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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转了半个身位,看向胡同口的方向。这里真的很闭塞,临时搭建棚一个接着一个,好好的一条宽敞大路愣是被切割出数条单进单出的小巷子来,那一晚,黎月夕跟踪父母的电瓶车到了附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不可能吧。“潘部长很难接受黎月夕说谎这个可能性,甚至觉得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没有必要?那要看你怎么分析这件事。”花鑫回头瞄了眼身后的位置,“如果,人不是黎世翔夫妻杀的,而是黎月夕杀的呢?”
潘部长:“什么?”
温煦:“什么?”
花鑫嫌弃地白了温煦一眼:“你叫个什么劲儿?”
“太太太惊悚了!”
花鑫苦笑道:“哪里惊悚?”
没等温煦回答,潘部长抢先道:“你这个猜测相当吓人啊花鑫。”说着,他打开包从里面取出笔记本,笔记本似乎一直都在休眠,被潘部长的胖手指戳醒了,亮出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潘部长端着笔记本招呼花鑫来看上面的某个程序。
温煦好奇地凑上去,看到笔记本上正在运行的程序上全部是英文,英文他最头疼,高中学的那点东西早就饭吃了,现在也就零星记得点单词而已。
每个单词都有一个带着刻度的圆环,圆环围绕着单词缓缓转动着,就像一条懒洋洋的贪吃蛇。
“这是什么?”温煦问道。
潘部长说:“这种一个对人体各项指标的远控监测系统,可以通过对你的声音、语速、体表温度、微表情、肢体语言以及瞳孔变化判断你的现状。其中一项功能就是测谎。”
温煦挑挑眉——高端的咧。
潘部长笑着说:“来小温,我们测试一下,”潘部长说完,激活懒洋洋的贪吃蛇,笔记本的镜头微微一闪,程序上马上显示出温煦的照片,以及身高、体重、年龄、血压等指标数据。
潘部长想了想,问道:“请问,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温煦想也不想地回答:“女哒。”
软件上没有发任何异常,一旁的花鑫笑了。
潘部长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难度,又问道:“花鑫是个和善又勤劳的人。”
“这个……”
程序上的青蓝色的贪吃蛇变成了黄色。
“好吧,他是。”
黄色的贪吃蛇朝着橘红色演变。
潘部长笑道:“你看,你动了说谎的念头。”
花鑫不满地问道:“什么叫‘好吧,他是’?”
“不要在意细节,老板。”
花鑫正要好好理论一番,潘部长忽然问他:“花鑫,你认为……”
没等潘部长对他提出问题,他啪的一声把笔记本合上了,白了潘部长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昨晚在黎月夕回忆过程中,你的软件证明他没有说谎是吗?”
潘部长微笑点头:“是的,比起你的猜测,我更相信它。”他拍拍笔记本,信心十足。
花鑫勾起一边的嘴角,非常淡定地笑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对方为什么在没有拿到芯片的情况下杀了黎世翔夫妻?”
“啊?”
温煦站在花鑫身边默默点头。
花鑫拍拍潘部长厚实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老潘,不要什么事都依赖科技,人心是最难测的。他能把警方、敌对方、我们、耍的团团转,就凭你一个程序能分析出什么来?”
潘部长苦着脸,一时间哑口无言。
“如果我没料错,接下来大老板会把他交给你们部进一步检查。”花鑫呵呵一笑,“你啊,可长点心吧。”
潘部长目瞪口呆,额头可见细密的汗珠。花鑫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掂了掂,塞进他的手里,说:“开我的车回去吧,车钥匙给小七就行。”
说完,花鑫对温煦勾勾手指,俩人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过人的地方。
——
走到路边,温煦拦了一辆计程车,俩人打道回府。一路上碍于有开车的司机师傅在,温煦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他才亟不可待地问:“你觉得黎月夕说谎了?”
花鑫笑道:“单就这件事,我暂时不发表看法。”
“不发表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不可能?”
“倒也不是。”花鑫推开小区门,率先走了进去,“我要先搞清楚多出来的两个小时是怎么回事,才能判断黎月夕是否说谎。”
这算什么啊?你把潘部长都忽悠瘸了,回头告诉我保留意见?潘部长要是听见这话,肯定跳起来挠你!
“干嘛?”花鑫斜睨着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为潘部长鸣不平的眼神,你为什么跟他说那些话?”
“看他不顺眼啊,那死胖子一肚子心眼儿,他是憋着劲算计我呢。”
“算计你?算计你什么?”
