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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五月初十早上骄阳暖暖。除去第一轮刷掉的两个,剩下的还有四十三个。小范围的选秀,四十三个女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辛九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长长的叹了口气。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真到了皇宫心里就难免有些不舒服了。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种马男人搔首弄姿,怎么想怎么刺眼,更何况她极有可能成为这些女人中的一员。
若是有选择,她一定不要被什么劳什子系统要挟。但是,即便现在被要挟,她也要保护住自己的贞操。
“辛姐姐,也不知皇上是什么样子的……”身旁的一个粉衣女子紧张且期盼的望了望御珑殿的方向,少女之心呼之欲出。
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吧。
辛九心想这么点年纪的女孩头十几年待在院子里养尊处优后几十年却要身处深宫之中,委实可怜了些,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宽慰道:“一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外加一张嘴,到底是个人,没甚么稀奇的。”
这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姐姐说话可真有趣儿。”说罢又微微低下头,眼中多了几分黯然:“是了,皇上也是人,我自然不用害怕的,只是……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听说皇上他……”话到后面她尾音一落,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女子微垂着头,神色间欲语还休,有些楚楚可怜。
辛九看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口中一干,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粉衣女子未说出口的显然是皇帝弑父杀兄的事情,只是皇帝又没有强抢民女,这人对她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是为何?演得这么过,是想提醒她皇上其实是嗜杀之人,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出口安慰?
费脑筋的事情,她实在不愿去想。
辛九将头扭到一边,语气淡淡道:“听说的哪能尽信,有些事就算是亲眼见到也不一定是事实。前因后果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而无关之人又凭什么去妄加猜测。”
她顺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水蓝色的衣袖常常拖到裙尾,一株白色的双珠银钗并入发中,环起黑若绸缎的发丝,兼之身形纤细绰约,却是难得的气质高贵。
粉衣女子抬起头,看着辛九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难辨。
“这位娇姐儿,怎的停下了?莫不是白日里做起梦来了。”身边越过一群姑娘,其中一个头戴金翅翎羽钗的回头喊了一句,周围的姑姑娘也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粉衣女子眸光微沉,脸上却瞬间扬起笑意,“原来是吏部左侍郎的千金。前些日子父亲还有跟我提起过你呢,说是难得的淑女,今日看来妹妹妆容妍丽,就连姐姐也忍不住新生赞叹呢。”
翅钗姑娘愣了愣,被人夸赞总归是心情好的,她本是想对其奚落一番,没想到人家不光没放在心上,还以德报怨。翅钗姑娘心下尴尬,脸色微红的行了一礼:“太傅大人谬赞了,姐姐才真真生的好看,慧湘是万万不如的。”
粉衣女子轻笑一声,脸色温和道:“既然长辈们都相识,我们一同做个伴儿吧?若是都选上了,日后在宫里也能有个说话的。”
“姐姐说的是。”
领侍卫内大臣古军则的嫡女古宛宛被几个贵女环在中间,远远的走过来。她一身介于橙红之间的轻便衣物,腰间四指宽的轻薄腰带上镶着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孔雀石,煞是好看,一看便是专为第二轮才艺考验所准备的。
此刻她凤目流转,瞥了眼粉衣女子,口中嗤笑一声:“有些人啊,惯会演戏,就是咱们这些见多了世面的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粉衣女子眼中厉光一闪,正欲说话,却听队伍最前面传来了一道极为尖细的声音……“宣——各位小姐进殿。”
古宛宛微抬起下巴,对着周围几个贵女道:“看来已经到地方了,咱们也快些过去吧。”说罢,直直的擦着粉衣女子的衣角而过,竟是没给她半分面子。
——
御珑殿比大华宝殿多了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些精致和神秘感。四壁刻画着九条龙的图案,每一条都张牙舞爪甚至要腾云升空似的。辛九随着打扮的芬香扑面的少女们步入殿中,上首的男人一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便只是淡淡的目光,辛九却觉得后背发凉。
除去先前在大华宝殿见到过永羲帝的身形,她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此人双眉稍显浓墨之感,眉峰至眉尾微起,斜飞入鬓,他面容俊俏却不显女气,唇色如春晓之花,眸色如秋月之寒潭。
她默默地“鉴赏”着种马男的长相,再一打眼,只见永羲帝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饶有兴致的转到她身上。辛脑光一清,脚下利落的往后挪了两步,恰好将身形掩在众女之间。所谓枪打出头鸟,即使永羲帝之前可能在桃林里见过她,两人却没什么交情,她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
“皇上……”魏德海躬下身子,压下心中的激动,在自家皇帝耳边道:“各位选中的小姐已经尽数进殿。”
永羲帝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暗沉的眸子扫视一周:“可以开始了。”
“是。”
魏德海直起身,对下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底下的人心中会意,连忙安排着选秀的流程。
第一个站在殿中央的是从三品光禄寺卿的嫡女,从三品放在现代也是一个厅级干部加副部级干部减的职位,算得上是高官,只是光禄寺卿的职位乃是京中文职不掌实权,在大庆王朝的意识里,文官比武官又是差了一大截。
所以这位光禄寺卿的嫡女比之在场的小姐,也算是身份极低的了。
“臣女郭章怡见过皇上。”
郭章怡低着头跪在地上,大理石光面照的她面容清晰。辛九见她伏在身下的右手微微颤抖,便已知她脸色虽镇定,心下却忐忑不已。
“郭小姐可有准备才艺?”
