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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冷静了下来,回想看到那一幕,于是,很多不合理的线索都变得合理了。比方说:为什么杨、程、钱、三人的尸检报告上都没有涉及一些男同该有的特征。再比方说:为什么杨俊那么火大,质问程双林“你跟她上床的时候想过我吗?”再再比方说:程双林为什么到了贫困潦倒的地步,也要好吃好喝地供着杨俊。
因为,那个人是廖文文!
与温煦的震惊相比,花鑫的猜测近乎于真相,他选的是x——未知。
所以花鑫很冷静,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无奇不有,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是发生了总会有它的合理性,哪怕不合逻辑,也是合理的。
一种谬论,被一件件实事证明着,这其实就是真的。
为什么温煦从没想过那个人是廖文文?因为她是杨俊的女友,杨俊是程双林的青梅竹马。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程双林也太不是东西了!
为此,温煦发了脾气,这脾气其实很没道理,他不认识那几个涉案人、死亡人、甚至连交集都没有。说得直白些,人家怎样关你温煦何事?可人嘛,往往都是这样的,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不重要,认不认识当事人也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似乎只有知道某种真相后的自我判断才是重要的。
或许这有点可笑,但的确如此。
听着温煦说了一大堆风马牛不相及的抱怨话,花鑫点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倒要看看温煦究竟选了谁。
噗,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字,花鑫笑了:“你怎么会选钱毅?”
“因为他真的很可疑啊。”温煦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花鑫,“我以为,钱毅才是和程双林在一起的人,因为他之前对杨俊和程双林做的那些事,杨俊知道程双林跟钱毅在一起之后,才会生气恼火啊。我甚至还想,说不定杨俊被判刑也是钱毅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霸占程双林。”
但是,他错了。
为此,温煦倍受打击,整个人都蔫儿了。
兔子好像很不喜欢从温煦身上散发出来的郁闷之气,从他怀里跳出来,趴在了花鑫的身边,脑袋紧挨着花鑫的裤子口袋蹭了两下。
花鑫摸了摸兔子,瞥了眼温煦。
恍惚间,花鑫不喜欢没有精神的小助手,似乎这种情绪并不是合这人。可温煦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花鑫也搞不清楚。深入地想了想,脑海中只有黑暗中的长睫毛,忽闪了一下。
花鑫拍拍温煦的脑袋:“打赌那事,咱俩都没赢。”
温煦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兔子继续蹭着花鑫,求抱抱,蹭着蹭着,把花鑫口袋里的电子表,蹭掉在沙发上。
见温煦还是没什么反应,花鑫又说:“虽然你我都没赢,我还是可以帮你做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这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温煦愧疚地望过去,显然一颗糖并没有让他振奋起来。花鑫不耐地咂咂舌,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就一句话能用。杨俊入狱,或许是钱毅搞的鬼。”
“啥意思?”温煦不解,歪着头问道。
花鑫说:“之前我说过,杨俊和程双林的确是挪用了他公司的钱。”
温煦点点头,花鑫却不再说下去了。
房间里非常温暖,他们身上的羽绒服怎么穿得住?花鑫脱下随手丢到一边,沉思了半晌,才说:“你的理想是工作、房子、钱、其实这是很多很多人的理想。差别只在于工作的好坏、房子的大小、钱的多少。”
那么,问题来了。
两个前途大好的青年遇到什么问题了,需要挪用公司的钱?这笔钱是多大的数目?
数目小了,他们大可以去跟朋友借,跟家人借,并不需要用盗取的形式来达到目的;数目很大的话,钱毅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花鑫并不认为钱文东会给杨、程二人求情,即便求情,钱毅也未必会给他面子。
兔子的小爪爪拨弄着电子表,像是找到一个新的玩具,再也不去理会主人。
温煦忽然开口说:“老板,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问廖文文呢?她才是整件事的重要人物啊。”
“之前不能问,是因为我们没有摸清到底有几个涉案人,以及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就是说,现在可以了?”温煦有些兴奋,抱着兔子凑到花鑫面前。
花鑫嫌弃地把他的脸推远一点:“你又在想什么?”