花鑫左右看了看,确定远处的两个老大爷听不到他的话音,才靠近温煦的耳朵,低声说:“你没觉得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罗建吗?”
温煦一愣,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然后?”
“他是想让我们把罗建弄回来。”
不是吧?温煦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花鑫很满意助理惊呆的表情,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还嫩了点,慢慢来吧。”
不管是老谋算计的潘部长,还是在任何算计前都岿然不动的花老板,都让温煦感到自己真的很“幼稚”,同时也为这帮人的套路之深唏嘘无语。
要过多少年才能练就老板那一双火眼金睛?又要经历多少事才能像他那样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看着老板悠然自得的背影,温煦意识到,在哪里都不容易啊。
温助理对人情世故很迟钝,或者说他甚少考虑身边的人会耍心眼儿,玩计谋,可是,人心难测啊,谁对谁好都不是天经地义的,萍水相逢的人们凭什么要求他人对你开诚布公,坦率直白?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有距离的。就算是他,也有隐瞒老板的事,如果可以希望老板一直都不知道他喜欢同性,更不喜欢老板知道,他偷偷喜欢着谁。
——
穿过高层住宅楼,进入别墅区,花鑫加快了脚步,温煦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紧跟在他身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
花鑫输入密码打开院门走了进去,温煦收起酸酸甜甜的心情,几步越过老板朝着主屋而去。没几步的功夫看到了满院子的落叶,团团绿植也有一半变成了枯黄颜色,他最喜欢的一棵红杉树早就成了斑秃,可怜巴巴地树立在院子里,与一颗还不算成年的垂柳相互依偎怜惜,不远处的湖面上几乎看不到水面,都被树叶覆盖住了。
不到一天吧,走得时候也没这样啊!
花鑫也觉得眼前的这幅景象有点落魄,急忙拿出手机找专门给他修葺院落的师傅,温煦哀嚎了一声:“兔子!我回来了!”
好吧,比起院子,温助理更在意兔子。
温煦急急忙忙开门进屋,还没等脱鞋就见毛茸茸的一团扑了上来,带着愤怒至极的叫声,猛扎进他的话里。
温煦赶紧抱好怀里的兔子,这小祖宗一上线就给他的脸来了两爪子,恨恨的情绪几乎在威胁他——再不回来我要离家出走了!
花鑫跟着温煦的脚步进屋,关好门,凑上去摸摸兔子:“宝儿,想我没?”
兔子哀哀地叫了一声,昂起头照着花鑫的手指咬了一口,花鑫也不恼,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啊,太忙了。等会让温煦给做几条小鱼吃。”
兔子万年不变的嫌弃脸又添了几许深闺愁怨,让人看了心疼。
温煦单手换鞋,就这么抱着兔子一路走进了厨房。花鑫直接去二楼洗澡换衣服,在医疗所待了一夜,浑身难受不说,身上的味道也让他忍耐了极限。
温煦也想洗澡,可还有小祖宗要伺候。
铲屎官铲了屎,做了鱼,把自己再洗刷干净。一小时后,温煦坐在阳光房的落地窗前,看着兔子认认真真地吃碗里的小鱼,才算稍稍松口气。
今日午后的太阳正好,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满地阳光。温煦背靠着懒人沙发,坐在地毯上,兔子时不时欢快地叫上一声。阳光、宠物、安静、家的意义在奔波劳碌之后彰显了出来,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放松了下来,就连每一个汗毛孔都清清爽爽的舒坦了。他彻底放软了自己,躺在地毯上,单手遮挡着温暖的阳光,让阳光顺着指间的缝隙暖融融地落在眼皮上,一点慵懒,一点惬意,所有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惬意因为短暂所以美好。
花鑫推开房门,让昏昏欲睡的温煦精神起来。他看着走到跟前的老板,眯眼一笑:“今天天气不错。”
花鑫也跟着坐在地毯上,视线落在温煦的脸上,下意识地笑了笑:“困了?”
“没,就是有点犯懒,可能昨天累了吧。”
“累了就睡会儿。”说着,花鑫伸出手覆在他的眼睛之上,缓缓抹了一下,合上他的眼睛。
温煦的手搭在花鑫的手背上,细腻、微凉、修长且骨节分明……
“老板。”
“嗯?”
“就算黎月夕说谎,我想他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坏人和好人之间的定义是什么?有明确的标准吗?”
