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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奔丧,烧上三炷香,行了礼就足够了。孟景柯却对沈氏如子女一般,磕了三个响头。
这于礼不合,因而秦娥等人都看傻了眼,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孟景柯却浑不在意,施施然起身,见秦娥瞪着眼睛看向他,还关切的问她道:“怎么了?”
秦娥舌头打转儿,竟不知道从何问起。
冬梅跑出来找秦娥:“二小姐刚刚吐了,您看要不要赶快请个大夫来?”
秦娥最怕秦嫣生病,闻言三魂吓了七魄,赶忙去看秦嫣。见她伏在炕上狂吐不止,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吩咐冬梅道:“快,快去找大夫。”
跟过来的黑七闻言道:“我去找大夫。”
冬梅便拉着他往外跑:“你不知道找哪一个,还是我跟着走一趟保险。”
黑七脚程快,没一会儿就拽着个大夫回来,那大夫累的气喘吁吁,打起精神给秦嫣诊了脉。他已经听说了秦家老宅遭贼的事,看了脉心里已有计较,道:“无妨,二小姐体质弱,有洗了大量的迷香,因而会反应比较大些。只是呕吐,已经很幸运了。我给她开副醒神固元的药,吃上两回就没事了。”
秦娥闻言放心下来,大夫却看了看她的脸色,道:“我给大小姐诊个脉吧。”
秦娥便伸出手给他,大夫切脉良久,叹道:“大小姐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少思少虑才是。现在年纪轻,不觉得什么,时日久了,落下病根就晚啦。”
秦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竟是担心她步母亲的后尘,低声道:“多谢您,我会注意的。”
大夫知她的情况,摇头叹气一番,开了方子走了。
有族长的命令,沈氏的葬礼很顺利的办完了。
秦娥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喜笑颜开,给沈氏点了个极佳的风水宝地做墓穴。秦娥又花了一百两请了百来号人,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给沈氏送殡。
秦娥披麻戴孝,捧着沈氏的灵位,牵着秦嫣的小手,一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沈氏棺木下葬的那一瞬间,秦嫣哇哇大哭。秦娥眼眶湿润,却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从沈氏咽气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她必须要坚强,要成长,要强大,要撑起妹妹和弟弟头上的一片天。
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没有资本去消耗它。
葬礼结束,秦家老宅白幔尽除,只秦娥和秦嫣作为女儿穿着孝服,其余人都换了素服,鬓戴白花。
几人面容哀戚,神色憔悴。尤其是秦娥,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得让人不忍直视。
邻里乡亲见了都不禁一片唏嘘,甚是可怜她们。秦娥撑着身体送走帮忙和吊丧的人,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直睡到月上树梢才幽幽转醒。
给打着瞌睡的冬梅盖了被子,秦娥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外面冷得呵气成冰,站不住人,秦娥却似无感,抬头望着天上皎皎明月发呆。片刻,听得孟景柯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那月宫冷,还是这人间冷。”
“那你想出答案了吗?”
秦娥没有回答,而是收回目光,回身望向孟景柯,道:“这两日多谢你帮忙,不然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孟景柯道:“大小姐不用客气。”
秦娥道:“我应该怎样称呼你?孟九不是真名吧?”
孟景柯露出一丝笑:“想问我很久了吧?”
秦娥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是啊,早就想问个明白了,谁让你那么神神秘秘。”
孟景柯笑了笑,道:“我姓孟,名景柯,我在家的确排行第九,家里人也都爱喊我老九。那日因为公务在身,又不清楚你的身份,故而没有告诉你。”
秦娥又道:“他们都叫你督主,族长喊你大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族长喊我大人,是因为我告诉他,我是皇上的亲卫。因外出替皇上办事,所以身份不能暴露。”
“他信了?”
孟景柯笑道:“我又没有说假话,他为何不信?”
秦娥心道,是没说假话,但也没说真话。
“便是这样,你和我们无亲无故,他又怎么会听你的安排?”
孟景柯道:“谁说我和你们无亲无故了?”
秦娥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
“家母和秦夫人是堂姐妹,生前感情十分要好。上次临行前我曾和秦夫人见过一面,秦夫人也认得我。可惜我急着回京,匆匆一别竟是永别。”
秦娥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一番渊源,不敢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别骗我!”
孟景柯笑道:“当日二嬷也在,你若不信大可问她。说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表哥。”
秦娥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想起之前孟景柯对沈氏磕的三个响头,自言自语道:“所以你对我母亲磕头行礼。”
孟景柯点点头:“秦夫人和家母感情深厚,我以子侄身份给她磕几个头,家母在天之灵,也会乐意的。”
秦娥却觉得命运是这般不可思议,上一世,她没有遇到孟景柯,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亲戚。这一世,她在山上把他救了回来,许多事情也都跟着变了。
虽然母亲依然去世了,却因为有孟景柯而得以风光下葬。
那未来呢?未来是不是也会好起来?
送秦娥回了房间,孟景柯招来武魁:“你们在这看好了,我出去一趟。”
武魁点头道:“督主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出问题了。”
孟景柯不再多说,从秦家老宅出去,寻到一处大宅子,轻轻松松摸了进去。
正房里,大管事肿着脸沉沉睡着,听见声音睁开眼,见孟景柯一身夜行服站在自己床前,吓得哇啦一声就要喊出来。
孟景柯目光一凝,沉声道:“闭嘴。”
大管事的尖叫就哽在嗓子里,人望着孟景柯,一动不动。
孟景柯盯着他问道:“你和秦大小姐可有恩怨?”
如果旁边有人看见,一定会惊奇万分,就见大管事双眼圆睁,却目光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神智一般,呆呆答道:“并无恩怨。”
“那你为何处处刁难她?”
大管事道:“有人给我钱,让我这样做的。”
“那人是谁?”
“是京城秦家的一个下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们刚到秦家村的时候,那人每年都来秦家村给我送一回钱财,说只要我让他们不好过,钱不是问题。”
“你都做了什么?”
“我安排了邢婆子去给她们看大门,那人心思阴毒,我稍稍授意,她就把她们折腾的很惨。”
孟景柯沉声道:“你可知他叫什么?”
大管事道:“他不肯说,但我跟踪过他,听见有人叫他陈管事。”
孟景柯凝眉沉思片刻,又问他:“你可知是谁指使他来找你的?”
大管事道:“不知道,不过宅门大院,想来也不过是后宅女眷的主意。”
孟景柯见再问不出什么,把他敲晕,又静悄悄回了老宅。
翌日,京城秦家奔丧的人终于到了,带了两封书信。
秦娥接了信草草看过,心中冷笑,这一日终于到了。
秦娥吩咐众人:“收拾东西,咱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