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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任性,不顾父亲阻拦,誓要与杜震交好。父子二人争吵之后,董卓竟叫家仆送他去了堡寨找杜震。
午夜时分,董卓敲开寨主家门,要他将自己引到杜震住处。杜震、杨章二人正在酣睡,突然被人砸门,杨章晕蒙之中醒来竟以为大事不好,被那董君雅告了密,当下便抱起杜震要逃,却是无路能跑。
“什么人?半夜前来,所为何事?”杨章撞着胆子喊道,外面依然人声嘈杂,咣咣敲门。
此刻怀中杜震也是醒了,见杨叔似是紧张万分,他道:“杨叔别怕,若是有人来拿我们,咱便把房子点了,对面五位伯伯看到便能前来营救咱们。这是我与二伯定好信号。”
他不说倒好,一说起泰山五仙臣来,杨章连连摇头道:“傻孩子,你那五位伯伯虽然不用睡眠,此刻却是在做打坐练气的功夫,他们如何能见?昔日你小的时候,就这么把你丢过一次。”杨章这话也无怨恨之意,只是提醒杜震,此刻并不能指望他五位仙臣伯伯。
“杜震小子,我来找你同寝,还不快来与我开门?”董卓只见有人应门,却是无人开门,于是便喊杜震。
“是卓哥哥,我去开门。”杜震一听声音竟是董卓粗嗓,忙挣脱杨叔怀抱,要去与他迎他进来。
“震儿,先别……”杨章话说一半却是停了,他本不想让杜震开门,却又听得董卓是要来与震儿同寝,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定状况。
杜震也不管杨叔顾虑,手比他话快。他门一开,外面却是五、六个人,除了董卓,尚有家仆、寨主等人。
那寨主用羌语与杨章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董公子等了好久。”
杜震也不管他人,跑向董卓身前,问他道:“你怎么半夜来了?”
“我那老爹做人小气,不肯留宿你们,我来你家住上几天,教你摔跤,你看如何?”董卓足比杜震高出两头,他双手按着杜震的肩膀问道。董卓喜交朋友,别看杜震年纪小小,却是救过董卓性命;他更是喜欢杜震聪明灵巧,最是看重他的胆量,内刚外秀,柔弱身躯内却是内藏一股虎劲。
杜震闻听,十分欢喜,回道“太好了,伯伯们到现在也不肯教我,咱们明天就练吧。”说完,他又向杨章说道:“杨叔,卓哥哥是来教我摔跤的,要住上几天。”
杨章却是一直在观察董卓,看他似乎并不是来拿人或者试探底细的,方才稍感心安。他与董卓道:“董公子,我家寒陋,地方也小,更是无有床榻供你休息之用啊。”杨章、董卓、杜震三人交谈却是用的汉语,那寨主全听不懂,在一旁努力看着他三人的面部表情来猜测状况。
杨章见寨主听得费力,连连晃手,用羌语与他复述一遍,“没有床,住不得!”。此刻董卓却是说道:“杨叔,此事无妨,我与杜震挤挤便是。”
那寨主终于知道他三人所谈何事,立刻说道:“董公子,这间汉房太过简陋,不如您住在我家,可好。”
董卓听他此话,面露不爽,用羌语作答:“我是来找杜震,为何要住去你家?就是睡在地上,我也要在这里。”
“这……”寨主本是好意,却是被他强烈拒绝,不由觉得脸面全无,正无台阶可下,旁边一人却是说道:“寨主,我家闲置一张木床,不如搬来这里给董公子用。”寨主听了,转羞为喜,当下便让随从几人前去搬床。
杨章本是婉转拒绝董卓,却是被寨主几人捣乱,不过即便无他几人在场,那董卓也是要住,只是房中再放一床,便是连站脚的地方也没了。
睡床的事情解决了,董卓便喊家仆自行回去,并告诉他:“回去说与我老爹听,就说我要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休要来烦我。”
那家仆愕然,却也只好领命。
夜色深沉,虽是浓墨染天幕,却也有繁星伴明月,熠熠生华辉。安顿停当,寨主几人便告辞返家。小小汉房之中三人也是躺下就寝。
杨章躺在床上,心中还是忐忑:从董卓言行来看,他似乎尚不知道震儿身世。今夜晚宴,董君雅态度前后有变,却是不得不令杨章有所担忧,常言说父不瞒子,杜家昔日何等荣耀,却是突遭满门追杀,那董君雅如何不让董卓防范、疏远震儿?虽说眼前这位董家二公子没有他爹那般心机,可当下董卓这番作为,杨章却也是真看不懂,他究竟是全无心机还是就是真性情流露?