“……你不喜欢他?”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一个当事人而已。”
哦对了,他很少对谁格外关注,于他而言,身份后面必然会有个“而已”。
温煦扒拉下花鑫的手,因为阳光的原因他只能半眯着眼睛:“现在就回去看看吧,看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花鑫有些意外,问道:“你不困了?”
“不困,精神的很。”说着,坐起身来,把一旁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兔子抱起来举到眼前,“你乖一点,我们很快就能回来。”说着,跟兔子蹭蹭鼻子,亲昵的一塌糊涂。
阳光给温煦和兔子披上了一层明亮而又温暖的光晕,这两只仿佛都在发光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花鑫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虽然花老板难得想偷次懒,事实却像一条无情的鞭子抽打着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至于原因,并不仅仅是工作这么简单。
更多的应该是欲/望,找出真相的欲/望。
——
出发前,花鑫准备了很多东西,可说是万无一失。不过,他还是很担心地说:“很可能我们回不去。”
温煦穿好连帽的冲锋衣,愣了愣:“因为不能确定杀人时间吗?”
花鑫点点头:“我只能把时间设定在01:10。”
看着花鑫拿出来的时间跳跃器,温煦伸手接了过来,手指慢慢地摩擦着表面,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为了留下线索自杀的赵炜、为了保护黎月夕生死一线的杜忠波,还有被杀的耿纳德,甚至还有真假难辨的黎月夕。想到他们,心里升起一股毫无来由的信心,自言自语地说:“一定可以的。”
花鑫垂眸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微笑,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温助理,借你吉言吧。”言罢,连同温煦的手一并握住,“你来启动。”
温煦还没启动过时间跳跃器,觉得第一次总该说点有纪念性意义的小句子,他正儿八经地把跳跃器夹在手心里,祈祷着:“一定要送我们回去啊!”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花鑫莞尔。
时间轴似乎对温煦有着令人嫉妒的关护,在他不伦不类的祈祷下,熟悉的冰冷与黑暗齐齐来袭,花鑫闭上眼的瞬间,轻车熟路地抓住温煦的手臂。
——
黑夜,几朵云遮掩了大半的月光,星星稀疏的点缀着夜幕。周遭安静,远处疾驰而过的车辆如海面上的号角,长长地划过。温煦仰起头对花鑫笑了:“你看,我就说一定没问题的。”
温助理这是要逆天啊。
花鑫无奈地提醒着有些兴奋的助理:“你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再高兴吧。”
温煦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深感意外。此次跳跃的地本来是小巷附近,时间轴怎么把他们丢到黎月夕家小区门口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回来就好。”温煦决定放眼大局,不拘小局。
落在这里也好,花鑫说:“现在是2016年9月20号零点四十分……先去黎月夕家。”
不用花鑫解释,温煦也明白他为什么先选择了黎月夕家,零点二十分钟,黎月夕已经离开家门跟踪父母,家中处于无人状态。如此,他们可以放下窃听其或者是监视器。
温煦跟上花鑫的脚步朝着小区大门口走:“老板,东西放进去,怎么拿回来?还要冒充警察吗?”
花老板买了个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迈过一小堆垃圾,白色的塑料袋从他脚边飘起,缓缓地在空中浮浮沉沉。
温煦溜了眼如同虚设的小区门卫室,掉了漆的锁头固定着掉了漆的木门,看上去如同秋后的老树,死气沉沉。
“这里的管理太松懈了,难怪是案件频发地段。”
“地域性犯罪是不可根除的,但也没什么大问题,基本上都是小偷小摸。”说着话的功夫,他们熟门熟路地走向小区深处,在距离黎月夕家约有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花鑫朝着温煦伸手,说:“把热源感应仪给我。”
“现在就用?”温煦不解地问。
花鑫朝着远处努努嘴:“你忘了,那边曾经有只老鼠。”
对啊!回想起老板冲过去抓人的事情,温煦冷不防冒了一身冷汗。
或许是因为时刻形影不离的原因,温煦压制着的慌乱被花鑫清晰的察觉到了,他对他露出一个使人安心的微笑:“放松点,这个时间未必会有。总之,小心为上。”
温煦有些尴尬,逞强地挺了挺腰板:“我没紧张。”言罢,从背包里取出热源感应仪,递给老板。
启动,扫描,一分钟后花鑫说:“看来,老鼠还没出动。走吧,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为了避开老鼠分秒必争,两个人干脆跑了起来。这段短短的距离中温煦一直在想——落脚时间00:40,回去的时间就是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