“杀人动机啊。”温煦的眼睛再一次睁得大大的,“程双林趁着杨俊入狱的几年里跟廖文文发生了感情,这算不算杀人动机?”
“你是杨俊的话,会不会杀了程双林?”
“当然不会。”温煦想都不想便回答:“我会离开吧,彻底跟他俩断交。什么人啊,混蛋玩意儿。”
花鑫又笑了,说:“好,我再问你。如果此时廖文文就坐在你面前,你想要问她什么?”
温煦想了想:“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你觉得廖文文会说吗?”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花鑫一直拦着温煦不让他去找廖文文面对面的谈,要谈,必须掌握真实情况,还有至少一样的确凿证据。
这个证据,花鑫并不为难,他说:“去给钱毅打个电话,让他把杨俊和程双林挪用公款的证据发过来,复印件就行。”
言罢,花鑫抻了个懒腰,双手按在沙发上,准备撑一下起身了。忽然间,他摸到了正在被兔子拨来拨去的电子表,下意识低头一看……
电子表满是划痕的表盘,亮了。
“怎么回事?!”花鑫低声惊呼。
温煦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什么了,就觉得天旋地转,黑暗寒冷齐齐袭来。
下一秒,兔子抬起头,眨眨眼,客厅里空空荡荡。
仿佛只是一呼一吸的时间,温煦被强大的力量抛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摔疼了屁股,还差点扭到腰。花鑫比他好些,踉跄了两步,找到了借力点,总算是站稳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温煦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抓住花鑫的胳膊:“怎么回事?是你设定了时间点?”
花鑫摇摇头:“不是我,是兔子。”
“啥?”温煦瞪大了眼睛。
“刚才兔子在玩电子表。”
温煦眨眨眼睛:“兔子把咱俩玩穿越了?”
花鑫鄙视了温煦一眼:“你以为随便拨个时间就能回来?要有案子啊。”
那不还是时间轴抽了吗。温煦捂着半张脸,郁郁地说:“为什么,我已经有种习惯了的感觉?”
“真巧,我也是。”
虽然时间抽的不定时抽风让他们很困扰,但不可否认,也是很兴奋的。以第一次抽风来看,这里必然有重要线索等着他们去发现。
花鑫打量周围环境,发现所在的地点应该是某栋大楼的高层,因为外面可见远处几栋楼的影子,至少要有五六层高。
这栋楼应该是写字楼,可能早就被废弃了,楼道内到处是垃圾灰尘。
就在专心分辨这是何地的时间里,从下面传来沉闷的打击声,很快,很频繁。花鑫对温煦使了个眼色,俩人摸着黑找到楼梯。
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所以他们循着源头下了两层,推开逃生楼梯间的门,那声音戛然而止。
“嘘。”花鑫对温煦示意,不要出声。
声音似乎是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出来的,然而,没等他们走出门去,见前方有人影闪动。
花鑫忙推着温煦后退一步,俩人弯着腰,透过门间的缝隙向远处看。
走廊里的能见度太低了,只能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拖着什么东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温煦戳戳花鑫的胳膊,低声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花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出来。
这时候,两个男人已经拖着东西走到了走廊中心位置上,他们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温煦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温煦听见了“叮咚”一声,这是电梯的声音,原来这栋大楼还有电。
两个男人拖着东西走进电梯,借着电梯里的余光,花鑫和温煦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花鑫果断地说:“走楼梯,跟上。”
在楼梯间里跑下一层又一层,原来他们是在这栋大楼的九层落脚,从七层往下跑。双脚到底比不过电梯快,尽管他们已经很快,跑出楼门时,两个男人所开的车辆已经驶向路口。
温煦急了,花鑫也急了。这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连一辆计程车都没有,这要怎么追?
忽然,温煦的目光扫过左前方一条小巷:“老板,咱们在这里可以碰别的东西,只要不把东西带回去是不是就没事?”
“对。”
“跟我来。”温煦拉着花鑫直接跑进那条小巷。
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齐瑞□□,貌似停了不少天,车身上已经有了灰尘。温煦指着□□车:“老板,偷了这个吧。”
花鑫扬扬眉,对着温煦竖起大拇指,随后在地上捡了半块砖头,照着车窗使劲砸下去!