便在此时,董卓却与杜震说道:“听我爹讲,你小子大有来头呢。”
杨章当下心中一紧,却是只听不言,正好听听他知道多少事情。
杜震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入眠,今日新鲜,有人前来陪同,自是不肯早睡。他听了董卓之言,“嘿嘿嘿”笑了几声,问他道:“杨叔说过我爹是以前的朝廷大官,不知道你爹认识他吗?”杜震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事他可从来不与别人说道,去跟羌人孩子说?他们根本就不愿意跟杜震说话,今日终于来了一位愿意和他交流的人,他当然高兴,并且小孩子都喜欢在别人面前吹嘘谈论自己的父亲一番。
“我爹并没说起你爹姓名,但我想他应该是不认识。”董卓回道。
杜震听他此说,突然脸色凝重起来,明显是不开心了。杨叔从不肯与他说出父亲名字,现在听董卓说起此事,本以为能从他口里得知父亲的事情,现在看来却也是没有可能。
“小子,有什么不高兴的?要我看,当爹的不在身边也好,更逍遥一些。”董卓说话,性直口快,他可从不顾及别人感受。
杜震听了,恼道:“你有爹有兄弟的,怎能懂得我的感受?我上无爹娘,身边也无兄弟陪伴,要逍遥何用?”
“这……”董卓方才察觉自己言不择口,讲到杜震痛处,见他难过,当下也是悔恨起来,他索性言道:“小子,我做你大哥如何?”
杜震一听,喜道:“你要与我效仿齐国三勇结拜成兄弟吗?”杜震学识何等广博,出口便是引经据典。却是听的董卓一愣,他自是不懂,只附和道:“昂,便是结拜。”
“那如果只有一颗桃子,我们两个谁吃?”杜震以为他懂,便继续追问。
董卓这下便是露馅,他气道:“人家结拜都是焚香叩头,咱们却是要吃什么桃子?我董卓不需要那么麻烦,虽是不用焚香,更是不用吃桃子。”
“哈哈,原来你真不懂。不过若是不说好桃子给谁吃,我可不与你拜。”杜震笑他。
董卓被他笑的羞了,摸着脑袋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一定要讲好说桃子的事情吗?这样,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杜震正欲说话,杨章却是笑道:“二公子,这齐国三勇是齐国有名的三位勇士,这里更有一个典故,叫作两桃杀三勇。”
“两桃杀三勇?”董卓愕然,看向杜震,杜震正冲他比划鬼脸,笑他才疏学浅。
杨章说道:“这三名勇士是齐景公时的猛士,分别是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他们三人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三名勇士个个武艺高强,都为齐国立下战马功劳,因此便十分骄横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
董卓听到此处,心说我董卓也要做这样的人物。
杨章继续道:“这三人因此惹了齐国另外一位权臣,晏子。晏子得到齐景公默许,便是要杀他三人。他借景公名义宣见三位勇士,说要赏赐他们。三人听说国君有赏,自是高兴前来,到了殿前,却见一金盘,盘中有两枚芳香扑鼻、娇艳欲滴的大桃子。晏子先是吹嘘一番三人,最后便说这宫中种有一棵优良桃树,熟透的却只有两枚。国君要他们三人依据自己的功劳来分桃子。”
董卓说道:“三人如何分得两枚桃子?”
杨章笑笑,接着说道:“那公孙接抢先说话,他道自己曾在山中搏杀猛虎,山间的密林与风声都铭记着他的勇猛,当然能得一枚桃子,于是他便取了一枚桃子;田开疆也不示弱,他讲自己两次领兵打仗,捍卫齐国疆土,保护齐国子民,富丽的朝堂与坊间的市井都传唱着他的功绩,自然也能享得国君赏赐,说完他便取走最后一枚桃子;古冶子却是因为谦让,与他二人客气了,不料转眼桃子便没了,他怒言自己当年保护国君横渡黄河,与水怪大鳖游杀半日之久,黄河两岸的人都当他是河神显圣,便是国君的性命也是他保下来,如今却是连枚桃子也分不上。他怒极,不自觉便拔出了宝剑。公孙接、田开疆听了不由得满脸羞臊,于是立刻拔出宝剑自刎。古冶子也未料得他二人竟然血染殿阶,便自悔恨,言他三人本是兄弟,自己却用话语吹嘘自己,羞辱朋友,这是无仁;如今为了一枚桃子,两位兄弟死去,自己若还活着,便是无义;现在自己做了错事,若是不敢死去,便是无勇。于是他也自刎殿前。这便是两桃杀三勇的典故。”
“哦,原来如此。”董卓方才懂了桃子的用意。
“现在可就要说好,以后可不要为了争桃子杀我性命。”杜震多聪明,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会去与董卓争桃,而且怕他杀了自己取桃。
董卓想了想道:“三勇所分之桃只是表面上挂着功劳的名分,三人所争其实就是功劳名利。”董卓虽然粗猛,脑子却是不笨,他自然看得出典故中桃子的隐喻。他继续道:“小子,我比你大,这桃子便让给你。”
杜震听了自然高兴,杨章却道:“二公子,震儿一切都要仰仗于你,桃子自然是你得。”
杨章是个文人,攻心计较他自然是厌烦,但是察言观色还是会的。既然董卓要与杜震结拜,那要么便是董君雅并未告诉他杜震的身世,要么便是董卓为人直爽,不顾虑拖泥带水的事情。这两种情况,不论哪一种,震儿都是要依靠人家才能在此地生存下去。杨章一生从不愿做攀权富贵之事,现下却是为了杜震也只能靠牢董卓。别说是与他争桃了,便是人家拱手让你,自己也不能贪吃一口。
董卓笑笑,他道:“我可不想与人争桃,也不想做那分桃的晏子,我只想做那在自家后院也能种伤优良桃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