魏德海看了眼永羲帝的脸色,见无甚变化,才站在一旁开口询问。
“臣女绣艺上佳,可为皇上现绣一副执扇图。”郭章怡再次伏底身子。她为了这次绣图做了好些准备,只望能在场一展绣功。
永羲帝神色清冷,突然开口:“撂。”
魏德海一愣,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忤逆皇上:“是。”
“呀,怎么就被撂了牌子了……”
大殿中的秀女都心下疑惑,郭章怡也算是长相秀丽的佳人,明明才艺还未展示却被撂下牌子,皇上这是……
“莫不是因为绣东西太慢了?皇上……怕是不想等的……”一个姑娘怯怯的对身旁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均是心下一愣,而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必应该是这样了。而原先在家中准备绣艺展示的几位小姐闻之则脸色一白,心中不禁惶然。若是不能用绣艺,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比别人输了一大截?
接下来果然再想展示绣艺的都被刷了下去,前面十个秀女,只有古宛宛过关,她跳了一支类少数民族的舞,辛九看不出是什么舞,但只是见她一身红衣,妆容明艳,肤色莹白,跳起舞来如火焰一般轻跃于殿中央,或明或暗。
辛九轻啧一声,皇帝的美人儿简直个个儿都是活色生香啊,啊呀,种马男有福了。
接下来留下的便是先前的粉衣女子,她弹了一首曲子,配着娇娇弱弱的秀美模样和比旁人更显温和的气质,倒是给自己加分不少。显而易见,皇上没有说撂,那就是留喽?魏德海深得帝心的将牌子守在身后小太监的托盘里。
“臣女辛秀容见过皇上。”
见辛九正欲举步上前,立在她身侧的辛秀容突然动作快一步走到殿中行礼。辛九怔了怔,不由得心下好笑,整日里只知道宅斗也就罢了,来皇宫选秀还得争个谁先谁后?这位庶姐还真是有趣。
魏德海尽职的例行发问:“辛小姐可有准备才艺?”
辛秀容伏下身子眨眨眼道:“臣女一向和三妹感情深厚,今日与三妹商量着想要一同为皇上献舞,请皇上准许。”
辛九眉头一拧,她何时同辛秀容商量过此事?不过也不必去深想,定是林侧室和辛秀容都认为她没不会跳舞,因此辛秀容先一步给她下了,让她不得不上场献舞,最终不过是想看她在殿上出丑罢了。
辛九心中有数,脸色便又回复了平静,辛秀容给自家人下绊子,手段倒是使得利索。
永羲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人群中的辛九一眼,似乎觉得颇有趣味。他转了转右手上的玉色扳指,半晌抬眸道:“准了。”
身周的贵女们自觉让出一条通道,辛九施施然的排众而出。
“臣女辛九见过皇上。“她跪在殿中央勾唇浅笑,不顾辛秀容怪异的脸色自然的开口道:“我们姐妹二人虽一同献舞,却并非是同一种舞技,臣女请皇上赐屏风和针线一副。”
此言一落,在场众人立时满脸惊异。
宽屏缎面和针线断然不是舞艺,而是绣艺。辛秀容弯眉一笑,她几乎可以判定,下一刻永羲帝便会对辛九说出一个“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