随着哗啦一声,车窗的玻璃碎了,那么,剩下的就好办得多。
幸好,这是深夜,幸好路上的车辆很少,也幸好,花鑫的车技非常棒。很多的幸好,让他们开着齐瑞□□跟踪上一辆进口好车。
跟踪的时候花鑫很谨慎,毕竟被发现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他们跟踪了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前面的车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温煦已经有点困倦了:“老板,现在时哪一年啊?”
“我看过了,是2014年1月10号。”
温煦说:“来的时候是几点啊?”
“凌晨两点整。”
“按照规律来说,如果这一回也能看到案件,案发时间应该就是凌晨三点。现在时两点四十,我估计他们马上就要停车了。”
温煦的话音刚落,前面的车缓缓停了下来,花鑫并没有立刻停车,而是加快了速度,看样子是要超过去。
温煦纳闷地问:“老板,你干啥啊?”
“趴着!”花鑫忽然把温煦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腿上,如此一来,从外面就看不到他了。
胃部硌着个换挡器,温煦觉得非常不舒服。可他能感觉到,马上就要路过对方的车了。
小小的齐瑞□□从进口车旁边驶过,朝着前方而去。花鑫在车镜里观察着,后面那辆车果然在他们转弯的时候,重新开动了起来。
花鑫继续开车在匝道上行驶,温煦也能起身了,他看了看后面:“被发现了吗?”
“那俩个人只是谨慎而已。”花鑫说:“那条路直通灰云山,我们稍晚几分钟再追也来得及。”
“你怎么确定他们要去灰云山?”
花鑫冷笑一声:“哪天你要是杀人弃尸,要记得灰云山是个好去处。”
温煦缩缩脖子,觉得有些冷,抱怨道:“早知道要来这边,我就不脱羽绒服了,真冷。”
花鑫咬牙切齿地说:“我只希望时间轴下次抽风,能赶在我吃完饭。”
好吧,花老板还饿着肚子呢。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花鑫觉得差不多了,急转方向盘,在路中间调头,直奔灰云山而去。
这一路上都没见到那辆车,花鑫一副胸有成足的气势,相比起急急躁躁的温煦而言,明显就是个老司机。
他们在山脚下停了车,花鑫在地面上寻找痕迹,很快便说:“他们从这边上走了。”
老板真的很厉害啊!
灰云山,顾名思义,大半座山常年被灰云缭绕,故而得名。灰云山脚下是密密匝匝的树林,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从树林深处传来的,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距离大约有一百米,躲藏在一棵树后。
今晚的月光很美,也很亮。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照应在满是枯草的地面上,能见度反倒更好了些。
温煦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挖坑,一个男人站在一旁把风。而被他们拖着的那个人,貌似是醒了,背对着两个男人,跪在地上,不知为何频频摇头。
温煦心想:那个人似乎在跟谁说话。
果然,听那人说:“大哥,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他口中的“大哥“没有说话。
他又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了,你别杀我。”
片刻后,温煦听到了那位“大哥”的声音。
“货在哪?”
温煦心里一紧,忙看向花鑫。花鑫的眼睛紧盯着前方,却握住了温煦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一个字——钱。
看来自己没听错,果然是钱毅!
被绑着的那个人本来就是跪着的,钱毅质问他一句,他急忙向前蹭了蹭:“大哥,货真不在我身上啊。那天,我就是帮杨俊把锁撬开,我都没进去,都没见过您的货。您要的东西在杨俊身上啊。”
难怪会被时间轴抛到这里来,简直大发现!
钱毅站在完全黑暗中,俯视着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家伙,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人又蹭了蹭,急着撇清自己:“大哥,杨俊不知道听谁说的,是钱家少爷挤兑他们公司破产,他不甘心,所以才去偷了您的东西。他没告诉我那是您的房子啊,我要是知道是您的,打死我我也不敢啊。大哥,求求您了,饶我一命吧。”
好家伙,信息量太大了吧!
钱毅长长地吐出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月亮地下。
他要干什么?温煦紧张地想。
钱毅弯腰把那个人扶了起来,这人的上半身完全被月光照了出来!光头,有疤,温煦想起陈先生说的一个人,杨俊的狱友,曾经去公司找过杨俊。