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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岳发了疯一般地跑着,他原本的伤口崩裂,肩膀上沾满了鲜血,他却是一点儿也顾不上,只是拼命咬着嘴唇,满口浓浓的血腥味。
没想到甫一重生,就遇到了生死关头!
决不能再让雪儿出事!
他没命地跑着,脑中全是雪儿的模样。其实算起来,他不见这个妹妹已经足有三十余年,但却没有丝毫淡忘,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死后惊愕恐惧的眼神,在无数个夜里让他从噩梦中惊醒,提醒他,即使是无敌的剑神,也有无法挽回的过往。
但现在,也许能够改变这个可怕的历史!
“哥哥……哥哥……”雪儿是个小跟屁虫,她从小就爱跟在风子岳身后,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叫着哥哥,充当一条小尾巴的角色。她和哥哥一块儿吃一块儿玩一块儿睡,在哥哥受欺负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雪儿像苹果一般红润可爱的脸蛋,是除了母亲温柔笑容之外,风子岳最美好的记忆。
决不允许再被摧毁!
雪儿的尸体冰冷僵硬,身上并无伤口,却就像是万年寒冰一般,触手生寒,肌肤呈现晶莹的玉色,像是中了奇怪的毒,但是直到数十年之后,风子岳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他曾经怀疑母亲似乎知道些什么,但自从妹妹死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将自己锁在屋内,甚至都很少与他这个儿子说话。不久之后,他也离开了风家,等到剑法大成,再回此地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雪儿被害的那天本来是风家私塾授课之日,但是雪儿下午就偷溜出来,其后就不知所踪,私塾中的同学都说没见过她,直到当日暮间雪儿的尸体被发现。
这时候已经是未时,她应该已经从私塾中溜了出来,风子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到那林子里去等着。
希望还不晚!
如果能够救回妹妹,那就说明,前一世所知的一切,都能够改变,他这次的重生,也就有了意义!
在穿过林中小路拐角的时候,风子岳突然停住了脚步,目眦尽裂。
一片粉红色的衣带,挂在荆棘丛中,随风飘荡。
“雪儿!”
风子岳怒吼一声,这一片衣角他无比的熟悉,上一世中,他保存了整整三十余年,距离此地,到发现雪儿尸体的地方,不过只有十步之遥。
不要!千万不要!
风子岳牙齿格格打颤,自从他剑法大成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恐惧,他害怕在绕过前面的灌木丛之后,又见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重生,可不是要再受一次痛苦!
“放开我!”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雪儿的娇叱声,那一刻风子岳如奉纶音,若是有满天神佛,他真是恨不得跪下来参拜。
但随后传来的撕扯裂帛之声,又让他惊怒交集,他怒吼一声,蹿了过去。
扯着雪儿的两人未料到林中竟然有人,吓了一跳,松开了手,腾腾退了几步。
“哥哥!”雪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风子岳,当下就撒开脚丫,朝着哥哥的怀中扑来。风子岳伸手将她揽住,双目喷火,直瞪着那两人。
“原来是你们!”
风子岳气血上涌,这两人他当然认得,正是风家旁支的两个兄弟,平素就常常欺负他们兄妹俩,最是刻薄不过,想不到雪儿出事,竟是他们所为!
当日风子岳离开风家之后,自然也再无这两个闲杂人等的消息,上一世居然让他们逃过一死,想起来就让他咬碎钢牙。
“我妹妹年方九岁,你们竟然下此毒手!风子吉、风子祥,纳命来吧!”
他双目化作血红,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慢来!慢来!”风子吉是两人中的哥哥,胆子小些,看他气成这副模样,吓得又退了两步,“我们只是带雪儿妹妹来玩玩,什么毒手,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弟弟风子祥却是个浑不吝的主儿,往前跨了一步,“哥,你怕他怎么着?这小子就是个银样镴枪头,现在不过是基础玄气二层的修为,我一只手都能把他揍趴下,你看我教训他,叫他还这么嚣张!”
他狞笑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挑衅似的朝着风子岳摇了摇,“废物,你有胆子就是上来啊!我捅了你又能咋的?呵!老子兄弟俩就是把你妹妹玩了,你又敢怎么样?说起来你妹妹年纪虽小,倒是有几分姿色,果然是你那个狐狸精老娘的种!”
风家族规,未满十五不得佩剑,他们孩子打架,也从未用过兵刃,最多只是石块木棒而已。
这时候风子祥掏出家伙,他满口污言秽语,满心以为风子岳必然会害怕退缩,好再将其羞辱一番。谁知风子岳凛然不惧,怒极反笑,冷冷地一抬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细细的树枝来。
“畜生!”
“你们伤我辱我,也就罢了,但只要伤到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就要你们抵命!”
风子岳的声音极冷,他此刻双目仍是血红,轻轻扬着树枝,将雪儿护在身后。
这具身体孱弱不堪,如今更受伤损,玄气基础修为也不过只有区区二层而已,剑与身体的契合也并未经过上一世那千锤百炼的打熬,如今风子岳能够发挥出的实力,只怕不及巅峰期的千分之一。
但即使是千分之一,他也是千分之一的剑神!
树枝在他手中,仿佛就像是又了生命一般,那就是他的剑,在他的剑笼罩的范围之内,就是他的王国。
如果风子岳的对面是稍有眼光的高手,见到这一根细弱树枝在他手中的变化,就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可惜,风子吉风子祥二人只是风家的旁系子弟,本身也是酒囊饭袋,只会欺凌弱小,又有什么见识?
弟弟抡起匕首,刚才还有些胆怯的哥哥也胆边生毛,他们见风子岳不肯服软,也是大怒,两人一起怪叫连连,冲着风子岳就奔了过来。
“啪!啪!”
只听两声轻响,风子岳闷哼一声,脚下一软,缓缓坐倒在地,他手中的树枝已折,但在折断之前,树枝的尖端已经优雅地掠过这二人的要害。
血光飞溅!
虽然只是柔弱的树枝,但在他手中,就好像是利剑一般,轻而易举地割开了这兄弟俩的咽喉,就像是宰杀两只柔弱的雏鸡。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风子祥倒退了几步,双目凸出,不敢置信地看着瘫倒在血泊中的哥哥,他用手捂住喉咙,鲜血像是泉水一样从指缝中不断地渗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他口中荷荷而叫,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
风子祥恐惧地望着风子岳,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不争气地尿了裤子,裆下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阵臭气,随即他就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雪儿惊呼一声,躲到了风子岳的身后,蹲下扯住了他的衣角,闭紧双目,不敢再看。
风子岳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丢下手中断裂的树枝,面色苍白,转身将雪儿搂住,轻声抚慰。
这时候突然从树丛之后又转出了一个人来,他看到二人的死相,吃了一惊。风子岳也认得他,这人正是风家近年请回来的医师,此人对他们母子三人倒甚为和蔼,不晓得怎么会此时在林中路过。
医师走上前去,搭了搭那两兄弟的脉搏,摇了摇头,抬头望向风子岳,脸上惊愕之极。
“这……这是怎么回事?”
风子岳拍了拍雪儿的背,淡然点头,“秦医师,没错,是我杀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