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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逆向走动的时针时,温煦完全没有考虑过倒计时的可能性,他只知道,这是一种极为不合理的现象。
不合理也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反正有老板在。然而,花鑫的反应以及分析,就是在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这问题相当严重。
温煦不得不承认,更加心慌。
一向老神在在的花鑫也有些压力,毕竟逆时针的错变点于他而言,也是头一遭遇到。该怎么处理不是难题,难的是……
“你知道最困难的环节是什么吗?”花鑫问道。
温煦使劲搓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我来说,是终点。”
花鑫一挑眉:“你以为什么是终点?”
温煦指了指手表:“倒计时,总要有个终点。可能是十分钟后,也可能是一年后。不知道终点,就等于脑袋上悬着一颗□□,你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
花鑫哭笑不得地点头道:“的确,这个环节是最难的。所以,我们必须掌握倒计时的终点在哪里。”
温煦从笔筒里拿出一只笔,花鑫很默契地给了他几张纸。温煦边写边说道:“警方的报告上写杨俊的死亡时间是02:00,我们看到他跳楼时间是01:30。中间相差了半个小时,可能终点就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但是具体是哪天,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悬在头上的炸弹啊,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比喻。
花鑫蹙着眉连抽了两根烟,期间温煦乖乖地等着,没有吭一声就是担心打扰了他的思路。两根烟抽完,花鑫才说:“或许,我们的方向错了。”
温煦不大明白。
“当你因为一件事而想不通走进死胡同的时候,就尝试换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待问题。虽然错变点牵扯出钱毅、杨俊、程双林等人的案件,但是真正的错变点未必就在他们的案子里。”
越说,温煦越是糊涂。
花鑫抿了抿嘴唇:“稍后给你解释,先查一查线索吧。”
温煦焦躁地抓抓头发:“老板,先说呗,你这样会急死人哒。”
花鑫冷笑了一声:“我从早上急到现在也没死,熬着吧。”
好吧,这事他有理。
花鑫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凌晨一点半,死亡、故事等关键词。跳出来的都是些毫无价值的信息,浏览了很久,也没有值得他注意的。
坐在一边的温煦似乎明白了老板的意图,说道:“你试试2013年、凌晨、死亡。”
花鑫眼睛一亮:“想明白了?”
温煦咂咂舌:“快搜啊。”
事实上,温煦比花鑫焦急的很多。
重新关键词,还是没有什么线索,花鑫摇摇头,想了想:“不可能再往后了。我试试2014年吧。”
2014年凌晨、死亡、事件。
输入完文字,点击回车。
跳出来的前三条都是同一个新文——南卫化工厂发生爆炸。
2014年9月15日凌晨,南卫化工厂发生火灾,火势迅猛引起爆炸,酿成惨剧。伤亡人数多达百余人。目前,相关部门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展开全方面积极调查。
花鑫的手指着屏幕上的信息:“就是这个!”
温煦跟着兴奋起来,忙道:“这不就是灰云山吗?”
“对,今天小七带咱俩下山的路,就是化工厂的运输通道。”
说道这里,温煦纳闷地问:“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2014年我不在本市,我是2015年回来的。”
这段略过,有时间再聊。温煦表示快看看后续是什么情况,火灾和爆炸是怎么发生的。
古怪的是:不管怎么查,都没有关于化工厂爆炸的下文了,就连各大论坛、博客、微博等地都没有关帖子。
花鑫放下了鼠标,沉思起来。温煦却是急的不行:“老板,继续查啊。”
“不能查了。”花鑫沉声道:“消息和舆论都被整理的这么干净,就说明这件事不能继续查。”
“为什么啊?”
花鑫扭头看向温煦:“那个化工场应该不简单吧。”
温煦还是明白“不简单”是什么意思的。毕竟这个世界不是透明的,还有很多隐秘的事件不能曝光,并非说见不得光,而是有这个必要不能见光,就像时间轴监理会。
“那怎么办?”温煦担心地问道。
花鑫也很头疼。网上仅有的一篇报道写的不清不楚,最关键的时间一语带过。“凌晨”凌晨所指的范围太大了,到底是哪个凌晨点?
想到这里,花鑫拿起电话联系小七:“南卫化工厂的爆炸情况你查一下,能查多少是多少,有困难了就退回来,不必勉强。”
小七不解地问:“你查化工厂干嘛?”
花鑫只说:“化工厂爆炸时间是2014年9月15日凌晨。”
电话那边的小七半天没吭声,忽然喊了起来:“卧槽,我明白了。给我十二小时。”
花鑫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车钥匙,对温煦说:“我出去一趟,估计要很晚回来。不要用被抛弃的眼神地看着我,我保证天亮前一定回家。”
温煦使劲挤了挤眼睛,换了一张轻松表情,还微微笑了笑:“那我就不用做你晚饭了。”
“做!我回来吃。”花鑫低喊了一声,郁闷地走出了书房。谁会体谅他一天只吃了一顿的饥饿感啊?
