,天香阁中还未接受考验的受试者自然也只剩下了燕孤鸣一个。
只是这一会,先前负责接待他们的儒生却并没有出现,反倒从洞开的木门那边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
此音绵绵,不知从何而起,此曲悠悠,但愿长鸣不绝…
毫无疑问抚琴的人绝对是一位擅长音律的高手,而如此优美动听的旋律,当然需要一位听众解析其中的韵味。
恰巧,于琴之一道,燕孤鸣也是“有所涉猎”。
乐执令抚得这首曲子名为《客来》,乃是先代琴学大家傅云声的遗作,然乐执令此刻手弹此曲对燕孤鸣而言,自然也不难从中听出其他意思。
——这位乐执令倒真的有趣,对待其他两人她都放任他们各选自己擅长的学问来做考究,但等到了燕孤鸣这儿,却偏偏一言不发就出了考题,竟然是要以音律作为文试的题目?
“燕公子。”
同一时刻,方才消失的儒生却已转到燕孤鸣的身边,只见他将怀中的古琴小心的放在桌上,又为燕少侠点上了一炉熏香。
“好琴。”
燕孤鸣夸了一句,但那儒生却不回答,只是微微点头便又转身离开了。
…想要获得瀚海文会的参加资格,左右也没有其他办法,燕孤鸣收敛心神,抬起双手,就在他的手指搭上琴弦的一瞬,楼上传来的琴音顿时改变!
“当…当当当当!”
指随意变,曲由心发,前一刻还温柔似水的音符如激流跃瀑,眨眼之间顿成凶险锐利之势,而在曲意变化的瞬间,燕孤鸣对面的那张方桌顿时受到气机牵制,激流爆冲之下只是刹那便彻底炸成了碎片!
这是…《悲欢离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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