其实,温煦也多少猜到一些花鑫去做什么了。毕竟,这件事已经把警方卷了进来,杜忠波是实实在在地听见了,也看见了,在山洞里花鑫那通电话可能是打给总部的,如果是这样,想必他需要回去面对面说清楚问题。
想到这里,温煦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叹息道:“还是给他添了麻烦啊。”
“什么麻烦?”
花鑫忽然去而复返,吓了温煦一跳,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
“你是做错事的小学生吗?”花鑫走进来,笑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了给你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线上转账很麻烦的,我没时间去银行,给你卡你自己去转吧。”
看着被塞进手里的银/行卡,温煦懵了。
花鑫说:“不许问我为什么给你钱,也不许问我什么时候要你还钱。懂了吗?”
温煦:“……”
“说话,懂没懂!?”
“懂了!”
花鑫很随意地摆摆手,转身走了。
温煦站在书房,半天没缓过神来。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花鑫的微信来了,告诉他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温煦用手机查了一下,里面居然有十五万。
温煦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老板,其实你偷听我跟小英通话了吧?怪不得不让我问。
过于紧张的一天,让温煦彻底忘了还要给妹妹打钱这事,没想到花鑫居然记得,手里的卡还有着一点温度,还有一点属于花鑫的淡淡的香水味。
事不宜迟,温煦直接离开家门去了银行。给小英的卡上打了十万元,没到一分钟,小英的电话打了过来。虽然之前也商量好了,但一下子接到十万元,小英还是很担心温煦的。
“二哥,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这钱你到底咋来的?你要是不说,我可给你转回去。”
小英妹妹打小就是个认真的主儿,对她说谎温煦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是他只能说:“我在这边买了个房子,刚过完户,还没搬进去。我把房子卖了,先可着奶奶治病用吧。”
小英叹了口气:“你攒钱也不容易,都给奶奶用了,你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我,我手里还有五六万呢。”
或许是温煦从来没骗过小英,小英当真信了他的话。
“二哥,你放心吧,我跟对象明天就去医院把这钱交给我妈,就说是我对象家里给的。我妈你信得过吧?肯定不会出差儿。还有啊,你别怪我多嘴,以后少跟那个谁接触,没啥好处。”
“好,我知道了。”温煦如此说。
远在县城住的小英刚挂断电话,她的男朋友拎着饭盒走了进来,一看她凝眉愁思的样子,不免要多问几句。
小英细说了来龙去脉,男朋好当即表态:“这事你必须告诉阿姨和周谷城。”
“为啥?”
“一万两万的不说就不说了,这可是十万。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房子都卖了,连个好都听不到?我觉得这不公平,就算你们家人不待见他,也该知道姥姥病了,他往家拿钱了。而且,周谷城也不咋地,他那工作一个月少说五六千呢,就姥姥住院第一天拿过三万,剩下的都是乡亲和亲戚凑的。”末了有补了一句,“你是没看着他那对象,穿金戴银的。”
话说到这里,小英脸上有点不高兴了。
男朋友忙解释道:“咱俩处对象那时候我就说周谷城为人不地道。这十万块钱的事你得跟周谷城说,让他心里明白明白。”
听完男朋友一番话,小英决定将这件事跟妈妈和周谷城说说。
温煦只想到小英会帮自己保密,却没想到准妹夫的态度改变了他的计划。这会儿,他按照原来想好的给周谷城打了个电话。
响了半天,周谷城才接听。温煦的口气还是很轻松的:“谷城,方便说话吗?”
“方便方便,你说。”
“奶奶这几天怎么样?”
“好多了,术后恢复的不错。”
温煦不吭声了,周谷城那边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俩人沉默了几秒钟,周谷城率先开口道:“小煦,你找我就是问奶奶的事?”
“也不算吧。这两天太累了,闲下来就想跟你说说话。”
“你看你,我走之前还说帮你忙,你就是不让。”
温煦笑了笑:“哪能让你帮忙,你比我还忙吧。天天跑医院,上班,还要照顾好女朋友。”
“什么?什么女朋友?”周谷城的声音透露了紧张。
温煦说:“上回你来我家,我闻到你身上有股香水味儿。你不是最讨厌香水味吗,肯定不是你在用啊。我就想,你八成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的事!”周谷城急了,“你别胡思乱想行吗?”
“你还瞒着我啊?这是好事,我替你高兴呢。等我忙过这阵子,你把嫂子带来让我见见。”
“小煦,你真的误会了。”
“不说了,我老板出来了。回头再聊。”温煦掐着点儿挂断电话,只字没提钱的事。
挂断了电话,时间仿佛从停止到重启,经过了真空地带,地带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晚霞余晖将通往家的路挑染出金灿灿的光华,温暖如兔子背上的毛,柔柔的顺滑。
这一刻,温煦想的是回家、洗澡、吃饭、抱着兔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体育频道。
刺激惊险的一天随着时间轨迹朝着终点走去。有的人急切、有的人坦然,还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比方说本市的刑警队长杜忠波,他就是那个百思不得其解之人。因为,他的上级正在很婉转地警告他——不准查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